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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蹊蹺被陷

  • 月華歸歌
  • 錦葵
  • 11162字
  • 2017-02-17 14:13:28

胡辰將珠兒親自送還公主府,他志不在佳麗萬千,正所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所以他只要楚月。

當日在公主府,他一眼就認出楚月,在花圃的念念不忘總算是有了回報。讓他先一步找到楚月,這似乎是天意,胡辰暗自竊喜,又忍不住上前驚動了美人。

楚月轉身抬眸,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胡辰沒有想過,他的心有一天竟然會落在這樣一個女子身上,她的美,散發著迷人的清香,仿如從那花圃中走來的仙人,而今仙人化為一縷清香又飄然離去。

胡柔見弟弟的臉上掛著一絲慍色,便笑臉盈盈地撲上去,熱情地拉著胡辰坐下來,關心地說道:“弟弟莫生氣,姐姐稍后再教訓珠兒?!?

“教訓珠兒?”胡辰甚是不解。

“若不是珠兒笨手笨腳,又怎會被弟弟退了回來?”胡柔故意歪曲胡辰的怒氣轉嫁他人身上。

胡辰心思單純,根本就沒有懷疑過胡柔的用心,只得無奈地說:“我心儀的女子并不是珠兒,我退回珠兒也不是因為她笨手笨腳,我,我不明白姐姐怎么會把珠兒送到我府上,當時跟珠兒在一起的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女子嗎?”

胡柔夸張地張大嘴,恍然問道:“原來弟弟喜歡的是楚月?”

胡辰心中一急,忙問:“正是楚月,她現身在何處?”

胡柔面露難色,尷尬地笑道:“弟弟有所不知,楚月她早已不在府上了?!?

“我知道,難道是姐姐將楚月趕出了公主府?”

“倒也不是。”胡柔抿嘴一笑,轉身踱步又問,“姐姐有些不明白,那楚月整日都在我府上,弟弟是如何認識她,并且還傾心于她的?”

胡辰一想到楚月便掃去剛才的怒氣,反而露出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吹降艿艿淖兓?,胡柔更加好奇,于是她靜靜地等待著胡辰的回答。

重新回憶一遍,跟楚月有關的記憶很有限,可是胡辰將花圃的際遇記得一清二楚,那美如畫的背影還有鶯啼般的說話聲,每每想起都魂牽夢繞。

可是,轉念一想,又對自己的唐突感到懊惱,他不是不自重,也不是沒有見過傾城美人,而是被突然降臨的情愫弄得著實有些措手不及。

“若是告訴姐姐,弟弟只因一個背影和幾聲笑聲就被吸引,姐姐會不會覺得弟弟太過輕浮?”凌亂的心緒飄過他的心底,越是無法觸及的情感越令人遐想,胡辰的心跳不禁加快,也越發地思念楚月。

胡柔深吸一口氣:“月兒相貌嬌艷,性格和順,確實是個好女子。只是僅憑一個背影和幾句話就喜歡上,那確實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是這樣匪夷所思?!焙结寫训卣f,“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發生在弟弟的身上。一個背影、一個聲音、一個淺笑微顰的動作,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兒,全都一股腦兒地讓我不知所措?!?

胡柔有些歉疚,她抓住胡辰冰涼的手,心事重重地說:“那日你在我園中見到她,為何不早早說明心意?我豈又知道是她,且怎能明白你居然這么毫無顧忌地喜歡上我府上的女子?!?

“姐姐當時教訓得對,楚月姑娘是覺得我冒失了,所以才逃之夭夭。”胡辰自嘲地笑了下。

“可如今……”

“姐姐,她究竟被你送去了哪里?”

胡柔為難地垂首,松開手心疼地說:“她被送去東宮了。”

“什么?”胡辰怔住了。

胡柔連忙安慰地說:“不過我試探過太子殿下的意思,他恐怕會將楚月她們送回公主府,還她們自由身?!?

宣召之后,楚月隨同宮女一起步入中安宮的偏殿,薄蓉綺高高在上正襟危坐。楚月低頭垂目,欠身施禮,一臉的恭謹。

如此說來,玲珊是送出了宮。只道是一切都是枉然,進了宮,受了這份累,如今一個“意外”便化為烏有。這就是命,這就是宮里的女子,輸得遍體鱗傷。

“奴婢楚月參見太子妃?!彪m是如此想,但禮數還是不能少。楚月的聲音清脆悅耳,不禁讓太子妃添了幾分好感。

“你叫楚月?”薄蓉綺笑著說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諾。”楚月微微抬起素顏,點點嫵媚間多了幾絲柔和之氣。

薄蓉綺淺笑問道:“你給我帶來什么好看的才藝?”

