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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尼爾斯騎鵝旅行記(6)

終于等到老師講解完畢了,學生也紛紛順利進入了城堡內部。但目前的問題是,尼爾斯沒有任何機會從盒子里溜出來,因為這個學生帶著盒子一直和大家形影不離地參觀了各個房間。這是多沒意思的事情呀,每到一處,老師就會停下來講解一番,真是無聊透頂。

參觀其中一間房子的時候,里面擺著個舊暖爐。于是老師又在暖爐前,講述有關暖爐那源遠流長的歷史。原始的家用爐灶就是用石頭圍成的,然后在頂端留出一個口子冒煙用。但是有時候風和雨會跑進去,因而后來人們將暖爐改造為沒有煙囪式的。這樣的暖爐雖然使屋內感到暖和,但是濃煙讓人覺得窒息。到了威特雪布雷古堡時代,暖爐的煙囪雖然有所改進,但是由于大量熱氣的排出,屋內便達不到想要的溫度了。

尼爾斯本來性子挺急的,但是這回卻耐著性子等。一動不動地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參觀下一個房間時,老師又在一張舊床前停了下來。這張床很高,還掛著一張垂到地板的紗制蚊帳。老師開始若有所思地整理思緒,然后開始講述關于這張帳子的歷史。此時,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有個小生命正在盒子里面,希望他快點結束這次有關城堡的講解。

大家又來到一間用燙金掛皮布置而成的房間,老師又開始講述關于墻壁的起源和相關故事。接著他們停留在家族肖像畫前,講解這些服飾的變遷過程,然后到了大廳,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解關于古代各類型的婚喪禮儀。

老師還點出曾在這座城堡居住過的歷代有為的男人和女人。直至現在,尼爾斯依然保持一個姿勢坐著。過去,他經常故意將爸爸或媽媽鎖在地窖里,還為此覺得有趣。現在終于體會到他們當時的心情了。因為他要保持同一個姿勢,耐著性子等老師介紹完。

終于盼到講解完房子,他們接著參觀城堡的大院,老師又開始講解:關于人類文明漫長的生活用具改造的歷程,如衣柜、工具和房子,像威特雪布雷城堡這樣的建筑可謂是人類進步的標志。參觀這座城堡,你會感受到三百五十年后的今天,我們生活的各個方面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但是,對于這些精彩的內容尼爾斯卻沒有聽到一句。因為小盒子的主人口渴了,暫時到廚房去了。尼爾斯想:機會來了。到了廚房,因為急于知道摩田的下落,他便立刻站了起來,誰知一不注意,便撞開了盒蓋。可能因為盒子的蓋子經常會不經意地打開,因而學生沒將此太放在心上,于是又蓋回去。女廚看到這一幕,就問他盒子里是不是還裝著別的小動物。學生回答:“沒有呢!只裝了些花草而已!”“但是,那里面好像有動靜!”女廚很肯定地說。學生為了讓女廚確定是她看錯了,便打開蓋子。“你可以查看一下?”話還沒說到一半,尼爾斯就抓住機會跳到地板上迅速逃向門外。女廚沒有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她拼命地追了上去。

老師依舊在沒完沒了地講,但突然被后面傳來的呼叫聲給打斷了。“快幫忙呀!快幫忙呀!”有好幾個人從廚房叫著跑出來。學生們也幫忙捉拿那個老鼠般大、速度極快的小家伙。大家想在門口攔住他,但是卻讓他逃跑了,因為他小巧玲瓏動作敏捷。尼爾斯機智地溜出了大門。

尼爾斯沒有跑進隱蔽的林蔭大道,而是拐向另一條小路,然后穿過庭院進入后院。但是,后面的人依舊窮追不舍,追趕聲朝這邊傳來。尼爾斯竭盡全力奔跑,擔心速度稍慢就會落網。

尼爾斯躲進一戶農家時,突然聽到熟悉的大白鵝的呼救聲。低頭一看,門口臺階上有一根熟悉的白鵝毛。“原來在這!摩田原來在這!看來之前是我弄錯了地方!”尼爾斯顧不得后面的追捕人群,一口氣爬上了階梯。不幸門是關著的,隱約聽到鵝的叫聲。后面追捕的聲音向這邊逼來,鵝叫得愈加凄慘,情況十分危急。尼爾斯為形勢所逼,便使勁敲門。

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里面的孩子跑來開門。門敞開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坐在石板上,緊摁住摩田,拿著剪刀正想減掉鵝翅膀上的羽毛。抓鵝的小孩原來是這婦人的孩子。這婦人沒有殺鵝的意思,打算飼養他,為了不讓他飛走,所以要剪掉翅膀上的羽毛。鵝不知道其用意,便害怕得大聲呼救。

幸虧這婦人還沒有開始剪,孩子便把門打開了,他們看到門檻上的小家伙。婦人從未見過這樣小的小人,還以為是什么怪物,嚇得丟掉剪刀握緊雙手,他們全都目瞪口呆。摩田一看機會來了,便掙脫開朝門口跑去,迅速用嘴咬住尼爾斯的衣領,奔到臺階上快速張開大翅膀,然后熟練地扭轉脖子,將尼爾斯放到他的背上,奮力往天上飛去。

在艾威特克羅斯多爾庭園

狐貍被雁群戲弄的那一天,尼爾斯在松鼠棄掉的巢穴里睡了一覺。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他突然感到很擔憂。“唉!我即將被驅趕走了,自己這副模樣,回家后爸爸媽媽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該怎么辦好呢?”但當他起來去湖邊散步的時候,在維姆布湖洗澡的雁群,沒有一只要將他趕回家。尼爾斯猜測,“也許是大白鵝今天累壞了,所以他們就先不打算讓他送我回家吧!”

