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終南風雪埋舊恨江城燈火照新仇

臘月終南山，風雪如刀。

一道修長身影立于懸崖邊緣，腳下是萬丈深淵。那人約莫二十出頭，眉目如劍，一襲單薄黑衣在風雪中獵獵作響。他手中握著一柄三尺青鋒，劍身隱有雷紋，在昏暗天光下泛著幽幽藍芒。

“五年了。“

秦墨輕聲自語，聲音很快被呼嘯的山風吞沒。他緩緩抬起左手，掌心躺著一枚古樸玉佩。玉佩呈墨綠色，上面刻著繁復的云紋，中央是一個古老的“劫“字。

玉佩突然微微發燙，秦墨眼神一凜，身形如鬼魅般向左橫移三步。幾乎同時，一塊磨盤大小的山石從他原先站立的位置轟然砸落，墜入深淵。

“不錯，九劫玉的預警你已經能瞬間反應了。“

蒼老聲音從身后傳來。秦墨轉身，看見一位灰袍老者不知何時已站在三丈開外的雪地上，老者須發皆白，面容卻如嬰兒般紅潤，最奇特的是他雙腳離地三寸，竟是踏雪無痕。

“師父。“秦墨恭敬行禮。

莫問天微微頷首：“你在我門下學藝五年，今日便試試你的九劫劍法到了什么火候。“

話音未落，老者大袖一揮，七片雪花突然加速，如飛刀般射向秦墨周身大穴！秦墨不慌不忙，長劍在身前劃出半個圓弧，劍鋒過處，六片雪花無聲消融。最后一片眼看要擊中他咽喉，卻見他張口一吐，一道白氣如箭射出，將雪花擊得粉碎。

“好！“莫問天眼中精光一閃，“劍氣藏鋒，吐氣成劍，這第五劫'藏鋒劫'你已練成了。“

秦墨收劍而立：“多虧師父教導。“

莫問天走近，伸手拂去徒弟肩頭積雪：“你心中有事。“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秦墨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今日是家妹訂婚之日。“

“江城陳家？“

“正是。“

莫問天嘆息一聲：“五年前那場車禍，表面看是意外，實則是陳家所為。你當時命大，恰逢我路過江城，否則...“

秦墨握劍的手微微發顫，眼前浮現出五年前那血腥一幕——刺目的車燈，震耳的剎車聲，然后是劇痛與黑暗。當他醒來時，已在這終南山深處，身旁是這位自稱“守碑人“的古怪老者。

“陳家吞并我秦家產業，逼迫小雪聯姻，此仇不共戴天。“秦墨聲音平靜，眼中卻似有雷霆醞釀。

莫問天從懷中取出一部泛黃古籍：“《九劫劍譜》最后三頁，今日傳你。記住，九劫劍法講究'以劫破劫'，越是生死關頭，越能激發潛能。但第八劫'心魔劫'與第九劫'無妄劫'兇險異常，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

秦墨雙手接過，鄭重收入懷中。

“去吧。“莫問天轉身望向云海，“你塵緣未了，強留無益。只盼你記住，武道真諦不在殺伐，而在守護。“

秦墨跪地三叩首，起身時眼中已有淚光：“師父保重。“

老者擺擺手，身影漸漸模糊，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風雪中。

第二回錦江宴群狼環伺風雪夜獨劍驚鴻

江城，錦江大酒店。

頂層宴會廳燈火輝煌，江城商政兩界名流齊聚于此。今晚是陳氏集團少東家陳世襄與秦家大小姐秦雪訂婚的大日子。

秦雪一襲白色禮服站在臺上，容顏精致卻面色蒼白。她機械地配合司儀流程，目光不時飄向入口處。

“別看了。“身旁英俊男子低聲道，他西裝筆挺，笑容溫和，唯有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你那短命哥哥五年前就死了，骨頭怕是都化成灰了。“

秦雪咬緊下唇不說話。

陳世襄捏了捏她的手，力道大得讓她皺眉：“今晚過后，秦家最后那點產業也會并入陳家。你乖乖聽話，還能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臺下賓客推杯換盞，沒人注意到這對準新人之間的暗流涌動。陳家家主陳志雄正與幾位官員談笑風生，不時瞥向臺上，眼中滿是志得意滿。

“下面請準新人交換訂婚戒指！“司儀高聲宣布。

就在此時，宴會廳大門突然無聲開啟。一道黑色身影緩步而入，來人身材挺拔，黑色風衣下隱約可見古式劍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戴著一張青銅面具，只露出一雙寒星般的眼睛。

