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來了？”小岳子一身紫紅色加官錦繡太監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便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閃爍垂下了頭。

毫不避諱，直接進入主題，“小岳子，我爹娘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這...奴才不知道...”小岳子皺了眉，表情里明顯藏了什么。

“你怎么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著皇上么？”小岳子年紀甚輕，已升成翔鳳國皇上身邊第二大太監總管，這還是被她所賜，是以之后可以時刻伴君駕身邊，甚至上早朝。

“奴才...真的不知道。”小岳子又垂了頭，猶豫間帶了肯定。

“不知道？”她看他良久，忽然從盤旋著的烏黑的發上拔下那根唯一的發飾，束發金簪，純金質的，上繡金龍盤鳳絲細紋，全天下相似的只有這么一支，是翔鳳王皇上郝連明皓親賞的。

小岳子眼急嘴快，驚慌道：“娘娘，你做什么，小岳子不敢，萬萬授不起。”

“若你不念當初我救你一命，不顧一飯之情，那便請你收下這份禮，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他們的生死。”她冷了臉，有些心寒，當初是她一句話勉了他的杖行，看他饑餓，賞賜一膳，是她把她帶進了她的紫月宮，后來才有了他的今天，他已不是她的人了。

“娘娘，您別這么說，娘娘對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這輩子無以為報...”小岳子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一頭。

“那我爹娘他們現在倒底怎么樣了！”她又急切迫問。

“這...奴才...”她瞪大了明澈如水的雙眸看他，無比誠肯。

小岳子看起來幾分動搖，有些心焦了，“娘娘，奴才不是不想告訴您，奴才怕您...傷身，不好承受...”

小岳子偷偷觀察著她的臉色。

心中沉重，面上卻堅定說，“哼，沒什么我不能承受的，你說。”

“前幾日早朝議事，聽說昨日午時柳相府上的人已在菜市口被滿門抄斬...”

“你胡說！”

......

一身藍色太監服獨自走在回冷宮的路上，柳吟月腦中不斷回想著剛才在內管司小岳子的話。

“前幾日早朝議事，聽說昨日午時柳相府上下已在菜市口被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呵，柳吟月不是沒想過，只是沒想到赫連明皓會這么快就動手了，相府的人被抓，她被廢打入冷宮上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他就那么急切，那么不顧及他們之間的情意...

望著天空，處處回想著他那句，“你永遠是朕的皇后！”

你永遠是朕的皇后...眼淚化成雨滴落在了地上，匯成了小溪...

......

依稀記得他們初次見面，竟是在他們的帝后大婚典禮上。

那天一襲紅色金絲繡鳳紋鳳衣，紅色龍鳳蓋，蓋頭下的視線所觸的世界遍是喜色，紅色裝飾了相府，爹娘揮手紅衣相送，紅色的陪禮，紅色的地毯，一路伸至朝堂，連金碧輝煌的朝殿也染了紅色。

眼前，耳邊滿是滿堂大臣的恭賀，笑臉。

在殿上他拉了她的纖手拜堂，陌生的觸感，卻很溫暖。帝后三拜她第一次偷看他，他一身紅色旋轉龍紋金絲龍袍，束了金玉束發釵冠，一表人材，淡淡看她，宛如華美皎潔的月光，淡漠人心，外表一點也不像大臣們口中的傀儡皇帝。

洞房花燭夜，在紫月宮的千年紫檀香木大床上，視線觸及地面，他金靴上前，第一次為她掀開喜帕，他斯文好看的臉看著她笑了。

“皇后好美。”他這樣說。

待內侍一走，她摘掉頭上沉沉的鳳冠，冷道：“別碰我！”

他的手僵在空中，“如果皇后不愿意，朕不勉強。”

......

“要用點膳么，折騰一天怪累的。”他一點不在意地嘴角一抹笑意看她。

行了一天的大禮，從早上寅時便起床都沒吃東西，她隨意地坐在桌邊不顧禮節的吃起來。

他在一旁看著，沒有再說話。

晚上睡覺時，大床左右兩邊相隔很遠，兩人一人一邊，他自己鋪著床被。

她有些過意不去，“皇上若想到哪個妃嬪那里，就去吧，我...本宮一個人在這里就好。”

她努力學著宮中嬤嬤教的宮中規矩看他說。

他奇怪打量她說，“大婚當晚，朕若到別處會對皇后的名譽不好。”

...

大概從那晚起，柳吟月便想要保護他，他是傀儡皇帝，但他不是壞人，她可以做的是盡量不讓他受傷害，只是沒想到原來他根本不需要保護，該保護的人不是他。

柳吟月晃晃悠悠走在宮里的小路上，腦中已占滿了“滿門抄斬”四個字，揮之不去，甚至感覺飄飄乎良久沒反應過來。

直到一群蕩蕩人群走過她才回神，忙垂下了頭。

差一點，還是很快被坐在車輦上的人發現，“站住！說你呢。”

柳吟月沒有回頭也沒止步。

“攔住她，這不是我們被廢的皇后娘娘么？”柳吟月被兩個奴才攔住的身體僵住。

來人是得意閣的劉妃，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