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面孔,沒有形體,只有一些附著了百葉窗斑駁的影子的視覺場景、物象,才使我們感覺到他若有若無的存在。但于其說他是百葉窗后的窺視者,不如說他就是一扇百葉窗,因為他的窺視所呈現的對象沒有功能,也沒有實質,去除一切寓意,僅有表面的情境和空間關系。他像是一個連人類歷史、文化和自己均已忘卻了的失憶者,對世界的感知只有原初的視像。他沉浸于那些純粹的對象,饒有興趣地推移、轉換、放大和重新組合,仿佛在對事物進行反復的推敲,若有所思,又莫名其妙。《嫉妒》中的這個人沒有自我意識,完全物化于他描述、編織著的客觀、純凈的意象中,而成了一種非人格化的目光和變奏的音樂般的思緒、一系列變化的視像的集合,如同佛教中的“猶在”,或海德格爾的“此在”。
羅蘭·巴特說,羅伯-格里耶對于事物的浪漫核心保持沉默,拒絕影射或神圣的意指。正是這樣的沉默使羅伯-格里耶創造了一種幾近原始、近似“非我”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