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深處的夢魘，糾纏不休的情絲，如果今晚有明月，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市里的會議終于開完了，李志杰上車就朝著郭家村疾馳。而羅喆坐在車上打了一個電話之后，朝不同的方向駛去。

李志杰趕到現場之后，現場指揮已經讓人開車把林永欽往醫院送了。而落汐留在白楊林里尋找著蛛絲馬跡。

在那條不寬的水泥路上，血跡一片一片散開，路旁正要竄上路面的藤蔓也沾著血跡。

李志杰走了一百多步，才把所有的血跡看完。他走到現場指揮面前：“你下令的？”

那人愣了一下，“啊，是我。”

“去你－媽－的，有你這么當警察的嗎！抓為首的就行！你他－媽－的把老百姓全打傷了！”

“李局，我們有執法錄像，只挑村民傷人的錄了。”那人在李志杰面前點頭哈腰。

“去－你－媽－的執法錄像！誰教你執法錄像是他媽的這么個用法！”李志杰又是想一腳上去，想想還是算了。“把他帶回去，收拾東西，脫下警服滾蛋！”

落汐循著痕跡走到白楊林深處，她彎下腰，隱隱看到銀黃色的蒼耳子上掛著些許黑色的纖維。

她小心取下，仔細端詳著，似是女性的絲襪上的纖維。她拿出一張紙巾，小心地包裹起來。

再往前走，又什么痕跡都沒有，只有直挺挺的白楊樹，還有低矮的灌木和荒草。她返回時，路上的血跡已經被沖刷干凈。不過仔細看，路旁溝壑的土隱隱泛著紅色。

李志杰命人把輕傷員送回家中養傷，重傷的送回市區醫院治療，只把山東群眾的眼鏡男銬起來帶走了。

落汐坐車返回時，斜陽透過白楊林，光幕映遠處，黃昏正美。

羅喆的車行在一條小道上，兩邊是蔥郁的竹林，放牛的小男孩把牛牽到路邊給羅喆的車讓路。

羅喆也投以一個贊許的笑。畢竟在這條路上，生活大于工作。到了地方，她把車停下，徑直走進竹林里的三層小樓。那也曾是俞清婉呆過的地方，她生命中的最后一頓飯，就是在這棟樓里吃的，雖不算美味，卻也是有人陪伴的關心。

“羅院，您預料地沒錯，申海又是故技重施，人被我們抓到了。”

羅喆把那對法警派到白楊林深處，抓住了拍照的梁雨辰。羅喆站在單面玻璃的另一面，梁雨辰一身黑色，黑絲長靴，黑色百褶短裙，黑色風衣上的銀色裝飾在白光下閃著光。

“她一直坐著嗎？沒說什么？”

“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坐著。連張望都沒有。”

羅喆一直觀察著她，梁雨辰突然看向羅喆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羅喆一驚，迅速把眼神移開。

“這是單面玻璃嗎？”

“是的。”

羅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在她對面坐下，也靜靜地坐著，觀察她的反應。

梁雨辰靠著椅背，兩手搭在腿上，優雅自然，絲毫看不出心里有什么波瀾。房間里有一扇窗，剛好掠過竹梢，可以看到遠處的天。

天色漸暗，遠方的一抹紅漸漸隱去。梁雨辰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緊緊攥住手心，努力克制要哭的情緒。

羅喆心里有了一絲希望，他起身靠近玻璃，想看清楚些。身后空蕩蕩的走廊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師父，您怎么來了？”羅喆愣在那兒。

一個渾厚滄桑的聲音回答他，“送她回去。”

“可，師父，她是申海集團派來的人。”

站在暗處的落北山搖搖頭，“算了，放了她吧。”

“哦，好，好，馬上就放。”羅喆還是不敢違令。“快點送她回去。”

身旁兩個法警迅速執行命令，把梁雨辰的眼蒙上，然后攙著她從側門出去。

“小喆。有些事我不好給你解釋，總之，對我們沒壞處。”落北山說完就走了。

月色剛上云端，微醉微醺。

在傾國傾城的酒店里，麥穎茉在房間里端著紅酒杯，臺上的手機震了幾下。

“喂，好，謝謝你。把她送到我這兒來。嗯，好。”是麥穎茉請求釋放梁雨辰的。她把手機撂在柔軟的床上，借著酒勁與月色，靠在落地窗上，眼神迷離。

麥穎茉耐心地等著，梁雨辰也安安靜靜地被轉送著。等她被帶到一個房間里，麥穎茉正站在她面前，用女人挑剔的眼光打量著她。

“你…是麥穎茉女士嗎？”還戴著眼罩的梁雨辰先開口了。

“呵呵…哈哈哈哈…你怎么猜到的？”

“譚總身上總會帶一小瓶香水，他曾經說過，那是你用的很獨特的香水。”

麥穎茉眉毛上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把紅酒杯放在桌面上，走到梁雨辰身旁。

“我怎么聞不到你身上的香味？還有，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就不想看看你在哪兒？看看我長什么樣？”

“因為我們對異性的氣味會更加敏感。我并沒有什么香水，所以你聞不出。”梁雨辰嘴角輕揚，“還有，女人之間，眼神是交鋒和敵意的來源，我現在站在酒店的房間里，而我對你也有大致的了解。所以，不該看到的，還是不要看到的好。”

果然，麥穎茉的眼里已經透出了女人的嫉妒。“聽說你現在是譚青陽的秘書？”

“是的。”

“那你們的關系不一般吧！”

“你想說什么？”

“哈，我想說什么你怎么會不清楚？”

“你們已經離婚了，我們是什么關系我恐怕沒必要告訴你吧。”

“那你這就是默認咯？”

“當你心里已經有了論斷，無論我如何說，都能成為你印證論斷的證據。不是嗎？”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說實話，我怕。”

“哼，最后你還不是要服軟？”麥穎茉心里終于好受了一些。

梁雨辰不出聲地笑。

“你笑什么？”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失去心愛的男人了。”

“別說！我不想知道！”

梁雨辰慢慢摘下眼罩，落地窗正對著遠處的明月，她輕輕笑著。連麥穎茉也驚嘆于她美麗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