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閉上眼睛,貪婪地呼吸著沒有你的空氣,是自由,還是思念?原來沒有你的空氣如此的稀薄。笑過,哭過,吵過,鬧過;擁有,失去,懂得,珍惜;可如今陪伴我的,只有寂寞。
寂寞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痛,讓你無時無刻不感覺到自己的孤獨,曲終人散后的惆悵,獨對明窗的凄清,是一種靈魂的迷路。歲月的腳步匆匆,帶走了滿是七彩貝殼的大海,只留下一捧細沙,在你的手中一點一點滑落,無法挽留,無法琢磨。
【人生感悟】
寂寞,是翻遍了厚厚的電話簿,卻找不到一個可打的號碼;寂寞,是溫好了一壺清酒,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小酌的朋友;寂寞,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卻聽見了自己的回聲。
我可不可以嫁給你
那年夏天,高中畢業的他去廣州阿姨家里度假。
有一天,在阿姨家樓梯口,他看見了她——一個穿著一條臟臟的白色棉布裙子,小辮子扎得有些凌亂,滿臉淚痕、神情冷漠的小女孩。他聽阿姨說過,對面住著一個小女孩,生母早逝,繼母對她很不好,稍不如意就打她。
看到她孤單無助的樣子,他很心疼,因為他也是個失去母愛的孩子。他蹲下身輕輕地替她擦去淚水,對她說,你喜歡小狗嗎?只要你笑一笑,我就把這條白色小狗送給你。
小女孩愣了一會兒,回報他一個甜甜的微笑,然后牽起小狗跑下樓去了。其實,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
他們成了好朋友,他牽著她溫暖柔軟的小手,帶她去湖邊釣魚,去公園草地上捉蝴蝶,去廣場上放風箏。和他在一起,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暫時忘記了繼母給她的種種不快,去享受作為一個孩子的幸福,這段時光,是她童年中僅有的一段美好而難忘的記憶。
她生日那天,他送給她一枚紅色的蝴蝶發夾,他對她說,你要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你會像一只蝴蝶一樣,飛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一個月后,他要回家了。在火車站,她抱著小狗呆呆地望著他,他把頭伸出窗外向她揮手。她沒有走,卻踮起腳尖,一臉認真地問他:“如果我長大了,可不可以嫁給你?”“可以。”他微笑著哄她高興。
火車駛出了南方的小站,她傻傻地跟著火車跑了很遠,最終被火車遠遠地拋在后面。
那年,他19歲,她8歲。
時間像流水一樣靜靜地淌過,他讀大學,然后畢業,然后工作,一直沒有再去過南方的那個小城。
她一直給他寫信,從他走的那年秋天開始,她一筆一畫在信紙上向他訴說她和小狗的生活。他從來不回信,只是在她生日和新年的時候寄給她漂亮的卡片,上面寫著“祝小白和小藍健康快樂”,小白是小狗的名字,小藍是她的名字。
他走后3年,小白生病死去。她悲傷不已,給他寫信說小白不在了,但她心里的希望還在,她相信自己,即使沒有蝴蝶的翅膀,也一定會去自已想去的地方。
初中畢業的那個假期,她去北京找他。整整七年沒有相見,他都想不起她什么模樣了,可她卻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模樣,記得他寬寬的額頭、濃濃的眉毛。在火車站出站口,他費力地辨認著每一個走出來的女孩,想找尋她的影子。而她卻在擁擠的人群中,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她變漂亮了,依然是白色的裙子,但干凈、清純得出奇,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女,高高的身材,黑色的眼睛,一臉的秀氣。
相隔七年后的見面,沒有驚喜,沒有擁抱,卻有些尷尬,因為他身邊站著他的未婚妻——云。
之后的幾天里,他帶著她在北京城四處游玩,好像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暑假,有他在身邊,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只是他沒有牽著她的手。
一個星期后,她要回南方繼續上學。臨行的站臺上,他在車下,她在車上,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他扭過頭去,不敢去看她落淚的樣子,只聽到她輕聲地問他:“如果,你以后離婚了,我可不可以嫁給你?”他有些不知所措,猛地想起七年前自已信口說出的承諾,淚水漸漸蒙住了他的雙眼,他有些迷糊地說:“可以。”
