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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
《記憶裁片》是我第二本短篇小說集。
第一本短篇小說集《靡室靡家》在一九九七年七月出版,剛好是香港回歸中國的月份,一個非常特殊的歷史性時刻,整個城市浸沉在一種微妙的狀態中,是我沒有經驗過的。那陣子,我為了小說集的校對和封面設計,經常乘坐102號隧道巴士往來港島東區與彌敦道的出版社之間,沿途所見,盡是慶祝回歸的匾牌,連時裝店都貼上“回歸特價大酬賓”的標語,巴士站的廣告板豎著第一屆特首的肖像。我手裏拿著小說的原稿,覺得自己的文字根本沒法表達眼前的感覺,所以,不能再用原來的方法寫下去了。“求變”的心態就是這樣萌生的。那該怎麼寫呢?隨後幾年,我都沒有找到理想的方法。好幾個短篇同時在修修改改,總覺得不夠理想。我希望每個故事都有從屬它特質的面貌,不同的內容能找到相應的表達形式。到最後,實在改不下去了,才陸續在二千年之後發表。這就是〈陸沉〉、〈迷情〉與〈小糊塗仙〉這幾個短篇。
這本小說集以故事的發表日期排序,是我自二千年至二零一四年之間的探索。有些故事我企圖以心理描述來推動情節,例如〈生日快樂〉,雖算不上有甚麼新意,卻是我的一個嘗試,希望能把主角塑造得更飽滿。在〈世紀之約〉一篇中,我加插很多食物的名稱,目的是產生一些形容詞的效果,這個時期我覺得華麗的感官世界更能具體地表現存在的狀態,我亦曾運用相同的手法去寫散文。〈共和廣場〉與〈一男一女〉本想發展成中篇或長篇,後來覺得它們未嘗不是一個獨立完整的故事,於是一併收入這本集子中。我憑藉創作的實踐把模糊的概念具體化,不同的表現手法其實也是一些想法的改變。
如今回看,這些故事奇異地組成一個充滿香港色彩的系列。通過各式各樣的人物,從不同的角度顯示這個城市的方方面面,巧合地湊上近年流行的“本土意識”的潮流。其實,影響我取材反而是外面的世界。隨著中國經濟的急速增長,全球熱衷於學習中文,各國電視臺時常播出中國電影和不同主題的特輯,加上互聯網,一般人對中國社會文化的認識越來越廣泛,大家都有一套侃侃而談的題材。我聽多了,無論訊息是來自我那些東南西北各省籍的中國朋友,或完全不懂中文的外國朋友,都讓我產生不少想法。我開始書寫自己的城市,那不是《古惑仔》也不是《花樣年華》。
十分感謝匯智出版社為我這些短篇結集,尤其感激編輯羅國洪先生的用心編校,使我這些零零碎碎地寫成的故事得以一個完整的面目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