次日清晨,雁群在太陽還沒有露頭前就全部醒了過來。尼爾斯悶悶不樂地想:不管怎么說,他們今天是絕對不會再讓我待下去了。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雁群竟會邀請他和大肥鵝一起乘著陽光飛行散步。尼爾斯想不通,雁群為什么不急于驅趕他們倆呢?他心里嘀咕:“可能是在我們吃過早餐后,才要我們飛回去吧!”想著想著,尼爾斯就做好了回家見爸媽的準備,并決定以后不再調皮,要好好生活!

雁群朝湖的東面飛行,在艾威特克羅斯多爾領域內,看到一棟氣派而華麗的莊園。房子看上去十分寬敞,院子里沿著低矮的圍墻邊鋪滿了青石板,附近還有一些小倉庫。那古色古香的院子周邊是精心修剪過的盆栽,清水蕩漾的池塘,細流的泉水,婆娑的樹影,修剪整齊的草坪,以及花壇里那姹紫嫣紅、競相開放的花朵。

雁群在這座莊園上空查看了一番,覺得時間還比較充裕,再加上看不到人的蹤影,便決定朝狗窩飛下去。他們邊飛邊驚嘆:“這房子好小呀!”此時突然躥出一條看家狗,反駁道:“房子小嗎?你們這些無家可歸的無賴!是沒有見過這石塊砌成的城堡吧?那么雄偉的圍墻,那么多的窗戶,那么莊嚴的大門以及那么漂亮的陽臺,你們怎么可能沒有看到呢?汪!汪!汪!這里又怎么可能是一座簡陋的小木屋呢?那么寬敞的花園,還有溫暖的房子以及大理石制成的人像。這么多的東西你們怎么還敢說這是小木屋呢?真懷疑你們的眼睛是長在哪里的。花園里種滿了茂密的山毛櫸樹林、榛樹林、葡萄架,還在那里建了個獵鹿場,這么好的環境,誰會在這里建座小木屋呢?想都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汪!汪!汪!你們見過小木屋的周邊有那么多華麗的房屋嗎?見過小木屋旁邊還有私家教堂、牧師宿舍和傭人的宿舍嗎?汪!汪!汪!這兒可是斯科涅所有好東西薈萃的地方。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家伙!自以為是天上飛的,就裝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實際上你們哪里懂得地面上精彩的生活呢!汪!汪!汪!”

狗喋喋不休地訴說著,雁群在庭院的上空飛來飛去,聆聽著他的叫喊。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大雁就借機頂嘴:“你為何要那么生氣呢,我們沒有談論城堡呀,談論的是你這座小木屋呀!”

尼爾斯聽著雙方的叫罵聲,情不自禁地笑了。可是,腦海里突然閃現一個問題,又瞬間止住不笑了。“跟隨雁群穿過整個瑞典然后到達拉普蘭,這一路上估計能遇到許多有意思的事情吧?雖然現在以這副模樣旅行挺可悲的,但總不能還一路帶著壞心情呀!”他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喃喃自語。

雁群最后降落在皇宮東側的莊園里,那里只有草根可以吃。與此同時,尼爾斯在國王的園林中游蕩。他希望在胡桃林中能找到去年掉落的果實。他一邊尋找,一邊為今后的生活擔憂。今后幸運的話有可能會遇到許多有趣的事情,不幸的話連溫飽都成問題了。但是,這樣的生活和在家讀書相比,還是比較愜意的。尼爾斯邊思索邊尋找食物的時候,老雁阿卡來了,問他是否找到了中意的食物。當他回答還未找到時,阿卡便和他一起尋找,但還是連核桃的影子都沒有找到,只是在野薔薇叢中看到別人丟棄的野薔薇果。尼爾斯還是很享受地吃了起來。他想,如果媽媽知道他目前靠吃去年殘留著的野薔薇果和河里撈來的生魚過活,會是多么的吃驚!

雁群填飽肚子后,就去湖邊一直嬉戲到中午。雁群拉白鵝比試技藝。比如游泳、短跑、飛行等比賽項目。肥鵝摩田不甘落后,拼了老命在比賽,可惜仍不是這些大雁的對手。在參加比賽的時候,尼爾斯就坐在摩田的背上吶喊助威,場面其樂融融。大家在國王的園林中叫喊著、嬉笑著,竟沒有人發現他們,簡直是太奇妙了。

雁群玩累了,就飛到浮冰上休息。下午又接著開始比賽,但是在比賽前花了兩個小時尋找食物,然后就去湖里邊洗澡邊嬉水直到傍晚,最后玩累了才去睡覺。

“這樣的生活如果能夠持續下去,那該多好呀!”尼爾斯躺在摩田的翅膀下思索著。“但是我不久就會被趕回家了!”

