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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荷馬史詩:伊利亞特(8)

他趕起快馬,沖出斯卡亞門,馳向平原,

來到特洛伊人和阿開亞人陳兵的地點,

步下馬車,踏上豐產的土地,

朝著兩軍之間的空間走去。

阿伽門農,民眾的王者,見狀起身相迎,

足智多謀的奧德修斯亦站立起來。高貴的使者

帶來了祭神和封證誓約的牲品。他們在一個碩大的

調缸里兌酒,倒出凈水,洗過各位王者的雙手。

阿特柔斯之子拔出匕首——此物總是

懸掛在銅劍寬厚的劍鞘旁——

從羊羔的頭部割下發綹,使者們把羊毛

傳遞給特洛伊人和阿開亞人的每一位酋首。

阿特柔斯之子雙臂高揚,用洪亮的聲音朗朗作誦:

“父親宙斯,你從伊達山上督視著我們,最最偉大,享領

無上的光榮!還有無所不見、無所不聞的赫利俄斯,

河流、大地以及你們,地府里懲治死者的尊神,

你們懲治那些發偽誓的人們,不管是誰,

請你們作證,監護我們的誓封。

倘若亞歷克山德羅斯殺了墨奈勞斯,

那就讓他繼續擁有海倫和她的全部財物,

而我們則駕著破浪遠洋的海船回家;

但是,倘若棕發的墨奈勞斯殺了亞歷克山德羅斯,

那就讓特洛伊人交還海倫和她的全部財物,

連同一份賠送,給阿耳吉維兵眾,數量要公允

得體,使后人亦能牢記心中。

如果亞歷克山德羅斯死后,普里阿摩斯

和他的兒子們拒絕支付償酬,那么,

我將親自出陣,為獲取這份財物拼斗;

不打贏這場戰爭,決不回頭!”

言罷,他用無情的匕首抹開羊羔的脖子,

放手讓它們癱倒在地上,痙攣著,魂息

飄離而去——鋒快的銅刃奪走了它們的生命。

接著,他們傾杯兌缸,舀出醇酒,

潑灑在地,對著不死的神明祈禱。

人群中可以聽到阿開亞人或特洛伊人的誦告:

“宙斯,你至尊,至偉;還有你們,不死的眾神!

我們雙方,誰若破毀誓約,不管何人,

讓他們,連同他們的兒子,腦漿涂地,像這潑灑出去的

杯酒——讓他們的妻子淪為戰禮,落入敵人的手中!”

他們如此一番祈禱,但克羅諾斯之子此時無意允諾。

其時,人群中傳來達耳達諾斯的后代、普里阿摩斯的聲音:

“聽我說,特洛伊人和脛甲堅固的阿開亞人!

我準備馬上回家,回到多風的伊利昂,

我不忍心親眼看著心愛的兒子

同阿瑞斯鐘愛的墨奈勞斯拼斗。

宙斯知道,毫無疑問,其他不死的神明也知道,

他們中誰個不能生還,注定了要以死告終。”

言罷,這位像神一樣的凡人把羊羔裝上馬車,

抬腿踏上車面,繃緊了韁繩,

安忒諾耳亦踏上做工精致的馬車,站在他的身邊。

他們驅車回返,朝著伊利昂馳去。

其時,普里阿摩斯之子赫克托耳和卓越的奧德修斯

已丈量出決斗的場地,抓起兩個鬮塊,

放入青銅的盔蓋,來回搖動,

以便決定誰個先投,擲出青銅的槍矛。

兵勇們開口祈禱,對著諸神高高地舉起雙手。

人群中可以聽到阿開亞人或特洛伊人的誦告:

“父親宙斯,從伊達山上督視著我們的大神,光榮的典范,

偉大的象征!讓那個,不管是誰,給我們帶來這場災難的人

死在槍劍之下,滾入哀地斯的冥府!

讓我們大家共享友好和誓約的真誠!”

