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墨是中國畫的一個根本,中國人對黑有一種特別的認識,認為黑是一種最純樸、最莊嚴、最富于色彩表現的形式。黑又謂之“玄”,在任何顏色中沒有一種顏色能代替它。而白色則代表生命力,在中國古代的五行說分類中,白色是處于極點位置的色彩,可以說黑白二色已超越單純的色域概念。因此,古人認為,黑白是宇宙之道的本原之色。而且,由于色彩的抽象可視性,在古代社會它除了代表人文,還隱喻地理。有學者認為,如果將中國文化分成幾個區域,則每個區域都可以用色彩來代表。如北方為黃色文化,沿海為藍色文化,東部(吳越)為綠色文化,華中(楚)為紅色文化,而涵蓋各色之上則是黑色文化。說法雖然不盡確切,然而與日本學者的看法似有契合點。同時,在中國古代,色與彩的概念是有區別的。黑、白、玄稱為色,而青、黃、赤則稱為彩,合稱為“色彩”。
顧愷之
顧愷之(約344年~405年),字長康,小字虎頭。是中國東晉時代的畫家,江蘇無錫人,約364年在南京為石棺寺畫維摩詰像,引起轟動。366年當上大司馬參軍,392年為殷仲堪參軍,405年升為散騎常侍。顧愷之多才,工詩賦,善書法,被時人稱為“才絕、畫絕、癡絕”,他的畫風格獨特,被稱為“顧家樣”,人物清瘦俊秀,所謂“秀骨清像”,線條流暢,謂之“春蠶吐絲”。著有《畫論》、《魏晉勝流畫贊》和《畫云臺山記》三本繪畫理論書籍,提出“以形寫神”、“盡在阿堵中”的傳神理論。
洛神賦圖
顧愷之學畫師從衛協,最善于圖畫人物,東晉的大名士謝安認為顧愷之的人物畫是前無古人的。后人評論其畫: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筆跡周密,緊勁連綿;其筆法如春蠶吐絲,輕盈流暢,遒勁爽利,稱為“鐵線描”;造型布局六法俱全,運思精微,襟靈莫測。與師承他的南朝宋陸探微、梁張僧繇,并稱“六朝三杰”。而“像人之美,張得其肉,陸得其骨,顧得其神,神妙無方,以顧為最”。與陸探微合稱“顧陸”,稱為“密體”畫派,以區別于南朝梁張僧繇、唐吳道子的“疏體”畫派。畫跡有《秋江晴嶂圖》、《廬山圖》、《雪霽望五老峰圖》等名作,其中《雪霽望五老峰圖》被推崇為山水畫開創之作。現存《女史箴圖》、《洛神賦圖》、《列女仁智圖》均為唐宋人摹本。
《洛神賦圖》根據曹植著名的《洛神賦》而作,為顧愷之傳世精品。這卷宋摹本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顧愷之藝術的若干特點,千載之下,亦可遙窺其筆墨神情。全卷分為三個部分,曲折細致而又層次分明地描繪著曹植與洛神真摯純潔的愛情故事。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時空中自然地交替、重疊、交換,而在山川景物描繪上,無不展現一種空間美。此《洛神賦圖》宋代摹本,保留著魏晉六朝的畫風,最接近原作。此畫是以魏國的杰出詩人曹植的名篇《洛神賦》為藍本創作的。《洛神賦》以浪漫主義手法,描寫曹植與洛水女神之間的愛情故事。顧愷之的《洛神賦圖》發揮了高度的藝術想象力,富有詩意地表達了原作的意境。此長卷采用連環畫的形式,隨著環境的變化讓曹植和洛神重復出現。原賦中對洛神的描寫,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皎若太陽升朝霞”等,以及對人物關系的描寫,在畫中都有生動入神的體現。此畫用色凝重古樸,具有工筆重彩畫的特色。作為襯托的山水樹石均用線勾勒,而無皴擦,與畫史所記載的“人大于山,水不容泛”的時代風格相吻合。
原作描述的是詩人情場受挫,未能與所愛的人結合,而通過神話寓言,在想象的空間中讓自己與洛水邊美麗的仙女洛水神相遇,以釋放自己對失去情人的傷懷和思念。此卷很好地傳達了原賦的思想境界,在畫中我們可以清晰地找到原作所傳達的思想。它是書畫境中的另一種毫不遜色的《洛神賦》。展開畫卷,只見站在岸邊的曹植表情凝滯,一雙秋水望著遠方水波上的洛神,癡情向往。梳著高高的云髻,被風而起的衣帶,給了水波上的洛神一股飄飄欲仙的來自天界之感。她欲去還留,顧盼之間,流露出傾慕之情。初見之后,整個畫卷中畫家安排洛神一再與曹植碰面,日久情深,最終不奈纏綿悱惻的洛神,駕著六龍云車,在云端中漸去,留下此情難盡的曹植在岸邊,終日思之,最后依依不忍地離去。這其中泣笑不能,欲前還止的深情,最是動人。
全畫用筆細勁古樸,恰如“春蠶吐絲”。山川樹石畫法幼稚古樸,所謂“人大于山,水不容泛”,體現了早期山水畫的特點。