楚月不慌不忙,俯身說道:“回稟太子妃,奴婢既沒有舞技也不會唱小曲,所以奴婢實在是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獻給太子妃?!?

薄蓉綺凝住臉上的笑意,看了看身邊的碧若,碧若也驚嚇不小,連忙問道:“楚月,你可想清楚了?”

楚月勾起笑容,淡然自若地說:“奴婢不敢欺瞞太子妃。”

薄蓉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碧若轉身,頷首說道:“太子妃,其實奴婢倒覺得楚月心靈手巧?!?

“你覺得?”

“當然,是奴婢親眼看到的?!北倘籼ь^說道,“三日前,奴婢去貞女樓探望她們時,看到楚月一個人在打理貞女樓的后院,貞女樓空置那么久,院子里的不少花卉都枯死了,可是沒想到楚月才照顧了幾日,后院的那些嬌花全都開得姹紫嫣紅,奴婢覺著,已經有了中安宮御花園的三分顏色。”

薄蓉綺饒有興致地說:“原來你有一雙巧手?!?

楚月錯愕地回道:“奴婢只是在公主府上幫忙照顧過府上的花園,算不得巧手。”

“既然能被長公主選中,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薄蓉綺笑著站起來,走下臺階來到楚月跟前,笑問,“你似乎不愿被我選中伺候太子殿下?”

楚月一怔,連忙跪下來,垂首說道:“奴婢不敢,奴婢也不配,奴婢覺得能有幸伺候太子妃就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敢妄想還能伺候太子殿下?!?

薄蓉綺看過其他采女的搔首弄姿,一個個猶如餓狼撲食,恨不得馬上倒在太子殿下的腳下。雖然她薄蓉綺大度,已貴為太子妃,不必再計較什么,可是看到這些女子施展媚態取悅自己所愛之人,心里始終有些不舒坦。然而這個楚月卻有些不同,她竟然口口聲聲地說要留在自己身邊,難不成她真是個例外?

薄蓉綺伸出手勾起楚月的下頜,楚月仰著頭注視著薄蓉綺,薄蓉綺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只見她俏麗清秀的容貌沒有絲毫的欲望之爭,這是難能可貴的性情,是沒有被后宮染指的純真,薄蓉綺看著似乎有些喜歡了,好感度自然也提升了。

“不必跪著,起來吧。”薄蓉綺彎著腰將楚月扶起來,楚月誠惶誠恐,不敢與薄蓉綺太過親近,她站直后往后退了半步,刻意與之保持距離。

“多謝太子妃。”楚月客客氣氣地說,讓薄蓉綺笑出聲來。

“好了,既然你這么喜歡花花草草,那我就把你留在中安宮,我那些園子里的花草的確該打理了。”薄蓉綺轉身笑道,“碧若,你好好安排一下。”

“諾?!北倘羟妨饲飞怼?

楚月暗自松了口氣,又恭敬地應道:“多謝太子妃成全,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照看好中安宮的花園。”

楚月剛回到貞女樓,就被唐子衿拉進了她自己的屋里。她拿起步搖遞給楚月,笑著說道:“給你的?!?

楚月心里一沉,抬眸說道:“這是太子妃賞你的,你給了我,那你自個兒呢?”

“你不用擔心,太子妃賞賜了很多。”唐子衿跑到楚月身后,親自為她插上步搖。

“我一個婢女,何須這些東西裝扮,你給我簡直浪費了?!背碌坏卣f。

唐子衿自顧自地嘖嘖稱贊:“真好看。”

她又回到坐墊上跪坐著,笑著眨了眨眼睛,盯著楚月說道:“我說你啊,這么好的機會都白白錯過了。”

楚月握著唐子衿的手,擔憂地說道:“我聽說玲珊被太子妃送回公主府了,其實太醫也說了,過一段時間就會轉好,可結果還是被送出了宮,所以我們在宮里凡事都要謹慎,一步錯全盤皆錯?!?

