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袁非在九龍觀找到一塊不完整的石碑
袁非早晨醒來覺得有種抑制不住的興奮,好像會有什么好事等著他。修復(fù)九龍觀的工程在上周正式展開,整個工程初步預(yù)算下來也就是十七八萬元,這點費用對袁非構(gòu)不成多大的壓力。
袁非的這次施工可以說非法,他沒有去找正規(guī)的建筑公司,也沒有請一個施工員,更沒有去縣里辦任何手續(xù),整個“維修工程”從設(shè)計到預(yù)算都是他自己一手完成。他只是叫邱明芳下山找了幾個泥瓦匠和兩個小木工。
邱明芳這段時間成了大忙人,她幫著袁非找工人,跑建筑材料,特別是九龍觀屋頂上的筒子瓦費了她不少精力。袁非對房上的瓦特別重視,他看邱明芳跑了兩天沒有結(jié)果,就叫她拿九龍觀房頂上殘存的瓦去磚瓦廠定做,這樣就要比預(yù)算多支出二萬多元。
磚瓦廠昨天來電話說樣品燒出來了,要客戶去看看,袁非為了穩(wěn)妥決定自己跑一趟。在磚瓦廠,袁非看見樣品覺得不理想,要求他們再做老氣一點,馬上就做。磚瓦廠的一個副廠長有些不耐煩,說只有這種水平。袁非說,我付這么高的價錢,就是要買個滿意,你這種態(tài)度怎么合作呢。
副廠長說:“已經(jīng)試制多次,覺得這次比較滿意才讓你來看的。”
袁非看著灰白的筒子瓦沉吟片刻說:“麻煩最后試一次,把黑顏料再加重點。”
副廠長無奈地點點頭:“說好最后一次,如果不行就按現(xiàn)在的樣子燒。”
袁非還想說什么,他的手機響了。邱明芳在電話里說:“剛才工人在坡下挖到半截石碑。”
袁非要她快把上面的字念給自己聽,邱明芳說她沒有抄下來。袁非問她記得點什么,她說好像有玉皇大帝巡天的字句。
袁非趕到清涼度假村,邱明芳看見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點多鐘,還上去嗎。”
袁非說:“我一個人上去,你就不要去了。”
邱明芳說:“那個破石碑真的那么重要?”
袁非沒好氣地說:“不重要我跑那么急干什么?”
小覃在一旁說,我也去看看吧。袁非說,那還不快走。邱明芳聽說小覃要上去,她也跟上了袁非。
三個人趕到九龍觀,太陽已經(jīng)快下山了。袁非顧不得擦汗就問邱明芳石碑在哪里?邱明芳看他急成這個樣子也不敢怠慢,指了指九龍觀側(cè)邊的斜坡說,石碑就在下面。
工人們這幾天在挖土筑圍墻,他們圖方便就在九龍觀外壩側(cè)邊的一個斜坡上取土。袁非開始不同意,說在斜坡上取土?xí)绊懺簤蔚陌踩D切┟窆ふf附近沒有合適的泥土,袁非在周圍沒找到可用的泥巴也就只好同意了。
袁非順著邱明芳手指的方向,發(fā)現(xiàn)了斜坡下的石碑。他幾個大步跳躍到石碑旁邊,急切地蹲下身去,看見石碑上刻著一些字:
“大明景泰三年臘月二十五子時,玉皇大帝巡天駕臨此地。時天花盛開,夜如白晝;祥云飄逸,百鳥爭鳴……”
小覃跟下來,問石碑上面寫了些什么?袁非指著后面一行字說:“天花盛開,夜如白晝。這可能是說九龍山下過一場流星雨,而這場流星雨恰好是臘月二十五子時來臨。傳說中玉皇大帝每年都要在這個時候巡天,當時的人以為是玉皇大帝巡天駕臨此地。這是古代流星雨的一次真實記載,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袁非壓抑著激動的心站起身叫民工馬上在附近繼續(xù)開挖,尋找另外半截石碑。民工這時已經(jīng)下班,他們站在旁邊沒有動靜。
袁非叫快動手,誰找到石碑給五十塊獎金。這些人聽說有獎勵,馬上鬧騰開了,有人拿著鋼釬就往土里戳。袁非急忙叫他住手,他說,這是文物,扎壞了你可賠不起。
邱明芳借民工的鍋煮了一鍋面,把從度假村帶來的醬油、辣椒油和豬油全部放進鍋里,然后叫袁非他們上來吃飯。袁非和小覃上來以后,邱明芳問用不用民工的碗?袁非搖搖頭,三個人拿著筷子就這么圍著大鍋吃起來。
袁非吃過飯,看見民工在斜坡上翻了半天土沒有收獲,便叫把范圍擴大一些。這時天已經(jīng)完全籠罩在黑色里了,邱明芳準備用手電筒給民工照明。小覃說還要用手電筒回家呢,她把幾塊干柴在灶里點燃插在斜坡上,此時,一個民工在斜坡的下頭找到了半截石碑。
袁非叫民工們把兩截石碑抬上來,他說今天每人發(fā)十塊錢的加班費。那個找到石碑的民工嚷道:“老板,我的錢呢?”