張擇端
張擇端,字正道,東武(今山東諸城)人。生卒時間不詳。約生活在十二世紀,為北宋未年著名的風俗畫家。早期游學于京師。后習繪畫,專攻界畫,擅長舟船、車馬、人物、街市、城郭等。宋徽宋熏和、宣和年間供職于翰林圖畫院侍詔(畫院最高職稱)。傳世作品有《清明上河畫》、《西湖爭標畫》、《武夷圖卷》等,其中尤為著名的便是《清明上河圖》。
《清明上河圖》高25厘米半,長525厘米。這幅畫描繪的是汴京清明時節的繁榮景象,是汴京當年繁榮的見證,也是北宋城市經濟情況的寫照。通過這幅畫,我們了解了北宋的城市面貌和當時各階層人民的生活。總之,《清明上河圖》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
北宋年間的汴京極盛,城內四河流貫,陸路四達,為全國水陸交通中心,商業發達居全國之首,當時人口達100多萬。汴京城中有許多熱鬧的街市,街市開設有各種店鋪,甚至出現了夜市。逢年過節,京城更是熱鬧非凡。為了表現京城的繁榮昌盛,張擇端選擇了清明這個重要節日的景象進行59表現。《清明上河圖》著重描繪了北宋首都水陸運輸和市面繁忙的景象。
《清明上河圖》的中心是由一座虹形大橋和橋頭大街的街面組成。粗粗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細細一瞧,這些人是不同行業的人,從事著各種活動。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和許多游客。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許多游客憑著橋側的欄桿,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只。大橋中間的人行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大橋南面和大街相連。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
清明上河圖
汴河上來往船只很多,可謂千帆競發,百舸爭流。有的停泊在碼頭附近,有的正在河中行駛。有的大船由于負載過重,船主雇了很多纖夫在拉船行進。有只載貨的大船已駛進大橋下面,很快就要穿過橋洞了。這時,這只大船上的船夫顯得十分忙亂。有的站在船篷頂上,落下風帆;有的在船舷上使勁撐篙;有的用長篙頂住橋洞的洞頂,使船順水勢安全通過。這一緊張場面,引起了橋上游客和鄰近船夫的關注,他們站在一旁吶喊助威。《清明上河圖》將汴河上繁忙、緊張的運輸場面,描繪得栩栩如生,更增添了畫作的生活氣息。
張擇端具有高度的藝術概括力,使《清明上河圖》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水準。《清明上河圖》豐富的內容,眾多的人物,規模的宏大,都是空前的。《清明上河圖》的畫面疏密相間,有條不紊,從寧靜的郊區一直畫到熱鬧的城內街市,處處引人入勝。
北宋以前,我國的人物畫主要是以宗教和貴族生活為題材。張擇端雖然是在翰林圖畫院供職,創作的作品都稱為“院體畫”或“院畫”,但他卻把自己的畫筆伸向社會各階層人民的生活之中,創作出描寫城鄉生活的社會風俗畫。《清明上河圖》畫了大量各式各樣的人物。而且,張擇端對每個人物的動作和神情,都刻畫得非常逼真生動。這充分說明,張擇端生活的積累非常豐厚,創作的技巧非常嫻熟。
張大千
張大千(1899~1983年),四川內江人,1899年出生在四川省內江縣城郊安良里象鼻嘴堰塘灣的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
張大千是20世紀中國畫壇最具傳奇色彩的國畫大師,無論是繪畫、書法、篆刻、詩詞都無所不通。早期專心研習古人書畫,特別在山水畫方面卓有成就。后旅居海外,畫風工寫結合,重彩、水墨融為一體,尤其是潑墨與潑彩,開創了新的藝術風格。他的治學方法,值得那些試圖從傳統走向現代的畫家們借鑒。
張大千的藝術生涯和繪畫風格,經歷“師古”、“師自然”、“師心”的三階段:40歲前“以古人為師”,40歲至60歲之間以自然為師,60歲后以心為師。早年遍臨古代大師名跡,從石濤、八大到徐渭、郭淳以至宋元諸家乃至敦煌壁畫。60歲后在傳統筆墨基礎上,受西方現代繪畫抽象表現主義的啟發,獨創潑彩畫法,那種墨彩輝映的效果使他的繪畫藝術在深厚的古典藝術底蘊中獨具氣息。
