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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自省,留只眼睛看自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觀水自照,可知自身得失。人生在世,若能時刻自省,還有什么痛苦煩惱是不能排遣、擺脫的呢?佛說:“大海不容死尸。”水性是至潔的,表面藏污納垢,實質卻水凈沙明,至凈至剛,不為外物所染。若能時常自省,使心如水,那么品德便會如川流般不息,普及一切生物,流幾百丈山澗而不懼。

認識自己才能了解外部世界

很多時候我們求“知”總是外指的,希望自己能夠了解整個外部世界,卻往往忽視了對自己內心的探求。禪修的一種觀念是:認識自我、肯定自我、成長自我、消融自我。所以無論是做事還是禪修首先要做的就是認識自己。只有認識了自己,才能了解外部的世界。

禪院里來了一個小和尚,年紀輕輕,但是人很聰明勤快,他希望能夠盡快地有所覺悟,于是常常去找智閑禪師,誠懇地向他請教:“師父,我剛來到禪院,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才能更快地有所悟,請師父指點一二。”

智閑禪師看到他誠懇的表情,微笑著說:“既然你剛剛來這里,一定還不熟悉禪院里的師父和師兄們,你先去認識一下他們吧。”

小和尚聽從了禪師的指教,接下來的幾日里除了日常的勞作及參禪外,都積極地去結識其他的僧人。

幾天之后小和尚又找到智閑禪師,說:“師父,禪院里的其他禪師和師兄們我都已經認識過了,接下來呢?”

智閑禪師看了他一眼,說:“后院菜園里的了元師兄你見過了嗎?”

小和尚默默地低下了頭。

智閑禪師說:“還是有遺漏啊,再去認識和了解吧!”

又過了幾天,小和尚再次來見智閑禪師,充滿信心地說:“師父,這次我終于把禪院里的僧人都認識了,請您教我一些其他的事情吧!”

智閑禪師走到小和尚身邊,氣定神閑地說:“還有一個人你沒有認識,而且這個人對你來說,特別地重要!”

小和尚帶有疑惑地走出智閑禪師的禪房,一個人一個人地去詢問,一間房一間房地去找那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可是始終沒有找到。甚至在深夜里,他也一個人躺在床上思考:到底這個人是誰呢?

過了很久,小和尚始終找不到對自己很重要的那個人,但是也不敢再去問禪師。打坐完后的一天下午,他正準備燒水做飯,挑水的時候正好有一口井,在水面上他突然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小和尚頓時明白了智閑禪師讓他尋找的那個人,原來就是自己!

有個人,離自己很近也很遠,很親也很疏,很容易想起也很容易忘記,這個人就是我們自己。其實我們很多人都像這個小和尚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外部的世界,積極地探索著世界中的未知,但是卻忽視了自己。連自己都沒有真正認識的人如何去了解這個世界呢?

只有完全認識了自己,才能更好地去接觸世界,但是往往認識自己比認識世界要困難得多。在認識自己的時候,要把眼睛生在心里,觀察自己;要把嘴巴長在心上,評論自己,時時刻刻都想到自己。人唯有如此,生活才不會疏遠,感情和理智也會相得益彰,也不會為自己制造麻煩。

在尋找自我的過程中,要先認識到自己的缺點,再肯定自己的優點。這就跟我們照鏡子一樣,如果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一臉灰塵、油垢就不想再面對鏡子里的自己。于是,我們就再也看不清自己的長相。這種拒絕面對自己缺點的行為只會讓我們自我膨脹。

所以禪修之人,要能夠清醒地認識自我,并不斷通過反思深入地認識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只有認清了自己,知道自己有什么缺點需要改正,有什么優點需要保持,才能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什么事情。

這樣,才能在由知轉行的過程中走得更穩健;才能在行動過程中增加與外部世界的接觸,從而在知行合一中獲得禪悅。

無為洞口作(唐·元結)

