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9)
- 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
- 佚名
- 4802字
- 2015-12-29 09:28:31
駐札日本之英欽差名巴革士,博學多才,稱于一世;而與東國朝廷,夙深契合。不但舍舊圖新,多出其意;即內外大小政事,日本王亦時切咨詢。故現在伐生番一段,傳者亦謂出巴革士主使;蓋將以侵擾中國也。按巴革士于十余年前曾在京師充任翻譯官之職,當華、英兩國交戰之際,巴革士偕他官出隊赍文于中國大營,被華兵執而縛之;除加刑外,而并擬將置之死地焉。且于未誅以前,授意于二、三俘累,令繕成一書,以便華兵投入英營。其書中之辭義,蓋冀以誑英人也。乃俘內有一人暗以印度文語書照中將之意,復用英字加寫印度語音數句,委曲詳明,懇即兵來援拯。華營內亦有略通英文者,上官囑其查察是曾照意與否。此人一見印語,茫乎未解,以其為英字所成,以為必盡系英文而已;所不能釋者,然己雖未解而亦不敢與上將明說,姑言悉照意而書。于是,上將遂飭人投遞焉。英將既得閱此書,盡悉其隱,立即遣兵往援;顧兵未來,而各俘之死期已至。巴革士知兵來在即,惟圖愿緩須臾以獲再生之慶;故武弁承命而來,巴革士特指天空與之高談躔度,并詳解西士之所測驗者。武弁既異其談,而又奇其人;乃為之告曰:『君特片刻之生耳,何猶閑暇如此』!言甫畢,而聞英之救兵已至,各俘均得脫歸。顧巴革士身為干員、兼達華文,本宜有升遷之望。惟英國總理外務大臣以為彼既被執,若再仕于中國,勢必懷恨;不若處之遠地,庶幾華、英兩國或得永敦和好。由是,巴革士在東洋升為欽差;而以其永不得入華夏大國為顯宦,故常飲恨于胸,思所以假手也。現在聳令日本伐生番,是即其所報復耳。傳者之言如是,而愚以為恐非確論也。
夫巴革士既為有才辨之人,其于國家大局,自必顧持;安有因私忿而誤公事乎!方今中外輯睦、民人奠安,在英國總理大臣方恐其逞憤尋仇,而特處之于東國;則巴革士正當仰體此意,靖供爾位,庶無負此盛情也。豈若小丈夫然,必悻悻然而終身不釋哉!且智者不為人所料;巴革士非才士則已,如素有聞望也,則益當大度處之。若如傳者之言,不轉淺之乎其為人歟?
美欽使查撤臺灣助戰人員
東洋興師征伐臺灣之生番,其遣將之初,駐札東洋之各西國欽使因知我中國未有準令自伐明文,礙及萬國公法,均經通諭商民,不得租與船只承充軍務。而不想東洋統師之陸軍中將麾下,仍有美國將佐兩員:一名克色里,職授水師提督之任;一名瓦生,為陸軍千總之職。兵抵臺灣,先經我國總理衙門得知,照會駐京之美國欽使查撤。現經美欽使查明:東洋授職者,共有三員。一名李尚禮,系早授東洋官職,于發兵之初,原欲同往;旋為駐東欽差勸阻,因未隨軍。其抵臺之兩員,乃美國之告假辭位者,應得查撤。照覆之后,前日已飭知駐札上海之美國總領事轉移廈門領事,務令職授水陸之克色里、瓦生兩員退職。此系柄權之欽使傳諭,想此兩員諒不敢有所違,而東洋統將亦必無從留阻也。否則,事必知會美國之水師提督駕坐兵船勒撤,又多一番周折;則不但兩員之獲咎,而東洋統將亦無益于事矣。
臺郡消息(并正回文之誤)
日本之攻臺灣生番也,前日我國總理衙門曾經移文于東洋外務省,囑即迅速撤兵以安黎庶。而東洋駐華公使柳君,亦曾來滬與中國大憲會商至再。其初議謂:當外務省回文到后,再行酌奪。嗣因文件浮沈,久無覆信;柳公使因即發文咨照在臺統兵之陸軍中將,請暫且罷戰,須候外務省復議到時以定進止。果如是也,日后或交綏而退,永戢干戈;誠生民之大幸焉。
再,本館前日報章曾云:東洋有回文一件徑抵總理衙門,聲敘之間,尚有小誤;茲用申正。蓋外務省所來之文,系覆柳公使「未奉總理衙門之信」也。若前日柳公使由輪船郵遞者,乃總理衙門第二次公文耳。至初次所發之文,在東洋外務省尚未接到,故迄今并無覆音;豈東海泱泱,亦猶是石頭城下耶?至于彼此往來文件,則誠彌封鞏固,非特外人不得與聞,即柳公使亦未便拆閱。本館隨時采輯,務取其實;不敢因訛踵誤,致惑聽聞。閱者鑒之!
五月初六日(公歷六月十九日——即禮拜五)
日本復欲購置輪船
聞東洋人于數日前復有電音傳至上海,欲另行購賃火船;且經還價,欲租兩艘云。而其因何故而復欲添設輪舶,則誠不得知也;豈猶有后命,而尚欲調兵赴臺歟!