“你說得對,一步都不能錯。”唐子衿瞪著雙眼,凝重地說,“我已經走出第一步,便沒了回頭路,本以為你會跟我一起走出去,可是你卻……”

“這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背滤砷_手,拔下步搖把玩著,說,“像玲珊這樣的‘意外’不是每一次都能躲得過。”

唐子衿心里一顫,覺出楚月話中有話,但是她佯裝鎮定自若,這些時日在宮中練就的強大心理讓她此時學會了淡定,不再驚慌。

薄蓉綺的中安宮與儷妍的昭陽殿相隔不遠,然而兩宮之間的宮女、奴才幾乎從不來往,為了避嫌,有些時候在過道上相遇都盡量避開,甚至連一個眼神都顯得多余。

這讓秋霓不得不拜托宮里的朋友柳意幫忙,柳意是永信宮的奴才,相較她與楚月兩人都比較自由,何況永信宮的奴才向來討得妃嬪的喜歡,只為能接到永信宮太子的行蹤,所以巴結還來不及。

收好絲絹(楚月與秋霓以絲絹書信來往),楚月瞥了一眼面前的柳意,見他神色緊張,眉頭微蹙似若有所思,不由得產生好奇。

平日里,柳意送來秋霓的慰問,還會說笑兩句,而今卻是這副憂慮的模樣,楚月忍不住小聲地問:“莫不是秋霓姐在昭陽殿過得不好?”

楚月知曉柳意視秋霓為親姐姐,對其萬分關心。

“為什么這個時候說是食物的問題?”柳意答非所問,不知所云。

“什么食物?”楚月未打斷柳意,順勢一問。

“蟹粉?!绷饷摽诙穑捯怀霰泐D住了,雙唇直哆嗦,“聽宮里人說,前兩天中安宮有個采女因為誤食糕點而中了毒?!?

楚月道:“真是好事傳不出,壞事傳千里?!?

柳意道:“宮里是什么地方,怎會保得住丑事?!?

楚月道:“此事已過,太子妃并未查出什么?!?

“可是……”柳意欲言又止。

楚月追問:“可是什么?難不成你有查到蛛絲馬跡?”

柳意沉吟片刻,愁眉苦臉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兩件事是否相關聯,總之事出有偶,不得不令人生疑?!?

“小意子,你想急死我嗎?”

柳意抿了抿嘴唇,左顧右盼間湊上去了一些。此時路過拱門的唐子衿發現了拐角處的楚月和柳意,見二人鬼鬼祟祟,她下意識地躲到了拱門后,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日,唐子衿突然來找我?!绷庖晃逡皇亟淮?,“說想要一包蟹粉,我正納悶兒時,她卻二話不說,要得很急,當下我也不敢怠慢,于是從膳房偷了一些給她?!?

“果真是她?!背路炊寫褔@息。

柳意不解地問:“什么是她?你又知道了什么?”

“沒什么?!背掳矒岬卣f,“我想這大概是巧合,你不必多慮,也不用不安,免得讓人真以為有什么事反而查到你的頭上,到時候恐怕你就脫不了干系,惹禍上身了?!?

柳意心中一驚,愁苦地說:“這事兒,我可不敢與他人說起,打聽下來,那宮女還真就是蟹粉過敏?!?

躲在角落處的唐子衿握緊雙拳,之后她就匆忙地離開沒有再繼續偷聽下去,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然而有的人卻喜歡自作聰明。

時已夜深,中安宮卻喧鬧得很,讓人不得安生。碧若跪著匯報情況,薄蓉綺因震驚而陷入沉思。

跪在寢殿門外的楚月頓覺芒刺在背,其他人眸光凜冽,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上。如今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可是楚月自知在她們面前問心無愧,哪怕是被人連夜送到薄蓉綺跟前,她都不慌不忙,處之泰然。

正凝神的空當,碧若從寢殿走出來,冷掃一眼跪在地上的四個采女,最后,她把目光停在楚月身上,盯著她喝道:“你們都起來吧,隨同我一起進宮面見太子妃,有什么事,全憑太子妃定奪?!?

楚月站起來后,抬頭時不小心地與前面兩個采女的眼神相撞,她們的恨意似乎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多,看來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已是被認定了就是她害了玲珊。

尋思間,她和幾名采女已隨著碧若步入寢殿,向薄蓉綺跪下叩拜請安。

薄蓉綺瞅了瞅楚月,又轉頭看到另一個采女的懷里揣著一物,于是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是誰說已找到陷害玲珊的兇手?”