無為洞口春水滿,無為洞旁春云白。

愛此踟躕不能去,令人悔作衣冠客。

洞旁山僧皆學禪,無求無欲亦忘年。

欲問其心不能問,我到山中得無悶。

有自知之明,在深淺之間權衡做人

天生的圣人畢竟不多,圣人也往往是由凡人修行而成的。在修行中,人難免會暴露出自己的種種缺點和不足。有些人,在順境中,自負自大,不可一世;而一旦遭遇挫折,便會覺得荊棘滿地而一蹶不振。這些人不清楚自己的缺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他們缺少的是一種自知之明。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為,才不會力不從心。

人貴有自知之明,但自知的獲得,又談何容易?只有經歷暴風驟雨的洗禮,雪壓霜欺的磨礪,在無數次的跌倒中爬起,才能夠找到真實的自我,才能夠正確面對自己的對與錯、美與丑、善與惡,從內心做到不怨天尤人,真正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再通過不斷修補與完善,向完美靠近。

可見,自知之明的“貴”來得何其不易!

有自知之明,才能在深淺之間權衡做人。無論我們做什么,雖然要盡力而為,但也要量力而行。因為一個人無論如何強大,在能力上都會有一個“底線”。

在一座深山中藏著一座千年古剎,有一位高僧隱居在此。聽說他的名聲后,人們都千里迢迢來找他,有的人想向大師求解迷津,有的人想向大師討一些武功秘籍。

他們到達深山的時候,發現大師正從山谷里挑水。他挑得不多,兩只木桶都沒有裝滿。

按他們的想象,大師應該能夠挑很大的桶,而且挑得滿滿的。

他們不解地問:“大師,這是什么道理?”

大師說:“挑水之道并不在于挑多,而在于挑得夠用。一味貪多,適得其反。”眾人越發不解。大師從他們中拉了一個人,讓他重新從山谷里打了兩滿桶水。那人挑得非常吃力,搖搖晃晃,沒走幾步,就跌倒在地,水全灑了,那人的膝蓋也摔破了。

“水灑了,豈不是還得回頭重打一桶嗎?膝蓋破了,走路艱難,豈不比剛才挑得更少嗎?”大師說。

“那么大師,請問具體挑多少,怎么估計呢?”

大師笑道:“你們看這個桶。”

眾人望去,桶里畫了一條線。

大師說:“這條線是底線,水絕對不能高于這條線,高于這條線就超過了自己的能力和需要。起初還需要畫一條線,挑的次數多了,就不用看那條線了,憑感覺就知道是多是少。有這條線,可以提醒我們,凡事要盡力而為,也要量力而行。”

無論是大師還是普通人,在能力上都會有一個底線,如果超過了這個底線,去做力不能及的事,那么,再強健的人也要摔跤。因此,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真正了解自己、戰勝自己、駕馭自己。

但是,自以為自知同真正自知不同。自以為了解自己是大多數人容易犯的毛病,真正了解自己是少數人的明智。人心如秤:對自己的評價秤輕了容易自卑;秤重了又容易自大;只有秤準了,才能實事求是、恰如其分地感知自我,完善自我。

自知無知才求知,自知無畏才拼搏。好說己長便是短,自知己短便是長。自知度愈高,求知欲愈強。學然后知不足,知然后更求知。掌握的東西越多,越感到自己學識的短淺。知無止境學無涯。

因此,有人說自知之明是比才能更罕見、更優美、更珍奇的東西,它總是在無邊的黑夜中熠熠生光,為行人指引正確的方向。

與伏牛長老謁(其一)(唐·司空圖)

不算菩提與闡提,惟應執著便生迷。

無端指個清涼地,凍殺胡僧雪嶺西。

長繩不見系空虛,半偈傳心亦未疏。

推倒我山無一事,莫將文字縛真如。

體察自性,得精彩圓滿

在佛家眼中眾生平等,沒有高低貴賤,因此在佛家眼中,每個個體都自在自足,自性自然圓滿。

佛在《占察善惡業報經》中云:“如來法身自性不空,有真實體,具足無量清凈功業,從無始世來自然圓滿,非修非作,乃至一切眾生身中亦皆具足,不變不異,無增無減。”一個人只要能體察到自身的不增不減的天賦,就能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精彩和圓滿。如果一個人非要為了別人的標準而改變自己,最后只會失去自己,憂慮一生。

