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試驗

無須擔心安森·莫爾斯會還擊。白色洗衣液流進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灼燒得厲害，睜都睜不開，他舉起拳頭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

“你們等著！你們等著！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白色液體已從莫爾斯臉上流下來，在還能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說道。隨后，他用雙手把臉上的液體一抹，沖著湯姆揮動拳頭，說道：“你和那個趕車的黑鬼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他大聲嚷嚷，“你們等著瞧吧！”

“好吧，我等著你付錢給我們，”伊瑞德卡特幸災(zāi)樂禍地回答道，“一桶洗衣液的價錢是25美分。有了這筆錢，我可以買一個雞籠了。飛鏢，我們不會再有麻煩啦。”

莫爾斯再沒有說話，白色洗衣液從他的身上不斷往下流淌，他轉(zhuǎn)過身，跑向高速路附近的樹林里。

湯姆走近黑人，同他友好地握了握手。

“伊瑞德卡特，今天如果不是你幫忙，我都不知道會遭遇什么。”湯姆感激地說，“那個人已經(jīng)孤注一擲，找了一個這么偏僻的地方襲擊我。你的白色洗衣液潑得太及時了。”

“是啊，斯威夫特先生，潑得還挺準。這家伙惡貫滿盈，該潑，要不然，他會生出更多事端。”

“我希望，經(jīng)過這件事，他可以消失一段時間。”湯姆雖然這么說，可還是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顯而易見，“樂天哈利”幫還在肖普頓附近一帶游蕩，而且莫爾斯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圍堵我們的主人公，說明他根本就不懼怕警察。

“斯威夫特先生，如果你想要抓住他，可以沿著地上滴落的白色洗衣液尋找他的足跡。”伊瑞德卡特指著地上莫爾斯走時留下的白色印記說道。

“不用了，我跟他還是越少打交道越好。”湯姆回答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你多次幫我度過危機：你幫我找到壞蛋安身的舊宅；你警示我當心安迪·福格在路上布下的圓木；今天，你又幫我擺脫了莫爾斯。”

“哦，不用謝。你也幫了我很多。而且，我的騾子飛鏢真不錯。剛才我正準備駕著馬車去洗衣，看到你在地上擺弄機器，我認出是你，但是沒看到那個盜賊。后來，我看到他抓你，才知道他要對付你。因此，我吆喝飛鏢快一些。平時，我希望騾子跑快一些，它卻總是慢騰騰的；我希望它慢一些，它卻總是跑得飛快。但是，今天它知道我要幫你，就飛快地跑來了。白色洗衣液是我準備洗衣服用的，沒想到在這兒派上了大用場。”

“它真是你用過的最好的武器。”湯姆感激地說。

“別這么說，斯威夫特先生，我沒什么武器。”顯然，伊瑞德卡特壓根兒沒明白湯姆的意思，“我沒帶剃須刀，因為我把它落在家里了。我根本沒武器，只用了洗衣液。”

“我就是打個比方。”湯姆回答道。他看出黑人頭腦簡單，誤解了他話里的原意，于是，努力使自己不要笑出來。“太感謝你了，我這兒有50美分，賠你的洗衣液吧。”

“哦，不用了，斯威夫特先生。我不能拿你的錢，我可以自己去買洗衣液的。”

但是，湯姆堅持給了他，然后扶起摩托車，準備走。伊瑞德卡特想要再講一遍他家騾子的光輝事跡，但是湯姆已經(jīng)沒時間去聽了。

“斯威夫特先生，我真的沒什么武器，沒有任何武器，哪怕一個剃須刀都沒有。”伊瑞德卡特喋喋不休地重復(fù)道，“只有一桶洗衣液，你非得說是武器。”

“呵呵，其實它也算是一種工具吧。”湯姆只好承認道。當他扶摩托車時，他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說道：“伊瑞德卡特，下周到我家來吧。我們有一些臟東西需要清洗。”

“斯威夫特先生，我一定去。我叫伊瑞德卡特（名字有清洗之意），我的工作就是清洗臟物。剛才那家伙看起來很臟，也需要清洗一下，是吧？飛鏢，現(xiàn)在，讓我們看看你能跑多快。”

但是，騾子似乎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非常滿意，就在湯姆騎了好一段路回頭看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那騾子還待在原地，黑人正努力讓那個懶家伙動起來。