“且慢。“

聲音不大，卻如金鐵交鳴，瞬間壓過廳內嘈雜。所有人不約而同轉頭，音樂聲戛然而止。

秦雪渾身一震，手中戒指盒啪嗒掉在地上。

陳世襄皺眉：“保安呢？什么人敢來搗亂？“

黑衣人繼續向前，所過之處賓客不由自主讓開一條路。他走路姿勢很特別，看似閑庭信步，實則每一步都如尺子量過，不多不少正好兩尺七寸。

“五年前秦家車禍，五年后秦陳聯姻。“面具人停在紅毯中央，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好一出鳩占鵲巢的大戲。“

陳志雄臉色驟變，向角落使了個眼色。四名保鏢立即圍上前去，其中一人伸手去抓面具人肩膀：“這位先生，請出示請柬...“

“喀嚓“一聲脆響，保鏢的手腕以詭異角度彎曲，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翻了三張餐桌。其余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黑影一閃，接連三聲悶響，保鏢們如破麻袋般癱軟在地。

廳內一片嘩然，有人尖叫著往外跑。

“都別動。“面具人輕聲道。奇怪的是，這聲音仿佛在每個人耳邊響起，那些跑向門口的人頓時僵在原地。

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年輕面孔。眉如利劍，目似寒星，左頰一道淡淡疤痕非但不顯猙獰，反添幾分滄桑魅力。

“秦...秦墨？！“陳志雄失聲驚呼，手中紅酒杯啪地摔碎在地。

秦雪淚如雨下，掙脫陳世襄的手向前奔去：“哥！“

陳世襄一把拽住她手腕：“賤人！果然是你暗中聯系！“他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精致手槍，直指秦墨，“裝神弄鬼！五年前沒死透，今天送你上路！“

槍響瞬間，秦墨身形一晃，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他已出現在三米外，手中長劍不知何時已然出鞘，劍尖挑著一顆變形的子彈。

“陳家的待客之道，還是這么熱情。“秦墨冷笑。

陳世襄連開三槍，秦墨劍走游龍，叮叮叮三聲脆響，子彈盡數被擋下。最后一顆子彈被劍身一引，竟反向射回，擦著陳世襄耳邊掠過，在他身后墻上打出一個冒煙的彈孔。

“古武！他是古武者！“賓客中有人驚呼。

秦墨不再理會面如土色的陳世襄，徑直走向秦雪。陳世襄還想阻攔，卻見秦墨左手屈指一彈，一道無形勁氣擊中他膝蓋，這位陳家少爺頓時跪倒在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小雪，我來接你回家。“秦墨輕聲道，伸手拂去妹妹臉上淚水。

秦雪撲進哥哥懷里，五年積壓的委屈化作淚水打濕了秦墨衣襟。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道：“哥，快走！陳家背后有...“

話音未落，宴會廳四角突然躍出四道身影，清一色黑色勁裝，胸前繡著血色龍紋。為首是個獨眼老者，陰笑道：“秦家余孽，龍爺等你多時了！“

秦墨將妹妹護在身后，長劍斜指地面：“陳家的狗果然不少。“

獨眼老者一揮手，四名黑衣人同時撲上，手中各持奇門兵刃——鏈子鏢、峨眉刺、子母刀、判官筆，招式狠辣刁鉆，顯然都是練家子。

秦墨不退反進，長劍化作一道青光。第一招“風起青萍“，劍尖輕點鏈子鏢，那鏢頭竟倒轉回去擊中主人肩膀；第二招“雷動九霄“，劍身震顫如龍吟，峨眉刺應聲而斷；第三招“云遮望月“，劍光如水瀉地，子母刀被一分為二；第四招“電閃驚鴻“，劍速快到留下殘影，判官筆連同一根手指飛上半空。

四招過后，四名黑衣人全部負傷后退，獨眼老者臉色大變：“九劫劍法？！你是守碑人傳人！“

秦墨不答，劍勢一變，使出一招“長虹貫日“，劍氣如虹直取老者咽喉。獨眼老者倉促間從袖中甩出三枚毒蒺藜，卻被劍氣絞得粉碎。

眼看劍尖就要刺中，宴會廳水晶吊燈突然炸裂，無數碎片如雨落下。秦墨劍鋒一轉，將射向妹妹的碎片盡數擊落。就這么一耽擱，獨眼老者已借機撞破窗戶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句狠話：“秦墨！我與你不死不休！“

秦墨沒有追擊，他收劍回鞘，環視一片狼藉的宴會廳。賓客們噤若寒蟬，陳志雄父子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今日只算利息。“秦墨冷冷道，“五年前的血債，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說完，他攬住妹妹肩膀，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大門。無人敢攔，無人敢言，唯有他腰間玉佩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綠芒，那個“劫“字仿佛活了過來，猙獰欲噬。

