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白袍老者現真身血色碑文藏玄機
云嵐城西郊，古劍冢。
殘陽如血，為這片荒蕪的墳場鍍上一層猩紅。斷劍殘碑間，秦墨在孫醫仙攙扶下艱難前行，每走一步都牽動全身傷勢。秦雪緊隨其后，手中緊握守心玉，碧眼警惕地掃視四周。
“孫前輩，師父真的在這里？“秦墨喘息著問。三天奔波讓他的傷勢更加惡化，現在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孫醫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劍冢中央的一座孤墳：“看那。“
孤墳前矗立著一塊不起眼的灰色石碑，約一人高，表面斑駁不堪。但秦墨腰間玉佩突然發燙——那是天劫碑！
“奇怪...“秦雪瞇起碧眼，“碑上好像有字在流動...“
秦墨凝神望去，卻只看到普通石刻。孫醫仙意味深長地笑了：“丫頭眼力不錯。天劫碑上的文字，常人看不見，唯有守碑人血脈或靈覺覺醒者能窺一二。“
三人走近石碑，秦墨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日奔波已耗盡他最后氣力，現在全憑意志支撐。秦雪急忙扶住哥哥，眼中含淚：“孫爺爺，快救救他！“
孫醫仙從藥囊取出三根金針，迅速刺入秦墨后頸要穴：“暫時穩住傷勢。要徹底治愈，還需天劫碑的力量。“
話音剛落，灰色石碑突然微微震動，表面剝落一層石粉，露出內里青銅質地！碑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如活物般流動重組，最終形成一篇完整功法。
“無妄劫...“秦墨喃喃道，這些文字與他在斷龍崖下短暫領悟的奧義相互印證，但更加系統完整。
“不錯，九劫劍法最后一劫。“一個蒼老聲音從墳后傳來。
秦墨渾身一震，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莫問天！
一位白袍老者緩步走出，須發如雪，面容清癯，右手拄著一根青玉杖。正是五年未見的授業恩師！但與記憶中仙風道骨的形象不同，此刻的莫問天面色灰暗，眼窩深陷，仿佛重病纏身。
“師父！“秦墨激動地想站起，卻因體力不支再次跌倒。
莫問天快步上前按住徒弟肩膀：“別動。“他枯瘦的手指搭上秦墨脈搏，眉頭越皺越緊，“胡鬧！無妄劫也敢亂用？若非守碑人血脈特殊，你早該經脈爆裂而亡！“
秦墨有千言萬語想問，卻不知從何說起。師父為何假死？為何移走天劫碑？杜七臨終的血字又是什么意思？
莫問天似乎看穿他心思，搖頭道：“不急，慢慢說。“轉向孫醫仙，“老孫，辛苦你了。“
孫醫仙哼了一聲：“少來這套。人我給你帶來了，答應我的'還魂丹'呢？“
莫問天從袖中取出個小玉盒拋給他：“省著用，材料難尋。“
秦雪看著兩位老者熟稔的互動，突然插話：“孫爺爺...您之前不是說，那晚用了龜息術騙過天宮嗎？“
孫醫仙和莫問天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孫醫仙捋須道：“小丫頭機靈。不錯，老朽確實死過一次，是莫老鬼用還魂丹把我從閻王殿拉回來的。“
莫問天轉向秦墨，神色轉為嚴肅：“徒兒，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時間緊迫，先解決你的傷勢。“他指向天劫碑，“將九劫玉貼在碑上，運轉你已掌握的七劫心法。“