自古以來,一個畫家能否承前啟后、功成名就,很大程度上得力于他傳統功底是否深厚。張大千的傳統功力,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曾用大量的時間和心血臨摹古人名作,特別是他臨仿石濤和八大的作品更是維妙維肖,幾近亂真,也由此邁出了他繪畫的第一步。他從清代石濤起筆,到八大,陳洪綬、徐渭等,進而廣涉明清諸大家,再到宋元,最后上溯到隋唐。他把歷代有代表性的畫家一一挑出,由近到遠,潛心研究。然而他對這些并不滿足,又向石窟藝術和民間藝術學習,尤其是敦煌面壁三年,臨摹了歷代壁畫,成就輝煌。這些壁畫以時間跨度論,歷經北魏、西魏、隋、唐、五代等朝代。
歷史上許多人臨摹的畫一般只能臨其貌,并未能深入其境;而張大千的偽古直達神似亂真。為了考驗自己的偽古作品能否達到亂真的程度,他請黃賓虹、張蔥玉、羅振玉、吳湖帆、溥儒、陳半丁、葉恭綽等鑒賞名家及世界各國著名博物館專家們的鑒定,并留下了許許多多趣聞軼事。張大千許多偽作的藝術價值及在中國美術史上的地位較之古代名家的真晶已有過之而無不及。現世界上許多博物館都藏有他的偽作,如華盛頓佛利爾美術館收藏有他的《來人吳中三隱》,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有他的《石濤山水》和《梅清山水》,倫敦大英博物館收藏有他的《巨然茂林疊嶂圖》等等。師古人與師造化歷來是畫家所遵循的金玉良言。
師古人自然重要,但師法造化更重要,歷代有成就的畫家都奉行“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做法。大千在學習石濤的同時,也深得古人思想精髓,并能身體力行。張大千說:“古人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是什么意思呢?因為見聞廣博,要從實際觀察得來,不只單靠書本,兩者要相輔而行的。名山大川,熟于胸中,胸中有了丘壑,下筆自然有所依據,要經歷的多才有所獲。山川如此,其他花卉、人物、禽獸都是一樣的。”他又說:“多看名山巨川、世事萬物,以明白物理,體會物情,了解物態。”他平生廣游海內外名山大川,無論是遼闊的中原、秀麗的江南,還是荒莽的塞外、迷蒙的關外,無不留下他的足跡。他在一首詩中寫道:“老夫足跡半天下,北游溟渤西西夏。”
在大千游歷過的名山大川中,他始終把黃山推為第一,曾三次登臨。大千之所以偏愛黃山,主要來自于石濤的影響,黃山既為石濤之師,又為石濤之友。大千說“黃山風景,移步換形,變化很多。別的名山都只有四五景可取,黃山前后數百里方圓,無一不佳。但黃山之險,亦非它處可及,一失足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大千在50歲之前遍游祖國名山大川,50歲之后更是周游歐美各洲,這是前代畫家所無從經歷的境界。張大千先后在香港、印度、阿根廷、巴西、美國等地居住,并游遍歐洲、北美、南美、日本,朝鮮、東南亞等地的名勝古跡。所到之處,他都寫了大量的紀游詩和寫生稿,積累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作素材,同時為他日后藝術的創新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讀書對畫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傳說有人問唐伯虎的老師周臣,為什么他畫的畫反不如他的學生唐伯虎,周臣說:“只少唐生數千卷書。”與其他成功的畫家一樣,大千也是一個用功甚苦,讀書淵博的畫家。他平時教導后輩:“作畫如欲脫俗氣、洗浮氣、除匠氣,第一是讀書、第二是多讀書,第三是須有系統、有選擇地讀書。”
畫畫和讀書都是大千的日常生活。過去是如此,借居網獅園后更是這樣,朝夕誦讀,手不釋卷。在外出旅途的車中船上,大千也都潛心閱讀。
一次,大千從成都到重慶,友人托他帶一本費密的《荒書》。到家后,大千即把路上看完的《荒書》內容、作者的見解、生平以及這位明末清初的四川學者和石濤的關系,如數家珍地娓娓道來,實在令人驚訝。因為這是一本藝術之外的學術著作。讀書的習慣一直伴隨到大千晚年。他常說,有些畫家舍本逐末,只是追求技巧,不知道多讀書才是根本的變化氣質之道。大千讀書涉獵很廣,經史、子、集無所不包,并不只限于畫譜、畫論一類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