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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與聶老師的師生情緣
馬弦
難忘2002年的一個深秋,我來到華中師范大學。在美麗的桂子山畔,我第一次拜見了心中仰慕已久的聶珍釗教授。只是當初并沒有預料到,我后來能夠幸運地進入聶老師的門下,成為一名聶老師指導的博士研究生。
當時,因為我對哈代小說由來已久的興趣,正在嘗試著寫作一篇關于哈代小說的評論文章。我雖然想法很多,但在寫作過程中遇到許多困惑,仿佛一團亂麻,始終找不到頭緒。為此,我廣泛學習和研讀了國內許多相關專著和論文,尤其是聶珍釗教授的哈代專著——《悲戚而剛毅的藝術家:托馬斯·哈代小說研究》對我啟發很大,使我受益匪淺。我了解到,聶老師當時已經是我國著名的哈代研究專家。于是,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決定拿著我的那篇不成形的論文去拜見聶老師,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指點。果然,聶老師眼光犀利、獨到,他看過我的論文后,馬上就指出了我論文中的種種弱點和不足之處,并一條條地列舉出來。我得到聶老師的啟發和建議,恍然大悟,如獲至寶地回到家中,并夜以繼日地對論文進行了大量修改,期間通過郵件再三與聶老師溝通、商討;終于,我的第一篇哈代研究論文《苔絲悲劇形象的“圣經”解構》得到了聶老師的認可,后來發表在《外國文學研究》,這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悅。
在隨后的幾年里,我沉浸于哈代的十多部長篇小說的研讀中,并將自己的閱讀心得源源不斷地轉化為文字,一鼓作氣地連續寫出了多篇哈代評論文章。我研究哈代小說的過程之所以比較順利,并沒有走太多彎路,這主要得益于聶老師對我的學術影響和悉心指導。聶老師當時贈送給我的《悲戚而剛毅的藝術家:托馬斯·哈代小說研究》成為我研究和寫作哈代時最重要的參考書。在很大程度上,我的學術思想和觀點的成長和成熟,無疑來源于聶老師的教益。
2004年8月,我考入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開始在聶老師的指導下攻讀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方向博士學位。我當時雖然滿懷欣喜,但同時背著較大的思想包袱,因為早已聽聞,要寫好博士論文并順利通過答辯是一件比較艱難而痛苦的事。去學校前,我心里暗暗打著算盤,就在我之前的哈代研究成果基礎上進行一番擴充和整理,變成博士論文,這樣我就可以輕松畢業了。因此,當我興沖沖地到文學院報到時,聶老師問我接下來有什么學習計劃,我試探地說出了我的這個想法。誰知,聶老師嚴肅地說:“你做過去的研究,讀博士還有什么意義?得換個題目。”我的心情立即變得凝重起來,看來,想混個博士是行不通了。
很快,容不得我多想,讀博士的緊張生活開始了。除了整天奔忙于各門課程之間,我還接受了額外的任務,那就是聶老師主持的課題“英國文學的倫理學批評”,該課題預計寫成一部大型專著。聶老師根據英國文學史的各個發展階段分成了十幾個章節,大部分博士生和訪問學者都承擔撰寫其中某個章節的任務。當他拿著書的目錄給我看并讓我挑選時,只剩下了中世紀文學和十八世紀詩歌。我犯了難,這兩個時期的英國文學對于我來說都是比較陌生的,除了給學生上英國文學課時簡單地介紹過喬叟和他的《坎特伯雷故事集》。至于我后來的博士論文研究的蒲柏,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是一個十八世紀新古典主義詩人,除此之外,知之甚少。我最終選擇了十八世紀詩歌。畢竟,比起中世紀文學來,十八世紀時期的英語離現代英語更近,這樣更方便我閱讀原版著作。
領到任務之后,我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曲折而辛苦的過程自不待言,好在每當我向聶老師求助的時候,他總會在第一時間給我提供有價值的建議和幫助。終于,大半個學期的耕耘迎來了收獲的喜悅,我完成了近四萬字的初稿。當我細細地品味著稿子,我發現,其中關于蒲柏的評述占了一萬字,畢竟,他算得上是那個時期最偉大的詩人了。于是,我發現了一個新的研究目標,我向聶老師提出,博士論文是否可以寫蒲柏?聶老師的回答是:“可以,國內沒有多少人研究蒲柏。但是,詩歌是很難研究的,更何況是十八世紀詩歌。不過,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聶老師的回答使我增添了研究蒲柏的信心。從此,我在學術求索的道路上便與蒲柏和他的詩歌結下了不解之緣。
讀博士的三年里,隨著我對蒲柏詩歌越來越深入的研讀,我對蒲柏的詩歌也越來越喜愛。每當我在寫作博士論文時遇到疑惑和不解時,聶老師都會不厭其煩地與我討論、交流;尤其是在某些關鍵詞以及概念的定義和運用上,聶老師更是嚴格把關。他提醒我:搞學術是一件認真、嚴肅和嚴苛的事情,不允許有半點的含糊其詞,如果你連自己都不能解釋清楚文中提到的這些概念,那么到時候你怎么回答評委老師的提問和讀者的質疑?聶老師的這些話我至今牢記在心,并在今后的學術研究中時時用來鞭策自己,并且也常常灌輸給我的學生們。