她一轉身,上了火車。
那一年,他26歲,她15歲。
他很快就和云結婚了,愛情由婚前的鮮花和晚餐變成了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不知不覺地,日子從激情四射變得平淡如水。那些不眠的夜晚,他會想起她,不知道為什么。
婚后第二年,云去了澳洲讀書,準備不久也把他接過去。他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在一條河邊開了一家小小的酒吧,準備借此打發掉在國內的最后一段日子,酒吧的名字叫BLUE(藍)。
他沒有告訴她這一切,雖然他還是不斷收到她的信。她告訴他,她快要高中畢業了,如果考不上大學,她就放棄學業,到北京工作。她說北京是一個有著強大吸引力的城市。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他給她寫了第一封回信,說他不久后要去澳洲,在國內的日子不多了。她則回信說她不介意,能有一段日子給她就夠了,她不奢望永遠。
于是,他和她再次在北京見面,然后是一年朝暮相守、時刻相伴的同居生活,直到他的簽證下來。
他把BLUE酒吧留了下來。臨行前,他對她說:“你留在北京吧,找個愛你的人嫁了,以后我回來看你。”她的回答平靜而堅決:“我會等你,但絕不嫁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淚溢滿眼眶,她不是嫁不掉,她身邊曾出現過不少愛她的人。她只是不放棄她所愛的人,為此她不遠千里從南方跑到北京,盡管她知道那個人最終還是會離她而去。
那一年,他30歲,她19歲。
他在哪里,她的牽掛就是哪里。她依然給他寫信,一封又一封,在與他分開的日子,寫信成了她最重要的事情和最大的寄托。他依舊不回信,只在她的生日和新年時,悄悄買來美麗的卡片寄給她。
后來,小河邊的BLUE酒吧因為河道改建而面臨拆除,她寫了信告訴他。他則回信讓她把酒吧處理掉,還讓她把自已嫁掉。而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堅決——她要等他回來。
這封信被云看到了,她不能容忍有另一個女人如此深地愛著自己的丈夫,他和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這之后,他的事業也開始受挫,他準備回國發展。
他沒有告訴她就悄悄地回到了北京,然后找到了已經搬到三環路邊的BLUE酒吧。推開門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吧臺后的她,時隔多久還是那么熟悉,她依然穿著一身簡樸的白裙,看上去蒼白又清瘦。看到他,她很驚奇,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然后又迅速地轉過臉去,淚水奪眶而出。
身心疲憊、婚姻失意的他,終于覺得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的。而這時的她,卻已病得無藥可救。他每天都在床前陪著她,跟她聊天,為她削蘋果,一起回憶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她睡覺的時候,他讓她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讓她知道他就在她身邊。他的回來讓她感覺無比幸福,她甚至開始幻想他們的未來,而他總在她睡著的時候偷偷流淚——她已經時日不多。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他抱她去病房的陽臺上曬太陽。她問:“如果我的病好了,我可不可以嫁給你?”他忍著眼淚回答:“可以。”
他們度過了半年相依相偎的日子——雖然她大多是在病床上。半年后,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那天早上,她顯得異常精神,似乎病情有所好轉,她樂得像個小孩子,不停地跟他說話,跟他講他不在的日子,她是怎么過來的。
她要他把家里的一個絲綢盒子搬到病房。她精神恍惚地打開盒子,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是他寄給她的卡片,共32張,從她8歲那年的第一張開始,16年,每年2張,一張不缺,旁邊是那個已經退了色的蝴蝶發卡。他一張張地撫摩著已經發黃的卡片,摸著那些已經無法辨認的字跡,淚流滿面。
她終于支持不住了,躺到床上,用盡最后的力氣問他:“如果真有來生,我可不可以嫁給你?”