秦墨依言而行。當玉佩接觸碑面的剎那，一道耀眼綠光爆發，將整個劍冢照得如同白晝！碑上金色文字如流水般涌入玉佩，又通過玉佩導入秦墨體內。
“啊！“秦墨仰天長嘯，只覺一股浩瀚力量在經脈中奔涌，所過之處斷裂的經脈竟開始自行接續！但這種修復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血肉。
秦雪見哥哥痛苦不堪，想要上前，卻被莫問天攔住：“別打擾他。這是'破而后立'，必須承受的痛苦。“
修復過程持續了約莫一刻鐘。當綠光消散，秦墨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但面色紅潤了許多，呼吸也趨于平穩。他試著運轉內力，驚喜地發現經脈恢復了六成！
“多謝師父。“秦墨鄭重叩首。
莫問天坦然受禮，然后突然問道：“杜七死了？“
秦墨心頭一顫，想起杜七臨終的血字，謹慎回答：“是。為救我們而死。“
“他死前可曾說過什么？“莫問天目光如電，似要看穿徒弟心思。
秦墨猶豫片刻，決定實話實說：“師父用血寫了個字，但沒寫完，像是'莫'字的起筆...“
劍冢內頓時一片死寂。孫醫仙表情古怪地看向莫問天，后者卻突然大笑：“好個杜七！到死都不忘坑我一把！“
秦墨愕然：“師父，這是何意？“
莫問天止住笑，嘆息道：“杜七想寫的不是'莫'，而是'莫信外人'四個字。這是我們守碑人之間的暗號，提醒對方有叛徒滲透。“
孫醫仙點頭補充：“當年天宮突襲各碑，就是因為守碑人內部出了奸細。杜七臨終警示，說明他發現了新的叛徒線索。“
秦墨心中稍安，但仍有一絲疑慮：“那師父為何突然隱匿行蹤？還移走了天劫碑？“
“因為三十年前的悲劇要重演了。“莫問天神色凝重，“天宮已集齊三座碑，正在破解血脈禁制。一旦成功，玄天尊將獲得'破碎虛空'之力，屆時天下無人能制。“
他指向天劫碑：“九劫玉是鑰匙，也是制約。唯有玉碑合一，才能激發完整無妄劫，抗衡玄天尊。所以我必須確保天劫碑安全，等待你學成前七劫前來。“
秦雪突然插話：“莫爺爺，那我呢？守心玉又有什么用？“
莫問天看向少女，目光變得柔和：“丫頭，守心玉與九劫玉本是一體，一攻一守，一陰一陽。上古時期，九位至尊煉制此玉，本為鎮壓天外邪魔。后來流落人間，被林家先祖所得。“
他轉向秦墨：“徒兒，你可知為何選中你為傳人？“
秦墨搖頭。莫問天沉聲道：“因為你不僅是守碑人后裔，更是上古'劫主'轉世！九劫劍法實為封印之術，本就是你所創！“
這番話如晴天霹靂，震得秦墨頭暈目眩。他是劫主轉世？九劫劍法是他所創？這太荒謬了！
“師父，我...“
“不必現在相信。“莫問天擺手，“時間會證明一切。眼下當務之急是讓你完全掌握無妄劫，然后集齊剩余兩座碑，阻止玄天尊。“
孫醫仙皺眉道：“莫老鬼，你漏說了最關鍵的一點——血祭。“
莫問天臉色微變，剛要開口，秦雪突然尖叫：“小心！“
她雙眼碧光大盛，猛地撲向秦墨。幾乎同時，一道血箭從暗處射來，直奔莫問天后心！秦墨本能地揮掌相迎，血箭被掌風擊偏，擦著莫問天肩膀飛過，擊中天劫碑，竟腐蝕出一個小坑！
“天字堂的血蝕箭！“孫醫仙厲喝，“有埋伏！“
劍冢四周突然冒出數十道黑影，為首的是個紅袍中年人，面如冠玉，手持一柄血色長弓，剛才那一箭正是他所發。
“莫問天，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討人厭。“紅袍人冷笑，“把天劫碑和那小子交出來，饒你不死。“