袁非笑笑說:“你的錢不會少給你。”
袁非叫民工把石碑拼在一起,民工叫嚷著說兩截石碑拼不攏。袁非吃了一驚,他蹲下身看見兩截石碑中間果然還差一截。
袁非有些遺憾,他蹲下身一字一句念道:“……神仙道士飛元子于景泰五年建成九龍觀,刻石謹記。”
袁非站起身對小覃說:“最后半截刻的是九龍觀的建成時間,大約有四五百年了。”
小覃彎腰用手電筒照照石碑,她奇怪地說:“這個道士叫飛元子,倒過來不就是子元飛嗎。”
小覃睜大眼睛看著袁非說:“石碑上的人說他的兒子叫元飛,元飛——袁非。嘿嘿,就是你耶。”
袁非并不覺得小覃是在開玩笑,他搶過她的手電筒照著石碑喃喃道:“飛元子,飛元子……”
袁非拍拍腦門說:“我今天一早起床就覺得要發(fā)生什么事,看來我跟這兒還真是有緣。”
邱明芳“咯咯”笑著說:“你們在說什么呀,別這么神秘兮兮的好不好,我們回家吧。”
袁非大聲對旁邊的民工說:“這兩塊石碑的事不要講出去,讓上面的人知道就會把九龍觀收回去,到時工作也就沒了,知道嗎。”
“不敢亂講,老板,你放心。”民工說。
“還有,明天繼續(xù),找到獎勵一百元。”袁非對領(lǐng)頭的民工說:“這兩塊石碑就交給你保管,弄到大殿里找東西蓋好。”
袁非等民工散去后對小覃說:“記得第一次到九龍觀,我和陳紅梅去看栽茶樹的洼地,覺得那里是一個隕石坑,現(xiàn)在從石碑上記載的流星雨,完全佐證了我們的判斷。”
“那下面的坑里還有隕石啰?”小覃問。
“肯定有,只不過已經(jīng)爆炸成了非常小的碎片。”
“這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女兒香的家就沒了。”邱明芳在一旁擔憂地說。
袁非說:“沒人會去毀掉那些珍貴的茶樹。小妹,你放心,九龍觀修復(fù)以后,一個重要工作就是保護女兒香。”
他們此刻開始往回走,袁非在路上把他早晨莫名的興奮再次說了一遍。小覃說:“真的好奇怪,建成九龍觀的道士叫飛元子,這個道士是不是你的前世喲。”
袁非說:“如果真有前世今生的話,我的前世肯定做過和尚或者道士,在我深層次的記憶中間,仿佛有這種潛心修煉的過程。”
小覃說:“股市里,你對大盤的把握很難用諸如刻苦鉆研之類的來解釋。”
“我聽人說股市里沒有專家,只有輸家和贏家,是不是就是說的這個喲。”邱明芳在前邊側(cè)過臉來說。
小覃走在最后,她拍拍袁非的肩說:“袁老師,你又可以收一名學(xué)生了。”
袁非說:“我們的小妹妹在這兒采過幾次茶,肯定也會沾點靈氣。”
袁非回去查了書,明朝的景泰五年,算來也有六百多年了。
第二天,袁非很早就上了九龍觀,他看見民工們果然在漫山遍野地找東西。袁非每天給這些民工十八元錢,他們是計時工,老板叫做什么當然就去做啰。領(lǐng)頭的民工看見袁非來了,馬上迎過來說:“老板,伙計們天一亮就開始翻地皮了,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
袁非動動眉毛說:“繼續(xù)找,今天可以不開工。”
中午,小覃打電話問他石碑找到?jīng)]有,午飯怎么辦?袁非說:“還沒有,看來問題有點嚴重了。”
小覃問怎么會這樣?袁非說:“石碑可能是有人故意打斷,中間那一截被拿走或者毀掉了。”
陳紅梅上次是在林琳出車禍的第四天才回到金江市,她雖然在出事當天接到了董正華的電話,但為了等顧大明耽誤了行程。
陳紅梅知道林琳出車禍以后情緒非常低落,完全沒心情一個人回來,她那時真的非常痛心難過和不知所措。林琳跟她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袁非對林琳的感情她十分清楚,她不知道袁非怎樣才能度過這場厄運。
