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何必走偏鋒(1)
- 南懷瑾講述的99個人生道理
- 劉清海
- 4978字
- 2016-02-15 10:34:18
避走人生偏鋒,懂得交友精髓,得意失意皆從容,識破仁義道德的假面,凡事先尋因再求果,躲開歷史的圈套,光明磊落做人行事,高瞻遠矚經(jīng)營人生,生命有一半掌握在自己手中,命運的結(jié)局可以由自己決定。
中庸是一種自然的生活
“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中庸”即中和的作用,孔子是說兩方面有不同的意見,應(yīng)該使它能夠中和,各保留其對的一面,舍棄其不對的一面,才是“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孔子同時感嘆說:“民鮮久矣。”南先生亦慨嘆一般的人,很少能夠善于運用中和之道,大家走的多半都是偏鋒。劍走偏鋒,有時能夠出奇制勝;人走偏鋒,有時卻會激進犯錯。所以,在很多學(xué)者看來,中國人生活的最高境界應(yīng)屬中庸的生活。
林語堂先生在《誰最會享受人生》中,深刻地剖析了中國人的生活模式,提出要擺脫過于煩惱的生活和太重大的責(zé)任,實行一種中庸式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哲學(xué)。林語堂先生說:我相信主張無憂無慮和心地坦白的人生哲學(xué),一定要叫我們擺脫過于煩惱的生活和太重大的責(zé)任。一個徹底的道家主義者理應(yīng)隱居到山中,去竭力模仿樵夫和漁父的生活,無憂無慮,簡單樸實如樵夫一般去做青山之王,如漁父一般去做綠水之王。不過要叫我們完全逃避人類社會的那種哲學(xué),終究是拙劣的。此外還有一種比這自然主義更偉大的哲學(xué),就是人性主義的哲學(xué)。所以,中國最崇高的理想,就是一個不必逃避人類社會和人生,而本性仍能保持原有快樂的人。
在與人類生活問題有關(guān)的古今哲學(xué)中,至今還未發(fā)現(xiàn)有一種比中庸學(xué)說更深奧的真理。這種學(xué)說,就是指一種介于兩個極端之間的那一種有條不紊的生活。這種中庸精神,在運動與靜止之間找到了一種完全的均衡。所以理想人物,應(yīng)屬一半有名,一半無名;在懶惰中用功,在用功中偷懶;窮不至于窮到付不出房租,富也不至于富到完全不工作,或是可以稱心如意地資助朋友;鋼琴也會彈,可是不十分高明,只可彈給知己的朋友聽聽,而最大的用處還是給自己消遣;古玩也收藏一點,可是只夠擺滿屋里的柜子;書也讀讀,可是不能用功;學(xué)識頗廣博,可是不成為任何專家……總而言之,這種生活當(dāng)為中國人所發(fā)現(xiàn)最健全的理想生活。
清代學(xué)者李密庵有一首《半半歌》就是這種中庸的生活哲學(xué)的最佳寫照。這首詩氣韻貫通,文筆流暢,頌田園,寫人倫,敘情趣,論時弊,讀來令人耳目一新,更重要的是,它把中國人自古以來那種中庸生活的理想很美妙地表達了出來:
看破浮生過半,半之受用無邊,半中歲月盡悠閑,半里乾坤寬展。
半郭半鄉(xiāng)村舍,半山半水田園,半耕半讀半經(jīng)廛,半士半民姻眷。
半雅半粗器具,半華半實庭軒。衾裳半素半輕鮮,肴饌半豐半儉。
童仆半能半拙,妻兒半樸半賢。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顯。
一半還之天地,讓將一半人間,半思后代與滄田,半想閻羅怎見?
