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京師
- 極品女參謀
- 滄海七渡
- 3242字
- 2018-01-18 17:06:30
甫翟雖在京師并無多少友人,但為數不多的幾個因為常年做掮客,倒也見多識廣。甫翟請了三兩個可靠的朋友來府上,將畫像展開來讓他們細細過目。幾人認真記下了畫像上兩名女子的模樣,其中一人笑道:“此二人,一個氣質溫婉柔和,一個眉眼靈動機敏,看起來皆有幾分貴氣,莫不是哪家的小姐不肯與你做親,離家出走了?!?
另一人道:“若真是這樣,凌兄也未免過于下得了手,就連稚齡女童亦不肯放過?!?
他們都是在江湖上打摸滾爬慣的,說話難免直白些,甫翟倒也不介意,笑道:“我不過是幫一位朋友打聽罷了,這其中的緣故我也不便多問。”
幾人說笑著點頭,拍拍胸脯道:“尋人之事雖談不上在行,但好歹是凌兄所托,我們必然盡力而為。”
甫翟感激道:“此事只我們四人知,切不可同外人道?!?
送走友人,甫翟再次仔細觀察了畫像上的女子,只見她眉目清秀,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發髻高高盤起,已是婦人的扮相。他只覺她與某位故人神似,但能夠確定,并非同一人。再看另一幅畫,那女童笑容甜美寧靜,應該是出自名門的閨秀,雖不過一幅畫,卻依然能夠看出幾分貴氣。既是皇室中人,他自然不敢冒犯,小心將畫像卷起,拿絹絲包妥,收在了書櫥里。
海弦只當從未見過那張字條,牽著紅纓馬一路往南,終于抵達了古桐村。阿庫一路向人打聽著海弦外公家的住處,然而或許是因為隔了十年,過去的古桐村早已不復存在,原先的古桐村如今已是一片果林,再無任何屋舍可見。有路人道:“自從圣上登基,古桐村的村民都被遷去了別處,官府出資將它變成了果林。只植桃樹,春可見桃花映紅,夏可聞果味清香,宛若一片世外桃源。”
海弦見家鄉已不復存在,只覺無限傷感。阿庫心疼她來時的路上崴了腳,如今只能坐在馬背上,將筋骨養好了才能下地,便說道:“不如我們先去別的村落腳?!?
她正待點頭,紅纓馬忽然撒開蹄子往京師的方向奔去。阿庫眼明手快,伸手將韁繩一拉,奈何它力道極大,他整個人竟被拖行著往前。海弦忙伸手對阿庫道:“快上來!”
阿庫試圖跳上馬背,然而馬速極快,他卻是有些膽怯。海弦只怕紅纓馬傷了阿庫,忙學著甫翟的樣子打了個口哨,它終于放慢了速度。海弦趁機將阿庫拉上馬背,還沒來得及坐穩,紅纓馬又開始奔跑起來。
兩人就這稀里糊涂地被帶進了京師,過往之人無不是用異樣的目光將他們看住。京城不乏名門望族,對于這樣一匹馬的價值豈有不知。兩人衣衫破舊,竟騎著一匹價值百兩黃金的寶馬,還這般橫沖直撞,全無馭馬之術,自是引人猜疑此馬的來歷。
阿庫道:“不如我們先找一處落腳,我去打聽一下凌甫翟的住處,托人將馬匹還了他再做打算。如今這樣,未免太過招搖,只怕會惹來禍端。”
海弦想了想,說道:“都說京師好掙錢,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就在這兒住上些時日,等湊足了二十兩,再連同馬匹一起去歸還他。”
阿庫點點頭,心中盤算著這幾日該去何處落腳,才不算委屈了海弦。他們牽著馬一路尋找著便宜的客棧,就這樣一直走到暮色四合,也沒有找到一家價格滿意的。又找尋了一陣,已是夜里。這日正是燈會,天一擦黑,街道上便有熠熠的光點亮相繼起來。
京上各處花燈高懸,幾乎照亮了整個京城,富麗之余更顯旖旎。隔渠兩岸是放河燈的姑娘在渠邊許愿,海弦在邊上瞧著姑娘們放河燈,對著滿池流光,盡是歆慕之色:“我長這么大,還沒放過河燈呢?!?
阿庫拿眼神來回瞟,街上到處都是賣燈籠的鋪子,可是卻沒有半間鋪子是賣河燈的,只好懨懨地將目光收回來。海弦站在一位姑娘身邊,學著那人的樣子對著河燈閉目許愿,口里喃喃地念了許久,隨后跟著那姑娘一起撥了撥水面,河燈隨波蕩漾開去,漸飄漸遠,她不由露出欣然之色。那姑娘厭棄地看了她一眼,她卻是朝那姑娘甜甜地笑著:“你的河燈很漂亮,所以忍不住一起許了愿望,千萬別介意。”
“好了,終于幫我娘許完愿了,我們去別處吧。”海弦回過頭對阿庫說著,絲毫不覺得蹭別人的河燈許愿是一件丟臉的事,臉上洋溢著笑容,像是達成了一個期盼已久的心愿,笑容里盡是釋然。
阿庫問道:“慕姨人都走了,難道還有未完的愿望?”
