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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雙龍骨誕,龍吟骨相
雙龍同誕,龍吟骨相
開皇十七年,冬。
太原城的風裹著碎雪,往人衣縫里鉆時,李淵府邸正忙得腳不沾地。內院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啼,像破冰的春水,脆生生撞在梁柱上——二公子落地了。幾乎是這哭聲響起的同一瞬,府邸外忽然起了異狀,先是低低的嗡鳴,跟著便有若隱若現的龍吟盤旋,不是暴怒的嘶吼,倒像沉在云里的沉吟,裹著股壓人的貴氣。更奇的是天邊,一抹紅氣直直往下墜,像誰從云端扯了塊綢緞,正正落在李淵府邸的門楣上,紅得透亮,把半邊天都染得暖了。
管家攥著袖子直搓手,在院門口踮腳往天上望,嘴里直念“吉兆!是天大的吉兆!”,聲音里的顫音都快壓不住。府里的下人早亂了套,有往灶房跑著要燒熱水的,有急著去報信給在外等候的李淵的,沒人敢怠慢——這孩子落地時的動靜太大,誰都知道,怕不是個凡胎。
而此時的太原城郊,離李淵府邸不過二十里的小村落里,南風家的土坯房里,也剛落下個男嬰。
南風老爹是個老實的莊稼人,這會兒正蹲在灶臺邊,手里攥著個豁口的粗瓷碗,耳朵卻支棱著往里屋聽。里屋接生婆的聲音剛落,他兒子的哭聲就炸了出來,比李淵家那個還響亮,帶著股野生生的勁兒,像是能把屋頂的茅草都掀了。他剛要咧嘴笑,屋外突然也起了動靜。
先是龍吟。
不是李淵府那邊聽著朦朧的,是就在這土坯房周圍繞,低低的,震得窗欞都嗡嗡響。南風老爹嚇了一跳,剛要起身往外看,又看見窗紙被映得通紅——外頭那紅氣竟跟長了眼睛似的,越過田埂,直直劈在了他家門口,紅得晃眼,連地上的碎雪都像染了層胭脂。
“這……這是咋了?”他慌了神,搓著手在灶臺邊打轉,里屋接生婆抱著孩子出來,也被外頭的動靜驚得咋舌:“他爹,你快看!這紅的!還有那聲音!”
南風老爹湊過去看那孩子,剛落地的娃娃,本應是皺巴巴的,可這娃不一樣。皮膚白得透亮,不像鄉下娃娃,倒像細瓷雕的,小胳膊小腿壯實得很,攥著小拳頭,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卻透著股精神頭。他正看愣了,院門口突然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推開了那扇破柴門。
“請問,方才可是有嬰兒降生?”
聲音沉穩,帶著股禪意,不像是村里人。南風老爹回頭一看,嚇了一跳——門口站著個和尚,一身灰色僧袍,雖有些磨損,卻干干凈凈,手里托著個缽盂,眉眼平和,只是眼神落在那孩子身上時,猛地一震,隨即快步走了進來。
他是少林的空聞和尚,本是下山云游,路過這村落,被方才那龍吟和紅氣引了來。他走到炕邊,低頭看那襁褓里的孩子,看了半晌,突然長嘆一聲,眼神里又驚又嘆,對著南風老爹合掌:“施主,恭喜。”
南風老爹摸不著頭腦,訥訥道:“大師,這……這孩子出生動靜大,是不是……”
“非兇非禍,是天命。”空聞和尚指著孩子,又看了看外頭漸漸散去的紅氣,“施主可知,今日此時,太原城內,另有一嬰降生,與這孩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分同秒?”
南風老爹驚得張大了嘴:“還有這等事?”
“然也。”空聞和尚道,“那孩子生在官宦家,是李淵大人的二公子,日后怕是有帝王命。而你這孩子……”他頓了頓,指尖輕輕碰了碰孩子的骨骼,又摸了摸他的后頸,眼神愈發鄭重,“他是天生乞丐骨。”
“乞丐骨?”南風老爹臉一白,“大師,這是說我娃以后要討飯?”
“非也。”空聞和尚失笑,“此‘乞丐’非彼‘乞丐’。天生乞丐骨,是說他命里不拘于俗禮,不受困于身份,筋骨清奇,是天生的學武料子。你看他這骨骼,八脈齊通,是百年難遇的根骨,尋常人學武要打通經脈,他生來便暢行無阻,再看這體格,膚白體壯,可不是練武的好苗子?”
南風老爹這才松了口氣,又忍不住笑起來,搓著手道:“那……那敢情好!可俺們是莊稼人,哪懂啥武藝?”
空聞和尚看著孩子,眼神里有了些暖意:“貧僧與他有緣。只是他剛降生,尚不能隨貧僧回少林。”他從懷里取出一卷用布包著的東西,遞到南風老爹手里,“這是貧僧手抄的少林基礎心法,還有少林身法、拳法、掌法、棍法的入門要訣,都是根基。施主可待他稍長,每日教他按心法吐納,再練這些拳腳棍法,務必把根基打牢。”
南風老爹趕緊接過來,那布包沉甸甸的,里面是泛黃的紙,上面是工整的小楷,他雖不認多少字,卻知道這是寶貝,緊緊抱在懷里:“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莫要謝。”空聞和尚又看了看那孩子,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待他七歲之時,施主可送他去少林尋我。屆時貧僧再親自教他武藝。”他站起身,又叮囑道,“記住,他與那李家二公子,雖同庚同辰,卻一個帝王骨,一個乞丐骨,命數不同,各有乾坤。莫要強求,莫要比較,讓他順著本心走便是。”
說完,他又合掌行了一禮,轉身往外走。走到院門口時,回頭看了眼那土坯房里的嬰孩,像是想起什么,道:“給孩子取個名吧。風里來,琦玉質,不如就叫南風琦?”
南風老爹趕緊應下:“好!就叫南風琦!”
空聞和尚點點頭,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的暮色里。
土坯房里,南風琦咂了咂嘴,小拳頭動了動,像是聽懂了方才的話。屋外的龍吟早已散去,紅氣也淡得只剩天邊一抹余暉,可那奇異的開端,卻像一顆種子,落在了開皇十七年的冬天里。
彼時的南風琦還不知道,那個與他同一刻降生在太原城的李家二公子,日后會有一個響徹天下的名字;他更不知道,空聞和尚口中的“命數不同”,會讓他們的人生在未來的歲月里,以無數種方式纏繞、碰撞,在這隋末的亂世里,攪出怎樣的風云。
他只是在襁褓里打了個哈欠,聽著爹摩挲那本秘籍的沙沙聲,聽著娘哼著鄉下的小調,感受著這尋常人家的暖。而幾里外的李淵府邸,那個剛被取名為“世民”的嬰孩,正被裹在錦緞里,接受著府里上下的慶賀。
兩個生命,同一刻啟程,一個在田埂邊的土坯房,一個在高門大宅,卻因那同時響起的龍吟、同墜的紅氣,被悄然系上了一根看不見的線。屬于南風琦和李世民的傳奇,就從這一天起,埋下了第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