酒飲半酣正好,花開半吐偏妍。帆張半扇免翻顛,馬放半韁穩(wěn)便。
半少卻饒滋味,半多反厭糾纏。百年苦樂半相參,會占便宜只半。
中庸是一種自然的生活方式,不是消極避世,也不是畏首畏尾,而是將心態(tài)調(diào)適到平和之處。天地寂然不動,富貴名利成空,既然已經(jīng)明了生命的本質(zhì),人生又何必劍走偏鋒?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南懷瑾先生在《莊子講記》中提到了一種特有的幸運,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祈禱神靈消除災(zāi)害,總不把白色額頭的牛、高鼻折額的豬以及患有痔漏疾病的人沉入河中用作祭奠。這些情況巫師全都了解,認為他們都是很不吉祥的。不過這正是“神人”所認為的世上最大的吉祥。南先生說這是一段莊子式的滑稽幽默,卻把人生之道講得十分透徹。
莊子引用古代人的迷信來說明一般人認為不吉利的東西,但“神人”卻認為這種“不吉利”反而有益無害。比如說,一匹頭上有白毛的馬沒人敢騎,反而因此免去了一輩子的奴役;一頭鼻子高高翹起的豬不會被殺掉作祭祀,才會好好地活到老。所以,世人認為不吉利的,在上天看來卻是大吉大利。南先生說,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關(guān)鍵是看你如何從不利的一面當(dāng)中看到有利的那一面。
從前有一個國王,除了打獵以外,最喜歡與宰相微服私訪。宰相除了處理國務(wù)以外,就是陪著國王下鄉(xiāng)巡視,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有一次,國王興高采烈地到大草原打獵,他射傷了一只花豹。國王一時失去戒心,居然在隨從尚未趕到時,就下馬檢視花豹。誰想到,花豹突然跳起來,將國王的小手指咬掉小半截。
回宮以后,國王越想越不痛快,就找宰相來飲酒解愁。宰相知道了這事后,一邊舉酒敬國王,一邊微笑著說:“大王啊!少了一小塊肉總比少了一條命來得好吧!想開一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國王聽了很是生氣:“你真是大膽!你真的認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嗎?”
“是的,大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國王說:“如果我把你關(guān)進監(jiān)獄,難道這也是最好的安排?”
宰相微笑說:“如果是這樣,我也深信這是最好的安排。”
國王大手一揮,兩名侍衛(wèi)就架著宰相走出去了。
過了一個月,國王養(yǎng)好傷,又找了一個近臣出游了。誰知路上碰到一群野蠻人,他們把國王抓住用來祭神。就在最后關(guān)鍵時刻,大祭司發(fā)現(xiàn)國王的左手小指頭少了小半截,他忍痛下令說:“把這個廢物趕走,另外再找一個!”因為祭神要用“完美”的祭品,大祭司就把陪伴國王一起出游的近臣抓來代替。脫困的國王大喜若狂,飛奔回宮,立刻叫人將宰相釋放了,在御花園設(shè)宴,為自己保住一命,也為宰相重獲自由而慶祝。
國王向宰相敬酒說:“宰相,你說的真是一點也不錯,如果不是被花豹咬一口,今天連命都沒了。可我不明白,你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一個月,難道也是最好的安排嗎?”
宰相慢慢地說:“大王您想想看,如果我不是在監(jiān)獄里,那么陪伴您微服私巡的人,不是我還會有誰呢?等到蠻人發(fā)現(xiàn)國王不適合拿來祭祀時,誰會被丟進大鍋中烹煮呢?不是我還有誰呢?所以,我要為大王將我關(guān)進監(jiān)獄而向您敬酒,您也救了我一命啊!”