莫問天青玉杖重重頓地：“血弓殷無咎！天宮四尊者之首也來做偷襲勾當？“
殷無咎不以為意：“成王敗寇，手段不重要。“他目光轉向秦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這就是劫主轉世？看起來不怎么樣嘛。“
秦墨握緊拳頭，雖然只恢復了六成功力，但面對如此強敵，他別無選擇。剛要上前，莫問天卻按住他肩膀：“別急，看好天劫碑。“
殷無咎一揮手，黑衣人同時撲上。孫醫仙從藥囊抓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頓時煙霧彌漫；莫問天則青玉杖劃出玄妙軌跡，形成一道無形屏障，暫時阻住敵人。
秦雪突然拉住哥哥：“哥，看碑上！“
秦墨轉頭，只見天劫碑被血箭腐蝕處竟浮現出暗紅色文字，與原本的金色碑文交織，形成一篇全新內容！更神奇的是，九劫玉佩與守心玉同時亮起，綠白光芒交融，將血色文字投影到空中，清晰可見。
“這是...完整的無妄劫心法？“秦墨震驚地發現，之前缺失的關鍵部分現在一目了然。
莫問天一邊抵御敵人，一邊大喊：“快記下！血蝕箭陰差陽錯激活了碑中隱藏的'劫主真傳'！“
秦墨全神貫注記憶空中文字。那些文字如活物般鉆入他腦海，與之前所學相互印證，許多晦澀處豁然開朗。他感到體內真氣自行運轉，沿著全新路線游走，每循環一周天，經脈就修復一分！
殷無咎見狀大怒：“阻止他！“說著連射三箭，箭箭直取秦墨要害。
秦雪守心玉光芒大盛，竟在哥哥身前形成一道光幕。血箭擊中光幕，如陷泥潭，速度大減。秦墨得以從容避開，同時繼續參悟碑文。
“丫頭不錯嘛。“殷無咎冷笑，“但你能擋幾箭？“
他張弓搭箭，這次瞄準了秦雪。莫問天和孫醫仙被黑衣人纏住，救援不及。眼看箭就要離弦，秦雪碧眼圓睜，突然喊道：“左三步，低頭！“
秦墨本能照做。幾乎同時，血箭擦著他頭皮飛過——若非秦雪預警，這一箭必中咽喉！
“預見未來？“殷無咎終于變色，“守心玉竟認主到這種程度？“
他不再留手，從懷中取出一張血色符箓貼在箭上，口中念念有詞。符箓無風自燃，化為一道血光纏繞箭身。
“血咒追魂箭！“莫問天厲聲警告，“不可硬接！“
箭出如龍，帶著凄厲嘯聲射向秦雪。秦雪雖能預見，但這一箭速度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完全躲避！
“小雪！“秦墨目眥欲裂，不顧一切撲向妹妹。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兩枚玉佩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九劫玉的綠光與守心玉的白光交織，形成一個太極圖案，將血箭擋在咫尺之外！
殷無咎驚駭莫名：“雙玉共鳴？！“
秦墨福至心靈，一把抓住懸浮在空中的血箭，借力反擲回去！箭速比來時更快，殷無咎倉促閃避，仍被擦破臉頰，頓時血流如注。
“該死的小鬼！“殷無咎抹去血跡，突然獰笑，“不過...已經夠了。“
秦墨一愣，隨即感到一陣眩暈。低頭看去，掌心被血箭劃破的傷口正泛著詭異紅光，那紅光如活物般順著手臂向上蔓延！
“血咒入體，神仙難救。“殷無咎得意大笑，“乖乖跟我回天宮，或許宮主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秦墨咬牙運功抵抗，但血咒異常頑固，與真氣一接觸就瘋狂吞噬。更糟的是，他剛剛修復的經脈又開始隱隱作痛。
