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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圣光之境》
圣魔大陸的地貌,曾因光明神與魔神皇的曠世交戰變得瘡痍滿目——龜裂的大地像被巨斧劈開,深不見底的溝壑里殘留著暗紫色的魔焰余燼與金色的圣光灼痕,交錯成猙獰的紋路;曾經連綿的森林化作焦黑的枯木林,枝干扭曲如鬼爪,連風拂過都帶著細碎的嗚咽;河流斷流處積著渾濁的死水,水面漂浮著凝固的能量碎屑,映不出半分天光。
而當交戰終結,大陸重歸平靜后,生機以驚人的速度悄然復蘇:最先醒來的是土壤里的種子,在圣光與魔氣逐漸平衡的氣息中,嫩綠的芽尖頂破焦土,沿著溝壑的邊緣蔓延,將猙獰的裂痕暈染成淡淡的綠色。枯木的枝干上冒出新的葉苞,先是星星點點的鵝黃,轉瞬便舒展成茂密的翠綠,連空氣里都漫開草木的清香。
斷流的河道里,活水不知何時重新奔涌,清澈的水流沖刷著能量碎屑,倒映出重新變得湛藍的天空,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面,帶起一串銀亮的水花。遠處的山脈褪去了交戰時的灰敗,巖石的縫隙里鉆出叢叢野花,紅的、紫的、黃的,像給山體繡上了斑斕的花紋,連風中的嗚咽都變成了輕柔的鳥鳴。
曾經被戰火撕裂的痕跡并未完全消失,卻成了生機復蘇的背景板——焦黑的樹干上纏繞著新的藤蔓,溝壑里填滿了厚厚的腐殖土,連那些交錯的能量紋路,都成了滋養萬物的特殊養分。整個大陸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拂過,從死寂的黑白畫,重新暈染出鮮活的色彩,每一寸土地都在呼吸,帶著劫后余生的溫柔與堅韌。
晨曦剛漫過窗欞時,江惜便醒了。她蜷在山頂修練的石室里,聽著窗外林葉簌簌,心頭早被下山游玩的念頭撓得發癢——自記事起便跟著師父在此,山腳下的集市、傳聞中會唱歌的溪流,都只存在于師父偶爾的描述里。
她悄悄換了身輕便的素色布衣,避開晨練的師兄們,沿著后山一條少有人走的小徑往下溜。石板路覆著薄薄的青苔,被露水浸得發滑,她卻走得輕快,指尖拂過路邊帶著晨露的野菊,連空氣里都飄著自由的甜味。
越往下走,草木越發濃密,小徑漸漸隱沒在灌木叢中。她正撥開一叢半人高的蕨類植物,腳下忽然一空——不是陡坡,而是一種奇異的失重感,仿佛踩碎了一層無形的薄膜。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了。
不再是熟悉的山林,而是一片被柔和白光籠罩的境地。光線并非來自某一處光源,而是從腳下的玉石地面、周圍半透明的石柱中漫溢出來,溫潤得像融化的月光,卻又帶著不容錯辨的圣潔感。空氣里沒有風,卻浮動著細碎的光點,觸到皮膚時像羽毛般輕癢,又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暖意。
她驚得后退一步,卻發現身后早已沒了來時的灌木叢,只有光滑如玉的地面延伸向遠處,盡頭被朦朧的光暈籠罩,看不真切。方才那不經意的一步,竟像是穿過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從喧鬧的凡俗山林,拋進了這片寂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圣光之境”。
她攥緊了衣角,茫然地站在光暈里,既驚且奇——這便是師父曾提過的、山深處那片被圣光守護的禁地嗎?她竟誤打誤撞闖了進來。
女主站在圣光之境的光暈里,心跳還沒從誤入的驚惶中平復,目光卻被前方石柱環繞的平臺吸引了。
那里鋪著一層泛著柔光的白色晶石,石中央斜倚著一道身影。
他一身玄色長袍,衣料上繡著暗金色的紋路,在周圍的白光中若隱若現,像是暗夜被圣光劈開了一道縫隙。長發如墨,散落在晶石上,幾縷垂落在臉頰旁,遮住了部分容顏,卻更襯得膚色如玉,在光暈里近乎透明。
他雙目緊閉,長睫安靜地覆著眼瞼,鼻梁高挺,唇線清晰,明明是沉睡的姿態,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儀。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金色氣流,與圣光之境的光芒相融,又帶著一絲屬于他自己的、沉斂而強大的氣息——那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種力量,既像圣光般純凈,又藏著一種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靜謐。
她屏住呼吸,放輕腳步,不敢靠得太近。明明是第一次見,心頭卻莫名涌上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窺見了被時光封存的秘密,又像是在這純粹的光明里,撞見了一抹不該存在的、卻又無比和諧的暗。
他睡得很沉,仿佛已經在這光影里停留了千百年,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與周圍的光暈同頻,只有偶爾睫毛微顫,才讓人想起這不是一座完美的雕塑,而是一個真實的、沉睡著的人。
江惜忍不住湊上前想看看,方才遠遠望著,只覺他氣質卓然,此刻離得近了,才看清他沉睡時的模樣有多驚人。長睫濃密如蝶翼,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鼻梁的弧度利落又柔和,連唇瓣的色澤都像是被圣光暈染過,帶著一種近乎不真實的剔透。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仿佛光明與暗影都在他身上找到了平衡——玄色衣袍襯得他膚質如雪,圣光勾勒著他的輪廓,卻遮不住那份深藏的、屬于強者的冷冽感。
心頭的驚惶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悸動取代,她甚至忘了這里是禁地,忘了自己是誤闖而來。指尖微微發癢,竟生出想碰一碰他睫毛的念頭,腳步不自覺地又往前挪了半寸,呼吸都放得更輕,生怕驚擾了這場跨越時空的沉睡。
就在江惜伸手想要觸碰他的瞬間,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沉穩,像平靜水面下驟然涌起的暗流。江惜驚得渾身一顫,猛地抬頭——
那雙緊閉的眼,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
瞳孔是極深的墨色,起初蒙著一層初醒的迷茫,轉瞬便清明如寒潭,銳利的目光直直鎖在她臉上,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方才沉睡時的靜謐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人的氣場,仿佛沉睡的雄獅驟然睜眼,連周圍流動的圣光都似凝滯了一瞬。
“你是誰?”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剛醒的微啞,卻字字清晰,“是怎么進入此地的?”