“回稟太子妃。”采女搶在楚月之前回道,“我們在楚月的房中找到這包蟹粉。”

碧若上前接下蟹粉然后走到薄蓉綺身邊,薄蓉綺看了一眼碧若手中的蟹粉,蹙眉又問:“這東西,真是從楚月的房中搜出的?”

“正是。”

楚月強作冷靜地應道:“稟太子妃,此物雖然是從奴婢房中搜出的,但并不代表一定是奴婢將蟹粉偷偷放入糕點中,讓玲珊食用后中毒?!?

才女林虹兒道:“楚月,到此刻你還想狡辯推脫,真是好狠的心腸。”

“放肆?!北倘衾涑庖宦?,“林虹兒,這是太子妃寢殿,豈容你在此喧嘩?”

“虹兒請太子妃做主,為玲珊采女做主!”林虹兒帶頭,身后其他采女紛紛附和。

薄蓉綺的中安宮一直以來都風平浪靜,沒發生過這樣棘手的問題,一時間她被采女的哭求攪得心神不寧,只得朝碧若使眼色。碧若的眼神瞟向跪著一動不動的楚月,薄蓉綺立刻了然于心,沖著楚月問道:“楚月,你還有何話要說?”

說與不說,已然不重要,楚月自知百口莫辯,蟹粉如何會出現在自己房中,心中似乎已經明白??墒?,她說什么才好?道出子衿,牽出柳意?不,她不想連累更多人。

“楚月無話可說?!弊罱K她用沉默應對試圖挽救自己的薄蓉綺。

“諒你在物證面前也說不出什么謊言?!庇胁膳f。

“夠了?!北∪鼐_慍怒地瞪著她們,站起來緩步走下臺階,在楚月跟前停下,沉著臉問道,“楚月,你抬起頭看著我回答,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楚月閉上眼緩了緩緊張的心情,又睜開眼慢慢地抬起頭。她強迫自己鎮定地注視薄蓉綺,薄蓉綺不是一個可怕之人,她的目光還不具備令人惶恐的殺氣,可是面對薄蓉綺,楚月又不忍欺騙她的好心。

“稟太子妃,楚月只希望盡快結束此事,不想再讓太子妃為此煩心,也好恢復中安宮以往的寧靜祥和?!?

楚月的誠懇讓薄蓉綺心生憐憫,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太子妃,她所在之地是中安宮,是太子后宮的表率之地,她不能對玷污中安宮威嚴與顏面之事視而不見。

“劉勇?!北∪鼐_轉身大喝一聲。

“奴才在。”劉勇是伺候薄蓉綺身邊的宮人,他領了命,走上前應道。

“楚月攪亂后宮。”薄蓉綺第一次顯得如此干脆利落,“根據宮規,本該立刻逐出皇宮,但念及其初犯又知錯能改,故而執行杖刑二十。”

楚月苦笑一聲,反而松了一口氣,凜然地說道:“叩謝太子妃饒恕之恩?!?

“太子妃,杖刑二十恐怕會要了楚月的命啊?!北倘舫泽@地說道。

楚月叩拜之后對碧若道:“碧若姑姑,奴婢沒事,奴婢知道,這是太子妃以儆效尤,免得以后再有人壞了宮里的規矩。”

薄蓉綺寬慰地點了點頭,走過去攙扶起楚月,惆悵地說道:“你能明白就好,難得你如此識大體,懂我心?!?

楚月欠了欠身,轉身跟著劉勇離開了寢殿,離開時楚月神情淡然,微笑地面對即將承受的痛苦。

劉勇安排兩個公公執行杖刑,趴在地上的楚月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旁邊的宮女都不敢直視楚月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臀部,只有林虹兒她們雙眼一眨不眨地監督楚月受杖刑,恨不得她們自己就是執行的人,拿著板子重重地打在楚月的身上。

楚月昏迷后,被人抬回自己的房間,碧若心疼她,親自給上了藥膏后才離開。后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楚月覺察有人推門進來,她想努力睜開眼看清楚來者何人,然而臀部的疼痛一直折磨著她,加上疲倦的困意一波波地襲來,導致楚月掙扎得有些勉強,始終沒能看得清楚。

唐子衿平緩呼吸,坐在床沿沉默良久。

楚月根據清香辨識出身邊的人是誰,她突然也冷靜了下來,不再試圖睜開眼,因為有的時候看人用的是心,而不是雙眼。

“太子妃安排我搬去獨立的小院?!碧谱玉菩那楹軓碗s,話說一半又停下。

“恭喜你。”楚月的語調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唐子衿倒吸一口氣,轉身垂首,呢喃地問:“為何你不解釋,你明知道那包蟹粉不是你的?!?

