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百花宴中藏殺局劍靈初醒訴前緣
靈州城，暮春。
滿城飛花中，秦墨兄妹牽著馬走在熙攘街道上。秦雪戴著面紗，守心玉藏在衣領下微微發燙，不斷傳來警示。
“哥，整座城都是眼線。“她壓低聲音，“左邊綢緞莊的伙計，右邊茶樓二樓窗口的老者，還有前面那個賣糖人的...都在盯著我們。“
秦墨不動聲色地點頭。地劫劍用粗布包裹背在身后，劍身不時輕顫，仿佛在回應什么。自葬劍谷一戰后，這柄古劍與他的聯系越發緊密，甚至會在夢中與他對話。
“先找落腳處。“他帶著妹妹拐進一條小巷，“鐵老漢說的'聽雨閣'應該就在這附近。“
巷子盡頭是座不起眼的小院，門楣上懸著塊褪色的木牌，依稀可見“聽雨“二字。秦墨按照約定節奏叩門，三長兩短。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虎符。“
秦墨遞過半塊虎符。那人仔細查驗后放他們進門，隨即鎖死院門。院內別有洞天，二十余名勁裝武者正在練劍，見有人來齊齊停手，目光如電。
“林氏鐵衣衛，恭迎少主。“為首的是個獨臂中年人，抱拳行禮，“屬下韓鋒，曾任林老太爺近衛。“
秦墨掃視眾人，發現他們太陽穴都微微鼓起，最弱的也有三十年功力。這竟是一支精銳之師！
“韓叔，靈州現在什么情況？“秦雪摘下斗笠問道。
韓鋒示意手下繼續操練，引二人進入內室：“三日前，玄天尊以'百花宴'為名，將各派掌門誘至城主府軟禁。昨日又傳出消息，說要舉辦'劍碑大會'，揚言要當眾解開靈劫碑秘密。“
墻上掛著靈州城地圖，韓鋒指向城主府位置：“據內線報，靈劫碑就被藏在府中地牢。但整座府邸被天宮四堂高手團團圍住，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劍碑大會何時開始？“秦墨問。
“明晚子時。“韓鋒憂心忡忡，“但屬下懷疑這是個陷阱。天宮故意放出風聲，就是要引少主現身。“
秦雪忽然按住守心玉：“我看到...看到城主府地下有血色陣法...還有...莫爺爺被鐵鏈鎖在碑前！“
韓鋒大驚：“丫頭能透視地底？“
“不是透視。“秦墨解釋，“是守心玉的預知能力。莫師父真的還活著...“他握緊地劫劍，“明晚我們必須混進去。“
夜幕降臨，聽雨閣密室內，秦墨正在調息。地劫劍橫放膝上，劍身血紋忽明忽暗。突然，劍柄龍首雙眼亮起紅光，一個滄桑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劫主...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秦墨心神一震：“你是誰？“
“鎮岳劍靈，你前世的佩劍。“聲音帶著無盡歲月的滄桑，“當年你以身為祭封印裂隙，我碎成九塊，化為九劫碑鎮物。這地劫劍，就是我的一塊碎片所鑄。“
秦墨眼前浮現畫面：浩瀚星空下，自己——不，是前世劫主——手持巨劍“鎮岳“，與一團黑霧殊死搏斗。最終同歸于盡時，劍碎九塊，化為九道流光墜向大地...