陳紅梅跟顧大明時間長了,才知道這世界上像袁非這樣的人已經(jīng)快絕種了。顧大明開始對她是百般呵護,言聽計從,到哪兒都把她帶在身邊,而后呢,工作繁忙事情一多就顧不上來了,兩人經(jīng)常是各奔東西——陳紅梅常常被顧大明指派去全國各地,有時還被迫做一些不愉快的事。
顧大明那幾天正忙著進貨跟調(diào)整倉位,實在沒有時間,陳紅梅等了兩天一個人含著眼淚回到金江市。她坐的是晚上的飛機,一出機場就直接去海天花園。侯峰看見陳紅梅總算回來了,問她什么事拖住了手腳?陳紅梅說:“心情不好,本來不想回來的。”
侯峰說:“袁非這幾天基本上就沒睡過覺,白天總是漫山遍野到處走,天黑以后一個人躲在書房里在電腦上翻蜘蛛游戲,勸他去睡覺,他說閉不上眼睛。明天林琳要出殯,到時他可不能有什么事。”
小覃說:“我剛才硬要他吃了兩片安定,現(xiàn)在好像睡著了。”
陳紅梅神色凄楚地給林琳的遺像上了一炷香,她看著林琳美麗的笑臉不由得淚流滿面。林琳的靈堂搞得十分簡單,一張遺像、幾籃鮮花和幾個朋友送的花圈。那天家人征求意見,袁非說在家里掛一張遺像就行了,他非常反對大操大辦。
袁非在林琳出事的當天晚上,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書房里打電腦游戲。哥哥和父母怕他出事,在門外怎么說也無濟于事。董正華和蘇小玉也幫著說話,要他出來看看朋友,這人死活也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袁非出來吃了點稀飯,隨后就出了門,蘇小玉怕他有事叫董正華跟著,海天花園在西郊,走不了多久就是西山。這天,他們在西山上胡亂走了整整一天。袁非天黑以后回到家臉上幾乎變了形,而董正華更是沒了人樣,坐在沙發(fā)里就成了一灘泥。
小覃和侯峰是這天下午到的,她看見袁非回來不搭理任何人徑自要進書房,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
袁非扯身要往屋里走,小覃開了口:“你在做啥子,吃過飯才能進去。”
袁非看見是小覃,沒有說什么就在飯桌邊坐下。袁非的媽媽給他端來飯菜,袁媽叫董正華也上桌子吃飯。
董正華是在蘇小玉的拖拉下才坐上飯桌的。袁非吃完飯,小覃要他在客廳多坐一會。袁非木然地看著她沒有反應(yīng),不過他也沒有立即起身去書房。
林琳的幾個同學(xué)來了,他們站在屋里望著袁非不知道說什么好。袁非現(xiàn)在是目中無人,其中兩個女同學(xué)看見袁非這副樣子忍不住啜泣起來。這些同學(xué)大部分都認識袁非,他們來參加過兩人的婚禮。當時大概誰也想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又要來參加其中一個的葬禮。
這時,劉長平、陶小美和小紫進來了。袁非看見陶小美眼里總算有了目光,他站起身請剛來的幾個人坐。陶小美把一個非常漂亮的花籃用雙手遞給袁非,輕聲說了句:“節(jié)哀順便。”
袁非把花籃放在桌子上,示意陶小美上坐。陶小美說:“下午就準備來的,打電話過來,他們說你出去了。”
“你們晚上還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袁非抱歉地說。
劉長平說:“袁非,我代表集團公司來看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袁非說:“謝謝,林琳不會有任何要求。”
