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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

霜雪明(一)

如今位高權重的陳長風,是一個冷靜而精明的人。

早年的軍統經歷,讓他比其他同事更專業更冷漠也更深沉,他安靜的時候多,并不插手具體的業務,相當低調,而上下卻無人敢小看他,好似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和上司的關系一直極睦,有些江湖兄弟的意味,所以他是心腹中的心腹,但是上司卻并不把真正的隱秘工作交付于他,他也非常滿意這樣的安排。

他住的地方離他上司的后臺,也是他的后臺蘇先生極近,他當時考慮這里是為了安全,房子是二層洋樓,這樣的建筑在上海很常見,院子里的樹木不多,也是為了安全考慮,只一棵梧桐處長得茂盛,那是他太太吳桐的喜愛。而院子的保衛工作,也是周密的,暗哨連太太也不知道在哪里,當然她不想知道的事,陳長風是不會讓她發現的。

這一夜陳長風半夜驚醒了,他的睡眠一直不好,有些神經衰弱,為此吳桐找了許多中醫為他調理,才逐漸好轉,這一次是因了白天通過特殊渠道轉過的那封信。信是一個遠方親戚寫來的,日本人轟炸老家,他的父親和陳家的老宅都在這次轟炸中消失了。他的淚不能流,他的憤怒有些無奈也有些莫名的荒唐,看了他的制服,他明白,不知多少人仇恨他。按了規矩,他必須處理信件,他有些不舍得,可是他知道,這樣的情緒是危險的,終還是付之一炬。但晚飯他吃的少,他一向話少,表情嚴肅,所以孩子們都不敢鬧他,女兒還算不怕他,只是看他的臉,也沒敢多說話,吃了飯,就由奶媽帶了下去,去教三歲的弟弟念唐詩了。

吳桐一向敏感,但是卻是不多問不多說的性子,給了他安靜的空間,也令有他用些無助。人世間的至悲落在頭上,竟不能落一淚發一言說一句,是活該還是他太多情。

月色正好,照在窗外的梧桐樹上,他好想去那里走走,可是他知道,就象他不知監視了多少人,也不知多少人,在他身邊派了人,他唯一的辦法是,一如既往。只是這一夜,他無眠,他明白有些事情發生了,已經不可挽回,而他終于決定要做些什么,做些不利于他安全的事。

一個月后,吳桐說她的小妹和小妹的未婚夫要來這里。吳霜是吳家的最小的孩子,吳家的孩子有七八個,但和吳桐同母的只有這一個小妹,長姐如母,二人相差了近十歲,所以吳桐對吳霜的事,都是事無俱細的關心。他只說,讓太太看著安排,住家里好,住外面他給找房子,如果需要工作,他給安排。

轉身他找了他最信任的一個私家偵探去調查吳霜和她的未婚夫,家中的私事,他一向不動用他的下屬們,誰曉得哪個下屬有什么別的故事。他只信任這個私家偵探,那是他的一個同學,是個大孝子,他救助過孝子的父親,后來孝子就對他的事全力去辦,卻從不多問一句。調查的結果,吳霜在學校是進步青年,而未婚夫李波應該是有身份的人,是學校的教師,來這里應該負有特殊使命。

他想這樣也好,他終于找到了另一扇門,他不去找他們,他們找他,也好。

吳霜的樣子和姐姐有相似之處,但個性完全相反,活潑爽朗,李波則沉穩儒雅,二人很相配。女兒和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活潑愛玩愛鬧的小姨,兒子被李波抱起來,并沒有拒絕,這個小兒子一向不愛和陌生人接觸,這一次卻沒有哭鬧。

家宴在家里,吳桐一項不喜歡去外面吃飯。

對于吳霜和李波的住處,吳霜說和姐姐住,三年沒見了,她不離開姐姐,李波有些遲疑的問是不是方便,陳長風馬上說方便,客房一直空著,很方便。陳長風看見李波輕輕松了口氣。

吳桐自然是喜悅的,她多年沒和娘家人親近,曾經想接母親來,母親不來,這唯一的妹子,自然是她親情的釋放處。

日子還算平靜,有一天回來,聽見吳霜和姐姐說他們學校的教師(吳霜和李波都進了學校當教師)被人找去調查了,那人還是吳桐的同學,吳桐有些擔憂。看見陳長風走進來,姐妹二人停止了議論。陳長風知道她們說的是誰,一位作家,說了些敏感的話。他坐在長發上沉默,快吃飯的時候,他起身對吳桐說,這個作家和蘇先生的太太都姓金,祖上有些關聯。