“我只想知道,為什么蟹粉會出現在我的房間?為什么林虹兒她們知道我的房間有這包蟹粉?”楚月淡然地問。

唐子衿站起來踱步說道:“那天夜里,你在走廊遇到我,你是不是看到我將一包東西扔進了池塘中?”

“正是蟹粉?”

“前不久嘴饞,于是我偷偷地讓柳意幫我弄來一些蟹粉。后來,玲珊暈倒,太醫說她極有可能是吃食中了毒,我從前聽說有人對蟹粉過敏,為了不給任何人留下抓住把柄的機會,我才冒險在夜間扔掉那包東西?!碧谱玉平箲]地說,“林虹兒甚至懷疑貞女樓的任何人,她認定是貞女樓的采女陷害了玲珊,更想借此機會鏟除我們兩人其中的一個?!?

“她為何要這么做?”

“在太子妃心中,你是最佳的人選?!碧谱玉菩⌒囊硪淼亟忉?,“除掉了你,就是除掉一大半的威脅?!?

楚月順了一口氣,猝然冷笑幾聲,讓唐子衿聽著覺得很瘆人。

“月兒姐姐?!碧谱玉茟n愁地垂首,說道,“我知這件事在你我心中都有些誤會,但自我進宮以來一直無依無靠,多虧了有你的照顧才能堅持到今日,我唐子衿雖不是什么名門之后,但也明事理,知道應感恩圖報,不管今日姐姐有何想法,子衿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總之姐姐多保重,他日子衿飛黃騰達,絕不會忘了姐姐?!?

楚月收斂了笑意,正色說道:“子衿多保重,姐姐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儷妍唯恐天下不亂,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抓到中安宮的鬧劇,她就趁機添油加醋,盡可能地發揮造謠的本事。當朝天子以仁義治天下,后宮則由皇后管治,向來都是以德服人,至少在表面上,沒有人說過哪宮妃嬪背地里濫用私刑。

因此,中安宮之事經由儷妍之口傳入太子胡燁耳中,這味道就完全變了,儼然是中安宮剛剛經歷一場血雨腥風、屈打成招的冤案。得空之際,胡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便移駕中安宮。

“妾身參見太子殿下?!碧渝∪鼐_領著中安宮的宮女跪拜胡燁。

胡燁冷冷地看了一眼薄蓉綺,不耐煩地喝道:“都平身吧。”

“謝殿下?!北倘魯v扶薄蓉綺站起來。

薄蓉綺因許久未見太子殿下,她完全沉浸于喜悅之中。然而,又因與胡燁相處甚少,薄蓉綺并不太熟練如何與太子親近,其誠惶誠恐之態完全沒了一個做太子妃應有的端莊。

胡燁本是怒氣沖沖前來,可看到薄蓉綺一副悲憐的模樣,心里那股怒氣頓時消失了一半。雖然胡燁幾乎將他這個太子妃忽略不計,可他也是個有理智的人,薄蓉綺的懦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說起宮中所傳那般不堪入目的血腥,還真不像是薄蓉綺所能之事。

“我聽說,前幾日你宮里處罰了一個小宮女?”胡燁稍微平息怒氣,淡漠地問。

“回殿下,這女子其實不是宮女,是采女。”薄蓉綺不敢撒謊,單純地回應。

胡燁冷下臉,問道:“長公主送進宮的那些采女?”

“正是?!北∪鼐_一本正經地說。

“你既然知道是長公主送進宮的采女,何以出手如此之重?”胡燁質問的語氣令一旁的碧若覺出不安的氣氛。

碧若把心一橫,跪下來辯解:“殿下恕罪,其實這件事情太子妃只是按照宮規處罰了采女楚氏,并且楚氏也知錯能改,太子妃稍加懲治也是為了以正東宮啊?!?

“稍加懲治?”胡燁怒問,“只是稍微懲治,也會傳遍整個皇宮?現在宮中之人都知道了我的太子妃可不是小人物,已然將自己視作后宮之主,對身邊的宮女如此心狠手辣。”

薄蓉綺一怔,傻了眼,喃喃說道:“殿下,您說妾身心狠手辣?”

