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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故事

夜幕降臨。女士們都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幾個男人坐在門外的涼亭下抽煙。雪茄燃燒時發出的光亮猶如森林中狼的眼睛,對面的山崖更像是一只跳躍起來的黑熊,隨時都要向著這座山莊撲過來,更讓人覺得有一些恐怖了。

G將軍像是故意要增加一些這恐怖的氣氛似的,非要再給大家講兩個他認為最為恐怖的故事,因為他說其中一件還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所以即便是想走的人也就又坐了下來。


不錯,只有這兩件事,我認為才談得上是恐怖。比如你們剛才談論的,說昨天有幾個人在河里游泳,突然一股大水來了,把那幾個人都沖走了,和我要說的這兩件事比起來,可就算不上什么了。

一個發生在一八七〇年的普法戰爭期間,那時我是個營長。我們的部隊要穿過魯昂,撤退到勒阿弗爾去。經過數次激戰,一萬人的隊伍此時只剩下了不到兩千人,還有近一半是傷員。我們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天氣又冷得出奇,有的士兵是在走不動了,可坐下去了就在沒有站起來。普魯士的軍隊還在后面追著,全軍覆滅也幾乎是隨時隨刻的事。所以為了活命,哪怕還有半點力氣也一定要向前走,否則就是死亡。

這時,有兩個士兵押著一名臉色很黑并留著長胡子的人向我走過來,他們說懷疑這個人是間諜,所以要移交給我來處理。聽說抓了間諜,很多士兵都圍過來。有個斷了一條腿的士兵立刻嚷道:“槍斃他!”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槍斃他!槍斃他!”我理解那些士兵,打了敗仗,一肚子怨氣正無處發泄呢。我想講幾句話來穩定住他們的情緒,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一聲槍響,那個人應聲倒在了地上。于是我只好把要說的話又憋了回去,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士兵們最恨的就是我們這些軍官,他們認為之所以會失敗,都是軍官們指揮的不好,弄不好他們會連我也給槍斃。

那個人并沒有死,嘴里哇啦哇啦地用一種和普魯士語很近似的語言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于是又有人喊道,把狗日的普魯士人拉到那棵樹下去,我們一起來解解恨。說著便有兩個人沖上來,我想攔住他們卻被他們推開了。他們把那個人架到路邊的一棵樹下面去了,再接下來是幾乎每個走過去的士兵都朝著那個人的頭部和胸部開了一槍。

等所有的士兵都解過了恨之后,我讓把那個人押來的兩個士兵去搜那個人的身,他們很快卻跑回來對我說:“營長您快去看看吧,原來那個人的胡子是假的,而且,那個人是個女人。”

于是我趕緊跑過去,發現那個人的臉已經被打爛了但下巴還在。下巴上的長胡子沒有了,但卻露出了白色的皮膚。衣襟被掀開了,左面的乳房連同束在上面的白布已經被打爛,但右側的乳房還在。由皮膚的細膩程度和乳房的豐滿程度看,其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

“可能是一個母親來找他的孩子的。”一個士兵說。

“也許他的孩子就在我們的部隊上,也許死了,但也許還活著呢!”另一個士兵說。

我站在那里,什么話也說不出。就是在那一次,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怖一詞的含義。

另一個是我從一個阿爾及利亞籍士兵那里聽說的,他是一個沙漠考察隊唯一的幸存者。

那個考察隊由弗拉特上校率領,他們要穿越圖阿雷格地區,也就是從大西洋到埃及,又從埃及到阿爾及利亞的那片大沙漠,目的是要蹚出一條通往蘇丹的近路來,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做,那至今也還是一個謎。那片沙漠遼闊得就像大海一樣,而那里的強盜比有些地區的海盜還要猖獗,所以考察隊的成員除了幾名地理學家之外都是軍人。

考察隊雇的向導是兩個阿拉伯人。一個月后,他們已經進入了沙漠的腹地。一天,他們找了個地方要宿營,帳篷已經支好了才發現,那地方雖然有一個泉眼但是出水很少,夠人喝的卻不夠駱駝喝的,夠當時喝的卻不夠帶著走的。怎么辦呢。這時,一個阿拉伯向導說不遠處有一個更大的泉眼,要他們牽著所有的駱駝去飲水,然后再馱一些水回來。另一個向導悄悄對弗拉特上校說這個向導是和當地的強盜串通好了的,那些強盜很可能會埋伏在那里對他們進行襲擊。但弗拉特上校不信,他帶著幾個士兵牽著所有的駱駝跟著那個向導走了,結果真的一個人也沒回來,駱駝當然就更不用說了。

留守在宿營地的是一個上尉、一個下士、四個士兵和那幾個地理學家。他們等了兩天都不見弗拉特上校回來便知道是出了事,不敢再繼續前行便只有往回走,沒有了駱駝便只好把不必要的東西都扔掉。大漠黃沙,長路漫漫,他們走了半個月,每個人戴在身上的食物就都快吃完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幾個圖阿雷格人給了他們一袋子大棗,結果還是有毒的,吃完了之后就沒完沒了地拉,沒兩天那幾個地理學家和那個上尉就被拉死了,那另一個向導也沒了蹤影,而且還偷走了其他人身上剩余的食物。

剩下的一個下士和四個士兵似乎都知道,到了這樣的時候,除了相互殘殺之外他們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于是他們漸漸地拉開了距離,唯恐誰堅持不住了便先發制人給身邊的人一槍。他們吃的是隨處抓來的蝎子、蜥蜴等各種東西;遇到泉眼,他們要一個人喝完走到十米以外的地方去的時候另一個人才會去喝;睡覺的時候更是都離得遠遠的。他們這樣又堅持走了五天。但到了第六天的時候,終于那個上士殺死了一個士兵,然后把那個士兵身上的肉切下來,留下自己的那一份之后便離開了,其他的人便一個一個地湊上去切下自己所需要的一塊兒。兩天之后一個士兵又殺死了另一個士兵。再一個兩天之后那個士兵又被上士殺死了。再后來,就是給我講這件事的那個阿爾及利亞士兵又在一個水泉邊殺死了那個上士,因為如果他不殺死那個上士,那個上士就要來殺他了。

這件事讓我對恐怖一詞的理解又加深了許多。


這時,從山的那一邊傳來了幾聲狼嚎,我們也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睡覺去了。那天夜里,山莊里有幾個房間里的燈是一直都亮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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