莫問天見狀，突然做出驚人舉動——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天劫碑上，同時雙手結印，大喝道：“劫主歸位，天碑開禁！“
天劫碑劇烈震動，表面金色文字全部轉為血紅，一股古老蒼涼的氣息彌漫開來。莫問天轉向秦墨，眼中滿是決絕：“徒兒，借你一劍！“
他青玉杖點向秦墨眉心。秦墨只覺一股浩瀚意念涌入腦海，與剛剛領悟的無妄劫奧義完美融合。這一刻，他仿佛觸摸到了武道極致，手中無劍，心中卻有萬千劍意奔騰！
“無妄劫...原來如此...“
秦墨緩緩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三寸長的璀璨劍芒。這劍芒看似短小，卻讓殷無咎面色大變，急忙后退：“攔住他！“
黑衣人蜂擁而上。秦墨輕輕一揮，劍芒暴漲十丈，如銀河傾瀉，所過之處敵人如割麥般倒下！殷無咎勉強避開要害，仍被斬斷一臂，慘叫著逃離現場。
劍冢恢復平靜，唯有天劫碑上的血光未散。秦墨保持出劍姿勢，一動不動。秦雪正要上前，卻見哥哥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下！
“哥！“
莫問天搶先一步接住秦墨，把脈后面色凝重：“強行施展無妄劫，又中血咒，情況不妙。“
孫醫仙檢查后搖頭：“經脈再次斷裂，比上次更嚴重。除非...“
“除非什么？“秦雪急問。
兩位老者交換了個眼神。莫問天沉聲道：“除非找到最后一座碑——人劫碑的姊妹碑，心劫碑。“
第十五回血咒纏身臨絕境心碑指引赴險途
云嵐城，孫氏醫館。
昏暗的廂房內，秦墨躺在床上，面色灰敗如紙，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那道詭異血咒已蔓延至整條右臂，在皮膚下形成蛛網般的紅紋，不時閃爍妖異光芒。
秦雪守在床邊，雙眼因過度使用預知能力而布滿血絲。三天來，她幾乎不眠不休，唯恐一閉眼哥哥就會離世。
“喝點粥吧。“孫醫仙端著碗進來，“你再倒下了，誰照顧他？“
秦雪搖頭：“我不餓。“她輕撫哥哥滾燙的額頭，“孫爺爺，心劫碑真的能救哥哥嗎？“
孫醫仙嘆息：“據古籍記載，心劫碑專克各種邪咒。但此碑下落不明，連莫老鬼都只知道大概方位。“
三天前那場大戰后，莫問天帶著天劫碑再次消失，只留下“西南三百里，古戰場下“的線索。孫醫仙則護送秦墨兄妹來到這間隱蔽醫館，暫時躲避天宮追捕。
“西南三百里...“秦雪喃喃自語，“那不是黑石山一帶嗎？“
“不錯，上古時期的葬神谷。“孫醫仙壓低聲音，“傳說那里是劫主與天外邪魔最后一戰的戰場，怨氣沖天，活人難近。“
秦雪握緊守心玉：“我必須去。“
“胡鬧！“孫醫仙瞪眼，“你一個丫頭片子，去那種地方不是送死？“
“但我能感應到心劫碑！“秦雪眼中碧光微閃，“這幾天守心玉一直在給我提示...西南方向有東西在呼喚它...“
孫醫仙還要反對，床上秦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秦雪慌忙扶起哥哥，發現他右臂血咒又蔓延了幾分，現在已經越過肩膀，向心口進發！
“血咒加速了！“孫醫仙急忙取針施救，“按理說至少還有七天才會到心脈...“
秦雪淚如雨下：“是因為哥哥強行運功嗎？“
孫醫仙沉重地點頭：“無妄劫消耗太大，加劇了血咒擴散。“他施完針，秦墨暫時穩定下來，“丫頭，實話告訴你，以他現在的情況，最多撐三天。“
秦雪如遭雷擊，小臉煞白。三天...就算立刻出發，趕到黑石山也要兩天，還要在茫茫古戰場找到心劫碑...