禱畢,高大的赫克托耳,頭頂閃亮的盔冠,

搖動手中的石塊,雙目后視;帕里斯的石鬮蹦出盔面。

兵勇們按隊列下坐,緊挨著自己那

蹄腿輕捷的快馬和閃亮的甲械。其時,

他們中的一員,卓著的亞歷克山德羅斯,

美女海倫的夫婿,開始披戴閃亮的鎧甲,在自己的胸背。

首先,他用脛甲裹住小腿,

精美的制品,帶著銀質的踝扣,

隨之系上胸甲,掩起胸背,

大小適中,盡管它的屬主是本家兄弟魯卡昂,

然后挎上柄嵌銀釘的利劍,

青銅鑄就,背起盾牌,盾面巨大、沉重。

其后,他把做工精致的帽盔扣上壯實的頭顱,

連同馬鬃做就的頂冠,搖撼出鎮人的威嚴。

最后,他操起一桿抓握順手、沉甸甸的槍矛。按照

同樣的順序,嗜戰的墨奈勞斯也如此這般地武裝起來。

這樣,二位壯勇在各自的軍陣里披掛完畢,

大步走入特洛伊人和阿開亞人之間的空地,

射出兇狠的目光,旁觀者們見狀驚贊詫異,

特洛伊人,馴馬的好手,和脛甲堅固的阿開亞兵眾。

他們在指定的場地上站好位置,相距不遠,

揮舞著手中的槍矛,怒滿胸膛。

亞歷克山德羅斯首先擲出投影森長的槍矛,

銅尖飛向阿特柔斯之子溜圓的戰盾,

但卻不曾穿透,堅實的盾面頂彎了

槍尖。接著,阿特柔斯之子墨奈勞斯

出手投槍,祈盼著父親宙斯的助佑:

“允許我,王者宙斯,讓我懲罰卓著的亞歷克山德羅斯,

用我的雙手把他結果——是他先傷害了我!

這樣,后人中倘若有誰試圖恩將仇報,對好客的主人,

畏此先鑒,定會肝膽俱破!”

言罷,他持平落影森長的槍矛,奮臂投擲,

擊中普里阿摩斯之子邊圈溜圓的戰盾,

沉重的槍尖穿透閃光的盾面,

捅開精工制作的胸甲,

沖著腹肋刺搗,挑開了貼身的衫衣,

但帕里斯側身一旁,躲過了幽黑的死亡。

阿特柔斯之子拔出柄嵌銀釘的銅劍,

高舉過頭,奮力劈砍對手的盔脊,卻被

撞頂得七零八落,脫離了手的抓握。

阿特柔斯之子長嘆一聲,仰面遼闊的天穹:

“父親宙斯,你的殘忍神祇中誰也不可比及!

我想懲罰亞歷克山德羅斯的胡作非為,

但我的銅劍已在手中裂成碎片,而我的槍矛

也只是徒勞地作了一次撲擊,不曾把他放倒!”

言罷,墨奈勞斯沖撲過去,一把抓住嵌綴馬鬃的頭盔,

奮力拉轉,把他拖往脛甲堅固的阿開亞人的隊列,

刻著圖紋的盔帶,系固著銅盔,繃緊在帕里斯

松軟的脖圈,此時幾乎把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宙斯之女阿芙羅底忒眼快,

墨奈勞斯大概已經把他拉走,爭得了不朽的光榮。

她擼脫扣帶,一段生牛皮,割自一頭被宰的公牛,

使阿特柔斯之子只攥得一頂空盔,用強有力的大手。

英雄甩手一揮,帽蓋朝著脛甲堅固的

阿開亞人飛走,被他信賴的伙伴們接收。

他轉身再次撲向對手,決心用銅矛

結果他的性命。但阿芙羅底忒輕舒臂膀——

神力無窮——攝走帕里斯,把他藏裹在濃霧里,

送回飄散著清香的床居。然后,

她又前往招呼海倫,發現后者正置身

高高的城樓,周圍簇擁著一群特洛伊女子。

她伸手拉過海倫芬芳的裙袍,搖拽著,

開口說道,以一位老嫗的模樣,

一位織紡羊毛的婦人——海倫棲居拉凱代蒙時,

老婦曾為她手制漂亮的羊毛織物;海倫十分喜歡她。

以這位老婦的模樣,阿芙羅底忒開口說道:

“跟我來,趕快!亞歷克山德羅斯讓我請你回還,

正在臥房等你,在雕著圈環的床上,

衣衫光亮,瀟灑俊美。你不會覺得

他歸自決斗的戰場;不,你會以為他正打算

蕩開舞步,或剛剛跳完一輪下來,息身床頭。”

女神一番誘說,紛擾了海倫的心胸。

她認出了女神,那修長滑潤的脖子,

豐滿堅挺的乳房,閃閃發光的眼睛,

使她震驚不已。她開口說話,動情喚呼:

“瘋了嗎,我的女神!如此處心積慮地誘惑,用意何在?