“玄天尊就是那邪魔的一縷分魂附體。“劍靈繼續道，“他處心積慮集齊九碑，就是要打開裂隙，迎接本體降臨。“
秦墨猛然睜眼，冷汗涔涔。難怪玄天尊對九劫劍法如此了解，難怪他能操控那些詭異黑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哥！“秦雪推門而入，臉色煞白，“守心玉給我看了可怕的畫面...明晚的劍碑大會，他們要血祭各派掌門激活碑文！“
秦墨將劍靈所言告知妹妹。秦雪咬著嘴唇：“那我們更要救出莫爺爺和各派前輩。“
“少主，有辦法了。“韓鋒匆匆進來，“剛收到消息，天宮正在招募雜役準備明晚宴會。我們可以...“
三人密議至深夜。計劃很簡單：秦雪扮作舞姬混入內院，秦墨和韓鋒偽裝雜役接近地牢。鐵衣衛其余人則在城外制造騷動，分散注意力。
次日黃昏，城主府張燈結彩。秦雪一襲紅衣，戴著珠簾面紗，隨樂坊隊伍從側門進入。守心玉被她藏在腰飾內，此刻正微微震動，提醒她四周至少有二十個暗哨。
穿過三重院落，來到宴會廳前。廳內已坐滿各派代表，但個個面色灰敗，顯然被下了毒。主座上是位華服公子，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正是偽裝成城主的玄天尊！
“諸位稍安勿躁。“玄天尊把玩著酒杯，“今夜子時，讓你們見識真正的'靈劫奧秘'。“
秦雪隨著樂聲起舞，目光掃過全場。守心玉突然發燙，她“看“到地牢方位——莫問天被九根透骨釘釘在靈劫碑上，碑文正被某種黑色液體侵蝕！
她必須通知哥哥。一個旋身間，她故意將酒壺打翻在身旁侍女身上。
“奴婢該死！“她假裝驚慌，趁機退出大廳。
按照計劃，秦墨和韓鋒已解決地牢守衛。兩人沿著潮濕的臺階下行，地劫劍感應到靈劫碑氣息，發出興奮的嗡鳴。
地牢盡頭，莫問天被釘在青銅古碑上，白發蓬亂，奄奄一息。聽到腳步聲，他艱難抬頭，渾濁的眼中突然迸發精光：
“徒兒...終于來了...“
秦墨箭步上前，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碑文突然亮起血色光芒，整個地牢開始震動。
“哈哈哈...本座恭候多時了！“玄天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師徒重逢，真是感人。不如一起見證靈劫碑的真相？“
第二十一回血染碑文邪魔現雙玉合璧裂隙封
地牢頂部突然坍塌，玄天尊凌空而降，華服化作黑袍，俊美容顏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他身后跟著四名氣息恐怖的老者——天宮四尊者！
“莫問天，三十年了，你終究還是輸了。“玄天尊輕笑，指尖黑氣繚繞，“你以為假意投誠本座，就能阻止天宮大業？“
秦墨如遭雷擊：“師父...你...“
“傻孩子...“莫問天虛弱地笑了，“杜七的血字...是警告你莫要輕信...不是指我...“
玄天尊一揮手，靈劫碑上的黑色液體突然沸騰，碑文開始扭曲變形：“別急著敘舊。看，三千年前的封印就要解除了！“
碑面浮現出一道發絲般的黑色裂縫，與黑石山心劫碑前所見如出一轍，只是更加清晰。恐怖的低語聲從裂縫中傳出，離得最近的幾名天宮弟子突然抱頭慘叫，七竅流血而亡！
“哥！“秦雪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她帶著鐵衣衛沖入地牢，守心玉白光大盛，暫時抵消了裂縫的邪惡低語。
玄天尊瞇起眼睛：“守心玉...林家最后的血脈...“他突然出手，黑氣化作巨爪抓向秦雪！
“鐺！“
地劫劍自動飛起擋住這一擊，劍身血紋完全亮起。秦墨趁機沖到碑前，試圖拔除莫問天身上的透骨釘。
“沒用的...“莫問天喘息道，“釘上淬了'蝕魂散'...為師撐不了多久...聽我說，靈劫碑下鎮壓著邪魔本體的一截指骨...玄天尊想用各派高手的精血激活它...“
秦墨咬牙運勁，九劫內力灌入釘身。透骨釘微微松動，但莫問天痛得全身痙攣，黑血從傷口涌出。
“別白費力氣了。“玄天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掙扎，“等裂隙擴大到一指寬，邪魔大人就能傳遞力量過來。屆時你們...“