小紫站在陶小美身邊,一雙淚眼看著袁非什么也沒有說。她很想上去安慰安慰袁非,可她的腿沒法挪步。三個特殊的來賓坐上幾分鐘就告辭了,袁非也不送他們。他們的到來讓袁非有了一點知覺,他轉(zhuǎn)身進了書房。小覃跟了進去,很快屋里傳出悲痛欲絕的干嚎聲。
袁非頭一天晚上哭過以后,小覃以為他應(yīng)該沒事了,可這人第二天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仍然面無表情。
袁非吃過飯就又出了門。這次陪他出去的是侯峰和小覃兩個人,他們的遭遇和董正華沒有一點分別。
第三天陪他出去的還是董正華。小覃和侯峰下午不放心也上了西山。這樣,董正華下午三點多鐘就回來了。董正華在袁非家里接到陳紅梅的電話,說她晚上才能到。
袁非吃過晚飯,一個人又進了書房。小覃想到明天林琳要出殯,就去找了兩顆安眠藥,強行把門敲開要袁非吃藥睡覺,他剛睡著,陳紅梅就到了。
6月28日上午十點鐘,林琳的遺體告別在殯儀館的告別大廳舉行,來賓有一百多人。據(jù)殯儀館的主持人說,這是他近年來看到的最凄慘的一次遺體告別,他自己也是在滿含熱淚的情況下完成工作的。
陳紅梅跟小覃兩個人,在儀式結(jié)束以后把袁非拉到了休息室,不準他去看林琳火化。袁非這幾天一直不知道林琳的臉還是好好的,董正華說殯儀館要幾百元的化妝費他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家人和朋友沒有把林琳的情況告訴袁非,也是怕他太傷心。
袁非聽說面包車被燒成了光架子,雖然滅火及時油箱沒有爆炸,人一般是不會留下一點好皮膚。他當時看見林琳的臉以為是幻覺,當看仔細以后就差點昏了過去,一個女孩子能夠在大火中如此鎮(zhèn)定,那要一種怎樣的力量。袁非突然覺得他根本就不了解林琳,在一起三年多時間里忽略太多,他再也沒有機會去重新認識她。袁非站在林琳的遺體前,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淚水。
陳紅梅開著她好久沒有動過的別克車,載著袁非從殯儀館回到海天花園。袁非進屋以后就擁住了陳紅梅,把頭輕輕靠在她的肩上,兩人就這么站了許久。
第二天,袁非一早搭侯峰的車上了九龍山。陳紅梅送走袁非以后就去海寧公司看望老父親。她父親現(xiàn)在一個人支撐起海寧公司,如果不是蘇小玉漸漸熟悉了份內(nèi)工作,在銷售和開發(fā)新產(chǎn)品方面出了不少力,公司很難維持下去。
陳紅梅有一千萬一直是放在海寧公司開的獨立賬戶上,另外七百萬在宏達期貨公司。她在上海的半年多時間里基本上搞清楚了顧大明的財務(wù)狀況,億鑫源公司在2001年的暴跌中已經(jīng)把資產(chǎn)弄成了負數(shù)。顧大明這個號稱有幾億資產(chǎn)的人實際上還不如路邊的乞丐,乞丐手頭總會有一頓屬于自己的飯錢,而他顧大明手里的資產(chǎn)全部是別人的,一分錢也不屬于他自己,也就是說他連自殺的權(quán)利都沒有,要死也得問問他的債主們。
陳紅梅暗自慶幸沒有把自己的錢劃到上海去,她現(xiàn)在雖然對顧大明這個人還有些依戀,但在長遠的打算上感到前途黯淡。這次林琳的死使她更加心灰意冷,臉上不覺增加了幾多皺紋,漸漸有了滄桑感。
陳友文看見女兒美麗的臉上失去了昔日的神采,知道她過得并不愉快。他叫她還是回家來,父女倆同心協(xié)力一起把海寧公司發(fā)展下去。
陳紅梅說:“這事明年再說,我現(xiàn)在還沒有做實業(yè)的打算。爸,如果現(xiàn)金周轉(zhuǎn)有問題就叫劉長平把那三百萬還回來吧。”
陳友文說:“資金還能應(yīng)付,你這次回來準備耍幾天?”