你還打算把我引向何方?前往某個繁榮興旺的

城堡?去弗魯吉亞,還是迷人的邁俄尼亞?

也許,那里也有一位你所鐘愛的凡人?

是不是因為墨奈勞斯已打敗高貴的帕里斯,

并想把我,盡管受人憎恨,帶回家門?

是否因為出于此番緣故,你來到這里,心懷狡黠的籌謀?

要去你自己去吧——坐在帕里斯身邊,拋棄神的地位,

從今后再也不要落腳俄林波斯山頭!

看護著他,替他吃苦受難,永遠同住廝守,

直到他娶你為妻,或把你當做一名供他役使的伴仆。

至于我,我決不會回到他的懷抱;再和他同床,

將使我臉面全無。特洛伊女人,全城的婦道,

會對我奚落嘲罵,盡管悲愁已注滿我的心胸。”

聽罷這番話,閃光的阿芙羅底忒怒不可遏,呵斥道:

“不要挑逗我,給臉不要臉的姑娘,免得我盛怒之中把你棄置

一旁,像現在這樣深深地愛你一樣,咬牙切齒地恨你;

也免得我鼓動起雙方對你的仇恨,把你

夾在達奈人和特洛伊人之間,落個凄凄慘慘的結果!”

女神言罷,宙斯的女兒心里害怕,

啟步回家,包裹在光燦燦的裙袍里,

默然無聲。特洛伊婦女對此一無所見,女神引著她行走。

當她們抵達亞歷克山德羅斯華麗的房居,

侍從們趕忙閃開,操持各自的活計,

而海倫,女人中閃光的佼佼者,走向頂面高聳的睡房。

愛笑的阿芙羅底忒抓過一把椅子,

提來放在亞歷克山德羅斯面前,而

海倫,帶埃吉斯的宙斯的女兒。彎身下坐,

移開眼神,嘲諷起她的丈夫:

“這么說,你從戰場上回來了。天哪,你怎么沒有死在那里,

被一位強有力的勇士,我的前夫,打翻在地。

以前,你可是個吹牛的好手,自稱比阿瑞斯鐘愛的

墨奈勞斯出色,無論是比力氣、手勁還是投槍。

何不再去試試,挑戰阿瑞斯鐘愛的墨奈勞斯,

面對面地殺上一陣?算了,還是不去為好;我勸你

就此作罷,不要再和棕發的墨奈勞斯

絞斗,一對一地拼殺,別再莽撞,

以免很快了結,倒死在他的槍下!”

聽罷這番話,帕里斯開口答道:

“夠了,夫人,不要再對我嘲罵奚落。

這一次,墨奈勞斯擊敗了我,受惠于雅典娜的幫助;

下一回,我要把他打倒——我們也有神明的援佑。

來吧,讓我們上床尋歡作樂,

我的心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屈服于情火,

是的,從來沒有,包括當初把你從美麗的拉凱代蒙

帶出,乘坐破浪遠洋的海船離走,

在克拉奈島上同床做愛的時候。比較現時對你的

情愛,那一次簡直算不得什么;甜美的欲念已把我征服。”

言罷,他引步睡床,妻子跟隨行走。

這樣,他倆歡愛在雕工精美的睡床。與此同時,

阿特柔斯之子卻在人群里來回奔走,像一頭野獸,

四處尋找神一樣的亞歷克山德羅斯的去向,

然而,無論是特洛伊人,還是他們著名的盟軍將士,

誰也無法對嗜戰的墨奈勞斯告說亞歷克山德羅斯的行蹤。

他們,倘若有人見過他,決然不會把他藏匿,出于對他的喜愛;

他們恨他,就像痛恨幽黑的死亡。

其時,人群中傳來阿伽門農的聲音,軍隊的統領:

“聽我說,特洛伊人,達耳達尼亞人和特洛伊的盟友們!