他的手還握著她的腕,掌心的溫度比她想象中要暖,可那份潛藏在平靜下的壓迫感,卻讓她后知后覺地想起這里是禁地,而眼前這人絕非尋常之輩。她張了張嘴,心跳如擂鼓,方才被容貌牽動的悸動瞬間被緊張取代,連話都說不連貫了:“我……我是不小心……”
“不小心什么?”
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握著她手腕的手并未松開,一股極淡卻精純的靈力已悄然順著接觸點探入她體內。
那靈力溫和卻不容抗拒,像一道無形的絲線,掠過她的經脈,拂過她與生俱來的氣息——那是屬于光明陣營的純凈靈力,帶著一絲未加雕琢的青澀,卻又在深處藏著一縷極淡、極隱晦的異樣波動,微弱到幾乎會被忽略。
他眉峰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復雜難辨的光,快得像錯覺。
下一秒,他松開了手。
力道收得干脆,仿佛方才的觸碰只是一瞬的試探。他重新靠回晶石上,姿態看似放松,眼神卻依舊帶著審視:“原來是名火屬性圣法師。”
語氣里的壓迫感淡了幾分,卻多了層疏離,仿佛已經通過那瞬間的靈力探測,將她的來歷看得通透。
手腕上殘留的溫度還未散去,女主攥著衣袖,定了定神,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那……你是誰?這里……是你的地方嗎?”
她的聲音帶著點怯意,卻又藏不住好奇——能在這樣的神圣之地沉睡,還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絕非普通人。
男主抬眸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瞳孔里沒什么波瀾。沉默片刻,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庭云。”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提及身份或來歷,仿佛這兩個字便足以概括一切。他微微側過臉,目光投向遠處被光暈籠罩的石柱,像是不愿再繼續這個話題,周身的氣息又恢復了幾分沉睡時的疏離。
江惜把“庭云”兩個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只覺這名字既清冷又深邃,像他本人一樣,藏著太多看不清的東西。
女主攥著衣角,目光掃過這片被圣光籠罩的寂靜空間,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急切:“那……庭云,我該怎么離開這里?我是不小心掉進來的,師父要是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擔心的。”
庭云的視線從遠處收回,落在她略顯慌亂的臉上,沉默了片刻。周圍流動的圣光似乎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此地結界隨圣光流轉而變,入口只在每日辰時三刻,與外界山林氣息相契時才會短暫顯現。”
他頓了頓,抬手指向不遠處一道被光暈模糊的石柱縫隙:“到那時,你往那邊走,順著光流最淡的地方出去即可。”
女主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片朦朧的白光,心里卻安定了些,連忙點頭:“多謝你告訴我……”只是想到還要在這里等上許久,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這漫長的等待里,該如何與這位神秘的庭云相處。
女主望著庭云周身縈繞的圣光,又想起他方才探測自己時那精純的靈力,忍不住試探著問:“你……也是圣法師嗎?我聽說,只有最強大的圣法師才能與圣光如此契合。”
庭云聞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白光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周身的氣流微微一動,周圍的圣光仿佛受到牽引,開始朝著某個方向匯聚。
“時辰快到了。”他只說了這四個字,便率先走向方才指過的石柱縫隙。
女主愣了一下,連忙跟上。走到縫隙前時,她才發現那里的光暈果然淡了許多,隱約能看到外面山林的綠意。庭云停下腳步,側過身示意她過去,語氣里聽不出情緒:“走吧,出去后別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女主看著他隱在光影里的側臉,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他抬手對著縫隙輕揮了一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她的后背,讓她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
腳下瞬間恢復了踩在泥土上的實感,耳邊傳來熟悉的鳥鳴與風聲。她回頭望去,那片圣光之境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手腕上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