吳桐個性穩重,對于陳長風的社交都不參與,陳長風那些同事的夫人們都極愛熱鬧,極愛插手丈夫的事業,以至于同事們都羨慕陳長風治家有方,太太從不出現在辦公區,也不過問他幾時回家。但吳桐很聰明,她交好蘇先生的太太的金女士。金女士是貴族出身,有些沒落格格的驕傲,輕易不與人往來。但是金女士,被吳桐身上的大家閨秀氣質吸引了,感覺只有吳桐陪著她出游,還算有話說,能聊聊清的繁華與舊時的云煙。所以別的太太們,也不敢因吳桐的另類而不敬了。

陳長風的那一句話,說了就說了,此后他不提,吳桐也沒說什么,后來,他的行動隊長說,那位作家,居然和金女士扯上了聯系,真是得罪不起。金女士從不許人稱呼她蘇太太,只許說金女士,雖然明明是因為蘇先生,別人才怕她三分,可是她卻完全是蘇先生高攀了她的模樣。

中秋節的時候,李波說要回家過節,老家吃緊,缺少藥物,一個親戚需要要藥品,他說的時候,很隨意的樣子,陳長風說書房談吧。在書房里,陳長風打開那份藥品名錄,他馬上明白了李波的意思。這份名錄完全是戰時藥品,都是緊俏物資,就是他去弄,也是費時費力。李波說錢他有,陳長風搖頭,說不是錢的問題,既然是親戚,自然要幫。

李波走的時候,坐的是陳長風的車,所以無人會多事。那一箱藥品,讓李波說了兩次謝謝。

此后的幾年,李波一直在上海和老家之間往來,于是他從學校出來,開了貿易公司,這樣往來就有了充足的理由。陳長風讓吳桐入了股份,這樣他有理由關照這家公司。他不去打聽也知道他們做什么。李波有時住在貿易公司,有時住在陳家的客房,他和吳霜的婚事,卻是一拖幾年。吳桐有些急了,在陳長風以為他們是同事不是情侶的時候,二人卻又閃電般的結了婚。一切儀事從簡。

結婚后他們在公司附近買了房子,但經常回陳家。

有一次陳長風在電訊科檢查工作,發現了一組偵聽信號,像是李波的貿易公司附近,他不動聲色的打發電報員去外地出差了。然后他和吳霜說,最近貿易公司附近,有可疑的信號,讓日本人有了覺察。

就這樣心照不宣的談談話聊聊天,沒有什么過多的交集。

他以為一切會這樣,不想李波有一天來了,他的樣子還算平靜,陳長風卻感覺到了有事發生了。他說他有一個朋友,被陳的手下抓住了,酷刑之下也許他會說一些胡話。陳馬上明白了,他說的是昨天那個人,那個人確實已經熬不住了,本想招供,卻受刑不住昏迷了,送了去醫院。

陳長風有一杯茶的時候在沉默,他心里有些惶惑也有些激動。在他平靜下來,他拿出筆,畫了一張醫院的平面圖,還有守衛的情況,然后放至李波面前,你可以看看,但不能帶出去。李波看了有幾分鐘,然后把圖紙交還,轉身離開。

后來那個人死在醫院里了。

1944年12月份李波帶了吳霜前來說回家過春節,節后就不來了,公司已經關閉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陳長風說考慮一夜,明天答復,夜里陳長風叫醒吳桐,在暗夜里,他說讓吳桐帶了孩子和李波他們走,以后除非他去找他們,否則不要再回上海。吳桐問他,今生還能再見嗎。他沉默,也許會吧。也許,他第一次有些生離死別的感覺。他壓抑內心的悲哀,堅決的說,記得我教過你的那些技能嗎。

那此反跟蹤的,那些如何打開手銬的,那些如何識別對方的試探的技巧,另外還有一個名字,那個偵探的名字,他告訴吳桐,這個人也會回去,有事可以找他。

吳桐帶了兒女和妹妹一家人,離開了上海,她站在輪船上,打開那個盒子,盒子里是一枚梧桐花樣的胸針。

江水茫茫,此后,他們一家人,再未團聚。

霜雪明(二)

吳桐走后,陳長風松了口氣,對于他來說,無論是怎樣的結局,都能接受,只是不想牽連她和孩子。現在她們走了,他放心李波,會照顧她們。只是生存的本能和對家人的牽掛,讓他希望能在危局顯現之前博一個好的可能。

