轉戰豫東

謝德剛

我入軍校前，曾在貴州第二十七軍劉興軍長特務營第一連任中尉排長。一九三六年九月，進入湖北武昌南湖中央軍校武漢分校軍官訓練班第二期步科。當時的校教育長是李明灝，政治部主任是劉公武，總隊長是周盤，大隊長是王林柱，中隊長是林豐炳，分隊長是胡從新，政治教官有張信業。因抗日戰爭爆發，我于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提前畢業，由學校分派到駐河南開封五營房第六十一師野戰補充團第二營第五連任中尉排長。營長趙林，團長龍其光，旅長鄧宗梅，師參謀長朱霞，師長鐘松。我同年十二月參加軍事考試，提升為第八連上尉連長。一九三八年二月奉命調到浙江省桐廬縣柴家邊，改編為第六十一師第一八三旅第三六五團第三營第八連。我仍任上尉連長，營長為楊秀清，團長為廖威。同年四月六日在桐廬縣附近的一座桐金山腳下的小河邊沿占領陣地，構筑工事，隨時待命襲擊敵人。四月十八日下午七時，奉命將陣地移交給稅警總團（團長溫新應）接防。正在這時，桐金山上的日本侵略軍發現我軍的火光，敵人立即用猛烈炮火射擊過來，在這種情況下，使溫新應團長無法固守。上級立即下令，由湖南老部隊第十九師來接防。我師奉命開往河南省，途經江西九江，先到湖北葛店短期整訓，點驗補充槍彈、裝備。于六月一天奉緊急命令，戰備行軍到漢口劉家廟火車站，乘車經過武勝關，直到河南信陽火車站。這時，每人發給灰面做的饅頭十二個，水壺灌上水，又繼續乘車到謝莊火車站，下車后徒步急行軍到朱仙鎮，向前方偵探敵情，勘察地形。敵軍白天用氣球瞄望我軍的動向。據當時我情報人員報告和當地老百姓說：“敵人是土肥原師團，有騎兵、老兵，共有五個聯隊。第十四師團有炮兵聯隊，有摩托車上架機槍，坦克車上有火炮。”老百姓還說：“日本鬼子當官的叫太君，到處燒房子搶東西。日本鬼子在橋鎮擄來婦女數十人，關在屋子里，脫下衣服，用涼水沖洗，進行集體強奸，如不依從，就用刺刀殺死。他們沒菜吃，就將老百姓的家畜宰殺，真是慘無人道。”

第六十一師師長鐘松，參謀長朱霞，旅長鄧宗梅，團長廖威，第一營營長吳汝希，第二營營長梁詩傳，第三營營長楊秀清，第三營第七連連長董作述、第八連連長謝德剛、第九連連長王然。王連長系河南太康縣人，和我在武漢第二分校同學。本連士兵大多數是蘭封縣、陳留縣、尉氏縣人，對敵人所占領的村寨和地形都比較熟悉。本連奉命攻擊在大橋鎮附近之敵，命第九班班長李均攜輕機槍二挺，用梯形匍匐前進占領陣地。晚八時，被敵人照明彈發現，向我第八、第九兩連用機槍猛烈射擊。當照明彈熄滅后，我連乘機迅速沖殺，突進敵人陣地。我預備隊第七連，向敵人猛烈開火，敵我戰斗激烈，用刺殺來與敵人搏斗。敵人覺得夜戰不利，我軍殺敵英勇，敵人立即向西孟家集二里村逃竄，然后用猛烈炮火向我后方轟擊。我團當晚轉移了陣地，到西二里村孟家集待命。六月二十七日，營長楊秀清命第七連連長董作述為營預備隊；第八連的第一排排長宋繼柯在二里村東南角土墻上占領陣地，構筑工事，對準羊角集之敵，構成交叉火網；第二排排長李金鑄在二里村東南角構成交叉火網，在土墻外廟山屋前一百米處，偽裝埋伏，如敵人前來進攻，在四十米之內用輕機槍構成交叉火網，消滅敵人；第三排排長桂來多，隨我在土墻上隨時機動出擊，連通信兵楊樹之、胡大安、毛時全，隨我通訊聯絡。第一營營長吳汝希向水寨之敵包圍。第二營營長梁詩傳向羊角集之敵形成包圍圈。第一八三旅旅長鄧宗梅，帶領兩個團在第三六五團后面，向敵人形成包圍。六月二十九日晨，敵人氣球升空，瞄望我軍動向。我營第九連連長王然向羊角集敵人用梯次型、夾型攻擊，有九挺捷克式輕機槍，猛烈的火力攻擊敵軍。土肥原師團的一個旅團向我孟家集西二里村進行攻擊。接著，敵人派出空軍偵察機一架，指揮轟炸機投彈，敵機在二里村發現我軍，投下一枚煙幕彈作為目標，猛烈向我團部轟炸。我方蒙受重大傷亡。敵軍向我陣地進攻，先用大炮射擊我廟山陣地。廟山守備排排長是參加上海抗日的老班長李金鑄，這一個排配備在廟山前面開闊地帶一百米處。我軍指戰員全部偽裝埋伏在陣地上，待敵人接近四十米時，開始射擊，將敵人消滅在陣地前，打死騎兵九個、軍馬九匹，繳獲歪把子輕機槍一挺、三八式步槍三支、六五步槍子彈二十發。