碧若急了,還想說話,可是胡燁卻制止了她:“你不必再為太子妃解釋,她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殿下?!北∪鼐_撲通跪下,哽咽著說,“妾身沒有想到好不容易見到殿下,竟然是因為此事惹得殿下不高興,妾身知錯了,還望殿下能恕罪。”

“現在才知罪,當初又何必要狠心地對待他人?”胡燁不悅地站起,打算離開。

跪在地上的薄蓉綺見胡燁要走,于是她不顧一切抱住胡燁的腿,泣聲求道:“殿下,妾身真的知錯了,您就不能多留一刻嗎?”

“我只是來提醒你,父皇和我都極其痛恨‘人彘之禍’,你好自為之吧?!焙鸁钔崎_腳邊的薄蓉綺,頭也不回地離開寢殿。

“人彘之禍……”薄蓉綺瞪大雙眼癱坐在地。

碧若憂心忡忡地撲上去,擔憂地念叨:“太子妃,坐在地上太涼了,奴婢扶您起身吧?!?

“原來在太子心中,我是個毒蝎心腸的女子。”薄蓉綺像是被人掏空了心,沒了支撐主干的靈魂。

“太子妃,您千萬不要這么想。”碧若勸道,“太子殿下說的那是氣話,宮里誰人不知太子妃是賢良淑德的典范。”

“不,就算所有人都認為我賢良淑德,可是殿下卻不會這么想?!北∪鼐_苦笑地說,“如果殿下不認定我賢良淑德,你們認為的又有何用?!?

“太子妃沒有錯,錯的是造謠的人?!北倘艄蛟诒∪鼐_身邊,面色冷靜地說,“太子妃,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啊,要知道這東宮里面暗潮涌動,處處都是儷良娣的耳目,您的一舉一動都在儷良娣的掌握之中,若被耳目看到太子妃如此自暴自棄的模樣,豈不是讓她更加得意?”

薄蓉綺抹去眼角的淚水,驚恐地掃視四周,心神不寧地說:“殿下一心寵愛她,就算我無心爭寵,還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又能如何?”

“所以一忍再忍只會助長了儷良娣的野心?!北倘粢馕渡铋L地說,“奴婢以為,太子妃不如應對反擊,讓儷良娣也知道太子妃絕不是可欺負之人?!?

“反擊?談何容易。”薄蓉綺手一抖,心里怯怯的。

碧若狡黠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太子妃,您聽奴婢的,奴婢心中早有一計。”

胡燁心煩看到薄蓉綺的楚楚可憐之態,離開中安宮寢殿后,他步履輕快地行走于回廊之間。與此同時,唐子衿捧著漆盆而來,正巧撞到了胡燁的胸膛,由于胡燁的壯碩,將唐子衿整個人都撞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胡燁伸手拉住了唐子衿的手腕,另一只手攬腰抱住了她,纖纖細腰盈盈一握,闖入鼻息的盡是女子的清香。

“大膽奴才,見到太子殿下也不跪拜?!标棠馅s來,煞風景地叱呵一聲。

唐子衿一時看癡了太子的俊顏,聽到晏南的叱呵,不禁嚇得大驚失色,跪下時語無倫次地說道:“唐子衿,奴婢,叩……叩見太子殿下。”

胡燁低頭看到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順著主人臉龐兩側散開,正巧露出后頸部分白皙的肌膚,不禁想起剛才自己握住她的玉手,柔膚嫩肌,光澤潤滑,正是霧里看花更添遐想。

“奴婢適才不知是太子殿下,還望殿下恕罪?!碧谱玉乒室庥珠_口說話,企圖讓胡燁對自己記憶更深些。

果然她的辦法是奏效的,胡燁恢復平靜,反而親自將其扶起來,笑著問道:“剛才你說,你叫唐什么?”

“唐子衿?!碧谱玉茻嶂杂诮榻B自己,故而說道,“就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那個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焙鸁蠲蜃煨Φ?,“子衿,很好聽?!?

唐子衿壓抑住自己的興奮之情,含笑道:“多謝殿下夸獎?!?

唐子衿的出現可算是中安宮一道小風景,胡燁多看了一眼唐子衿頗為新鮮的俏麗之色,可他畢竟不是風流之士,收回目光后轉過身對晏南平靜地說道:“回宮吧。”

“諾?!?

胡燁就這樣走了,其他宮女恭送他離開,可對正飄在喜悅云端的唐子衿來說卻是冷不丁地重重摔了下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太子殿下從自己身邊溜走?難道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故意撞到太子殿下,結果就是這樣?難道她費盡心思地擊敗所有的采女,最后見到太子殿下只能讓殿下記住自己的名字而已?

