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的日子終于平靜下來,吳雪的名字終于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吳老爺好像老了十多歲,臉上的笑容也淡了,雖然也參與生意,但銳氣減了不少,如今他只求守城不求進取了,很多細節的事,都交給了二姨娘,他心如明鏡,太太那里走了長女,只余一個上學的小女兒吳霜,天真不知世事,全無姐姐的尖銳和鋒芒,就是一個愛笑的天真的小姑娘,對兄長們也禮貌,對二姨娘也客氣,這樣的局面里,吳家的產業基本都會歸于二房。二姨娘自然會全心打理,她是為自己的孩子忙。
吳老爺想這樣也好,太太對產業的事情不計較,也對生意沒興趣,田產將來多給些,自己貼補些錢就罷了。吳霜的教育問題就交付給她舅舅管理吧。反正現如今受影響最大的就是吳霜。舅舅不可能管了姐姐,不管妹妹,若論討人喜歡其實是妹妹,她其實更像個開心果,梧桐院里幸而有她,才有些生氣活力。吳老爺能不去梧桐院就不去,到不是惱太太,實在是那個院子里全是吳雪的影子,她的笑聲她的梧桐花。
沒人在老爺面前提大小姐的名字,有兩個仆人議論被老爺聽到了,當天就被辭退了,那兩個人還是二姨娘的得力助手,也就是想著這個家里,以后是二姨娘的天下了,才如此囂張,沒想到老爺只一句話就打發了,大小姐永遠是大小姐。
這也敲打了二姨娘,她本有些張狂得意,可是看老爺的態度才明白,不管什么情形之下,傷了老爺的是大小姐,但大小姐永遠是他最鐘愛的孩子。
大小姐后來在上海結婚,二姨娘是猜出來的,只是嫁了什么人她不得而知,老爺不許她多事打聽,她也不想多管了,反正最讓她頭痛的吳大小姐不回來了,這就夠了,只要吳家不虧待了她母子就成。
結婚前吳桐猶豫要不要和家人說一聲,她還是希望能有長輩能出席。
陳長風特意去了吳桐的老家,吳桐當年的逃婚他也已經查明了,只是沒想到吳家如此忌諱吳雪這個名字。
陳長風聰明的先拜訪了舅舅,云翔這些年和吳桐一直有書信往來,所以對陳長風知其名,未見其人,陳名義上是一個商行的老板,商行的規模不大不小,利潤卻是可觀。可是云翔眼中的陳長風有軍人氣有學者氣有政客氣,就是無商人氣。他也有些緊張,畢竟是吳桐的長輩,禮物奉上,精致而不貴重到讓人多心的地步,舉止言談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云翔一半是滿意,一半是憂心,眼前這個年輕人,若是順了時勢自然一飛沖天,若是行差踏錯一步,局面是吳桐也不能控制的。他其實是想讓吳桐找一個大學教授一類的,這樣安穩,也容易讓人控制,只要在教育圈子里,他都能說上話。可眼前之人,精明銳利,根本不是人能控制的,控制他的是時勢。是英雄還是落魄,都是一念間。
只是云翔想到,吳桐就是因了此人沒有出國,脫離了他原先安排的軌道,也脫離了吳桐最先的安排。事以至此,一個能逃婚的人,是別人能決定她的婚事嗎!
略說了幾名家常,聊了幾句陳家的情形,門第上到是陳長風高攀了,不過如今也說不得這個了,吳桐有家難回。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個舅舅了。
云翔提了幾句蘇先生,看到陳長風恭敬的表情,他明白了,蘇先生不只是陳的老師那么簡單,不必多問了。
云翔安排陳長風拜見了岳母,是在云翔的岳家開的一個飯店,只是圖了安全清靜。
岳母到是省事的,沒有舅舅那些想法,女兒選了就認了,她自知管理不了女兒,就干脆成全,有時候她想,如果吳桐一切聽家里的,不過是照著她的樣子活一遍,都在眼前。現在她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什么樣都是她自己選的。
對于愛情,岳母不做奢望,今生今世,只求將來母女還能團聚。
陳長風收下岳母給吳桐的鐲子,說是兩個,姐妹倆一人一個。
岳母只是交待一句,吳桐別的人和事可以不問,將來能照顧的時候必須照料吳霜,這個妹子,其實是被姐姐拖累了。這時候,陳長風就記住了吳霜這個名字,這是吳桐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云翔參加了婚禮,他的身份在那里,只說吳桐是他的遠親。這就夠了,蘇先生看見云翔的時候,略愣了一下,二人在一些會議上見過面。雖不親近,卻互有慕名。
金女士有些得意的說,我說吧吳桐配得上陳長風。只是蘇先生明白,云翔不問政治,只是一個學者。
吳桐總算少了些遺憾,這樣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