回到家后，湯姆并沒有將遇到莫爾斯的事情告訴父親，而是告訴了夏普先生。

“我真想抓住那個惡棍和他的同伙。”熱氣球駕駛員氣憤地說，“我想把他裝進飛艇，帶到空中，然后把他扔到湖里去。他是個壞蛋，其他同伙也是。你想知道他們在此晃蕩的目的是什么嗎？”

“我猜不透。”湯姆回答道，“我希望父親不要聽到他們的名字，否則又要擔心了。而且，他們的出現(xiàn)會干擾父親的新發(fā)明。”

“他還沒有告訴你他在發(fā)明什么東西嗎？”

“沒有，我不喜歡去問他。不過，那天他說新發(fā)明是飛艇的競爭對手，只不過略有差異。”

“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呢？”

“很難講。但是，我不認為他的發(fā)明能比我們的飛艇還好，盡管他是我的爸爸，而且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湯姆開玩笑地說，“好了，我已經(jīng)把螺釘買回來了，我們投入工作吧，我很期待我們的試飛。”

“我更期待。我很希望看到我的點子從理論轉(zhuǎn)化為實際時，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湯姆和夏普先生又忙活了一周左右的時間，杰克遜先生也來幫助他們。發(fā)動機和它的20個汽缸安裝好了，大型鋁制容器也被固定到了飛機的架子上。控制飛艇上下和左右飛行的兩個方向舵已經(jīng)安裝完畢，方向盤以及制動發(fā)動機的制動桿也已安裝完畢。

一天晚上，當熱氣球駕駛員和湯姆站在大房子前看著他們的作品時，熱氣球駕駛員說：“目前剩下的兩件事就是給飛艇找個停放地，并給它噴漆了。”

“咱們給飛艇找停放地之前能不能進行一次試飛呢？”年輕的發(fā)明家問道。

“不可以。飛艇沒噴漆之前，我們不能讓它飛向天空。如果我們進入潮濕、云霧大的高空，可能會使飛艇的部分零部件生銹。”

“那我們明天就噴漆吧。漆一干，我們馬上就可以進行試飛了。”

“好吧。我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調(diào)漆。”

機器噴漆工藝非常精細，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弄完，湯姆看著它，眼睛里流露出贊賞的神情。

“我們該給飛艇取個名字了。”夏普先生一邊把鼻尖上的一丁點油漆弄掉，一邊建議道。

“是的，”湯姆贊同他的提議，說道，“等一下，我想到一個好名字——紅云。”

“紅云？”夏普先生問道。

“是的，”湯姆非常激動地喊道，“飛艇是紅色的——至少大鋁制氣體罐上的漆是紅色的，而且我們期待它飛翔到云端之上。因此，取‘紅云’這個名字再恰當不過了。”

“好吧，就叫這個名字。”熱氣球駕駛員同意道，“如果我現(xiàn)在有牛奶或是類似的東西，那么我們應(yīng)該舉行一個命名儀式。”

“我們應(yīng)該請一位年輕的姑娘，”湯姆建議道，“人們總是請年輕姑娘給飛艇命名。”

“你有合適的人選嗎？”夏普先生輕聲問道。湯姆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回答道：“哦，不，我沒有合適的人選。你去張羅吧，我不管。”

“依我看，本來瑪麗·奈斯特小姐是命名儀式的最合適人選。”夏普先生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他接著說道，“現(xiàn)在，我就勉為其難給‘紅云’號飛艇張羅命名儀式吧。”說完，他把一些水灑到紅色鋁制氣體罐上。

“紅云，明天就看你的啦！”湯姆激動地大聲喊道。

試飛那天天氣非常好。原本，他們希望能夠盡可能在秘密的情況下制造飛艇，但是現(xiàn)在肖普頓已經(jīng)有許多人知道了，因為安迪·福格已經(jīng)把消息散布出去了。

“我希望，在我們的飛艇飛上藍天的時候沒有太多人圍觀。”湯姆邊說邊和夏普先生走到停機坪里，他們將對“紅云”號飛艇的試飛做最后的準備工作，“這樣，如果我們試飛不成功，就不會有人嘲笑我們了。”