海弦故作神秘的一笑,笑容里卻頓時帶上了幾分凄楚。
阿庫不再多問,陪她往水渠另一頭走去,沿著河渠慢慢走,一路燈火綽約。河渠兩頭混跡著一些勾欄女子,紛紛向阿庫搔首弄姿。阿庫臊得臉都紅了,連忙站到海弦另一側去,低著頭不敢亂看。海弦卻是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她并不懂得什么是勾欄女子,也不知道她們為何要對路邊的男子使勁揮手絹。
她們的腰肢很柔很細,里頭穿的都是顏色艷麗的裙衫,外頭罩一件輕盈如蟬的紗衣,海弦看了那一身行頭,忍不住替她們感到羞赧。
阿庫飛快地帶她離開,走得遠些了,才放慢了步子。海弦繼續賞花燈,走了一段路,卻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她眼看著附近都是酒樓茶肆,并無攤販可見,便忍著饑餓不肯同阿庫說,打算等找到路邊攤再填飽肚子。誰知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阿庫這才意識到,為了找個落腳的地方,竟是有三四個時辰不曾吃過東西了。深怕海弦餓壞了身體,忙左右看看,打算找一家不起眼的餐館填一填肚子。
奈何地處繁華,加上燈會前護城軍清了道路,除了擺一些民間藝術和雜耍,并不讓吃食小攤做停留。阿庫把海弦帶進了一家酒樓,她正準備再往前去找找,卻見他從身上摸出一個錢袋子,里面雖沒有幾兩銀子,卻足夠他們飽餐一頓了。阿庫囁嚅了一句:“出師不利,竟是一個窮鬼?!?
海弦眼珠子一瞪,面上有些不悅。阿庫忙晃了晃錢袋子,陪笑道:“若不是富貴人,哪里用得起這樣好的錢袋子。即便不是,那人說不準他也是順手牽羊得來的,我再牽一次也不算過分?!?
她雖說不上那錢袋子的布匹是什么料子,但看成色和手感,便知其主人身份不凡,這才收起怒色。阿庫又道:“頭一回來京師,我們便享受一次,晚上再找一家客棧落腳,明天我便去找活干,爭取早點還清那二十兩?!彼桃獠惶岣Φ缘拿?。
海弦沒有反對,跟著他進了酒樓。
因是燈會,酒樓里已是賓客滿座,就連最次的座位都已經有人了。跑堂伙計捧著餐盤穿梭在賓客間,累得滿頭大汗。酒樓掌柜見進來的一男一女打扮普通,便懶得理會,只管顧著眼前的生意,連眼皮子也不肯抬一下。
阿庫摸了一塊碎銀子擺在柜臺上,說道:“我想要你們這兒的招牌菜,不多,三個就好,再燙一壺好酒,要你們客人常點的那種?!闭乒竦膾吡艘谎鬯掷锏你y錠子,淡淡道:“哪怕是最便宜的菜也要八十文,這點銀子也不過一個菜品罷了?!闭f完又開始招呼別人,一口一個“老板員外”叫得親熱,跟方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海弦扯了扯阿庫的袖子,說道:“算了,咱們去別處吧。”
阿庫不甘心,憑什么就得被人看不起呀。他又從包袱里摸出兩塊碎銀子,還沒放到掌柜的面前,又猶豫著摸出了三塊,一股腦兒往柜臺上一放:“來四個最貴的菜,再加一壺好酒,這些總夠了!”話音剛落,又有些后悔了,那些銀兩可抵得上他們兩個月的用度了。
“夠!夠!”掌柜的一下子變了臉,端著笑臉引他們去樓上。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眼下再反悔,豈不是讓人笑話。
海弦托伙計栓了馬,跟阿庫一道上了二樓,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等著跑堂上菜期間,阿庫正盤算著不如就問一問這里的店家是否雇人,留下來做個跑堂倒也好,于是趁著跑堂送茶的檔口打聽了報酬。
回頭見海弦正托著腮對著窗外發愣,忙問道:“是不是肚子餓得難受?”
她恍惚地嘆了一口氣,看著窗外喃喃道:“阿庫,我剛才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阿庫問:“看到誰了?”
“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她再次嘆了一口氣,眼中蒙著一層薄霧,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阿庫起先以為是凌甫翟,聽她的口氣,卻又覺得不像,便問道:“你在京師還有親人?”
她搖著頭不說話,低眉擺弄著桌上的一只小瓷碗。
阿庫見她一臉不快,動了動嘴皮子,想要說些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他扭頭催促跑堂快些上菜,眼神卻依舊時不時落在海弦身上。她擺弄了一會兒小瓷碗,再次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莫非河燈當真這樣靈驗?!彼龔纳砩咸统鲆恢粷嵃椎挠衿孔樱笤谑中睦锲沛吨f道:“娘,你看到他了嗎?”
阿庫知道那里頭裝的是海弦娘親的骨灰,他見海弦如此說,不由愈發好奇,忍不住探頭看向窗外。從樓上望下去,窗外的景色盡收眼底。夜里的京師妖冶華貴,就像是貴婦的新裝,透著濃濃的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