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專家很快就來了,在走進房門的一瞬間,卻突然愣住了。而后,老專家顫抖著走向她,蹲下身來,輕輕地握住輪椅扶手上她滿布皺紋的手——就像50年前那樣。這時,她臉上的皺紋突然凝住,然后又舒展開來,有東西從她那深陷的眼睛里流出,她顫抖著把那只同樣滿布皺紋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喃喃地說:“就是這個溫度。”
她的眼睛已經(jīng)治不好了,但她卻高興得像一個小孩子。他滿心歡喜地娶了她,結(jié)婚那天,他挽著她緩緩地走在紅地毯上,她淚光閃閃,感覺自己還是70年前那個被他牽著的小女孩。
【人生感悟】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文字。但是,他們在執(zhí)手之后,經(jīng)過了五十年的分離才能偕老——愛情不光是美麗的,也是寂寞的。
傷逝
咖啡廳里放著高雅的輕音樂,桌兩邊,她和他面對面坐著。
“我喜歡你。想你和在一起。”她望著他的眼睛,輕輕地說。
“我知道,不過,我有老婆。”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說。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對我的感覺,你喜歡我嗎?”
他不說話了,抬起頭來,打量著對面的她。
她24歲,正是年輕貌美、風姿綽約的年紀。苗條細致的身體,白皙潔凈的皮膚,一張櫻桃小口,一雙明亮會說話的大眼睛。說實話,見了她不動心的男人怕是不多。
但是,他還是沒說話,反而點燃了一根煙。
“只要你喜歡我,我不介意做你的情人。”她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我有老婆,而且我也很愛她。”他彈了彈煙灰,平靜而又堅定地說。
“你愛她?那為什么從來沒有見你給她打過電話?甚至連公司的晚宴也從來不見帶她來過,估計是她年老色衰,你……”
她還想繼續(xù)說下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只好停下。
二人都不再說話,只顧喝著自己杯中的咖啡。
“你喜歡我什么?”他先開口了。
“成熟,有教養(yǎng),有才華卻很謙遜,很多很多。”
“那么,你知不知道十年前的我什么樣子?”
“不知道,也不在乎,即使你坐過牢,或者……”
“十年前,我就是你現(xiàn)在所認為的那些沒用的男人。”他打斷她的話,只順著自己的話茬說下去,“那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的普通畢業(yè)生,家里沒錢沒關(guān)系,自己沒事業(yè)沒信心,整天就知道喝酒,喝完酒就亂發(fā)脾氣。”
“那是什么原因讓你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她……”她突然間來了興致。
“對,就是因為我老婆。”
“那時候,她還只是我的女朋友。她沒有因為我的‘沒用’而離我而去。只是勸我不要悲觀失望,更不要自暴自棄,工作暫時不好,只要努力總會有起色。她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教我凡事看得開,別太在乎眼前的事,只管自己去努力。我在她面前,就像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凡事都是她給我想好。”
說著說著,他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淚光,往事仿佛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心頭,他也不管對面的她愛不愛聽,只是不停地說。
“后來,我們就結(jié)婚了。那時候很苦,我們的婚禮簡單得有些寒酸,但是她一句怨言也沒有,而且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始終對我不離不棄。有兩三年的時間,我們兩個人住在一間十幾平米的房子里,家里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我開始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但不管我走多早,她都會給我做好早餐,讓我吃完再走;也不管多晚,她都會等我回來再睡。”
他沉醉于回憶里,完全忘記了時間。而女人,也絲毫沒有打斷他的意思,只是靜靜地聽著,聽到動情處,眼角也濕潤了。
終于,他停了下來,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了。
“對不起,已經(jīng)很晚了,很抱歉我對你說了這么多。”
“不,不,我很慶幸你跟我說這些。”說完,她將頭扭向一旁。
“我不可能,也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你理解嗎?”