陳紅梅說,我明天就回上海。陳友文說:“我昨晚上又夢見你母親了,下午一起去她墳上看看吧。你呀,清明節(jié)也不曉得回來。”
陳紅梅的母親患胃癌去世已經(jīng)五年了,這幾年里每個清明節(jié)她都要陪父親去母親的墓地坐坐。今年只有父親一個人去,當時的景況可想而知。
陳紅梅回上海沒幾天,上證指數(shù)就開始破位下跌。顧大明看著新的資金又被套牢,整天心煩意亂在家里就難有好臉色。陳紅梅對他不去金江一直耿耿于懷,現(xiàn)在又面臨這樣一張臉,在一天晚上因一件非常小的事就跟他發(fā)生了口角。雙方心情都不好,說出過激的話在所難免。
顧大明質(zhì)問她回金江幾個晚上到底在哪兒過的夜?陳紅梅不想隱瞞說有一天是在袁非家里。顧大明問她跟姓袁的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海翔集團一個多億是不是她串通袁非一起搞飛掉的?
陳紅梅氣得渾身發(fā)抖,她說:“你姓顧的有一丁點像袁非,也不會小人似地懷疑跟誣陷。”
顧大明大聲吼道:“你認為袁非比我強,你去跟他好了。”
“我用不著跟著任何人,我又不需要誰來養(yǎng)活,說不定哪天有人還要我來養(yǎng)活呢。”陳紅梅也是氣昏了頭,轉(zhuǎn)身便去收拾衣物。顧大明看著她拿大皮箱,看著她打開衣櫥裝衣服進皮箱,看著她提著皮箱從身邊經(jīng)過,看著她去開門。他在陳紅梅打開門的時候,沖上去一把從后面抱住了她。
陳紅梅沒有動,任由他抱著,過了好一陣,她轉(zhuǎn)過身淚流滿面地抱住了顧大明。兩人雖然很快和好了,但這次吵架說到的一些話卻在陳紅梅心里生了根。
陳紅梅以后給袁非打過幾次電話,侯峰不是說他上了山,就是說他在客房里睡著了。她幾次叫侯峰轉(zhuǎn)告袁非,要他回個電話,可這小子一次也沒有打來過。
進入九月,侯峰打來電話說,袁非總算醒過來了,不過卻迷上了道教,現(xiàn)在正在修復(fù)九龍觀,弄不好這人就要做一個出家道士。陳紅梅對他說,做道士總好于行尸走肉,現(xiàn)在這小子可以給我打電話了吧。
兩天后,袁非總算跟她聯(lián)系上了。陳紅梅問他是咋回事,一直不給她打電話?袁非說:“我不想打擾你,你不是有人疼嗎。”
陳紅梅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吧,難道我不是最好的朋友?”
袁非說:“我世界觀正在改變。”
陳紅梅氣呼呼地問道:“是不是變得老朋友都不認了。”
“紅梅,我已經(jīng)把好運用完,我要脫離紅塵,我要潛心修練,老朋友只好對不起了。”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哪有什么把好運用完的道理。大人物還有三落三起呢,你不如他至少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吧。”
“我去年的運氣太好,美女金錢事業(yè)都達到峰值,做股票的人都明白,股價到了頂峰,下面就是暴跌收場。紅梅,林琳其實是被我害死的。”
“你別整天在山上胡思亂想,來上海耍一段時間吧。”陳紅梅擔心地說。
袁非說:“我正在修復(fù)九龍觀,以后你到山上就看不到袁非了,看見的將是九龍觀的觀主飛元道士。”
陳紅梅憂郁地說:“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們這些做股票的人還離不開你呢。”
袁非說:“我現(xiàn)在正走背運,你要少跟我接觸,會拖累各位。”
“董正華說,你六.二四又準確判斷出了一次階段性高點。高手就是高手,跟運氣真沒多大關(guān)系。”
袁非停頓一會說:“那天不是林琳出了事,我會叫你們出一些貨,聽說億鑫源那次反而加了倉。”
“他們買了十幾億的股票,現(xiàn)在已經(jīng)虧損一個多億了。”陳紅梅埋怨道:“這些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在操作,所謂的專家沒一個站出來反對。”
袁非說:“那天我也沒有把握,要不一開盤就給你打電話了。”
“你在山上還好嗎?”陳紅梅柔聲問道。
“修復(fù)九龍觀有太多的事,一忙就什么都淡忘了。我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你怎么樣?”
“我呀,我很煩,也許國慶節(jié)會去你那兒。”
“好吧,我想你!再見。”
袁非最后一句話讓陳紅梅的鼻子發(fā)酸,她當時就決定國慶節(jié)無論如何要去九龍山。國慶節(jié)到了,正好顧大明要陪一個客戶去歐洲,她就一個人回了金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