第三回玉佩藏玄機示警陋巷遇故人解謎

出了酒店，寒風撲面。秦雪緊緊抓著哥哥手臂，生怕一松手他就會再次消失。

“哥，我們去哪？秦家老宅已經被陳家...“

“我知道一個地方。“秦墨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個城郊的地址。

車子駛離繁華市區，窗外的霓虹漸漸稀少。秦雪借著路燈打量五年未見的兄長，發現他輪廓更加堅毅，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唯有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柔。

“哥，這些年你...“

“終南山，跟著師父學藝。“秦墨簡短回答，右手始終按在劍柄上，“玉佩有反應，我們被跟蹤了。“

秦雪心頭一緊。她記得這枚玉佩是母親遺物，哥哥從小佩戴，沒想到竟有預警之能。

秦墨突然對司機道：“前面路口左轉，然后靠邊停車。“

付完車費，秦墨拉著妹妹快步走進一條昏暗小巷。巷子盡頭是堵墻，分明是條死路。

“哥？“秦雪疑惑地看向兄長。

秦墨不語，耳朵微動，突然轉身：“跟了一路，現身吧。“

陰影中走出三個人，為首是個穿皮衣的年輕女子，短發利落，手中把玩著一把蝴蝶刀。

“秦少爺好耳力。“女子輕笑，“借令妹一用。“

秦墨劍不出鞘，只是輕輕一頓地，巷子里的積水突然濺起，化作數十枚水箭射向三人。女子大驚失色，慌忙揮刀格擋，仍被幾道水箭劃破衣衫，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

“內勁外放？！“女子臉色煞白，“撤！“

三人狼狽逃竄，秦墨沒有追擊，而是突然抬頭看向右側屋頂：“看夠了嗎？“

一聲輕笑傳來，一道身影如落葉般飄然而下。來人是個六旬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手里提著個酒葫蘆。

“好小子，五年不見，功夫見長啊。“老者灌了口酒，笑瞇瞇道。

秦墨緊繃的神情終于放松：“杜老？“

杜七，是秦墨母親生前故交。五年前正是他第一個趕到車禍現場，發現秦墨還有氣息，及時聯系了恰好路過江城的莫問天。

“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杜七拍拍秦墨肩膀，看了眼秦雪，“丫頭長高了，就是瘦了不少。“

秦雪鼻子一酸：“杜叔叔...“

“敘舊改日，先離開這里。“杜七神色一肅，“我帶你們去個安全屋。“

三人七拐八繞，來到城郊一棟不起眼的老式公寓。進屋后，杜七熟練地檢查了一遍門窗，又在幾個隱蔽位置擺弄了幾下，似乎在啟動某種安保裝置。

“這里暫時安全。“杜七倒了三杯茶，“說說吧，接下來什么打算？“

秦墨取出玉佩放在桌上：“杜老可知這玉佩來歷？師父說它關系到一個大秘密。“

杜七盯著玉佩看了半晌，突然起身從書柜暗格取出一本古籍，翻到某頁指給秦墨看。書頁上是幅模糊圖畫，隱約可見九人圍坐，中央懸浮著一枚玉佩，形態與秦墨手中這枚極為相似。

“九劫玉佩，傳說是上古時期九位武道至尊共同煉制，內藏'破碎虛空'之秘。“杜七低聲道，“你母親家族世代守護此玉，也因此招來滅門之禍。“

秦墨心頭一震：“母親她...“

“不是普通車禍。“杜七嘆息，“你父親秦岳也不是意外墜樓。這一切，都與九劫玉有關。“

秦雪顫抖著握住哥哥的手：“所以陳家也是...“

“棋子而已。“杜七冷笑，“真正幕后黑手是'天宮'，一個傳承千年的神秘組織，他們一直在搜尋九劫玉。“

秦墨想起酒店里獨眼老者提到的“龍爺“，正要詢問，突然玉佩劇烈發燙，同時窗外傳來“咔嗒“一聲輕響。

“有人觸動了外圍機關！“杜七臉色大變。

幾乎同時，玻璃爆裂，三個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兵器寒光凜冽。為首者獰笑：“杜老七，交出玉佩，饒你不死！“

秦墨長劍出鞘，劍光如瀑，一招“銀河倒懸“將三人逼退。他轉頭急道：“杜老，帶小雪先走！“

杜七也不廢話，拉起秦雪就往密道跑。秦雪掙扎著回頭：“哥！“

“放心，我隨后就到。“秦墨說話間又刺倒一人，“記住，無論發生什么，玉佩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最后一個字落下，又有五名敵人從正門涌入。秦墨深吸一口氣，劍勢陡然一變，劍鋒上竟隱隱有雷光流轉——正是九劫劍法第七劫“雷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