沒有自我的生活是苦不堪言的,沒有自我的生活是索然無味的,喪失自我是悲哀的。

要想擁有美好的生活,人必須自強自立,擁有良好的生存能力。沒有生存能力又缺乏自信的人,肯定沒有自我。一個人若失去自我,就失去了做人的尊嚴,就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

一個人活著應該是為充實自己,而不是為了迎合別人。沒有自我的人,總是考慮別人的看法,這是在為別人而活著,所以活得很累。有些人覺得:老實巴交會吃虧,被人輕視;表現出格又引來責怪,遭受壓制;瞎混又實在沒勁;有所追求的話,每走一步都要加倍小心。家庭之間、同事之間、上下級之間、新老之間、男女之間……天曉得怎么會生出那么多是是非非。你和新來的女同事有所接近,有人就會懷疑你居心不良;你到某領導辦公室去了一趟,就會引起這樣或那樣的議論;你說話直言不諱,就會有人感覺你驕傲自滿,目中無人;如果你工作第一,不管其他,人家就會說你太傻,就是有權欲野心……凡此種種飛短流長的議論和竊竊私語,可以說是無處不生,無孔不入。如果你的聽覺視覺尚未失靈,再有意無意地卷入某種旋渦,那么你的大腦很快就會被這些瑣事塞滿,于是頭昏眼花,心亂如麻,豈能不累呢?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自落。”這是王維的一首詩,名叫《辛夷塢》。這首詩寫的是在辛夷塢這個幽深的山谷里,辛夷花自開自落,平淡得很。辛夷花在樹梢怒放,開得何等爛漫!辛夷花紛紛凋零,又是何等的灑脫!既沒有生的喜悅,也沒有死的悲哀。

無情有性,這僅僅是一棵普通的辛夷花嗎?辛夷花得之于自然,又回歸自然。在這個絕無人跡的地方,辛夷花沒有人對它們進行贊美,也不需要人們對它們的凋謝一灑同情之淚,沒有追求,沒有哀樂,聽不到心靈的一絲震顫,幾乎連時空的界線都已經泯滅了。它把自己生命的美麗發揮到了極致,還會在乎是否有人欣賞自己嗎?

我們無法改變別人的看法,但我們可以保持一個真實的自己。想要討好每個人是愚蠢的,也是沒有必要的。與其把精力花在一味地獻媚別人,無時無刻地順從別人,還不如把主要精力放在踏踏實實做人,兢兢業業做事上。改變別人的看法總是艱難的,做好自己卻是容易的。

如果一個人能保持自我生命的圓滿,把自己生命的精彩發揮到極致,就能無怨無悔地活在人間。

自卑裹足不前,就無法成就自己

戲呈吳馮(唐·皎然)

世人不知心是道,只言道在他方妙。

還如瞽者望長安,長安在西向東笑。

總是羨慕他人是人性的一大弱點。就好像獨腳的夔羨慕多腳的蚿,多腳的蚿羨慕無腳的蛇,無腳的蛇羨慕無形的風一樣。這些事物都去羨慕別人,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能力是最獨特的:夔單腳跳躍而行是世間最簡便的行動方式;蚿卻有上萬只腳用來行走;蛇雖沒有腳,但可以仰賴天生的機能行走,也有自己的益處;而風呼嘯而來呼嘯而去,行走天地不留下痕跡,自有一番氣魄。

可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應該從自身找起。我們要時刻堅信這一點,最優秀的人就是你自己。相信自己,才能做自己命運的主宰。

有個人為法明禪師做了40年侍者,法明禪師看他一直任勞任怨,忠心耿耿,所以想對他有所報答,幫助他早日開悟。

有一天,法明禪師像往常一樣喊道:“侍者!”

侍者聽到法明禪師叫他,以為法明禪師有什么事要他幫助,于是立刻回答道:“法明禪師!要我做什么事?”

法明禪師聽到他這樣的回答感到很失望,說道:“沒什么事要你做的!”

過了一會兒,法明禪師又喊道:“侍者!”

侍者又是和第一次一樣回答。

這樣反復了幾次以后,法明禪師喊道:“佛祖!佛祖!”

侍者聽到法明禪師這樣喊,感到非常不解,于是問道:“法明禪師,你在叫誰呀?”

法明禪師看他愚笨,萬般無奈地啟示他道:“我叫的就是你呀!”