再,昨日旅居上海之西人,傳中國曾于東洋誓戰,不以玉帛而將以兵戎。本館跡其由來,知其毫無實據,特空中樓閣而已。
五月初七日(公歷六月二十日——即禮拜六)
論東洋伐生番說
前閱東洋西字日報論及日本之興師徑伐臺灣生番,并陳其所以伐之之故,則誠足供人一噱也。蓋揆之于借口復讎之旨,殊覺大相徑庭。
據云:東洋人于近年來見西人由漸侵入亞細亞洲,勢若蔓延,于亞細亞人實為可慮;于是揣度時勢,毅然自信以為非有起以保障之,則將伊于胡底乎!方今英、法兩國在南,俄人在北,又荷蘭及西班牙在東南海,皆已割據土地,稱雄一時;而所尚未窺及者,則莫如臺灣一島。蓋臺灣為亞細亞迤東之海疆,設西人又從而得之,則亞細亞一洲無復有覬覦之望。況以中國之兵力,歷年來未能懾服生番;彼西人見之,有不為之垂涎乎?吾今惟擐甲執兵,率師往伐而據為己有,庶足免西人之捷足先登耳。且使天下知歐洲之東,有英以鈐制與國;亞細亞洲之東,亦有日本為魁首,而克以挽回時勢,以制限歐洲之侵。東人之言如是;而余以為勇哉,東洋人之志歟!其見也,不可謂非廣大也。雖然,其或猶未之思乎,要知欲亞細亞人克與歐洲為勁敵,則在亞細亞洲諸國方宜共敦輯睦、氣求聲應,而靜以待時。乃茲反使亞細亞國肇釁興戎、勞師糜餉而出于戰爭,豈計之得乎?噫!此雖作堂堂正正之辭,誠恐其言不由衷,猶是掩耳盜鈴而托辭以欺飾歟!況東洋近為俄國蠶食其北土而不與責言,乃反率師至中國屬地以預杜西人之窺伺,此真所謂舍近而圖遠也。如東人謂業已仿行西法造成囗器足以試用,則北境之舊地依然而今為俄人所據,茍能與俄人為大敵,則師武臣力,威名自當遠振;而亞細亞洲中始足仰東洋為上國,而高執牛耳,誰不云然!如其不能,毋寧各守爾疆,言歸于好;亦保民交鄰之道也。
東國賃船
東洋西字新報云:邇來日國大火船公司各船以為國家使用,皆駛赴臺灣;所以公司內人迫于向西人補租火船,以便裝載。西船援以萬國之例禁,不敢以其船供應于臺灣之役;因是日本朝廷遂擅用民間所有一切船只,使民補賃于西人:則其計亦可謂狡獪矣。復云:東洋近又有火船二艘裝載兵器、糈餉前往臺灣。愚故揣度其意,或猶欲稍示懲儆,然后振旅回國乎!
兵船駐守臺灣
本館昨報云:福建新撥中國兵艦四艘往臺防御;今閱西報,乃知共撥有五艘也。
譯錄福建日報信息
福建西字日報云:中國經派炮局內之新簡欽使前往臺灣,徑赴日本營中,相機與定大事。又云:中國皇上既聞東兵侵入臺境而閩督竟未之拒敵,甚為震怒;故今特勒令閩督親赴臺灣查辦。閩督于奉旨后,不日當即遵諭前往焉。又謂:東兵之在臺灣者,不過三千余人;相傳日本統兵中將欲急于添募兵勇。今中國之在臺者,則有銳兵萬余人;如一旦兩國交兵,則豈非眾寡不敵乎!但中國果否欲與之戰,則尚未可知也。西字報中所言如此,而愚以情理測之,其所謂皇上震怒及閩督赴臺一舉,恐尚屬子虛,無非道聽涂說已耳。
廈門論日兵近狀
昨見「循環日報」稱:廈門官憲已移文至福州請命于督、撫,謂鄰兵過境,將如何駕馭?如何款待?即廈門海關于其戰艦之出入,亦未禁也。說者謂日本調兵遺將,遠駕艨艟以伐臺灣,取道于廈門;其說亦已久矣。乃漫無準備,見其猝臨,遂至形神惶遽、舉措失宜。設有電報遞傳,則已早為布置,何至于此耶!此電線之利,于達軍情、傳警信,神速不測,呼吸相通,所以為可貴也。臺灣寄居之富戶,一旦恐有意外之虞,因悉舉器用、財賄徙于內地。日本兵士既抵臺灣,結營而居;因患炎熱而染病者多人。自開仗之日以迄于今,日本人之殞沒者,不下四、五十人云。
五月初九日(公歷六月二十二日——即禮拜一)
臺灣近事