除夕的時候,上司施眾的太太的問他如何太太孩子都回去了,他笑答今年正月初七是岳母的六十大壽,家里催了幾次,好幾年沒回去了,這次不回去實在說不過去。施太太是另一類型的女人,囂張跋扈,比施眾還張揚,有極大的野心插手施眾的事。聲名比施眾還大。陳長風不得不敷衍一下。施太太看金女士在場,這才說:是呀,吳家在天津也是大家族了。陳長風并不介意施太太,只是不想后臺蘇先生誤會,好在金女士非常理解,吳桐回去之前,曾經看望過金女士做過解說。很多年很多事,他不要求吳桐參與他的事,他知道吳桐的個性并不喜歡這些,但在大事件影響他的安然的時候,吳桐會主動配合。他們之間有自己的默契。對于他當年的選擇,吳桐只問過一次為什么,他說他有他的苦衷,天下事不是你看到的樣子,吳桐沉默,此后再沒有問過。

春節去給蘇先生拜年,蘇先生在書房里和他說及戰爭形勢,明顯堪憂,他也表示一切追隨蘇先生,蘇先生說,他對后路也有安排,一班弟兄自會照應,陳長風馬上表示誓死追隨。蘇先生滿意。此后蘇先生交待一些事情,不合所處的規矩有時還有冒險,陳長風都主動辦好。而他發現,這些事情,蘇先生沒有安排施眾,施眾和他的太太一直忙著擴張地盤,而且對于蘇先生的暗度陳倉的計劃似不以為然。

也許是蘇先生也考慮了施眾得罪人太多,不似陳長風的工作主要是保衛的多些,素來低調,得罪人并不多。陳長風隱隱的感覺,蘇先生的行為,似乎對未來更有利,只是他擔心是不是太晚了。

五月里,陳長風去蘇州公干,不想一日,夜里接到秘書電話,說是施眾突然進了醫院,好似命在旦夕,問及住院原因,卻是眾說紛紜,沒有準確的消息。陳長風敏感到施眾的保安措施嚴密,必然是得罪了什么人,而這個人一定是上層,而不是外人,外人要接觸施眾太難。于是火速趕回,卻未及見施眾最后一面。

施公館里儀式俱全,卻沒什么哀傷的氣氛,秘書回報,是施太太和施二爺忙于爭權,都在找人活動接替施眾的位置。陳長風大為驚訝,施眾這個位子,怎么可能落在此二人手中,不必他反對也不成,投票時,他投了反對票,蘇先生滿意。陳長風知道,如果蘇先生要保施眾,施眾也不會被害。既然施眾被蘇先生放棄,他的死因是不明了,接替他位子的人,自然另有安排。

這期間他按蘇先生的意思,去西南出了趟遠差,有些擔憂,一去難回,幸而一切順利,走進霧都,他的心一直不安,對方接待人員有些是老朋友了,才令他稍稍放心。這些年雖然立場不同,不過幸而他沒有和他們有什么直接的對立和沖突。反而在有些事情上,巧妙的暗助幾次,對方也表示了承情之至。

回到上海,意外見到李波,李波沒有住在外面,直接在陳家等候,因為是姻親,陳府的人待之熱情周到。李波是來營救他的一個親戚,陳長風深知難辦,這個人物,盯的人太多,卻也是他敬佩的一個人。他不能拒絕,于是暗中找了關系,他知道蘇先生的心態,也是要留退路,暗示蘇先生,果然蘇先生指示他酌情辦理。

最難辦的問題是如何將人送出上海,總藏在上海也不是辦法,這次李波沒有麻煩他,自己找了輪船上的人,將人送走,此時他才明白,人家不只他一個關系,另外有些關系,也很強大。

二人分別,以酒相送,陳長風拜托李波照料妻兒,李波一口應承,本是至親,能照看的一定會照看,陳長風表示不讓妻兒回上海或者去南京,要么留在天津,要么出國。李波點頭答應。李波希望陳長風早做打算,或者可以考慮也出國去。

送走李波,陳長風卻陷入了猶豫之中,他也考慮出國,但是卻明白,他的身份特殊,如果不得允許,恐怕出國也不得保全,還會連累親人,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同年10月,他奉命代表蘇先生再去重慶,一切似乎談妥,但并不安心,所以并不打算讓家人前來,仍然是一個人留在上海。

