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顏妍已經泣不成聲，我猛地感覺旁邊坐著幽靈一樣的人，他還在悠閑地一口一口地喝著湯，我想拼命，卻總也掙脫不了這種壞境。

“怎么不打？”他開口道，確實他無所謂要畏懼我。

“你這種人就該槍斃，打你還給你長臉了。不要讓我等太久，你多活一秒也是多余。”我用力抓起他的大衣衣襟，想到了高警官的話，努力控制了心里突然被觸發的怒火，收回了半空中的拳頭。我扶起顏妍，付了錢，和老婆婆說了謝謝，走出店門口時候，我又回頭加了句，“想報復就直接找我，別他媽的做孫子傷害無辜的人。”

上車之后，我把實情告訴了顏妍，又問她道雪穎情況怎么樣，發生了什么事。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我媽說有一幫人，當時她不在家。為什么，為什么不管是對是錯都要讓我姐姐來承擔災難痛苦，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啊???”顏妍又再次泣不成聲。

“對不起，顏妍。”我想把罪責都承擔下來，我想和她說，你怨我吧。可是這只能讓陸民生繼續得意，他要報復所有的人！

晚上我給高警官打了電話，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抓了也白抓。

第二天我提前半個小時離開了公司，我肯定陸民生還會跟蹤我，這樣反而讓我感到輕松。

果然，公司門口停放著一輛普通的黑色豐田，陸民生坐在副駕駛座上，靠著車窗抽著煙。我徑直走過去開了后車門，坐了進去，車里連我在內三個人。

車子一路開到我再熟悉不過的一家酒店門口停了車，一路上車內沒有半句交談，只有那司機在停好車子的時候說了句，“老板，到了。”

下車后，我在后面跟著他進了酒店，酒店內的服務員都畢恭畢敬地看著我們，料想沒錯的話，他已經買下了這家酒店。一年之內，幾經易主，想來這酒店也是命運多舛，好在終究沒有倒閉，或許這就是讓我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原因吧。

“要吃點什么？”他還是像昨天那樣不緊不慢、不高不低地說著話。

“不介意來一桌貴賓宴吧？陸老板？！”我沒有理由拒絕這頓免費的晚餐，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吃掉酒店內的所有。

“這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大學生么？”

“寧可浪費也不想讓你多賺一份黑心錢。”

“記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我們第二次見面，為何至始至終我看到你眼里總有一股仇恨？”說完這話，他便和桌邊的服務生耳語了番，等著我的回答。。

“那你又為什么找我？”等著那服務生出門后，我回他道。

“高警官告訴過你我和他是老同學么？”他的這話倒是讓我吃驚不小，畢竟高警官沒提過這事兒，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可是一個成為了警察，一個卻去做了賊。”我迅速回答了他的話。

“年輕人，有許多事不是你能懂。他想抓我？”奇怪的是，原本擔憂著的心，在車上還害怕著會不會見不著明天的太陽，現在突然有點反客為主，有麻煩的并不是我。

“難道你不該抓？我最恨你這樣子的孫子，肚子里還有個孩子的母親都不放過，你他媽的還算個人么？”剛出去的服務生又進來，我感到手心一陣疼痛，還要留著力氣，不能都用在拍桌子上了。

“我承認，雪穎的事我有一定的責任，我希望可以彌補???”

“你這是干什么，你是在懺悔么？昨天是閻羅今天就成了菩薩了？我真他媽想把你送去警察局！”

“警察抓不了我，除非我自首。你可以聽我把說完么？”服務生又再次進來，端著盤子，不一會兒桌上便擺好了四菜一湯。

“老高要抓我，這個我清楚。你讓他放心，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了便會去自首。吃——”這一切和我料想的全然相反，原來想著他會給我制造些麻煩，對我進行報復，至少會逼問我有關田馳的事。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偽裝出來的，可是我想不到他需要這樣的理由，他可以直接對我使出他的那些手段的。

“我憑什么相信你？”

“憑我是個快死的人。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俗話也說，惡有惡報。”