太多的難道糾結在唐子衿的心里,她郁悶,她氣憤,甚至跺腳耍脾氣,可在他人眼中,她宛如一個小丑,匆匆地出現在殿下的眼前,又急速地消失。

楚月瞧見失魂落魄的唐子衿佇立在自己房間的門口,她雖然傷勢好轉,可依然不能下床。唐子衿落寞之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楚月的房間,她沒有可以傾訴之人,唯有楚月是她此時的寄托。

“我看見了?!碧谱玉频馈?

楚月問:“看見什么?”

“太子?!碧谱玉婆ゎ^,雙眼的明亮撞擊了楚月的心靈,仿佛她也跟唐子衿一起親身經歷了剛才的際遇。

唐子衿緩了口氣,繼續道:“我從來沒見過像殿下這樣英俊的男子?!?

楚月故意笑了笑:“我倒是在公主府見過一個男子,雖然長得俊,可有些輕浮?!?

“不,你見的那個人,一定不如殿下。”唐子衿較真兒地說,“殿下劍眉剔豎,俊目有神,天生一副帝王之相,一般男子又豈能相提并論?”

楚月微笑:“看來殿下正入得你的眼?!?

“只是我不知能否入得殿下的眼。”

“很少見你如此不自信,難道剛才殿下未能見到你?”

唐子衿抿著嘴,眼神里充滿期望地說:“只是匆匆一瞥,殿下又急忙離開了。所以我真是羨慕儷良娣,享著殿下的專寵?!?

楚月若有所思地嘆息:“早已聽說太子殿下獨寵儷良娣,可見殿下是個專情之人?!?

唐子衿莫名地羞澀,大概是想起剛才與胡燁的肌膚之親,不免有些竊喜。楚月見唐子衿早已認定,便不再多說。

其實楚月并不看好帝王之愛,雖說殿下是專情之人,可始終是未來帝王,與尋常人的感情如何都不能一樣。思及此,不由得想到自己,本以為能尋個良人相扶相持,共度一生,可誰知竟然走到了這一步,如今之勢是騎虎難下,唯有閉著眼再繼續往前摸索下去。

楚月受罰,讓昭陽殿的秋霓頗為擔憂,她心急如焚只想前往探望,怎奈兩宮關系處于水火不容中,若是貿貿然地出現在中安宮,只怕惹來非議,且她還擔心會讓儷妍又懷疑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柳意鬼點子多,生了一計,讓秋霓裝扮成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宮女,由他領著進入中安宮,再讓唐子衿接應,帶她迅速前往貞女樓與楚月會上一面。

見楚月氣色好轉,秋霓稍稍放下懸著的一顆心,兩人噓寒問暖一直相握雙手不肯松開。

此時楚月已能下床走動,她簡單地說了來龍去脈,刻意隱瞞了柳意和唐子衿的插入,只道是采女之間心生妒忌才會被人陷害,說到最后,秋霓無奈地嘆息幾句,其實在宮里這樣的鉤心斗角,她已見怪不怪,反而安慰楚月不必糾結于心。

而另一方面,白天被胡燁傷透了心的薄蓉綺今夜早早睡下,從寢殿出來的碧若也記掛著受傷的楚月,雖然那日她偷偷叮囑劉勇不要下手太重,可女子細皮嫩肉,即便是有過特別對待,也是傷得不輕。所以,她便抬腳前往貞女樓,想去再看看楚月的情況。

楚月在跟秋霓的聊天中,得知自己能夠離開宮女苑來到中安宮,全在于柳意從旁協助,才讓佟公公選中了自己和子衿。

楚月問:“難道柳意是受你之托?”

秋霓自責地說道:“你是否還記得我曾問你可有想過離開宮女苑?”

“記得,我當時只是聽天由命,并不強求。”

“我本以為放你在宮女苑,只會可惜了你?!鼻锬迵u頭說,“怎奈皇宮這是非之地,處處暗藏危機,如今看來,我將你救出宮女苑,也不一定是好事。”

楚月安慰道:“秋霓姐,你斷不可這般自責,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是啊,人心叵測,有女子的地方自然就有斗爭。”秋霓點了點頭,“以后你凡事要小心,不能再如此大意?!?

“秋霓姐和柳意花費這么多心思才將我從宮女苑救出,我楚月豈能辜負你們的用心?!背碌灰恍?,“你們放心,今后我必定步步謹慎?!?

