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東蘭封之戰

王蔚丞

一九三八年夏，日本侵略軍占領徐州后便立即向西進犯，企圖攻下鄭州，而后直撲武漢。當時國民政府已由南京遷到武漢，撤退后的中國軍隊正在進行整訓。我當時任第九十軍第一九五師政治部主任，部隊在豫西之鞏縣孝義車站附近整訓。該師系新成立的甲種師，由河南省保安團改編而成，有兩個旅四個團。師長梁愷（黃埔一期學員，湖南耒陽人），原是關麟征的第二十五師第二旅旅長。關部歷有作戰經驗，故輸出干部較多。因為是新編的師，副師長、參謀長都缺任。

豫東吃緊，蔣介石在鄭州來電，調我們師赴蘭封作戰。我師即乘車東開，路經鄭州，梁下車謁見蔣介石。蔣當時住鄭州隴海花園地下室內，聽取各師匯報。梁愷說：“第一九五師是新編的師，戰斗力不強，恐不能作戰。”蔣說：“當前沒有什么師可調，此次配合作戰的師，都是新成立的。”梁沒再多說。

此次參戰的有龍慕韓師（龍是黃埔一期學員，他的師原是蔣介石的南京警衛部隊，滬戰時編為第五軍，由張治中指揮）、第八十七師一個旅（師長沈發藻，旅長陳頤鼎，滬戰時也歸張治中指揮），裝備都比較精良；還有第三十六師、新編第三十五師。他們都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

此次作戰，蔣介石親自指揮。蘭封城內由龍慕韓的第八十八師固守，城外由第三十六師負責防御。以上部隊到達駐地第二天，就根據蔣的部署與日軍開火了，城內受到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我師同新編第三十五師在城西、城南與日軍發生激戰。敵在上空用氫氣球指揮城北炮兵向我轟擊，敵機在頭頂上空輪番轟炸。我師系新編的部隊，一經戰火就紛紛逃跑。新編第三十五師也是如此。我們沒有飛機。這時，司令部、政治部和軍需、機械等處都在棗樹林內隱蔽，下午二時，傷亡已一半。在城內的龍慕韓的第八十八師，自動放棄了蘭封縣城，與蔣介石失去了聯系。日軍是土肥原率領的混合編制的第十四師團，有步、騎、炮和空軍、裝甲兵等，火力很猛。龍部退出城后，與第三十六師一起向西撤退了。第一九五師與新編第三十五師一起往南敗退后，敵即占領蘭封。當時梁愷說，這次戰斗是委員長指揮的，我不能給他丟臉，死也要死在這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以身殉國，戰死疆場。副官主任梁洪激上前勸說：“戰事已無法挽回，你死也挽回不了。”把他拉起來又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和師部等處退到馬集（距杞縣二十五公里）正做飯時，有敵九騎，橫截去路，和我同行的有工兵營、輜重營，還有輕機槍兩挺。在莊頭高坡上的樹林下，我命令猛烈射擊，敵騎即回馬逃逸。隨后我們即進入杞縣城。新編第三十五師駐城外，我師駐城內。梁師長為了穩定人心，發布命令：沒有政治部的條子，任何人不準出城。杞縣在蘭封城南六十里，當時敵人一心西進，沒有分兵南侵。他們先后占領開封等地，又向中牟推進，遂與中國軍隊主力胡宗南部遭遇。胡部是蔣根據豫東失利，從潼關調來的。胡部在中牟與日軍打了一場惡仗，把敵人阻止在中牟以東。接著蔣介石便命令扒開花園口黃河大堤，洪水向東南橫淹，一時阻敵機械化部隊不能行動，使其后撤。胡部仍回潼關，我部西進郾城整訓待命。

此次中、日兩軍蘭封之戰，蔣介石因龍慕韓不聽指揮，令交軍法處審訊，執行槍決。第一九五師即劃歸關麟征的第五十二軍，參加武漢保衛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