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伯南克這個美聯儲主席當得有點虧,上臺最大的任務就是給格林斯潘擦屁股。他和保爾森號稱“黃金搭檔”,不知道是否命運也相差無幾——頂著金融危機的擔子,出師未捷身先死,光干活還沒看到成績就得下臺。伯南克,一個學院派經濟學家,一度潛心研究經濟大蕭條。也許小布什早有先見之明,把伯南克劃拉到美聯儲。當時的伯南克還是個典型的書呆子,比起現在呼風喚雨的美聯儲主席,他更像個用知識來煽動人的書生。讓我們來看看他的履歷表:哈佛大學經濟學學士學位,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博士學位,斯坦福大學研究生院經濟學副教授,普林斯頓大學擔任經濟和政治事務教授,還有一大堆學術榮譽,是典型的“紙上談兵”。可伯南克能進美聯儲也有點出人意料,畢竟美聯儲在當時的格林斯潘帶領下,已經成為歷史上最輝煌的美聯儲,權力至高無上,連美國總統都得讓他們三分。伯南克剛進的時候有些惶恐,因為他的斯坦福同事原來也在這里工作,就因為一些問題處理方面和格林斯潘有點不相同,就被美聯儲“開了”,卷著鋪蓋重回斯坦福教書去了。
當時的格林斯潘如日中天,一大堆光環籠罩,和他有“分歧”簡直就是和“真理”為敵,甚至有華爾街的報紙光明正大的建議:我們除了向上帝禱告,還要向格林斯潘禱告。但是伯南克很快從心有戚戚中跳出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伯南克還是書生本色。他思維活躍,擅長辯論,思想自由,而且非常擅長合作。和格林斯潘的含糊不清,說話模棱兩可不同,伯南克非常坦率,他把那些復雜的數據和經濟理論用最直白的大家都能聽得懂的語言說出來。這在一堆高度謹慎的銀行家和投資者中間非常受歡迎,大家親切地說他是“個人創意工廠”。一位同僚這樣概括未來的主席:“他性格有點靦腆,平常衣著樸素,與布什在高層經濟決策職位上偏好選擇的企業高級管理人士相比,他顯得非常另類?!毙〔际彩莻€愛給別人取綽號的總統,幾乎他的每個“大臣”都有個外號,伯南克卻沒有,小布什說“伯南克總是一本正經”。盡管伯南克看著有些嚴肅拘謹,禿頂,花白胡子,眼神威嚴,可這位總是一本正經的經濟學家偶爾也會童趣大發。
一次小布什嘲笑伯南克穿黑西裝卻穿了一雙不配套的黑襪子,第二天開會,小布什發現每個人都穿的是棕色襪子,據說這是伯南克提前給他們發的。小布什沒給伯南克取外號,伯南克卻不缺綽號。當時格林斯潘的威望如日中天,也有因為一些同事和他意見相左就被“開了”的先例。但是伯南克并不完全附和格林斯潘,伯南克堅持設立通貨膨脹的目標,他說,只要公眾需要,我們就開著印刷機大量印刷美元。這和他后來的黃金搭檔保爾森有一拼,保爾森是說只要美國需要,咱就開著飛機往下扔票子。的確,在他們的眼里,美元只需要印刷機和紙張。伯南克也因此得了一個綽號——印刷報紙的本。當然,伯南克也為自己喊冤,他說這個綽號曲解自己本來的意思——設立一個通貨膨脹的目標,就是讓通貨膨脹在那個時期保持穩定度,這樣子可以提高美聯儲的可信度又可以引導市場對通貨膨脹的預期。他說自己只是在向大家表示,美聯儲會不惜一切代價來防止通貨膨脹。估計這也是伯南克上臺的時候一些人會特別支持,誰都知道通貨膨脹的未來就是美元不值錢,大家手里的錢都沒了,廢了,而伯南克就是打著反通脹斗士的大旗上臺的。
也有人擔心與從華爾街“摸爬滾打”出來的格林斯潘相比,伯南克顯得太學院派與“書生氣”。而且,格林斯潘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央行行長”,伯南克壓力太大。這種擔心盡管并非空穴來風,但并沒有得到投資界的普遍認同。2005年10月24日,伯南克獲得布什總統提名的消息甫一傳出,美國股市三大主要指數均告上揚:道瓊斯指數、標準普爾500指數分別上漲了166%、168%,均為當月漲幅之最,納斯達克綜合指數漲幅也達到161%。算是給伯南克預投了一張信任票。由此,伯南克的身份徹底地從一個純理論的書生,成為美國未來經濟走向的美聯儲掌舵人。在伯南克兩年多的美聯儲掌門生涯中,他始終沒能擺脫格林斯潘的“陰影”,人們無時無刻不在拿他和他的神奇前任進行比較,對他的各項決策評頭論足。伯南克說經濟發展得不錯,前景會好,大家就說可格林斯潘在唱衰經濟啊。2008年,次貸危機來了,格林斯潘認為美國的好日子結束了;而伯南克卻相信,衰退馬上會結束,美國真正的鍍金時代再次降臨。后來的事實明顯證明,姜還是老的辣,格林斯潘寶刀未老。
