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馬在一天清晨醒來之后,看了看周邊的模糊景物,“就像聽到了一首樂曲”;他并不感到驚異,因為眼下發(fā)生的事情早已預(yù)演過了:一件是懷揣一把雪恥的青銅匕首朝夜晚的海邊跑去;“他幻想自己成了埃阿斯和珀耳修斯,想象中咸濕的夜幕下飄灑著血雨腥風(fēng)”。“另一件同樣是發(fā)生在夜里并且?guī)в忻半U意味”:一個女人,神靈呈現(xiàn)給他的第一個女人,在漆黑的墓堂里等著他,“他前去赴約,尋遍了石砌網(wǎng)絡(luò)般的甬道和黑暗之中的穴窟”。他意識到,“在他如今正要步入的肉眼的長夜里面,等待他的同樣是愛情和冒險”,“因為他已經(jīng)朦朧地感覺到了(因為身陷包圍之中)榮耀和贊頌的喧聲”,“也就是他命中注定要謳歌并使之在人類的記憶空谷中回想的《奧德賽》和《伊里亞特》的喧聲”。
《詩人》中的荷馬在陷入肉眼的黑暗時聽到的樂曲是時間的音樂——柏拉圖“永恒的動態(tài)形象”。誠如卡爾維諾所言,博爾赫斯的“每一篇文章都有一個宇宙模式或宇宙的某一特性的模式”。這篇短文便賦予了荷馬的生平以一種宇宙的模式,或者說,一種音樂的屬性,給我們帶來了一個神話般的創(chuàng)造者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