侍者仍然不明白地說道:“法明禪師,我不是佛祖,而是你的侍者呀!你糊涂了嗎?”

法明禪師看他如此不可教化,便說道:“不是我不想點化你,實在你太辜負我了呀!”

侍者回答道:“法明禪師!不管到什么時候,我永遠都不會辜負你,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侍者,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

法明禪師道:“事實上你已經辜負我了,我的良苦用心你完全不明白。你為什么只承認自己是侍者,而不承認自己是佛祖呢?其實,佛祖與眾生并沒有區別,眾生之所以為眾生,就是因為眾生不承認自己是佛祖。實在是太遺憾了!”

法明禪師可謂用心良苦,然而侍者愚鈍枉費了他一番苦心。侍者的悲哀在于他始終不能相信自己也可能是佛祖,所以只好一生碌碌。

“相信自己,我就是主宰。”我們現在可能不是某種“人才”,但也要相信自己有潛力成為那樣的人。自卑于現狀裹足不前,就永遠不可能成就自己。只有自信者才會努力塑造自己,向著自己的目標邁進。

讀謝靈運詩(唐·白居易)

吾聞達士道,窮通順冥數。

通乃朝廷來,窮即江湖去。

謝公才廓落,與世不相遇。

壯志郁不用,需有所泄處。

泄為山水詩,逸韻諧奇趣。

大必籠天海,細不遺草樹。

豈唯玩景物,亦欲攄心素。

往往即事中,未能忘興諭。

因知康樂作,不獨在章句。

心不動才能真正認清自己

自己的路自己走,與人何干?誰能代替你走路嗎?誰能代替你做決定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命運需要自己主宰。人,要依據自己的心,作出自己的判斷,不能總被外界的境遇所左右。

真正的佛法就是要求人能把握自己的心,讓自己的心不那么散亂,人心一旦散亂,活著就會覺得辛苦。

人們想要凈心的時候,往往習慣于用理性去控制,但這樣做的結果可能適得其反,告訴自己“不能動心,不能動心”,這個時候心已經在動了。提示自己“心不能隨境轉”,這個時候心已經轉了。真正的凈心不是特意去控制它,也不是刻意去把握它。什么時候都知道自己的心,心自然而然就不動了。心不動了,人就不會為外界的誘惑所動從而凈化自身。

仰山禪師有一次請示洪恩禪師道:“為什么吾人不能很快地認識自己?”

洪恩禪師回答道:“我給你說個譬喻,如一室有六窗,室內有一獼猴,蹦跳不停,另有五只獼猴從窗邊追逐猩猩。猩猩回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六只獼猴,六只猩猩,實在很不容易很快認出哪一個是自己。”

仰山禪師聽后,知道洪恩禪師是說吾人內在的六識(眼、耳、鼻、舌、身、意)和追逐外境的六塵(色、聲、香、味、觸、法),鼓噪繁動,彼此糾纏不息,如此怎能很快認識哪一個是真的自己?因此他起而禮謝道:“適蒙和尚以譬喻開示,無不了知,但如果內在的獼猴睡覺,外境的猩猩欲與它相見,且又如何?”

洪恩禪師便拉著仰山禪師說道:“好比在田地里,防止鳥雀偷吃禾苗的果實,豎一個稻草假人,所謂‘猶如木人看花鳥,何妨萬物假圍繞’?”

仰山禪師終于言下契入。

生活中,有很多人的心情都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更有甚者,將對自己的認識和評價建立在他人的態度之上,本末倒置。如果用一句通俗易懂的格言來概括洪恩禪師的話,那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為什么人最難認清自己?主要是因為真心蒙塵。就像一面鏡子,被灰塵遮蓋,就不能清晰地映照出物體的形貌。真心不顯,妄心就會成為人的主人,時時刻刻攀緣外境,心猿意馬,不肯休息。人體如一村莊,此村莊中主人已被幽囚,被另外六個強盜土匪(六識)占有,在此興風作浪,追逐六塵,讓人不得安寧。

心不動才能真正認清自己,遇到順境不動,遇到逆境也不動,不受任何外在的影響。現代人的狀況大多相反,遇到順境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遇到逆境的時候痛苦得不得了,這就帶來許多痛苦。

