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危機時代的2016(2)
- 中國經濟2016:從改革紅利到創新紅利
- 王德培
- 3642字
- 2016-04-12 17:26:41
中國:雖然中國遭遇了危機的巨大影響,但國運處于上升期的基本面并未改變。首先,中國經濟具備巨大的“戰略縱深”,龐大的市場規模、東中西部的發展差距、城市與農村的“二元結構”等給未來提供了充足的空間,這些經濟潛力的釋放過程能夠極大對沖消解危機的負面影響。其次,國內金融態勢歪打正著,金融自由化過度必將走向泡沫和崩潰已被此次危機證實,而中國恰恰習慣于用政府的“有形之手”來勾兌和平衡“盲目”的市場,從而避免了經濟系統的動蕩。另外,改革空間接連打開,中國正處于第三次市場化的“檔口”,在資產、要素價格的全面市場化,以及落實國民待遇過程中紅利巨大,足以長期支撐經濟較快增長。最后,對外政治經濟乘勢擴張,以“一帶一路”和自貿區的鋪開為標志,中國經濟將在又一次對接世界中迎來“大爆炸”,各國已到了全面適應中國的新階段。由此可見,中國相對地位在危機之后很可能還將進一步提高。
不難看出,伴隨著時代的變化,左右全球政經關系的核心力量已經發生了變化,地緣權重和資源權重明顯下滑。作為亞洲地緣政治平衡點的日本,以及作為資源型國家代表的俄羅斯地位下滑絕非偶然,而類似中美這種在各個領域具備綜合競爭力的國家則能搶得先機。而在經歷慘烈的危機大洗牌之后,各國的自身定位將逐步明確:中美兩個大國或將牢牢占據第一方陣,而老牌強國歐洲和日本緊隨其后形成第二方陣,第三方陣則是印度、巴西這樣實力較強的新興市場國家,而俄羅斯或在2.5方陣中掙扎。
注 釋
[1].掉期:是指在買入或賣出即期外匯的同時,賣出或買入同一貨幣的遠期外匯,以防止匯率風險的一種外匯交易。這種金融衍生工具,是當前用來規避由于所借外債的匯率發生變化而給國家、企業帶來財務風險的一種主要手段。
[2].量化寬松(Quantitative Easing,QE),是一種貨幣政策,主要指各國央行通過公開市場購買政府債券、銀行金融資產等做法。量化寬松直接導致市場的貨幣供應量增加,可視為變相“印鈔”。
經濟形勢復雜化
國際競爭白熱化
“這是最好的時代,又是最壞的時代”,將狄更斯的這句名言用于當今的國際關系極為貼切:一方面,國際經濟往來形勢“一片大好”。中英在核電、高鐵、金融等領域尋找“旗艦項目”,中法簽署了加強核能合作的協議,中德建立了人民幣清算安排的合作備忘錄,中荷創建糧食、乳制品等方面的協商機制,中歐之間開出了與“貿易壁壘”別樣的經貿之花。中國與中亞諸國的經貿關系也逐次升溫,與哈(哈薩克斯坦)、俄(俄羅斯)、白(白俄羅斯)三國,累計簽署了涵蓋能源、航天、金融、基建等各個領域的超400億美元的“世紀大單”,令世界瞠目,“新聯盟”“好伙伴”“鐵桿兄弟”等定義此種國家關系的詞匯紛至沓來。
但另一方面,國家較量、角逐及由此制造的危機卻“前所未有的壞”。美國屢屢在南海地區刷“存在感”,甚至公然攝制、公開中國的“填海造礁”活動,中國堅決反制,中美關系懸在決裂的邊緣;中國海軍赴遠海遭日監視,中方實施燈光照射警告,中日芥蒂加劇;朝鮮軍密集巡邏中朝邊境,鴨綠江氣氛頓時詭異;而烏克蘭局勢因美國軍事裝備入境、俄駐烏總領館遭雞蛋襲擊愈加顯得波濤洶涌、風云詭譎。世界各國越來越“親如一家”,又似乎越來越不安全。經濟往來與政治較量兩股潮流相互交織、相互激蕩。
政治較量與經濟往來的相互交織正暗含著國家競爭與自由貿易“兩條路線”的斗爭。聚焦世界演變、發展的歷史,國家競爭與自由貿易“兩條路線”的斗爭始終貫穿其中。在全球性貿易組織世界貿易組織(WTO)誕生之前的20世紀初至20世紀中期,資本主義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陡然使國家競爭升溫,歐洲后起之秀德國的實力已經追上了老牌帝國英、法,但是世界殖民地和勢力范圍已經基本劃分完畢,德國認為得到的與其實力不相稱,要求重新劃分殖民地和勢力范圍,最后世界大戰全面點燃。同期國家貿易急劇萎縮——1870年以后,生產和資本高度集中,自由競爭發展到壟斷階段,壟斷資本主義必然向外擴張,當壟斷資產階級爭先恐后地到全球各地搶占原料產地、商品銷售市場和資本輸出場所時,自由貿易也就被扼殺了,因此,這一時期的國際貿易額較自由競爭時期銳減。經濟關系的冷淡無法收斂、反而“放縱”政治上的沖突,世界大戰不可避免。
而時代進化到當下(21世紀上半葉),國家競爭前所未有地加強。其一,大國力量對比出現新的變化,原有均衡被打破,拐點期競爭往往最為激烈。美國基于冷戰結束后的高速增長期,成為世界上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但硬實力逐漸衰退,卻緊抱全球霸主的戰略不放;新興國家搭上全球化的快車實力快速增強,要求國際事務的參與權和話語權,尤其是中國更是走到世界舞臺的中心;日本由于“失落二十年”影響力急速下滑;英、法、德等老牌國家無瀾無驚、長期低迷。有的國家向上走,有的國家向下走,狹路相逢競爭加劇。
