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尖塔

“看起來挺順利的！”湯姆站在一堆開關旁邊，面朝夏普先生說道。

“當然了！”夏普先生回應道，“我預計飛艇會正常運轉，但沒想到它表現得如此神勇。我們現在的速度還可以，如果發動機磨合好了，速度還能再快一些。”

“我們現在的高度是多少？”湯姆問道。

“接近3000英尺了，”熱氣球駕駛員回答說，“你希望它飛得更高一些嗎？”

“不，不需要。”湯姆停下手里的工作說道，他的呼吸變得非常急促。

“沒事的，”夏普先生注意到他的同伴因為飛行高度太高而有些難受，于是急忙對他說，“人們第一次進入空氣稀薄的高空都會這樣的，就好像爬一座高山爬到山頂時那樣。盡量緩緩呼吸，頻繁地吞咽口水，這樣會緩解耳鼓的壓力。我現在把飛艇降低一些。”

湯姆聽從了他的建議。熱氣球駕駛員調整了方向舵，將“紅云”號飛艇向下飛行。湯姆立刻感覺舒服了一些，一方面是因為吞咽動作緩解了耳鼓的壓力，另一方面是因為飛艇到了氧氣稍充足的大氣環境中，更接近地面上的氧氣濃度。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夏普先生問道。這會兒，飛艇飛得平穩多了。

“好多了。”湯姆立即回答道，“我不知道起初是什么原因導致呼吸不暢。”

“我第一次乘坐熱氣球時也碰到了這樣的麻煩。”夏普先生滔滔不絕地說，“我們在這個高度飛上幾英里，然后下降到距離地面100英尺以內的空中，看看‘紅云’在不同的環境條件下表現得怎么樣。”

透過飛艇下方“肚子”的玻璃窗，湯姆向下看去，他發出了一聲驚呼。

“天哪，我們飛到了卡羅帕湖！”湯姆大聲喊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現在才知道呀。”夏普先生邊說邊笑了起來，“在這片湖水之上，我這次的體驗可比上次好多了。”他想起上次氣球意外燃燒的事情，不禁心有余悸。

從飛艇上看下去，湖水在綠野之間一覽無余，就像一面銀色的大鏡子一樣。湯姆可以看到一條小溪匯入湖中，環顧四周，他還看到小鎮、村莊，甚至遠處的城市，其間鑲嵌著一片片寬廣的農場或一塊塊迷人的綠地，就像一個巨大的鄉村萬花筒一樣。

“太棒了！”湯姆激動地說，“能看到這樣美麗的風景真是太棒了！”

“哦，這些不算什么。”夏普先生回應道，“等這艘飛艇表現得更棒一些時，我們將進行一次長途旅行。現在，我們的高度是500英尺。在這個高度下，我們再飛一陣子。”

現在，地球上的景物看起來更清晰了。湯姆可以看到，人們一邊指著天空中的這個龐然大物，一邊激動地跑著。他們離開肖普頓已經幾英里了，機器的運轉一切正常，發動機和蒸汽缸吐著氣，看起來像一只巨貓在咕嚕咕嚕地叫著。

湯姆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悠悠地說：“如果我們有吃的東西帶過來，現在就可以午餐了。”

他的同伴隨聲附和道：“是的。但是，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回去了。你的父親可能等著急了。湯姆，過來，我給你演示一下如何操作方向舵。我們再下降一點點。”

夏普先生壓下方向舵，“紅云”號飛艇向下飛去。然后，飛艇調過頭來，年輕的發明家被允許親自操作。事后，他說，就好像在為一大團軟綿綿的云彩導航一樣。

“直接朝肖普頓方向飛。”夏普先生給湯姆解釋了各種不同的方向舵和操作桿的用法，然后指揮他開飛艇。

“向前進。”湯姆模仿水手的語氣回答道，“‘紅云’太棒了！它已經跟我的摩托艇打成平手了！”

“不管在什么情況下，‘紅云’的速度都更快一些。”夏普先生品頭論足道，“你繼續平穩駕駛，我去檢查一下引擎，防止它過熱。”