其實,我們遇到的任何外境都一樣,如果我們能夠了解這一點,就不會被六塵所誘惑,亦不會被六識所蒙蔽。

宿澄上人院(唐·盧綸)

竹窗聞遠水,月出似溪中。

香覆經年火,幡飄后夜風。

性昏知道晚,學淺喜言同。

一悟歸身處,何山路不通。

時常自省,掃卻心中塵埃

溫瑞安的小說《游俠納蘭》里出現過這樣的對話,殺手方柔石問:“我是真正的高手,可沒有人當我是高手怎么辦?”圓寂大師說:“你還沒殺掉你最大的敵人。”“是誰?”“你自己。”

能殺掉自己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人最大的敵人便是自己!只有殺死過去的自己,才能迎來新生的自己。無論是生活、事業、學習,只有突破舊有的限制,才能達到山登絕頂我為峰的高度。否定、自省是痛苦的、艱難的,如同鳳凰涅槃。然而,只有如此才能浴火重生。殺死自己,就是不斷地自我否定、省察己身,如此,才能磨礪出生命的大光華,才能創造生命的大格局。

弘一大師在他的著作中這樣寫道:

“到今年1937年,我在閩南居住,算起來,首尾已是十年了。回想我在這十年之中,在閩南所做的事情,成功的卻是很少很少,殘缺破碎的居其大半,所以我常常自己反省,覺得自己的德行實在十分欠缺!因此,近來我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二一老人’。什么叫‘二一老人’呢?這有我自己的根據。記得古人有句詩:‘一事無成人漸老。’清初吳梅村(偉業)臨終的絕命詞有:‘一錢不值何消說。’這兩句詩的開頭都是‘一’字,所以我用來做自己的名字,叫做‘二一老人’。”

由此可見弘一大師是一位時刻自省的人。自省,簡而言之就是自我反省、自我檢查,以能“自知己短”,從而彌補短處、糾正過失。自省自悟之道,可以使人在不斷的自我反省中達到水一樣的境界,在至柔之中發揮至剛、至凈的威力,具有能容、能大的胸襟和氣度。

古代,一位官員被革職遣返,他心中苦悶無處排解,便來到一位禪師的法堂。禪師靜靜地聽完了此人的傾訴,將他帶入自己的禪房之中。禪師看桌上放著一瓶水,微笑著對官員說:“你看這瓶水,它已經放置在這里許久了,幾乎每天都有塵埃、灰燼落在里面,但它依然澄清透明。你知道這是何故嗎?”官員思索了良久,仿佛要將水瓶看穿,忽然他似有所悟地說道:“我懂了,所有的灰塵都沉淀到瓶底了。”

禪師點了點頭,說道:“世間煩惱之事數之不盡,有些事越想忘掉越揮之不去,那就索性記住它好了。就像瓶中水,如果你厭惡地振蕩自己,會使一瓶水都不得安寧,混濁一片;如果你愿意慢慢地、靜靜地讓它們沉淀下來,用寬廣的胸懷去容納它們,這樣,心靈并未因此受到污染,反而更加純凈。”官員恍然大悟。

觀水學做人,時常自省,便能和光同塵,愈深邃愈安靜;便能至柔而有骨,執著能穿石,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時常自省,便能激濁揚清,義無反顧;時常自省,便能靈活處世,不拘泥于形式,因時而變,因勢而變,因器而變,因機而動,生機無限;時常自省,便能清澈透明,潔身自好,纖塵不染;時常自省,便能潤澤萬物,有容乃大,通達而廣濟天下,奉獻而不圖回報。

古人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這說的正是自省。

沒有自省的態度,即使銅鏡、史鏡、人鏡擺在面前,也會視而不見,視若無睹,何談正衣冠、知興替、明得失呢?

你我的心靈如同一間房屋,久不打掃就會沾染塵埃,為了保持它的潔凈,需要以自省為帚,經常打掃。

蒸砂(唐·寒山)

蒸砂擬作飯,臨渴始掘井。

用力磨碌磚,那堪將作鏡。

佛說元平等,總有真如性。

但自審思量,不用閑爭競。

“執著”是自縛的繭

宋代蘇東坡和佛印禪師是好朋友,他們習慣拿對方開玩笑。有一天,蘇東坡到金山寺和佛印禪師打坐參禪,蘇東坡覺得身心通暢,于是問禪師道:“禪師!你看我坐的樣子怎么樣?”