他閉上眼睛,輕輕地吻她,說:“可以。”
【人生感悟】
是誰擦去你的眼淚?是誰牽起你的手?是誰曾癡癡地為你等候?又是誰值得你去苦守一生?而你愿意為了等那個人而忍受幾十年漫長而寂寞的等待嗎?
執子之手
5歲時,她是一個穿著裙子,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有一天,她在一條狹窄的巷子里被幾個孩子攔住,快餐盒和水晶發卡被搶走了,膽小的她嚇得放聲大哭。這時候,一個男孩從遠處跑過來,趕走了那些孩子,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后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回了家。那一路,讓她一生難忘,當時,她甚至都不知道問他的名字,只記得他手心的溫度。
6歲時,她搬家了,到新學校上學第一天,所有的同學都笑她,她安靜的表情和她潔白的小禮服裙使她和其他同學顯得格格不入。放學后,周圍的同學有說有笑地從她身邊走過,她只顧走路,低頭不語,他從遠處走過來,牽起她的手,送她回家。她的手被他握住的時候,仿佛一股暖流從手心直達心底,她知道肯定是他——她記得他手心的溫度。
12歲時,她小學畢業,考進了一所私立中學,而他卻進了一所普通中學。每天放學,又成了她一個人走,這時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習慣沒有他牽手的日子。于是,每天放學后,她便跑過好幾個街區,到他的學校找他,然后像以前一樣,牽著手回家。
15歲時,她已經是個初三的學生,對愛情開始有了懵懵懂懂的感覺。有一次,她跑到他所在的學校,躲在籃球場邊看他打籃球,結果被他發現,他快速地跑到她面前,拉起心怦怦直跳的她坐到了籃球場最前面。她看到他長高了,手也變大了,而且是那么有力,唯一沒變的是他手心的溫度。
17歲時,她是一個高二的學生,這是一個初戀的年紀。在一個夕陽斜照的傍晚,他們牽著手走在一條寂靜的小路上,她停下來,要他吻她。他突然變得很緊張,有些結巴地說,他家很窮,配不上她。她不讓他說下去,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那個晚上,他翻墻進入公園,摘了一大捧嬌艷的玫瑰花送給她。在她家后院,她望著玫瑰花幸福地笑,隔著鐵欄桿,她把他滿是傷痕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當時的她最希望的是時間可以就此停住,將他們永遠定格在這個時刻。她覺得,她此生所能享有的最大的幸福,就是眼前這捧玫瑰花。
18歲時,她高中畢業,考進了外省一所著名的大學,而他則留在了這個城市的一所大學。在一同牽手走過十五年后,他們要分開了,他向她保證,等他攢夠了路費就去看她。一個刮著北風的早晨,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站臺上,向濃霧彌漫的鐵軌盡頭眺望——他已經攢夠了路費,今天就來看她。濃霧散盡,火車停下,他跑過來,一下子把凍得滿臉通紅的她攬進自己的大衣里。
22歲,她大學畢業,留在了學校所在的那座城市。他也大學畢業,不顧家人的勸阻去找她。他們在不同的地方上班,在不同的地方住,但是,每天晚上,他都會跟她牽著手在人群中散步。
24歲時,她父親找到他,以她一生的安定幸福為由建議他離開。為了她的幸福,他決定離開,訣別前的那晚,他在她窗下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她推開窗,看到院墻的每一根欄桿上都插著一朵枯萎的玫瑰,還有一地凋零的花瓣,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25歲時,她結了婚,丈夫是個富有的律師。隨后,她隨丈夫移民加拿大,度過了安定富足的一生。
75歲時,她丈夫去世了,兒子已經事業有成,她執意要回國居住。
時隔半個世紀,她又回到了魂牽夢繞的家鄉,她很滿意、很知足。回國3個月后的一個清晨,她醒來后發現,自己再也看不到窗前明媚的陽光了。兒子急匆匆地請來當地最好的醫生——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