其二,經濟、軍事等力量分散化、多極化,各國相互牽制而競爭加碼。美國經濟走下坡,軍事實力仍屬“老大”;中國經濟勢頭跑在全球首位;日韓文化優勢猶存;海灣國家凝聚資源實力。“強項”在各國分散化(不像上一時期經濟、軍事等優勢集一國),多方角逐,競爭更熱鬧。
其三,大國競爭因領域拓展而升級。陸地、海洋、太空、網絡,多樣化的競爭空間,爭斗版本升級。這正應了福卡智庫早年關于“21世紀國家競爭達到最高峰”的預判。當下的國家貿易又是如何呢?WTO雖推動各國經濟城門洞開,但在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上合組織等區域組織和貿易區的沖擊下日趨瓦解,把話挑明了就是“正在經歷一個去WTO的過程”;金融危機陰霾下沉重的經濟壓力又使各國使出貿易壁壘殺手锏,商品貿易逐漸退潮。不過,這些區域組織和貿易區并非絕對的去WTO,而是去WTO到再WTO的過渡階段,這是對其游戲規則開放、自由、公平充分考量后的推斷;另外,商品貿易雖然遭遇擠壓,但由于世界金融大爆炸、信息大爆炸、人員流動正酣,人員、信息、金融三大貿易露出新的勢頭。可見,國際貿易熱情難減。
綜上,眼下國家競爭空前激烈,國際貿易熱點有所切換。
中國2016年形勢超復雜
除了外部形勢,對于中國自身而言,當下形勢前所未有的復雜。
首先是危機態勢,2016年將是后危機時期的筑底之年。表現為:①工業去產能進一步擴大。盡管查封煤窯、壓縮生產等去產能力度不小,但在穩增長之下,換個環保馬甲“死灰復燃”的亦不在少數。加之,大宗商品“跌跌不休”,PPI連續44個月為負,顯示中國不少行業生產幾近頂峰,僅唐山地區鋼產量就超歐洲,企業資不抵債“覆水難收”。2015年政府“壯士斷腕”推進改革,一旦政府補貼取消,企業“斷了財路”,那么伴隨僵尸企業現形后自然死亡,市場的優勝劣汰將加速中國工業去產能之路。②工業園區普遍萎縮。據估算,早在2011年年底全國所有的各種工業園區相加就超過萬個,于是一旦進入工業去產能,這些工業園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雖然仍有不少園區借著新概念“登堂入室”,但且不說“生不逢時”,單同質競爭就“一地雞毛”,更何況工業園區本身就過剩,不少已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2016年伴隨工業去產能,工業園區荒廢之殤將進一步蔓延。③空城紛紛現形。這已不單純是城市快速擴張惹的禍,關鍵還在于缺乏實際需求。尤其是三四線城市在地方政績和GDP保增長下的造城運動,已讓不少新區、新城空有城市架子卻不見人影。僅2014年國內就新增鄂爾多斯、營口等12座空城。即便如此,高鐵沿線的新城仍層出不窮,2016年這么多新城到底誰真誰假,將逐漸“水落石出”。④商業地產部分崩盤。因為從規劃看,不少地方的商業地產早已超標超規格,若與之密切相關的商業景氣度下滑,“滿城盡是綜合體”則必將陷入過剩的惡性競爭之中。尤其在網絡電商和同質化競爭的內外夾擊下,2015年商業地產將是去產能的元年,重災區將是不顧實際消費支撐大量上馬綜合體的二三線城市。
其次,中國經濟面臨的變量越來越多。不僅描述形勢的傳統數據如固投、出口等指標都不太好看,GDP持續三年徘徊在歷史低位,且有去產能行至半道、實體企業舉步維艱、貨幣供應“不知收斂”、地方債務風險暴增等諸多變量“拖累”。具體而言,關于中國經濟總量的美譽層出不窮:IMF甚至說按照購買力平價的計算認為中國的經濟規模在2014年已經超過美國。但褪去“強刺激”外衣之后,從地方政府債臺高筑、銀行壞賬顯山露水也就看到了經濟質量的腐肉。就連引以為傲的外貿,細看下來也是大而不強,外貿中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企業中國不足20%,自主品牌出口不足10%;另外,產品增值率中國為30%,同美國、德國、日本的48%、47%、41%的比率相比差距不小。此外,“三來一補、兩頭在外、大進大出”的經濟模式并沒有換得對等的主導權。這從中國頻頻遭遇貿易調查就可窺見一斑:據商務部統計,2002年至2012年,中國共遭遇反傾銷、反補貼、保障措施等各種形式的貿易救濟調查案件842起,同期,中國產品遭遇美國知識產權“337調查”[1]共130起。所謂的中國經濟高增長,微笑的是老外,苦笑的是中國(微笑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