偶然一次外出,路遇山洪,眾人眼中他必死無疑,只有少數人懷疑,他是借機逃脫了。

年底的時候,吳桐接到偵探送來的書信,信是9月帶出的,只一句話,此生難見,各自保重。

霜雪明(三)

十年間,吳桐的日子還算平靜,她和吳霜都在教育部門工作,因為李波向上級匯報了陳長風當年暗里的相助,這份待遇落在了吳桐和孩子身上,于是吳桐的丈夫成了一名教師,死于轟炸。

年輕不算大,容貌氣質極佳的吳桐自然是有人看好的,做媒的不少,不乏一些條件極好的人,不介意她有一雙兒女,和婉已經十幾歲了,她明朗活潑大大方方,通身沒有吳桐的影子,她的個性更像小姨。而兒子和君,眉目更像吳桐,個性也太靦腆,不惹事不生非,讓干什么就干什么。總之這雙教養極好的兒女,沒有給吳桐帶來什么麻煩。吳桐知道拒絕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既得罪當事人,也得罪中間人,于是她通過吳霜放出話去,她八字硬克夫。所以先時訂婚的馬先生死了,后來的丈夫也死了。

有了這名聲,總讓人心有余悸,加之她的態度禮貌卻冷漠,久而久之,沒人再提她再婚的事。

她要操心的是和婉的婚事,和婉畢業后,問她想做什么工作,她態度鮮明進學校,她想做教師,她喜歡孩子們,那是一個最單純的環境,她自己找了姨父李波幫忙,如成所愿。

給她介紹的人,比吳桐當年多多了,她對于拒絕并不擔憂,反而能和所有的被介紹者,成為朋友,她身上天生有一種感召力,只是一年年終是大了,她好像并不著急,心中有數的樣子。后來還是李波和她長談一次,問她到底要找什么樣子的,現在這樣對她不利,談來談去談不成,已經有人議論了。

不知和婉回答了什么,不久李波領了一個戰友的孩子來,這孩子在部隊已經是營級干部,算是年輕有為,父母都是烈士,出身算是極好了。人穩重干練,比和婉大五歲,對和婉一見鐘情,和婉也極認真的對待這次相親。

然后一切順利,半年后就開始準備婚事,婚禮自然是節儉了,只請幾個親戚朋友,在離家很近的隔壁街上的飯店一起吃頓飯,算是辦了酒席。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吳霜和李波的操持,吳桐沒費什么心。她給偵探朋友送了帖子,對方一直在一家工廠上班,那天請了假趕來。他只點了道包子,最后上來,客人已經離開不少,他請吳桐吃包子,吳桐只吃了一口,就呆住了。她細細的品嘗,她吃東西一直很挑,在上海的時候,雖然找了北方廚子做菜,別的也罷了,唯有她愛吃的小籠包子,沒有人讓她做的滿意。后來陳長風去天津出差,特意找人學了,反而做的合了她口味。十多年了,她很少再吃包子,她愛吃的口味,這世間那個為她做的人,生死難猜,她的心如何會不痛。

這一刻,她已經明白了,她看著偵探,對方若無其事,只是吃了一個,就不吃了,然后對掌柜的說,他喜愛這個口味,想和廚師請教一下。廚師出來的并不快,是一個瘸子,而且掌柜的事先說明了,老常師傅從前被彈片傷了臉,所以不常出來見人,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介紹來的,

老常走的極慢,好像是十年的時光,難怪掌柜的叫他老常,對方看上去,真的是一個老頭了,頭發半白了,他嗓音低啞,聽不出是哪里的口音,他不安的搓著手,只說包子好吃多吃,并不說做法。掌柜的似乎很滿意老常這樣的應付。

偵探揮手讓老常走吧,吳桐拿起桌子上的喜糖,走過去,放進老常的手中:今天是孩子的好日子,同喜。她輕輕的握住了老常的手,老常抬起了頭,那張臉,的確傷的嚴重,已經看不出從前模樣,只是那眼神,那熟悉不過的眼神,魂牽夢繞的眼神,只一瞬,老常低了頭,拿了糖,一瘸一拐的走了。

吳桐走出飯店,這個離她家幾百米的飯店,突然間有了奇怪的感覺。她沒去和婉的新房,一個人往回走,艱難的一步步向前,她必須走回去,不能回頭,不能停下來,街上人流無數,她還要笑著和人打招呼。終于進了院門,她再也堅持不下去,緩緩的坐了下來。