“輸給她這樣的人,我無話可說,只恨我們相見太晚。”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送她到門外,她攔住一輛計程車,話也沒說就走了。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他轉(zhuǎn)身開車回家。
他回到家——那個她并沒有在等他。他徑直走進臥室,打開燈,讓身體平躺在床上,片刻,又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相框,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
眼淚一滴滴從他的臉頰流下,落在他手上,也落在手中的相框上。照片中是一個美麗而年輕的女人——他三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的妻子。
【人生感悟】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何況是生死離別?一個地上,一個黃泉,一種相思,兩處寂寞。
無聲的愛情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一起度過了天真無邪的童年時光。他是個啞巴,雖然能聽懂別人的話,卻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受;而她是一個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小女孩,同齡的孩子都嘲笑她,沒人跟她玩。
那個小村莊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他帶她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摘一大束漂亮的花給她。她總是唧唧喳喳地講個不停,而他則用手語和她交談。
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們倆依然形影不離。在學會寫字之后,他們的練習本上寫滿了對方的名字。那個年紀,他們不懂愛情,可是從他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喜歡自己。
后來,她考上了大學,而他去了遙遠的地方打工,他拼命地干活掙錢,然后每月不斷地寄給她,她從沒拒絕。
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她拒絕了家人和朋友介紹的對象,找到了正在干活的他,堅決地對他說:“我要嫁給你!”她不是信口開河,也不是一時沖動,從小時候起,她就已經(jīng)把心交給了他。盡管他仍是啞巴,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而她卻是一個大學畢業(yè)生。
他像只受驚的兔子逃掉了,無論她怎樣哀求,也不肯見她。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有一天,她突然得了重病,住進了醫(yī)院。他嚇壞了,立刻跑到醫(yī)院去看她。她的性命無憂,但是——醫(yī)生說她喉嚨里長了一個瘤,雖然切除了,卻破壞了聲帶,可能再也講不了話了。
病床上,她淚眼婆娑地注視著他,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于是,他們結(jié)婚了。在之后的幾十年里,沒有人聽他們講過一句話——他們用手,用筆,用眼神交談,分享自己對對方的愛。見過他們的人都說,一對多么幸福的啞巴夫妻啊!
很多年之后,他們老了。在一個暖洋洋的午后,他安靜地走了,人們怕她經(jīng)受不住失去愛人的打擊,紛紛來安慰她。她看著一臉祥和的他,突然開口說話:“你走了,我也要走了。”
人們驚訝之余,也明白了她當年的謊言。為了嫁給他,她假裝生病,假裝破壞了聲帶——只因為對他執(zhí)著而不能割舍的愛!
【人生感悟】
很多人用千萬句的“我愛你”表達對愛情的忠貞,其實有時候,世間最真誠、最執(zhí)著、最忠貞的愛,是由寂寞來表達的。
此情可待成追憶
那年,她20,他21,他們是大學同班同學。
同樣是出身貧苦山區(qū),同樣是沉默寡言,讓他們對彼此懷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很自然地,他們相愛了。
他們的愛情沒有太多的花前月下,沒有太多的鮮花蛋糕,但四年來,兩人一起走過了風風雨雨,他們對愛情的堅貞和執(zhí)著并不比別人少。
有一次,他們依偎在湖邊,享受著愛情和景色的美好。他隨手采了手邊的草,給她編了一個草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手上,他向她保證,將來一定會給她買金的買銀的買鉆石的。她急忙用手掩住他的嘴,她說有這個就夠了。她把草戒指放在了床頭的一本書里,每個晚上都拿出來,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
大四那年,他們偷食禁果,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類似事件,通常雙方都會被學校開除。她主動去找了學校,請求學校將自己開除,所有同學老師都知道她是不想耽誤他的前程。
她無法在上海待下去了,便決定回老家。走之前那個晚上,他跪在她面前向她發(fā)誓:我會愛你一輩子,畢業(yè)后我找好工作就接你回來。
畢業(yè)后,他如愿留在上海,進了一個不錯的單位。他一直堅守著對她的誓言,直到他遇見雅,雅是上海女孩,父母已退休,有車有房。
他動搖了,那一刻,在情感的天平上,他感到自己已經(jīng)開始傾斜。只是良心讓他覺得這樣做不妥。
孩子出生幾個月后,他趕回去看她。她已經(jīng)跟一個平常的村婦無異,頭發(fā)散亂,面色憔悴,敞開懷就給孩子吃奶。他想到雅,眼前的她顯然跟雅無法相比。
她看出他的慌張,也看出了他的遲疑,她說:“我不會拖累你的,你走吧,以后不用再來了。”
他掏出一張銀行卡,那里面有十萬塊錢。他想,這至少夠她生活好幾年的。他紅著臉說:“我要出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還是找人嫁了吧。”
他當然沒有出國,他只是開始了跟雅的戀愛生活,兩人去吃西餐,去聽音樂會,去星巴克喝咖啡。有些夜晚,他會夢到她,夢見她眼淚汪汪地問她:“你不是說要愛我一輩子嗎?”