“好莊嚴,像一尊佛!”

蘇東坡聽了非常高興。

佛印禪師接著問蘇東坡道:“學士!你看我坐的姿勢怎么樣?”

蘇東坡從來不放過嘲弄禪師的機會,馬上回答說:“像一堆牛糞!”

佛印禪師聽了也很高興!

禪師被人喻為牛糞,竟無以為答,蘇東坡心中以為贏了佛印禪師,于是逢人便說:“我今天贏了!”

消息傳到他妹妹蘇小妹的耳中,妹妹就問道:“哥哥!你究竟是怎樣贏了禪師的?”蘇東坡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地如實敘述了一遍他與佛印禪師的對話。

蘇小妹天資聰穎,才華出眾,她聽了蘇東坡得意的敘述之后,說道:“哥哥,你輸了!禪師的心中如佛,所以他看你如佛;而你心中像牛糞,所以你看禪師才像牛糞!”

蘇東坡啞然,方知自己禪功不及佛印禪師。

蘇東坡為什么會輸給佛印禪師?原因就在于他心中還有一個執著于自我的羞恥心,說自己是佛就高興,說別人是牛糞就沾沾自喜,如果別人說自己是牛糞呢,可能就會眼中冒火了,這正是一個人執著于自我的表現,認為表揚自己就好,說別人不好自己也高興。

究其根底,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我”,最放不下的也是這個“我”。于是所有人都拼盡一生,去賺取這個“我”所需要的物質享受和精神享受,最終衍生出無窮無盡的痛苦。

佛家的《菩提心論》里曾經對“執著”做過這樣的解釋:那是一種對自我的過分堅持。人總是趨向于保護自我,相信自我,供養自我,信賴自己的感覺,憑自己舊有的經驗行事,將自己抓得緊緊的。

俗語有云,作繭自縛。我們常常像蠶蛹一樣,忙不迭地為自己編織一個精致難破的繭。庸人自擾,自尋煩惱;愚人自縛,自綁天足。這是世界天天不間斷上演的悲劇。有些人為了能夠凸顯自己,就通過各種辦法詆毀他人,甚至踩在別人頭上一步步往上爬,這樣做其實是在給自己不斷地織繭,慢慢將別人清離你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別人再也進不來,自己永遠也出不去的時候,你就會被生活拒絕,因此成為幸福的“絕緣體”。

關于這個問題,《莊子·大宗師》中也曾經說過:“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澤,謂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負之而走,昧者不知也。”這里的“藏”字,借用一個名稱來講,就是佛學中所說的執著,抓得很牢。把船藏在山谷里面,把山藏在海洋里面。如此隱藏,在普通人看來,的確十分牢固。人們往往不知道,雖然我們認為藏得很好,但是有個大力士,半夜三更不知不覺地把山和海都背走了。中國古籍中有“天圓地方”之說。曾子就講過地球是圓的,且一直在旋轉,所謂“天道左旋,地道右旋”的觀念,由來已久。這里莊子說,一般人不懂得,以為自己坐在地球上很穩當,實際上地球一直在轉動,仿佛山和海在夜里悄悄被人搬走一樣。

生活不可能完全被掌控,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命中總有些難以預料的事情,有時無需太過執著。

看看呱呱墜地的嬰兒,生下來都是兩手緊握,成為兩只小小的拳頭,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看看垂死的老人,臨終前都是兩手攤開,撒手而去。這是上天對人的懲罰嗎?當他雙手空空來到人世的時候,偏讓他緊攥著手;當他雙手滿滿離開人世的時候,偏讓他撒開手。無論窮漢富翁,無論高官百姓,無論名流常人,都無法帶走任何東西。上帝總讓人兩手空空來到人世,又兩手空空離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偏執于某一點、某一事、某一物呢?想永遠藏在一點,是不可能的。生命歷程往往也像河流一樣,想要跨越生命中的障礙,達到某種程度的突破,有時必須放下“執著”。