在一次訪談類節目中,格林斯潘說從2005年開始,才感覺到了美國經濟泡沫的嚴重性。很難想像,為什么正是他下臺的這一年?一向被奉若神明的金融鬼才是真傻還是故意的,想要維持經濟的高發展、高增長?事實上也就是說,伯南克一上臺就已經面臨著金融洪水四溢的僵局。但是伯南克畢竟書生意氣難改,太長時間的“紙上談兵”造就了他對現實稀里糊涂。伯南克已經連續兩年“蟬聯”美國最爛十大預言,分別是2007年5月公然聲稱“我們預期次貸市場的問題不會蔓延至經濟其他領域及金融市場”。事實上是伯南克發表這一言論三個月后,全球性次貸危機爆發了。2008年度上榜理由是,伯南克沉穩地說“我預測到未來會有一些問題。但我預計作為我們金融體系最穩固的部分,那些大的國際性銀行不會出現絲毫大問題”。9月,美國最大的儲蓄銀行華盛頓互惠銀行破產,成為美國歷史上倒閉的最大金融機構。11月,花旗銀行申請更大規模的援助。緊接著是百年老字號雷曼破產,貝爾斯登,美林,兩房全都難逃魔掌。五大投行倒閉仨,剩下倆還被改造成商業銀行。
現在美國經濟已經陷入衰退,而且短時間內根本不能好轉,再怎么說格林斯潘也是前任美聯儲主席,功勛卓著,大家“墻倒眾人推”也不會推太長時間,現在失業問題、住房問題嚴重影響著社會穩定,大家開始把責怪拋給伯南克的救市不利。就連股神巴菲特都表示伯南克雖然盡職,但是做得并不好。美國經濟看不到希望,通貨膨脹越演越烈。美聯儲還在那說要低利率,利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維持不變,這讓伯南克當初信誓旦旦喊著通貨膨脹的行為變成今天的尷尬。但是這種尷尬又不得不維持下去,因為要用低利率才刺激經濟,促進經濟快速增長。對于美聯儲而言,一個問題的解決就代表另一個問題的惡化,這導致了他們什么都不能做的“措施”。這對伯南克的公信力是一種挑戰,有人已經開始罵伯南克是《皇帝的新衣》里的皇帝——自欺欺人,實際上什么都沒穿。2009年6月25日,對于伯南克來說確實是一個“黑色星期四”。伯南克除了被利率上漲和通貨膨脹拉扯得越來越緊外,還要為“美林事件”奔波——他和保爾森一起,涉嫌干涉美銀收購美林,在明知道美林有巨額虧損的情況下,還要拖美銀下水。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明年是否還能連任,最苦惱的是在國會上,數位議員對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當然,主要還是圍繞伯南克在金融動蕩中的表現,對于美林事件,共和黨表現相當苛刻。不可否認,這和黨派之爭有關系,凡是民主黨支持的,共和黨都要雞蛋里挑骨頭一番,而伯南克是奧巴馬公開力挺的——“伯南克面對嚴峻的困難,付出很大的努力,他做得不錯?!辈峡舜_實也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共和黨人還為伯南克的劣跡準備了一份備忘錄,引用的大部分材料是美聯儲在美林收購案上曾發布的一些電子郵件和內部文件。目的是要證明伯南克在美國銀行與美林的災難性合并中扮演了陰謀獨裁者的角色。電子郵件與文件證據讓伯南克百口莫辯。現在,伯南克已經把利率下調到零利率,美聯儲再也別夢想著用不斷降息來促進經濟增長了,沒用了,這招用完了,伯南克的頭發估計又該少了幾根。即使如此,美國的經濟只放緩了衰退的腳步,而且依然在衰退,美國的經濟還是處在低迷的狀態。而美聯儲零利率的政策就相當于拿著印刷機進市場,美元現在都已經跌破80大關,對主要貨幣走軟,美元指數大幅下跌12%,直接擊破80大關。同時,原油、黃金等大宗商品市場則掉頭向上。
盡管大家對伯南克寄予厚望,但是他的表現卻很難讓人恭維。一方面人們說可憐的伯南克為格林斯潘背了黑鍋,另一方面大家又非常懷念“格林斯潘時代”的繁榮穩定?!懊缆搩χ飨瘧撌擎偠ǖ?,高瞻遠矚的,看上去是不會為暫時的市場騷動所動,而應看到9個月之后的事情,可是現在伯南克的反應就像受了什么突然的刺激?!泵绹吨ゼ痈缯搲瘓蟆泛敛豢蜌獾卦u論道,“格林斯潘看上去很鎮靜,從不為一時言論所動,但伯南克卻過于學究,不過是個害怕走夜路的好學生?!苯洕缙毡檎J為,伯南克在飲鴆止渴,用降息來刺激經濟,把美元整成廉價貨幣,用短暫的經濟起飛犧牲長遠的經濟發展。現在的伯南克其實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對于當前高度敏感的市場來說,他只要稍有不慎,帶來的影響就可能是災難性的。但換個角度考慮,經濟危機也往往造就傳奇。格林斯潘當初剛接掌美聯儲,也曾碰到股市崩盤危機,他沉著應對,最終讓美國經濟化險為夷。正是資本市場的大風大浪,奠定了他“經濟學家中的經濟學家”稱號。曾經在普林斯頓頭頂“經濟神童”稱號的伯南克能否力挽狂瀾,在次貸危機中續寫傳奇,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不過那也得伯南克還能繼續連任美聯儲主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