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遙城，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

風一個勁兒地往脖子里鉆，許葉把圍巾塞緊了些。

從身份證被收走登記到劃定活動范圍，已經過去整整十五分鐘。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不許拍照！聽見沒？”站崗的保衛沖她喊了一嗓子。

許葉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把手機裝進包里，死死攥住帆布袋的袋口。

“別緊張，沒那么恐怖。”

說話的是方元良，許葉的頂頭上司，遙城市人民醫院心理衛生科主任。

由大門進入，穿過一條寬闊的常綠樹大道，盡頭便是104研究所的辦公區。乘電梯直上，許葉和方元良在研究所工會張主席的指引下來到了事發樓層。

“喏——那里就是出事的地方。”

許葉順著張主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被警察拉起的封鎖線隔離起來。

四周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第一辦公大樓的12層，安靜得只能聽見風聲。

張主席代表研究所跟方元良和許葉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溝通會，轉達了所領導對于心理疏導工作盡快開展的迫切心情。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但我們發現很多職工仍然陷在持續壓抑的工作氛圍和緊張情緒中，嚴重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和生活。”

“領導非常重視這個情況，我們立刻啟動了應急預案。”

“遙城市人民醫院作為104所的合作單位，一直以來都與我們保持著友好的關系和良好的聯系。”

“所以，方主任，我們希望您能盡快安排心理衛生科的各位醫生來104所實施心理援助。”

離開的時候，許葉和方元良走進電梯，里面站著兩三個人，沒人說話，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電梯由上緩緩而下，許葉像悶進深海，透不過氣來。

“叮——”

電梯停在一樓，她挪動腳步走出大樓，重重呼出一口氣。

說來也怪，已是中午時分，太陽卻一直躲在云層之后，連帶未散盡的霧氣，將辦公樓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方元良等在原地，神情專注地望向不遠處僅剩零星枯葉的一棵樹。

樹下立著一個人，似有察覺，叼著煙回過頭來。

方元良愣住了。

許葉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西裝筆挺的一個年輕男人，頎長身形在影影綽綽的煙霧里顯得孤獨又寂寥。嘴角一點猩紅，明明滅滅，是肅殺冬日唯一的暖色。

可是，那雙眼毫無溫度，冰冷凜冽。

許葉在寒風中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