他忽然住口，因為守心玉和地劫劍同時發出共鳴！秦雪雙眼完全化作翡翠色，玉墜投射出星圖光影；地劫劍則掙脫秦墨掌控，懸浮在空中，劍靈聲音響徹地牢：
“劫主，是時候了！“
秦墨福至心靈，左手拉住妹妹，右手按在靈劫碑上。雙玉之力通過他身體形成回路，碑文突然金光大盛，與黑氣展開拉鋸戰！
“阻止他們！“玄天尊厲喝。四尊者同時出手，卻被韓鋒帶人拼死攔住。
莫問天用盡最后力氣喊道：“徒兒，九劫劍法最后一式...不是'無妄劫'...是'歸一劫'！以身為引，九劫歸一！“
秦墨腦海中轟然炸開，前世記憶如潮水涌來。是的，九劫劍法根本不止八劫，最后一劫“歸一“需要犧牲自我，將全部修為注入九碑，徹底封印裂隙！
“小雪，幫我...“他看向妹妹。
秦雪淚流滿面，卻堅定地點頭。守心玉似乎知曉即將發生什么，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啜泣。
地劫劍飛回秦墨手中，劍身寸寸碎裂，露出內里璀璨的金色核心——這才是真正的“鎮岳“碎片！與此同時，秦墨體內真氣按照前所未有的路線運轉，每一寸經脈都亮起金光。
“歸一劫...“他輕聲道，劍指裂隙。
一道純粹的金光從劍尖射出，擊中黑色裂縫。裂隙如活物般扭曲掙扎，玄天尊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身體開始崩解！
“不！你怎么會記得這招！“他咆哮著撲來，卻被金光擋在外圍。
秦墨全身皮膚開始龜裂，金光從裂縫中溢出。他感到生命在飛速流逝，卻無比平靜：“小雪，以后...就交給你了...“
“不！“秦雪突然將守心玉按在哥哥心口，“玉中有母親留下的保命禁制...她說生死關頭能救你一命！“
玉墜應聲碎裂，一團柔和白光沒入秦墨體內，暫時穩住了崩潰的肉身。但裂隙只縮小了一半，仍在緩緩擴張。
“不夠...“莫問天艱難抬手，竟自行震斷心脈！一道血箭從他胸口射出，融入金光，“為師...助你一臂之力...“
“師父！“秦墨痛呼，卻見莫問天含笑而逝，身體化作光點消散。
得到這股力量加持，金光更盛，裂隙縮小到只剩發絲粗細。就在即將完全封閉時，一道黑芒突然從裂隙射出，擊中秦墨眉心！
“哈哈哈...劫主，你殺不死我...“玄天尊最后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待九碑齊聚，我必歸來...“
地牢恢復寂靜，靈劫碑上的黑色液體全部蒸發，碑文恢復如初。秦墨癱倒在地，眉心多了道黑色豎痕。秦雪抱住哥哥，發現他氣息微弱但平穩，總算松了口氣。
韓鋒清點傷亡，鐵衣衛折損過半，但成功擊殺兩名天宮尊者。剩余敵人隨著玄天尊的消失而四散逃竄。
“少主，接下來...“韓鋒欲言又止地看著昏迷的秦墨。
秦雪擦干眼淚，從破碎的守心玉中取出一塊晶片——這才是玉墜核心。晶片上浮現出三幅地圖：除了已知的天、地、靈三碑，還有六處光點閃爍。
“集齊九碑，徹底封印裂隙。“她聲音堅定，“哥哥未完成的事，我來繼續。“
突然，地劫劍的碎片自動飛回，在秦墨上方組成一幅殘缺星圖。星圖中央，三個光點格外明亮，隱約形成三角之勢。秦雪若有所悟：天、地、靈三碑已成犄角，接下來該去...
“人劫碑。“她輕聲道，“回云嵐城，找孫爺爺。“
韓鋒背起秦墨，眾人悄然離開城主府。靈州城的夜空繁星點點，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但秦雪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哥哥體內的邪魔印記、剩余六座碑的下落、天宮殘部的動向...所有這些，都將是她接下來的挑戰。
她握緊晶片，守心玉的力量在血脈中流淌。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未來某個時刻：九碑環繞，哥哥蘇醒，他們并肩站在星空下，面對最終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