如果一個人能夠放棄“執著”,那么他的心境就會柔和清凈,萬事萬物在他的眼里都是愉悅的,美好的。

將赴京留贈僧院(唐·杜牧)

九衢塵土遞追攀,馬跡軒車日暮間。

玄發盡驚為客換,白頭曾見幾人閑。

空悲浮世云無定,多感流年水不還。

謝卻從前受恩地,歸來依止叩禪關。

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

一天早上,一位只有一只手的乞丐來到一座寺院向徹悟方丈乞討,方丈毫不客氣地指著門前一堆磚對乞丐說:“你幫我把這些磚頭搬到后院去,我就給你飯吃!”

乞丐很生氣地說:“我只有一只手,怎么搬磚頭呢?不愿意給就不給,何必這么捉弄人呢?”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準備向寺外走去。

方丈什么話也沒有說,用一只手搬起一塊磚頭,說道:“這樣的事一只手也能做得到,你為何不愿去做呢?”

乞丐便不再爭辯什么,就用他的一只手依方丈的話搬起磚頭來。

他整整搬了一個上午,才把磚搬完。

最后,方丈遞給乞丐一些銀子,乞丐接過錢,很感激地說:“謝謝!”

方丈說:“不用謝我,這是你憑自己的勞動賺到的錢。”

乞丐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就離開了。

過了不久,這座寺院又來了一位乞丐。方丈把他帶到后院,指著那堆磚頭對他說:“你把這堆磚頭搬到屋前,我就給你銀子。”但是這位雙手健全的乞丐卻鄙夷地朝方丈瞪了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弟子不解地問方丈:“上次你叫乞丐把磚頭從屋前搬到后院,這次你又叫乞丐把磚頭從屋后搬到屋前,你到底想把磚頭放到后院,還是屋前?”

方丈微笑著對弟子說:“對我們來說,磚頭放在屋前和放在屋后都一樣,可搬與不搬對乞丐來說就不一樣了。”

若干年以后,一位衣著體面的人來到寺院拜望方丈。他氣度不凡,但美中不足的是,這個人只有一只左手,原來他就是用一只手搬磚頭的那位乞丐。

自從方丈讓他搬磚以后,他明白了方丈的用意,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然后靠自己的辛勤勞動和頭腦思考,奮力拼搏,終于有所成就,而那位雙手健全的乞丐如今還依然在村落中行乞。

故事雖然簡單,但是卻告訴我們一個深刻的道理:如何依靠自己的力量尋找自我的價值,也就是靠自己的雙手勞動、靠自己的頭腦思考,從本身發現自我。放眼望去,或者環視周圍,是不是每個人都具備這兩條最基本的品質呢?每個人都能無愧地稱“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嗎?

那個只有一只手的乞丐,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他的價值所在,他認為自己是個殘疾人,已經失去了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能力,從而自暴自棄,放棄了可以依靠自己有尊嚴地生活的可能,但是方丈的言行觸動了他,讓他有機會思考,有機會認識到他雖然少了一只手,可并不妨礙他以勞動給自己創造生存下去的機會,而且可貴的是他勇敢地去做了,所以他發現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與之相反的是另一個雙手健全的乞丐,他很直接地放棄了給自己一個發現自我價值的機會,絲毫不理會方丈的一番良苦用心,所以注定這個人不可能走向成功。

因為他不知道思索也不愿意去嘗試,殊不知,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付出就不可能有收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什么種子才會產出什么果實。

其實生活在現實中的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挫折和困難,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如何去認知自己,找到自我的價值所在,然后去努力拼搏最終實現目標。

悟得自性則天地開闊

竹徑偶題(宋·清順)

久從林下游,頗識林下趣。

從渠綠陰繁,不礙清風度。

閑來石上眠,落葉不知數。

一鳥忽飛來,啼破幽寂處。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六祖惠能曾用這首菩提詩道破了佛法的真諦,繼承了弘忍禪師的衣缽。在梵語中“菩提”代表著覺悟、智慧,指人頓悟真理,進入超凡脫俗的境界。佛教故事中曾記載,當啟明星升起的時候,佛陀在一棵菩提樹下靜坐開悟,修成了正果。