拿出兜里那枚梧桐花樣的胸針,本來她是要送給和婉的,現在別針上的刺破了她手指,鮮血流了出來,她一直都知道,愛讓人疼痛,也讓人絕處逢生。

霜雪明(四)

女兒出了閣,接下來是和君參軍,所有的長輩都認為和君還是參軍比較好,可以多鍛煉一下,這個孩子哪都好,就是太細致柔軟了些,少了男孩子的昂揚。

有時候吳桐遺憾他不像陳長風,全無長風身上的爽利冷靜,有時候又慶幸他不像他。在上海的時候,他還小,一直用的二郎的小名,見過他的人也不多,他從相貌和性格都與父親不像,這樣也好,沒人會從他身上想到長風。他的人生會更加平順吧。

吳霜看姐姐一下子空寂下來的園子,便勸姐姐搬去和她同住,反正李波經常出差,她的兒子還小,正是熱鬧的時候,姐妹在一起也有個照應。吳桐婉拒了,她說她喜歡清靜她現在的正想著如何與飯店的彭掌柜的拉近關系,這是唯一接近老常的機會。

后來她經常的去飯店,去了點的都是包子,她的理由是一個人不想做飯,不如這里吃著省事。去的次數多了,和服務員熟悉了,聽說彭掌柜的兒子小彭正在找工作,小伙子人不錯,四腰發達健康敦實,不想去工廠,適合他的工作并不多,吳桐想起下屬的小學校正在招體育教師,便把小彭介紹了過去,有了這次相助,和彭掌柜的關系一下子拉近了許多,小彭尤其高興,他非常喜愛體育教師這份工作,每次見了吳桐都親切的叫吳阿姨。

過生日那天,吳桐很晚才下班,以為飯店已經關門,不想還開著,她推門進去,彭掌柜迎上來,店堂沒什么客人了,吳桐坐下來,還是點了包子,因為沒什么客人,掌柜的便主動陪著吳桐聊天,說說孩子,說說家常過日子的話,倒也能說幾句。這時候,老常端了包子前來,吳桐客氣的說,常師傅要是不忙,一起吃吧。掌柜很高興,店里的客人,多數不怕老常了,可是愿意和老常說話的人并不多,

像吳桐這樣大大方方的不多,掌柜感嘆,干部就是不一樣。在掌柜眼中,老常沒什么不好,話不多,活干得多,沒事非,人能干。幾年處下來,他把老常當作了家人。他給老常介紹過,可惜女方都被嚇跑了。掌柜的嘆息,她們怎么那么沒眼光。可是和氣的吳干部,掌柜的也知道不可能,那是干部呀,而且人家看著四十出頭,老常說自己五十了,看上去像六十的。

吳桐一個人往回走,晚風有些寒意了,快冬天了,她的步子很慢很慢,她高興有機會和老常一起吃飯,可是她和他的關系,也只是如此的關系,客人和廚師。

一個人的家是安靜的,也是清冷的,和婉經常回來,也勸母親和自己同住,吳桐每次都說,這樣挺好。和婉不知道這樣好在哪里。可是母親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母親和過去好像有什么不同,她的神情好像有一種喜悅,卻又那么淡,好似不存在似的。母親說是因為她嫁的好,弟弟也參了軍,她高興。

有時和婉想,如果日子一直就這樣也好,平靜安順,可是她總感覺,有什么事情好像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可是又毫無頭緒。

每次離家的時候,她都會看見庭院里,那棵梧桐樹,她記憶里,她家總有梧桐樹,上海是這樣,天津是這樣,只是母親和她提過,不要提上海,她們從來沒有去過上海。她回天津那一年,就明白,上海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不能提起。就像父親不能提及一樣。

有一次回家,路過飯店,她想在這辦的喜宴,大家都說這的包子做的好,她想給母親買點帶回去,服務員不在,她走向后廚,她聽說過廚師的事情,所以見了老常并不害怕,說明來意,對方把包子遞給她,她接了往回走,卻有著某種奇怪的感覺,總感覺好像見過這個人,可是毫無印象,可是他就像她家的那棵樹一樣,她感覺親切。對方那一句你過得好嗎,她笑著點頭,并不奇怪一個不熟悉的人,為何如此。

走進自家的院里,看見那棵樹,和婉無端的淚下,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世間有些感覺就是奇怪,毫無道理,可是卻又那么真實的存在著。看見母親,她笑了。

品牌:四川數字
上架時間:2018-10-30 09:53:30
出版社:四川數字出版傳媒有限公司
本書數字版權由四川數字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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