通聞館新報刊錄廈門友人郵信云:英國兵船名「何納」者,已于昨日自臺灣戰場來此;其謂東兵于臺灣迤東一帶,業將生番擊敗,驅入山中。蓋其策以重兵分駐各要害,遇敵則攻、逢鄉則毀,所以平原之地,已一例剿清;生番窮無復之,俱迫而伏于山谷之內。然勢雖如是,而膚功之奏,恐亦難焉。按生番之所退踞者皆在崇山峻嶺,外人固難于徑達其中;要隘扼塞處,防則易而攻則難。且幅囗〈巾員〉廣漠,東兵來多,設欲深入其阻,勢必曠延時日;而豈易于策勛乎!然而東兵之功,已屬不小。蓋生番偏東一帶,夙好與華人毆斗;所以往來交接之文,因之隔絕;其或欲作外交,則必藉東面之海濱以通出入。今日人將沿海港囗〈氵義〉概為塞斷,則生番勢窮力竭,而猶是釜中之魚矣。且又有為生番慮者,按生番皆分社以居,各社皆有所,悉歸自主;故眾社以互相械斗為常。今東濱各社被日人驅入山中,則必不能分疆畫界;而或與他社有越畔之慮,亦勢所難免也。設外患未寧而內憂復作,生番不將先自肇亂乎?使謂能各忘夙怨,戮力同心以拒大敵,則固非吾所能信矣。現在中國各官憲為有此事皆紛然不平,故前數日間曾經行文于駐廈之西國領事,縷述此舉原委。且請禁止轄下之人,不可以東洋謀及軍器,而便即售與日人;又使有屬下之人在東國營中供役,亦請撤回:庶幾守「兩不偏助」之例。乃所奇者,又謂此事不可以公文行焉;蓋茍以公文而為之,則不異示人以中國將與東洋相戰也。又廈門友人云:以耳所聞、目所睹而揆之,則似東洋人銳氣太盛,大有驕兵之象。茲請以一端言之:前禮拜有東洋小兵船一艘泊港內,道憲特派員往告,謂爾國兵船于此處停泊,似乎未便;愿請移泊他處。而日本之舟師則答以移泊他所,船亦有所不便焉;且偽作禮貌曰:若必欲令我船遠去,姑請貴道親來面試。于是,將船內之炮悉納彈藥以待;則其傲慢不恭之狀,固略可見矣。況所泊之側,曾停有中國大兵船一艘;而彼顯敢作是言,不亦睥睨一切乎!西人之書如是。
夫東洋不分有讎與否,惟海島之東半蹂躪是務;則其設心積慮,于此有明征也。東人之謀,豈不可謂之詭譎哉!廈門與東洋京城,夙以電線相聯;頃刻之間,電音可以通達。乃東洋則一面傳令于臺灣,飭其作速進攻;一面在上海許藉電音傳令息兵,又京師欽使愿請撤軍:此皆所謂緩兵之計而愚弄我臣民也。觀于東洋兵船之舟子其蔑視我中國大憲,蓋亦類此意焉。明知駐臺之道憲不便于擅興甲兵,故特逞其大言以恫喝耳。
西副水師由東旋津
前云總理衙門曾經移書于東洋外務衙門,而此書久無覆耗,恐其未至也;是以又致一書焉。其第二函,系派海關內副水師名馬干者赍投東官云。馬干于遞書后,即附船以歸,于前數日而抵滬焉。是否有覆書,亦在所不知。蓋此君于是行也,秘密甚至。然知該員于離東洋后,該國官憲經傳電令于駐滬之東洋領事,飭其用禮以相候馬干。故其到滬后,東領事乃往詣接見,且欲詢以東洋本國近有何事;馬干秘不肯言。領事急于盤詰;馬干對曰:『此事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也。如再垂問,我將去之』!領事再欲問時,馬干乃自房內拂衣而出,且告辭焉。今馬干經已時搭「海寧」輪船前往津門矣。
華人欲購鐵甲船
旅居臺灣之西人來上海云:中國官憲近與英國官憲相議,意欲購買英國之鐵甲火船——即現在停泊于中國之名「鐵公」者,愿出價銀二百萬兩。按此船系英國水師提督所管駕,為駐中國之極雄者。提督雖常來滬上,而祗以「鐵公」船太巨,故往往泊于吳淞口外。使中國得有此船且善以駕馭,則即與各國在海疆從事,皆可所向披靡;而況于日本乎!但華官即有是請,吾知英國朝廷恪守萬國公法,而必不能首肯也。
四月分教職選單(四月二十六日京報)
同治十三年四月分教職單:訓導,福建松溪郭維洪,臺灣(歲)。……
五月初十日(公歷六月二十三日——即禮拜二)
論中國與日本形勢
粵自中國與外邦失好,輾轉交戰,旋即議和立約,迄今已十有五年矣。乃至今日而擐甲執兵將復馳驅于東海,斯誠所不料也!
夫吾國素不尚武功,而好修文治;惟愿共敦和睦,而日享升平。然設外侮猝來,迫于抵御,則我國亦能張弓挾矢,竭力奮擊而從事于疆場之間。今東海日本國于近數年來習演泰西兵法,仿造各軍器,購置鐵甲船二艘;于是以為天下之長技,盡在斯矣。用遂嫁名于懲責生番,潛來侵襲我邊陲、震驚我氓庶。然日本其囗知我國中亦曾勵精圖治,因時制宜乎?豈其猶以我國為不克與敵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