“別擔心，我們會順利飛上天的。”夏普先生非常肯定地說，“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我們的速度。我希望它能飛得快一些，但是在對發(fā)動機進行調(diào)試之前，速度可能不會很快。不過，我們一定能飛起來的。”

氣體發(fā)生器已經(jīng)啟動了，鋁制容器里的蒸汽在嘶嘶地發(fā)生反應(yīng)。他們計劃飛艇在氣體的提升力作用下飛上藍天，而不能使用跑道助跑起飛的模式，因為車間附近的場地比較狹小。

當反應(yīng)產(chǎn)生的蒸汽越來越多，并且足以使飛艇起飛時，停機坪的大門便被打開了。湯姆和夏普先生在蓋熱特和斯威夫特先生的幫助下，將飛艇慢慢推了出來。

“看啊，飛艇出來了！”斯威夫特家院子周圍的柵欄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們出來了！”

“安迪·福格在人堆里。”湯姆冷笑道，“希望我們不會失敗。”

“我們不會失敗的，不要擔心。”夏普先生安慰他說。

柵欄外的說話聲漸漸多起來了。盡管是早晨，來觀看飛艇試飛的人越聚越多，是一群男孩子，還有幾個男人。顯然，湯姆他們進行試飛的消息已經(jīng)被泄露出去了。

隨著蒸汽越來越多，飛艇變得越來越輕。它的下端被幾根粗繩子固定在地面上。夏普先生進入飛艇下方的“肚子”里。

“湯姆，來吧，”熱氣球駕駛員喊道，“我們就要準備起飛了。斯威夫特先生和蓋熱特，你們也過來嗎？”

“下次吧。”老發(fā)明家說道，“看起來你們能成功。我等著你們試飛成功歸來。”

“蓋熱特先生，你呢？”湯姆一邊爬進“肚子”，一邊問工程師。

“我待在地面就行了。”蓋熱特笑著回答道，“過了65歲，摔折的骨頭就沒那么容易復(fù)原啊。”

“但是我們不會跌落下來的。”夏普先生大聲宣布道，“湯姆，一切準備就緒。起飛！我們走了！”

飛艇下端的粗繩子被解開，扔在了一邊。起初，飛艇緩緩升起，然后猛地加速，好像它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似的，像巨鳥一般直沖云霄。它越升越高，高過湯姆家的房子，高過停機坪，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它在那兒！”草地上的男孩們大聲地叫起來，偶爾能聽到男人們粗啞的歡呼聲。

“太棒了！”湯姆對熱氣球駕駛員輕聲地說，“我們起飛了！”他邊說邊向爸爸和蓋熱特揮手。

“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們能成功的！”夏普先生自信地說，“再過一分鐘，我就要啟動螺旋槳了。”

“哦，天哪，上帝保佑！”管家伯格特夫人一邊從屋子里跑出來揮著手，一邊喊道，“我擔心他們會掉下來！”

當她抬起頭來望向天空時，湯姆向她揮揮手，飛了一個吻。盡管這是湯姆第一次坐著飛艇飛上藍天，他卻一點都不害怕。夏普先生特別篤定，就像一位老船長在大西洋上進行第一百次航行一樣。

“開啟主開關(guān)。”他指揮我們的主人公湯姆。湯姆按照他的吩咐走到飛艇的“肚子”中部，開啟了主開關(guān)。夏普先生拉起幾個操作桿，調(diào)節(jié)了幾個針閥，然后，嘣的一聲，巨型的20個汽缸發(fā)動機啟動了。

夏普先生掌握著方向盤，過了一會兒，飛艇就飛得越來越平穩(wěn)了。然后，他快速啟動雙螺旋槳，它們也開始快速地轉(zhuǎn)動起來。

“我們飛走嘍！”湯姆大聲叫喊起來，“紅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500英尺的空中向前飛，就像船行駛在水中一樣。它飛得如此順利而平穩(wěn)，就好像它生在云彩里似的。

“它能行！它真的能行！”熱氣球駕駛員喊道，“現(xiàn)在我們來試試升降方向舵。”“紅云”的速度不斷增加，夏普先生根據(jù)飛機的傾斜方式，慢慢調(diào)整傾斜角度。很快，飛艇斜沖上云霄，以斯威夫特先生希望的速度穿過云層，下面?zhèn)鱽砟泻⒆雍湍腥藗冴囮嚵w慕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