第二排排長李金鑄與第三營第九連連長王然并肩戰斗，這時本連第一排排長宋繼柯，在二里村右邊的土墻上被敵人包圍。敵人用機槍封鎖我陣地，猛烈射擊，我通訊兵胡大安說要向營部要馬克沁重機槍前來支援。我說：“你不要向營部要求支援了，營部早已不在寨子里頭了。”這時，敵人炮彈如梭向我方打來，通訊兵胡大安犧牲。眼看自己的通訊員死去，我心痛不已。營長楊秀清要第七連連長董作述為營的預備隊。戰斗之中，董作述對全連官兵正在講話，敵人有無線電接收機，不一會兒，炮彈猛烈打來，將第七連官兵全部消滅。發來的炮彈后來在彈殼上發現有昭和十九年造的字樣。董連長是師部上尉副官調來當連長的。本連第一排長宋繼柯報告說：敵人從后面來勢洶涌，機關槍子彈將我陣地散兵全部封鎖，不能抬頭。怎么辦呢？我立即設法號召全排人員，用羊齒鎬從墻腳下挖洞，再從洞下轉移，轉移到羊角集以西與第九連連長王然取聯絡，占領陣地，將追擊來的敵人消滅一部分。敵人采取聯合兵種協同作戰，飛機、坦克、摩托車、步兵、騎兵一起向我方撲來，向陳留縣、尉氏縣方向前進，羊角集西二里村之敵也無影無蹤了。本連就此機會集合整理、清理人數，在這場戰斗中共犧牲二十一人，重傷四人。我營第九連除去傷亡，還有五十三人。第七連被敵炮全部打死。第三營長楊秀清、第一營長吳汝希、第二營長梁詩傳、團長廖威、第一八三旅長鄧宗梅、師參謀長朱霞、師長鐘松，帶部隊轉移新陣線。我無法聯絡，第八、第九兩個連在敵人后方，只好打游擊。第八連第九班班長李均說：“我是蘭封火車站李家村人，我來帶路，到我家宿營后，派出瞭望哨三人，監視敵人。”六月三十日上午敵人氣球又升上天空，瞭望我軍動向。忽然聽到敵人射來槍聲，發現敵人騎兵，向我射擊，配備小鋼炮，還有摩托車架上機槍。村后有一條戰壕，一米深、兩米寬，我命戰士們全部跳入戰壕，架起機槍，就和敵人打了起來。這時，我軍個個渾身是勁，我的通訊員楊樹之忽然看見我的褲襠被敵人打破了，他急了，忙說：“連長，你受傷了吧？”我說：“敵人的槍法不準，沒有打到我的骨肉，沒有關系。”接著，我在二里村的土墻上觀看敵情，不小心，敵人的一粒六五子彈打進了我的右腳腕，為了戰斗，我連藥也沒上。第八、第九兩個連生死相顧，并肩戰斗在這個戰壕里。這時不僅是我們兩個連的戰士，還有第七十八師、第三十六師、九十軍一部分。第六十一師留在敵人后方，被敵人打散的戰斗隊伍，都想歸隊。突然，敵人的騎兵又向我們猛烈進攻。這時，各個部隊的官兵紛紛要求要我來指揮。在這緊急關頭，我來不及再多慮了。我說：先用槍打馬，敵人從馬上跌下，再用輕重機槍猛烈射擊。經過一場激烈的戰斗，敵人退了，打死馬幾十匹。我們向興隆火車站移動，前面有督戰團截擊我們的隊伍不準通行，要我們部隊繳槍。我們第六十一師，有人就得有槍，無槍不能歸隊，大家下決心，沖打過去。七月三日在開封五營房附近柏樹墳山休息時，老百姓對我部隊非常好，給我們送來面條三擔。我們給錢，老百姓硬不要，還說：“你們為國打仗，流血犧牲，這一點點面條算是我們慰問你們的。”休息了一會，我們繼續偵探敵情，尋找自己部隊，到了朱仙鎮，找到了師部。師參謀長朱霞對我說：“旅長鄧宗梅、師長鐘松在三義寨被敵軍包圍，團長廖威與第七十八師師長李文用無線電聯系，協同攻打三義寨，才突破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