他隨即去了里面裝滿各種機器的機艙或者說“肚子”里，而湯姆則留在小小的駕駛操控室里。湯姆朝腳下看去，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地面上黑壓壓的人群對著飛過他們頭頂的紅色龐然大物指指點點。很快，廣袤的原野漸行漸遠，飛艇飛到大城市了。

“偌科斯蒙。”湯姆自言自語道，“我們到了離家大約55英里的地方。照這個速度，很快我們就可以到達飛艇停機坪了。目前的飛行高度是155英尺。”他看了看讀數表，繼續自言自語道，“飛艇需要升高幾英尺，我的身體會適應嗎？”他拉起操作桿，再向左推了一下。“紅云”立即有所反應，但是，很快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他驚恐萬分，四下張望，但沒發現異常情況。然而，幾分鐘之后，飛艇就突然朝著地面快速地俯沖下去。緊接著，它的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它直接向一座大型建筑物角上高高的裝飾塔撞去。

“夏普先生！夏普先生！”湯姆大叫道，“不好啦！我們撞向一座塔了！”

“趕緊朝旁邊移動！”熱氣球駕駛員喊道。

湯姆試了試，但是他發現舵柄被卡住了，水平方向舵失靈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飛艇看起來馬上就要撞上了。

“我們快要撞上房屋了！”湯姆大聲喊道，“最好切掉電源！”

雙螺旋槳飛速旋轉，像光暈一樣。夏普先生飛快地跑過來，湯姆連忙把操作柄讓給他。熱氣球駕駛員試著改變飛艇的航向，但也是徒勞。他讓湯姆趕緊拉下電源開關，年輕的發明家便趕緊過去將發動機上的電源切斷了。

然而，太遲了！“紅云”直接撞向裝飾塔。突然間，火光一閃，雙螺旋槳被撞得粉碎，雙槳也被折斷了，鋁制氣體罐的“鼻頭”部分敲掉了塔上的磚塊。然后，飛艇像無頭蒼蠅般慢慢在屋頂上停了下來。

“我們完蛋了！”湯姆大喊一聲，他的聲音里顯然流露出一絲絕望。

“沒什么！不要擔心！事情還不算太糟糕！這不是我第一次出事故了。只是螺旋槳壞了，再做一個不是特別困難。”夏普先生急促地說道。他讓氣體罐里的氣體多冒出去一些，這樣飛艇的浮力就不會太大，以便它停留在屋頂上。

為了查看是不是有更多的儀器遭到損壞，熱氣球駕駛員和湯姆從飛艇“肚子”里的窗口看過去，暗自慶幸方向舵沒有遭到大的損壞。正在這時，他們在屋頂上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帶著一群小姑娘走了過來。她戴著眼鏡，看起來是個干脆利落的老太太。

“要我說，這可不是什么好的慶祝儀式。”戴眼鏡的老太太說道，“你們怎么弄成這樣了呢？”

“夫人，只是一次意外罷了。”夏普先生取下他的帽子，向老太太鞠了一躬，說。

“我看不是意外，是事故。這棟建筑的塔頂被損壞了，我擔心會影響到地基。你們必須賠償損失！”老太太一轉身，看到兩個女孩吃驚而非羨慕地看著飛艇，她沖著她們喊道：“孩子們！趕緊回你們的房間去！你們怎么未經允許就過來了？”

“哦，佩科曼小姐！”其中一個孩子回答道，“我們沒見過飛艇，了解飛艇對我們的自然哲學課很有幫助。”

湯姆看著那個說話的女孩，驚呼道：“瑪麗·奈斯特！”“湯姆，哦不，斯威夫特先生！”女孩也很吃驚，“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也正要問你同樣的問題。”湯姆伶牙俐齒地說道，“我們飛到這來的。”

“姑娘們！安靜一下！”佩科曼小姐喊道，顯然她是孩子們學校的校長，“你們任何一個，如果膽敢未經我的允許跟他們說話，我就讓他們好好地賠償我們學院的損失。”說著，她走向剛從飛艇“肚子”里出來的夏普先生，同時還不忘朝孩子們加上一句道：“立即回到你們的房間去！”盡管佩科曼小姐再次命令，孩子們還是一動不動。對她們來說，飛艇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