正談話間,唐子衿在門口敲門催促,時候不早了,柳意一個公公逗留于貞女樓外院也實在是說不過去。楚月和秋霓只好作罷,依依不舍地分開,楚月送她到門口,再由唐子衿將秋霓帶出。

碧若的出現把唐子衿嚇得怔住,眼見碧若神色凝重,唐子衿馬上想到剛剛離開的柳意,也不知道出門時是否撞見,但是沒聽到什么閑話,理應是安全脫險了。

正當唐子衿避開碧若的目光,暗自揣度之際,碧若突然開口問道:“楚月的傷勢怎么樣了?”

唐子衿捏了一把冷汗,舒了一口氣說道:“楚月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煩碧若姑姑記掛?!?

“這幾天都是你一人照顧,真是辛苦了。”碧若似笑非笑地說。

“多謝碧若姑姑關心,奴婢不覺得辛苦?!碧谱玉茟饝鹁ぞさ卣f。

碧若轉了轉眼珠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她腦中一閃,總算記起來,一個月前在宮女苑的宮女秋霓被儷良娣要回了昭陽殿重新重用,而沒多久楚月她們便來到了中安宮,難道這兩件事有關聯?

唐子衿偷瞄一眼碧若,自己心虛才會惴惴不安。兩人就這樣戳在原地,直到碧若恍然回過神,唐子衿也跟著抿了抿嘴,越發地把頭埋得更低。

碧若定神后,冷冷問道:“那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剛才送走的兩人,是何人?”

唐子衿心都涼了半截,看來碧若的異常真的跟秋霓有關,這該怎么辦?是自保還是想其他辦法糊弄過去?不行,碧若這么聰明,絕不好糊弄,說不定自己會弄巧成拙。

知道瞞不下去了,為求自保的唐子衿撲通跪下,干脆和盤托出:“碧若姑姑,奴婢不敢欺瞞,其實在宮女苑的時候,我們就和秋霓相識了,可是后來她被儷良娣的人帶回昭陽殿,我們分開之后也就再也沒有交集,直到今日她忍不住偷偷潛入中安宮來探望受傷的楚月?!?

碧若嚴厲地質問:“你是說秋霓大費周章地潛入中安宮就只是為了探望受傷的楚月?”

唐子衿頷首點頭,應道:“奴婢不敢欺瞞,所說的全都是事實?!?

碧若長吁一口氣,踱步說道:“看來你們交情不淺,可是你們應該知道,秋霓畢竟是昭陽殿的人,現在你們在中安宮,多多少少還是要避諱一些,就算今日我相信你們,可太子妃知道了,會如何想?”

“奴婢知錯了?!?

碧若頓了頓,而后扶起唐子衿,對她語重心長地說:“其實太子妃很重視你們,特別是你,你應該知道這一次的選拔中,只有你脫穎而出,太子妃本想找個機會把你推薦給太子殿下,出了這樣的事情,萬一傳到太子妃那邊,對你是最不利的。”

唐子衿緊張地說:“碧若姑姑,這不關奴婢的事,是秋霓她一定要來看楚月,奴婢豈能攔得???”

碧若又道:“你不必驚慌,我信你,太子妃自然也會信你。”

“奴婢多謝碧若姑姑,還望姑姑能在太子妃跟前替奴婢多說兩句好話?!?

“我倒是也愿意做這個順水人情?!北倘粜α诵Γf道,“但是光憑一張嘴說出來還是不夠的,必須要做出讓太子妃滿意的事。”

“不知道碧若姑姑是指什么事?”唐子衿覺出碧若話中有話,于是小心翼翼地問。

碧若詭笑地湊上前,在唐子衿耳邊嘀咕了幾句。唐子衿聽后臉色不是很好,她為難地蹙眉,碧若安慰地說:“其實很簡單,只要你說服秋霓,他日太子妃定會助你飛上枝頭?!?

唐子衿惆悵地說:“可是秋霓性子倔強,我擔心她……”

“哪,你用心不用心是一回事,她答不答應是另外一回事?!北倘舻靡獾匦Φ?,“所以你要動動腦子,要讓太子妃看到你的真心實意?!?

唐子衿遲疑片刻,在碧若的威逼利誘下,她不得不應允了兩人之間的交易。

與唐子衿談妥之后,碧若也無心去看望楚月了,她離開時叮囑唐子衿千萬不要走漏風聲,對誰都要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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