“我今晚就出發！“她擦干眼淚，聲音堅定，“請孫爺爺準備馬匹和干糧。“
孫醫仙知道勸不住，長嘆一聲：“罷了，老朽陪你走一趟。“
“不行，“秦雪搖頭，“醫館需要您坐鎮，而且...守心玉提示只能我一個人去。“
孫醫仙狐疑地看著她：“真有提示還是你瞎編的？“
秦雪沒有回答，而是將守心玉貼在哥哥額頭。玉墜泛起柔和白光，與血咒的紅光相互抵消，暫時遏制了其蔓延速度。
“這...“孫醫仙驚訝地瞪大眼，“守心玉竟能壓制血咒？“
“只能暫時緩解。“秦雪收回玉墜，“玉墜告訴我，必須盡快找到心劫碑，否則...“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孫醫仙沉思片刻，終于妥協：“好吧，我給你準備'千里駒'，明早出發。但必須帶上這個——“他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續魂丹'，危急時刻能吊住他一口氣。“
夜深人靜，秦雪獨自在院中收拾行裝。守心玉掛在頸間，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她不時輕撫玉墜，仿佛能從中獲得力量。
“真的只能我一個人去嗎？“她輕聲問。
玉墜微熱，傳遞出肯定之意。秦雪苦笑：“可我連雞都沒殺過，怎么穿越危險重重的古戰場？“
守心玉再次發熱，這次傳遞的是一幅畫面：她站在一座青銅古碑前，雙手按在碑上，碑文亮起耀眼金光...
“這就是心劫碑？“秦雪若有所悟，“它在哪里？“
畫面變換，顯示出一條隱秘小路，盡頭是座形如骷髏的山峰。山腹有個洞口，碑就在洞底。
秦雪牢牢記下路線，正要回屋，突然守心玉劇烈發燙！她眼前閃過一幅恐怖畫面：一個黑衣人正翻越醫館后墻，手中匕首閃著藍光——是淬了毒的！
“有刺客！“秦雪失聲驚呼，同時沖向哥哥房間。
幾乎同時，后墻處傳來輕響，一個黑影如大鳥般掠入院中，正是畫面里的刺客！秦雪抄起院中的掃把擲去，刺客輕松避開，但這一阻已經足夠她沖進屋內。
“孫爺爺！有刺客！“秦雪大喊著鎖上門，轉身卻嚇得魂飛魄散——哥哥床上空空如也，秦墨不見了！
“找誰呢？小丫頭。“一個陰冷聲音從背后傳來。
秦雪轉身，只見那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屋內，左手持毒匕，右手卻抱著昏迷的秦墨！
“放開我哥！“秦雪厲喝，守心玉光芒大盛。
黑衣人——現在能看清是個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冷笑：“守心玉果然名不虛傳，竟能識破我的潛行。“他緊了緊抱著秦墨的手，“別動，否則我立刻捏斷他脖子！“
秦雪投鼠忌器，不敢妄動。這時孫醫仙聞聲趕來，見狀大怒：“殷無傷！堂堂天宮地字堂主，也做這等綁架勾當？“
殷無傷——與白天那位殷無咎應是兄弟——陰笑：“孫老頭，識相的就交出守心玉，否則...“他手指微微用力，秦墨頸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住手！“秦雪急得眼淚直流，“我給你玉墜，放了我哥！“
她作勢要取下守心玉，實則暗中觀察殷無傷的破綻。守心玉給了她模糊提示：這惡人右腿有舊傷，行動時會稍有遲滯...
“快點！“殷無傷不耐煩地催促。
秦雪慢慢解下玉墜，突然假裝絆倒，將玉墜拋向孫醫仙：“接著！“
殷無傷本能地看向飛在空中的玉墜，右腿下意識邁出半步想要攔截。就這電光火石的破綻，秦雪如離弦之箭沖上前，全力撞向他右腿！
“啊！“殷無傷舊傷被撞，痛呼一聲，手上力道稍松。孫醫仙趁機灑出一把藥粉，同時青囊針出手，直取敵人雙目！
殷無傷急忙閉眼后仰，手中秦墨滑落。秦雪準確接住哥哥，轉身就跑。殷無傷大怒，毒匕脫手飛出，直取秦雪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守心玉突然從地上飛起，自動擋在秦雪背后！“叮“的一聲，毒匕被彈開，玉墜也失去光芒墜落在地。
“什么鬼東西！“殷無傷氣急敗壞，正要再下殺手，孫醫仙已持劍攻來，兩人戰作一團。
秦雪趁機抱著哥哥躲到藥柜后，檢查他的狀況。秦墨仍在昏迷，血咒又蔓延了幾分，已經快到心口了。更糟的是，殷無傷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他呼吸越來越弱...