醒來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是個渾蛋,對不起她的一片深情,但他又無法下定決心,拋棄現(xiàn)在的生活而去跟她過農(nóng)民的生活。
不久他結(jié)婚了,他漸漸忘卻她,盡管夢到她后還會驚醒,卻從未對雅談起過她——如果讓她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依雅的倔犟脾氣,斷然不會輕饒他。
轉(zhuǎn)眼間,幾年過去了,生活又有了突如其來的變化——雅竟然和一個美國人好上了。離婚后,他跟著女兒生活。生活一下子變得寂寞多了,夜里,他又開始頻繁地夢見她。
他知道自己沒有想她的資格,是他放棄她的,是他不要她。可是,當他最無助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她,想起她和他的兒子。
終于有一天,他再也忍耐不住,坐上火車,去了那個遙遠的山村。
他看到了她,她在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中學當老師,還是那樣清秀清瘦,穿著碎花的裙子,35歲的女人,卻顯得異常蒼老。他曾無數(shù)次夢見他們相見的場面,夢見她撲在他的懷里痛哭,而這時,他就在她面前,她卻只是云淡風輕地問:回來了?
兩個人靜靜坐下,他隨意翻她的書,卻翻到那枚戒指,瞬間,他仿佛被擊中一般,這么多年,她還留著這枚草戒指?
她靜靜地笑著,說:“這是我收到的第一枚戒指,當然要珍惜。”
“你不怕你的丈夫說你?”他問。她沒有說話,他抬起頭來,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她的手,她手指光光的,根本沒有戒指。她說:“我一直沒有結(jié)婚。”
他驚住了,腦袋一陣轟鳴,只聽見她的聲音還在繼續(xù),“當年那么說,是為了讓你安心,我說過我愛你,那就給你最大的自由吧,而你說過一輩子,那我等你一輩子。”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請求她的原諒。
她給他看兒子的照片。兒子高大英俊,已經(jīng)上高一了,他的眼淚再也沒有忍住,他說他想去看看兒子。她卻攔住了他,“不要了吧,我一直告訴他,他爸爸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
他輕輕扶住她的肩問:“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她說:“沒有愛情在原地等待,你背叛我們的誓言,我無法再愛你,也不會再愛別人,我愿意和兒子這樣過,一直到老。”
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臨走時,他請求她跟他一起走。而她只是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平靜地笑著說:“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了,好好過吧,我根本不曾恨過你,謝謝你曾經(jīng)給我的愛。”
火車上,他把那張她和兒子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間,號啕大哭,淚如雨下。
【人生感悟】
年輕時,我們不懂愛情,為了所謂的體面、尊嚴,而把愛情拋棄一邊。當歲月的流逝教會了我們懂得愛情,我們卻已經(jīng)不再年輕,而曾經(jīng)遺棄的愛情再也無法拾起,只留下永遠的遺憾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