事實表明,勝利已歸屬阿瑞斯鐘愛的墨奈勞斯。

你們必須交還阿耳戈斯的海倫和她的全部

財物,連同一份賠送,數量要公允

得體,使后人亦能牢記心中。”

阿特柔斯之子言罷,阿開亞兵勇報之以贊同的呼吼。

注釋:

[1]一只白的,一只黑的:白的祭給俄林波斯神明,黑的祭給地神。此外,按照習慣,尊祭男性的神祇用公畜,祀祭女神則用母畜。

第四卷

其時,眾神正坐在宙斯身邊商議,在那黃金

鋪地的宮居。女神赫拉正給他們

逐個斟倒奈克塔耳,眾神舉著金杯,

相互勸祝喝飲,俯視著特洛伊人的城。

突然,克羅諾斯之子張嘴發話,意欲

激怒赫拉,以挑釁的口吻,挖苦道:

“女神中,有兩位是墨奈勞斯的助佑,

阿耳戈斯的赫拉和波伊俄提亞人的雅典娜[1]。

瞧這二位,端坐此地,極目觀望,

悠怡自得,而愛笑的阿芙羅底忒卻總是

形影不離地保護她的寵人,替他擋開死的精靈,

剛才,她讓自以為必死無疑的帕里斯死里逃生。然而,

勝利的碩果,毫無疑問,已歸屬阿瑞斯鐘愛的墨奈勞斯。

現在,讓我們考慮事情發展的歸向,

是再次挑起慘烈的惡戰和痛苦的

搏殺,還是讓他們締結和約,言歸于好。

但愿這一結局能讓各位滿意,給每一位神祇帶來愉悅,

使普里阿摩斯王的城堡人丁興旺,

使墨奈勞斯帶著阿耳戈斯的海倫返回家鄉。”

宙斯如此一番說告,而雅典娜和赫拉卻自管小聲嘀咕,

坐得很近,謀劃著如何使特洛伊人遭殃。

雅典娜靜坐不語,面帶慍色,

對宙斯,她的父親;狂烈的暴怒揪揉著她的心房。

但是,赫拉卻忍受不了心中的憤怒,對宙斯說道:

“克羅諾斯之子,可怕的王者,你說了些什么?

試想讓我的努力一無所獲,付之東流?

我曾汗流浹背,把馭馬趕得筋疲力盡,

為了召聚起軍隊,給普里阿摩斯和他的兒子們送去愁災。

做去吧,宙斯,但我等眾神絕不會一致贊同。”

一番話極大地煩擾了宙斯的心境,烏云的匯聚者答道:

“不知足的赫拉!普里阿摩斯和他的兒子們

究竟給你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使你盛怒至此,

念念不忘搗毀伊利昂,搗毀這座墻垣堅固的城堡?

看來,你是不想平息胸中的暴怒,除非破開城門,

砸毀高大的墻垣,生吞活剝了普里阿摩斯

和他的兒子們,連同所有的特洛伊兵眾。

你愛怎么做都行,但要記住,不要讓這次

爭吵日后給你我帶來悲愁。

我還有一事奉告,你要牢記心中。

將來,無論何時,倘若我想搗毀某個城市,

只要我愿意,里面住著你所鐘愛的兵民,

你可不要出面遮擋,沖著我的盛怒,而應讓我放手去做,

因為我已給你這次允諾,盡管違背我的心意。

在太陽和星空之下,凡人居住的

所有城市中,神圣的特洛伊

是我心中最珍愛的地方,連同普里阿摩斯,

還有他的手握粗重梣木桿槍矛的軍男。

在那里,我的祭壇從來不缺足份的供品,不缺

滿杯的奠酒和甜美的熏煙——此乃我們應享的榮光。”

聽罷這番話,牛眼睛夫人、女神赫拉答道:

“好極了!天底下我最鐘愛的城市有三個,

阿耳戈斯、斯巴達和路面開闊的慕凱奈,

蕩平它們,無論何時,倘若它們激起你的憤怒。

我將不去保衛它們,和你對抗,也不抱怨你的作為。

事實上,即便我抱恨埋怨,不讓你摧毀它們,

我的努力也不會有任何用處;你比我強健,比我有力。

盡管如此,你也不應讓我辛苦一場,一無所獲;

我也是神,我的宗譜也就是你的家族,

工于心計的克羅諾斯也是我的父親,我是他最尊貴的女兒,

體現在兩個方面,出生次序和同你的關系——我被

尊為你的伴侶,而你是眾神之王。

所以,對于此事,你我要互諒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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