佛陀眼前的清澈,六祖心中的澄明,都是世間眾生渴望卻又難以企及的境界。在眾生眼前,美麗或丑陋的風景都被籠罩在薄霧或塵埃之下,越是走近就越是朦朧;在眾生的心里,一切念頭常常被圍困在重巒疊嶂之中,越是急于走出迷陣就越是辨不清方向。

有人以己身為菩提樹,以己心為明鏡臺,以為憑借勤奮與修持即是潔身自好,就能遠離世俗污垢;而世事蹉跎成白首,修行路上,如花年華漸漸凋零,雖有漸悟,卻總是觸不到頓悟的瞬間,漸悟與頓悟之間的一步之遙竟然遙遠到不可抵達。之所以會在漸悟與頓悟間迷失了方向,就是因為過多地執著于思維,而忽視了自性。

在一次法會上,佛祖曾經講過一個故事教導人認識自性。

有一位富人有四位妻子:第一個妻子活潑可愛,在富人身邊寸步不離;第二個妻子是富人搶來的,傾國傾城卻不茍言笑;第三個妻子整天忙于打理富人的瑣碎生活,把家中大小事務管理得井然有序;第四個妻子工作勤奮,終日東奔西跑,富人甚至忘記了她的存在。

富人生病即將去世,他把四位妻子叫到床前,問她們:“平日里你們都說愛我,如今我就要死了,誰愿意陪我一起去陰間呢?”

第一個妻子說:“你自己去吧,從前一直都是我陪在你身邊,現在該換她們去了。”

第二個妻子說:“我是迫于無奈才嫁你為妻,活著的時候都不情愿,更不要說陪你赴死!”

第三個妻子說:“雖然我很愛你,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安逸穩定的生活,不愿意陪你去過餐風飲露衣食無著的日子。”

富人非常傷心,他近乎絕望地看著第四個妻子。

第四個妻子說:“既然我是你的妻子,無論你到哪里去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富人心中一驚,既感動又愧疚,他看著第四個妻子,含笑去世。

佛祖解釋說:“其實這位富人本就是蕓蕓眾生中的每一位,這四位妻子則代表著每個人活著的時候所擁有的財富。第一位妻子指的是你們的肉體,生來不可剝離,死時卻注定分開;第二位妻子指的是你們的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第三位妻子指的是你們的妻子,活著的時候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死的時候仍然要分道揚鑣;第四位妻子指的是你們的自性,人們常常忘記了她的存在,而她卻永遠陪伴著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性,也就是自己的本心,生而相隨,死而相伴,不能拋卻。自性是天生的,與慧根相連,而思維是在后天環境中逐漸形成的,但人的慧根生來受限,越是長大越容易被思維牽絆,從而障礙了自性;自性受阻,則妄念作祟,自性的圓滿和清凈被塵世沾染,緣生緣滅,卻無法悟到“空”的境界。

真正的大徹大悟是一切皆空。人若悟得自性,任自性做主,天地將頓時開闊,“菩提本無樹”正是將束縛自性的一切外在形式去除,只留下本性自由徜徉。這也正是從有我化入無我的境界,是一種以無招勝有招的禪境。

一日,六祖惠能從兩個僧人身邊經過,聽到這兩個僧人正在爭吵,就在旁邊停了下來。

原來是因為一陣風吹過,吹動了經幡而引起了兩個人的爭執。一名僧人說:“是風在動。”而另一名僧人反對說:“錯!明明是幡在動。”

惠能禪師走到兩人跟前,說:“你們倆都錯了,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心動,是你們的心在動。”

風和幡都是外在的、虛幻的,只有心存在于時空之外,本體清靜而永恒。世事皆由心生,心不動則天下靜止。只有在心靜如水中體悟自性的清凈,人才能明白“本來無一物”的真諦,最理想的狀態是將“無”這個概念也放下。

“真如本性,寂靜常然,夢中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悟到空,悟到無,就真正觸到了禪機。

擬寒山拾得二十首(其七)(宋·王安石)

我讀萬卷書,識盡天下理。

智者渠自知,愚者誰信爾。

奇哉閑道人,跳出三句里。

獨悟自根本,不從他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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