2007年4月,我寫成了一篇20萬字的博士論文——《蒲柏詩歌的倫理思想研究》,并于6月初順利地通過了博士論文答辯。我終于松了口氣。驀然回首,我發現,我已經在聶老師的引領下,在學術研究道路上又堅實地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聶老師在我的學業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無論是之前單篇論文的構思和寫作,還是后來博士論文的撰寫,從大小標題到主要內容,再到論文的結構和寫作思路,都是在他的悉心指導下完成的。如果說,這些年我在學術上取得了一點點進步,都是與聶老師的鼓勵和指導分不開的。
博士畢業了,我對蒲柏的研究還只是開了一個頭,與聶老師的師生情緣也一直在延續,從未間斷。在畢業后的幾年里,我陸續撰寫了多篇蒲柏及其詩歌研究論文,每篇論文都是經過聶老師的親自過目和指點修改后才投稿和發表的。同時,我還利用去劍橋訪學的這段時間,花費了很多精力對博士論文進行了大量的增補、調整和修改,對注釋和文獻資料也做了大量更新,并以此為基礎,出版了我的第一部學術專著《蒲柏詩歌研究》。在書稿的修訂和出版期間,聶老師一如既往地關心和支持我,他甚至在百忙之中最后審讀了我的書稿并替書稿作序。聶老師給予我的實在太多,我無力回報,只有將這份師恩永遠銘記在心,作為我在學術道路上繼續前行的鼓舞和動力。
《蒲柏詩歌研究》雖然出版了,但我始終覺得,我對蒲柏的研究和認識還是太膚淺、太片面。我對他那奇特的、不同凡響的詩歌創作生涯還念念不忘,意猶未盡,有不吐不快之嫌。于是,我便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或許,我可以再寫一部關于蒲柏詩歌生涯的專著。當我把我的想法告訴聶老師并征求他的意見時,他說:“這個想法很好,也非常有必要。你前面做的主要是作品研究,你接下來要做的是作家研究。不過你已經對蒲柏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礎,所以現在做起來也不會那么困難了?!痹诼櫪蠋煹墓膭钕?,我對這部專著的想法和構思慢慢地成熟、清晰起來,但是苦于工作繁忙一直未能付諸行動。2013年,我獲得了一次赴美國哈佛大學訪學一年的機會,這次訪學給我提供了良好的學術環境和充足的時間保證,使我得以完成書稿的大部分寫作。在哈佛大學那宏偉、壯觀,卻不失典雅和舒適的圖書館里,我瀏覽、閱讀著蒲柏和他的詩歌,感受著那份恬淡、悠然和愉悅,在不經意間享受并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兩年后,我的第二部蒲柏專著《亞歷山大·蒲柏研究》也終于付梓。
在十多年的蒲柏研究暫時告一段落時,我意識到,或許我應該把以往的哈代小說研究成果進行梳理,把它們匯集成冊,這便有了我的專著《哈代小說的原型敘事和創作觀念研究》問世。為了讓我的哈代研究變得更加連貫和完整,我在原有的哈代研究系列論文的基礎上進行了大量補充,并對過去論文中某些略顯倉促的文字和段落進行了修改、增補、更新甚至改寫。在編輯出版的過程中,我發現,我早年對于哈代小說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前一階段我主要停留于小說文本分析,探討哈代小說中的原型敘事,視角顯得較為平面、單一;而進入后一階段,我的研究視野趨于開闊,并深入到對哈代小說的藝術特色和創作思想方面的討論,包括哈代的宗教思想、哈代小說中的新女性形象、哈代小說中的唯美主義特征、哈代小說的民謠藝術風格,等等。然而,這部專著之所以最后能夠出版,仍然要歸功于恩師聶珍釗教授的那篇扛鼎之作——《哈代的小說創作與達爾文主義》。聶老師慷慨而仁慈地允許我把它放在了這部專著的最后一章,作為壓軸之作。正是由于有了聶老師的這篇哈代論述作為托底,這才使得我這部原本略顯單薄的小書赫然間增加了厚度和深度。聶老師在他的論文中對于哈代小說高瞻遠矚的獨到論述,彌補了我前面章節的種種不足,使之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尾??梢哉f,在《哈代小說的原型敘事和創作觀念研究》這部專著的每一頁的字里行間,都記載了聶老師對我的學術思想成長和成熟的影響、關懷和教導。
回顧過去的二十年里,聶老師就像一盞明燈,引領著我在英國文學研究的道路上孜孜不倦地一直向前邁進。如今,我已經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績,心中感到無比的欣慰,也充滿了感激之情??梢哉f,沒有聶老師一直以來的鞭策鼓勵、耐心教導和全力支持,我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馬弦,杭州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