“哥，堅持住...“秦雪淚如雨下，突然想起孫醫仙給的續魂丹，急忙從哥哥懷中摸出藥瓶，倒出一粒塞入他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片刻后，秦墨呼吸稍穩，但仍未醒來。前廳打斗聲越來越激烈，突然一聲巨響，接著是孫醫仙的悶哼和重物倒地聲。
“孫爺爺！“秦雪心如刀絞，卻不敢貿然出去。守心玉剛才自動護主后似乎耗盡了能量，現在毫無反應，她只能靠自己了。
透過藥柜縫隙，她看到孫醫仙倒在地上，胸前插著那把毒匕，生死不明。殷無傷也受了傷，一瘸一拐地在醫館內搜尋。
“小丫頭，出來吧。“殷無傷陰森森地說，“你哥撐不過今晚了，不如跟我回天宮，宮主或許能救他。“
秦雪咬緊下唇不吭聲。她輕輕將哥哥藏好，然后從藥架上取下一瓶“迷魂散“握在手心。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殷無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警告，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這醫館！“
秦雪深吸一口氣，突然從藥柜后站起：“別燒！我...我出來...“
她假裝害怕地慢慢走出，右手緊握藥瓶。殷無傷得意一笑：“早該如此。“伸手就要抓她。
就在兩人相距三步時，秦雪猛地將藥瓶砸向地面！“砰“的一聲，瓶碎粉揚，迷魂散頓時彌漫開來。殷無傷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頓時頭暈目眩。
“賤人！“他怒吼著胡亂揮掌，掌風掃中秦雪肩膀，將她打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
秦雪痛得眼前發黑，但強撐著爬起來，沖向哥哥藏身處。殷無傷雖然中了迷藥，但功力深厚，很快就能恢復，她必須抓緊時間！
剛跑到藥柜前，背后突然傳來殷無傷的獰笑：“抓到你了！“
秦雪絕望轉身，只見殷無傷雖然步履蹣跚，但已經追到咫尺之遙，毒掌高高舉起...
就在這生死關頭，醫館大門突然爆裂開來，一道白影如閃電般射入，一劍刺穿殷無傷后心！
“莫...問...天...“殷無傷艱難回頭，看到白袍老者冰冷的面容，隨即氣絕倒地。
莫問天收劍，快步來到秦雪面前：“丫頭，沒事吧？“
秦雪見到救星，再也撐不住，癱坐在地痛哭：“莫爺爺...哥哥他...孫爺爺他...“
莫問天檢查了秦墨狀況，面色凝重：“血咒已到心脈，必須立刻前往心劫碑。“他又去看孫醫仙，松了口氣，“老孫命硬，死不了。“
他簡單處理了孫醫仙的傷口，然后背起秦墨：“丫頭，能走嗎？“
秦雪撿起守心玉，堅定點頭：“能！“
“好，我們連夜出發。“莫問天沉聲道，“天宮已經盯上這里，不能再留。“
三人悄然離開醫館。月色下，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在巷口。莫問天將秦墨安頓在車內，秦雪也爬上車，突然想起一事：“莫爺爺，心劫碑真的在黑石山嗎？“
莫問天揮鞭驅馬，聞言回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莫問天沒有多解釋，只是催促馬匹加快速度。
馬車駛出云嵐城，向西南方疾馳。秦雪抱著昏迷的哥哥，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心中忐忑不安。守心玉微微發熱，似乎在提醒她前路兇險...
她不知道的是，馬車底部暗藏著一道血色符咒，正隨著車輛顛簸，一點點釋放出微弱紅光。更遠處，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盤旋在高空，猩紅的眼睛始終盯著馬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