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山道蜿蜒,慧能大師抱著襁褓中的南風奇,腳步輕盈如踏流云。尋常香客需跋涉一日的山路,他竟在黃昏前便已抵達少林寺山門前。
朱漆山門高聳入云,門前兩尊石獅怒目圓睜,千年古剎的威嚴撲面而來。知客僧見慧能歸來,正要上前行禮,目光觸及他懷中的嬰孩,不由愣在原地。慧能低聲道:“此事稍后再稟方丈,先備一間靜室。”
靜室位于藏經閣西側,雖陳設簡單,卻一塵不染。慧能將南風奇放在鋪著軟墊的木榻上,取來寺中特制的母乳替代品。說來也奇,這孩子竟不挑食,一勺勺吃得安穩,烏溜溜的眼睛始終盯著慧能手中的《金剛經》,仿佛能看懂一般。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風奇的“奇”愈發顯露。別家孩童一歲才會蹣跚學步,他半歲便能扶著墻走,一歲時已能清晰地喊“師父”。更驚人的是識字,慧能隨手在地上用樹枝寫個“佛”字,教過一遍,他便能用小手指著認出來。到一歲末,藏經閣里那些帶插畫的佛經,他竟能指著封面念出書名,惹得管藏經閣的老僧連連稱奇。
“奇兒,這是‘仁’字。”兩歲的南風奇已能坐在蒲團上,跟著慧能讀四書五經。他記性極好,《論語》只需聽慧能念兩遍,便能一字不差地復述。有時慧能故意念錯一句,他便會歪著腦袋,奶聲奶氣地糾正:“師父,不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是‘不亦說乎’。”
慧能常對著他感嘆:“癡兒癡兒,你這腦子,怕是裝著萬卷書。”
三歲那年,南風奇在藏經閣翻到一本《史記》,竟抱著不肯撒手。慧能本想等他再大些教,誰知三日后,南風奇竟指著“鴻門宴”那段,對慧能說:“師父,項羽若聽范增的,劉邦就活不成了。”那語氣、那見解,哪里像個三歲孩童,倒像個飽讀詩書的老儒。慧能這才確信,此子不僅武學奇才,更是過目不忘、通曉古今的文曲星下凡。
四歲生辰剛過,慧能覺得時機成熟,開始傳授他武功。少林羅漢拳講究剛猛有力,招式樸實無華,尋常弟子需苦練三年才能入門。南風奇站在練武場,看慧能演示一遍,便模仿著打了起來。起初還有些稚嫩,第二遍便有了三分神韻,第三遍竟將整套拳打得分毫不差,拳風里隱隱帶著破空之聲。
“這……這是四遍?”旁邊指導其他弟子的武僧驚得張大了嘴巴,他們當年練這套拳,哪個不是磕磕絆絆練了上千遍?
慧能卻不意外,只是點頭:“手腕再沉些,氣沉丹田。”
南風奇一點就透,調整氣息再打一遍,拳勢頓時沉穩了許多。半月后,他的羅漢拳已勝過練了五年的師兄們。接著學般若掌,這套掌法講究剛柔并濟,蘊含慈悲之意,南風奇僅用十日便融會貫通,一掌拍出,竟能將丈外的燭火震滅而燭臺不倒。
輕功更是驚人。慧能教他“一葦渡江”的入門心法,他站在水缸邊,試著提氣縱身,第一次便躍出三尺遠,落水前又腳尖一點水面,竟借力再躍出兩尺。不過三日,他已能在寺內的屋檐上如履平地,身形輕盈得像只雨燕。
寺里的僧人都說,南風奇不是來學武的,是來回憶武功的。
五歲那年,慧能做出一個驚人決定——傳授他《洗髓經》。這部經書是少林鎮派之寶,乃達摩祖師所創,能洗經伐脈,重塑筋骨,歷來只有方丈和首座才有資格修習。慧能將經書交給南風奇時,再三叮囑:“此經霸道,需循序漸進,切不可貪多求快。”
南風奇捧著泛黃的經文,只看了一夜,次日便對慧能說:“師父,弟子好像懂了。”
慧能不信,讓他演示心法運行。南風奇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氣息按照《洗髓經》的法門流轉。不過片刻,他周身便泛起一層淡淡的白氣,那是內息充盈到極致的表現。慧能搭住他的脈門,只覺一股溫潤卻又霸道的內力在他經脈中奔騰,暢通無阻,竟比自己苦修三十年的內力還要精純!
“阿彌陀佛……”慧能收回手,久久說不出話。他知道,自己可能見證了少林千年來最不可思議的奇跡。
六歲這年,南風奇成了少林寺的“活藏經”。寺里七十二絕技,無論拳法、掌法、指法、輕功,他只需看一遍圖譜,聽師兄們講一遍要訣,便能即刻上手,練個三五日便爐火純青。有次達摩院首座演示“拈花指”,剛使出三指,南風奇便笑著說:“首座師伯,這指法的訣竅在無名指發力,對嗎?”說著,他對著院中的桃樹虛空一點,一朵桃花便悠悠落下,切口平整如刀削。
首座驚得差點把念珠捏碎,喃喃道:“妖孽,真是個妖孽!”
這日,南風奇坐在少室山的懸崖邊,望著遠處的云海。他已長得眉清目秀,雖才六歲,卻有了幾分少年模樣。慧能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個饅頭:“在想什么?”
南風奇咬了口饅頭,道:“師父,少林的武功都學會了,還有更厲害的嗎?”
慧能摸了摸他的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奇兒,武功的最高境界,不在于招式多寡,而在于心。你年紀還小,路還長。”
南風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望向山下那片廣袤的中原大地。他隱隱覺得,少林寺這座象牙塔,快要裝不下他了。而命運的齒輪,已在悄然轉動,一場更大的奇遇,正等著他去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