“所以，我得到報應了。現在我想彌補一些錯誤???”還是昨天晚上的老式大衣，棉布鞋，脖子上沒有了圍巾，可以看到里面的領帶。這樣的打扮現在看起來倒像個牧師。

“你不用裝了，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雪穎為什么現在還在昏迷？”

“前幾天，我托人在深圳找她，想給她一筆錢，畢竟是我弟弟???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盡力彌補，可是這女孩兒死活不要我的錢，沒有這么固執的人，她追到門外非要把錢還給人???摔的不輕，好在只是在門口，差一點就滾下樓梯。”

“現在人還在昏迷中，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么？”

“你可以不信，你會看到真相。如果我是來報復的，你不可能坐在這里和我吃飯。”

他的話漸漸沖破我的防御，從他的打扮到他的談話，如果是報復，那么他現在已經找到了我。

“我要一周的時間，處理好事情我便去自首。”

“你想我瞞著高警官，可是你若是這一周之內逃走了呢？我可擔不起這責任。”

“我找你是為了彌補民康犯的錯，就是高警官現在就在我面前，他也抓不了我。這一點他應該和你說過，所以說，你瞞著或者告訴他，只是在我身邊多了個監視器，我做事不喜歡被人跟著，麻煩能少就少，這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

吃完飯后，他派人送我到公司，我的車還停在公司。臨走前，我答應了他保密整個事情，不知道是對是錯，是真是假。

晚上高警官打電話過來，我告訴他，今天沒見過陸民生。

3天后，周末，我好久沒有去看她了，為此我還特別收拾了下自己，換上了去年過

年前她陪我去買的羽絨服，天氣預報講今天會降溫，持續4天。“媽，我走了。”

“她說一會兒就到了，不用去接。”小陳對著我上下打量了個遍，驚喜又驚訝的表情。

“接誰？”小陳不會不知道我今天要去看寒。

“我約了顏妍讓她今天來家里做客了，她沒和你說么？你要出去嗎？”

“我可能忘了???我不出去。”顏妍沒有和我提起過，我猜著沒準兒是小陳早上剛約

的，我突然想和小陳說聲，媽，我愛你。

我坐在了沙發上，看著小陳來來回回忙弄，想著她的精心設計，她瞧了我幾下，奇怪的是她居然沒催我幫忙做家務，這在我從小到大的印象里可是第一次。我走過去主動請纓，卻被她的話擋了回來，“你趕緊去把你這身換了，還沒零下的你就穿羽絨服，我才只穿個羊毛衫！”

“又不是奧巴馬來???”我嘀咕完便迅速退了回來，可以肯定身后會跟著不明物體，這是長久以來的經驗第六感。“把那生姜頭給我撿回來！”

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便聽到了敲門聲，看來是奧巴馬來了。開門的瞬間就接受到來自樓道里的冷空氣，顏妍站在門外，紅了大半個鼻子，一只手光著放在嘴邊哈著氣，另一只手戴著手套，我想著外面風真夠大的，能把手上的手套都卷走。

“讓開！別看！”她生氣地把我擠出了門外，我瞬間笑了出來。

午飯出現了幾個月來我見過的少有的豐盛，自從老蘇討論了更年期的問題，每天的飯菜就沒超過三菜一湯的，有時候會連續一個禮拜的冬瓜無骨湯。

都人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小陳可以一個算倆，小陳和顏妍來回的嘮，我和老蘇只管埋頭扒飯夾菜。“電話響了，還吃???吃！吃！小陳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我帶著留戀離開了桌子，手機還放在羽絨服里。

是陸民生打來的，他說他遇到了麻煩，要我趕緊去酒店一趟。掛掉電話我又換上羽絨服，心里想著錯過了這頓下頓就不一定在什么時候了，只要不再連續喝一個禮拜的冬瓜無骨湯就好了。

我整理好衣服從里面出來，“田馳吃飯沒帶錢，那個???我去先付下。”我自己編的慌連我自己都不信，可是卻只能說田馳。

在小陳反應之前我便出了門，顏妍跟了出來喊住了我，“是不是那人又找你？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