尼爾斯迷迷糊糊地快睡著了,心里還在惦念著:如果能一直跟著雁群飛行,就再也聽不到有人叫我懶鬼,而且還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最讓人煩惱的是溫飽問題。但是,我現在吃得也不多,應該很好解決吧!雖然今后危險重重,但這也比在家強好多倍。這么一說,目前唯一要擔心的問題就是被趕回家。

已經星期三了,但是雁群卻從未提過要讓他回家的話。那一天的時間和星期二那天一樣度過了,而尼爾斯也逐漸習慣了這風餐露宿的生活。在艾威特克羅斯多爾森林這種荒野,他不再覺得這寬闊的土地是國王的,反倒覺得像是自己的,因而不想再回家看自家那窄小的土地和那簡陋的房子。

星期四和平時一樣,雁群在荒田中找食物,尼爾斯到皇家園林找。沒多久,阿卡就來問他是否找到中意的食物。當聽到他依舊沒有找到的時候,便開始幫忙,他們找到了些干癟的野草莓。尼爾斯吃飽后,阿卡告誡他不要隨意在國王的森林里走,因為他實在太小了,很容易掉入陷阱。考慮到尼爾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阿卡慢慢跟他解釋。在森林中,很容易遇上狐貍和貂;在湖邊則要小心水獺;坐在石垣上,要小心從細小的縫隙中鉆出來的鼬鼠;睡在枯葉上則要小心冬眠的蟒蛇;在大草原行走要留心隼與鷲,他們總是在高空巡視;在榛樹林里,要小心鷂還有那到處飛的鵲和烏鴉。到了晚上,要豎著耳朵睡覺,貓頭鷹總是喜歡夜間捕獵,悄悄飛到你面前,你才會被驚醒。尼爾斯聽到這么多需要提防的事情,突然感到很緊張。他雖然不怕死,但是怕被動物咬疼。他開始問阿卡,怎么做才不會被傷害?阿卡說,這很簡單,只要提前和森林中的松鼠、兔子、金絲雀、山雀、啄木鳥、云雀等這些小動物們搞好關系就可以。和他們搞好關系,一有什么險情,他們會通知你,還會告訴你到哪里避難,甚至會在你面臨危險的時候出手相助。

這天傍晚,尼爾斯也想去和動物搞好關系。一開始,他問松鼠是否愿意做朋友,但是松鼠一點興趣也沒有。“想和我做朋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論你和哪些動物商量都會是一樣的結果!”松鼠說,“你別以為我們不記得你了,你就是那個看鵝的調皮少年。去年你拆了燕子窩,弄破白頭翁的蛋,還將烏鴉的幼仔放入河里淹死,捉弄了鶇鶇,還活抓了松鼠。你做的壞事,要由你自己去承擔責任,我們沒有將你逐出森林算是給你面子了!”

以前的尼爾斯如果聽到這樣的回擊,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是他現在很害怕激怒他們,他們會將自己以前干的壞事告訴雁群,這會給自己增添別的麻煩,他想著想著,就決定忍耐。就算現在自己的身體能夠再變大一點,也做不出什么壞事。但要去搗碎幾個鳥蛋,捅破幾個鳥巢還是可以做到的。可是,現在的尼爾斯不像從前那樣,倒像一個不再扯鵝毛,不作弄人的,聽話、乖巧的好孩子。他現在每天早上都會去向阿卡問好,而且動作非常規矩,拿下帽子,鞠躬,真誠地問聲“早上好!”

星期四晚上,雁群還是只字未提帶尼爾斯去拉普蘭的事,這引起了他的不安,他猜想也許是自己之前干的壞事被揭發了吧?現在只能后悔了。這天晚上,松鼠小姐被抓走了,剩下饑餓得快死掉的幼松鼠。噩耗傳到尼爾斯耳朵里,他便決定去幫助他們。他是怎么樣成功幫到松鼠的,前面已經講過了。

星期五一大早,尼爾斯再次進入森林,聽到森林深處傳來黃鶯的歌唱聲。歌的內容是關于松鼠小姐被獵人捉走了,留下可憐的小松鼠。看鵝的尼爾斯勇敢地冒死相助,成功將幼松鼠送到母松鼠懷中!然后動物們一起合唱:“小不點真偉大,他救了小松鼠。小松鼠爸爸可高興了,用最美味的核桃犒勞他!以前的仇恨也就此打住!就算現在狐貍又到來,他們都會齊心保護他。如果隼飛來,山雀會用歌聲通知她。勇敢的小不點,兔子跳著舞向他祝賀,金絲雀和云雀也來道賀!”黃鶯也大放歌喉贊美。

男孩知道雁群聽到了黃鶯贊美的歌聲,但是卻依舊沒有提到要正式接受尼爾斯成為雁群的一員。日子就這樣到了星期五,艾威特克羅斯多爾的日子依舊過得安全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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