宰相是一個明智的人,他能從事物的不利中看到有利的一面,并始終認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無疑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
南先生認為,正是因為有些人不能正確地看待自己的利與不利,沒有正確認清自己的價值,沒有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里,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人生中難免遭遇一些利害得失,學(xué)會辯證地看待事物的兩面性,就會少一些挫折感,你的人生才能輕松愉快。
上天總是公平的,在這里多給你一些,就會在其他方面拿走一些,所以得失不要看得太重,像塞翁一樣做個生活的哲學(xué)家,便會減去不少煩惱。
無德必亡,唯德必危
當(dāng)仁義僅浮于表面,而離本義越來越遠的時候,倒不如摒棄表面的仁義道德,來得真誠。南懷瑾先生說,老子之所以嘆息“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其實是基于當(dāng)時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春秋戰(zhàn)國之際,諸侯紛爭,割地稱雄,殘民以逞,原屬常事。因此,許多有志之士奔走呼吁,倡導(dǎo)仁義,效法上古圣君賢相,體認天心仁愛,以仁心仁術(shù)治天下。諸子百家,皆號召仁義。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高明的學(xué)說,哪一種超然的思想,用之既久,就會產(chǎn)生相反的弊病,變?yōu)橹挥锌諝さ目谔枺菊嬲膶嵙x便慢慢被忽略了。
相傳,很久以前,有位圣人率領(lǐng)門徒云游四方,來到某個地方。這地方原本是一個國家的都城,如今已國破城滅。圣人是位研究興亡治亂的專家,他向一位年邁睿智、閱歷最深的老者請教:“貴國為什么會滅亡?”老者搖頭,嘆息。良久,他說:“亡國的原因是,國君用人只肯任用道德君子。”眾弟子愕然,圣者默然。老者語重心長地說:“好人沒法對付壞人。”
古人云:“無德必亡,唯德必危。” 道德只宜律己,難以治人。道德的效果在于感化,但人的品流太復(fù)雜,不感無化待如何?感而不化又待如何?荀子主張:“敬小人。”不敬小人,等于玩虎。壞人有時必須用壞來對付,以毒攻毒,才能制勝。也正因如此,道德漸漸偏離本意,僅僅披著“仁義”的衣服,內(nèi)在卻慢慢變質(zhì)。
因為生于天下大亂之時的圣人,若是為了救世而救人,既然有所作為,也不免保存了一面,而傷及另一面。殺一以儆百,殺百以存一,本質(zhì)相同,均為義所不忍為。因此,老子認為那些自稱為圣人之徒、號召以仁義救世的現(xiàn)世之人,不過是徒托空言,毫無實義,甚至假借仁義為名,以逞己私。正如魯迅先生在《狂人日記》中寫道:“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有人憤世嫉俗地認為,道德不能讓人成功,也無法讓人勝利,因為上帝總站在大奸大惡的人一邊,只需做做仁義道德的表面文章便可獲得成功。其實表面的仁義道德總會被別人看穿,仿佛一場戲劇表演,演員總有卸下裝扮的一天,總有人知道你五色油彩下面的真實面容是什么樣的。
吳起是戰(zhàn)國時期著名的軍事家,他在擔(dān)任魏軍統(tǒng)帥時,與士卒同甘共苦,深受下層士兵的擁戴。有一次,一個士兵身上長了個膿瘡,作為一軍統(tǒng)帥的吳起,竟然親自用嘴為士兵吸吮膿血,全軍上下無不感動,而這個士兵的母親得知這個消息時卻號啕大哭。有人奇怪地問道:“你的兒子不過是小小的兵卒,將軍親自為他吸膿瘡,你為什么哭呢?你兒子能得到將軍的厚愛,這是你家的福分哪!”這位母親哭訴道:“這哪里是在愛我的兒子呀,分明是讓我兒子為他賣命。想當(dāng)初吳將軍也曾為孩子的父親吸膿血,結(jié)果打仗時,他父親格外賣力,沖鋒在前,終于戰(zhàn)死沙場;現(xiàn)在吳將軍又這樣對待我的兒子,不知道我兒子要死在什么地方呢!”
這是一位目光犀利的母親,一語中的,一針見血。吳起絕不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為了謀取功名,背井離鄉(xiāng),母親死了,他也不還鄉(xiāng)安葬。本來娶了齊國的女子為妻,為了能當(dāng)上魯國的將軍,竟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以消除魯國國君的懷疑。史書說他是個殘忍之人。可就是這么一個人,對士兵身上的膿瘡卻一而再地去用嘴吸吮,難道他真的視兵如子嗎?當(dāng)然不是。他這么做的唯一目的是要讓士兵在戰(zhàn)場上為他賣命。表面的仁義道德為人稱頌,也收買了士兵的忠誠,不過本質(zhì)依舊被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老子在當(dāng)時之所以菲薄圣人譏刺仁義,其實不過是為了打掉世間假借圣人虛名以偽裝仁義的招牌。仁義道德面面觀,如果僅僅是人生舞臺上的表演,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倒不如忘卻這華麗的道德演出。
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更溫暖
雪中送炭與錦上添花,哪個才是人生中更為重要的呢?南先生借孔子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釜。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
有一次公西赤被派出去做大使,冉求因其還有母親在家,就代其母親請求實物配給,并多給出許多。孔子知道后,雖然并沒有責(zé)怪冉求,但對學(xué)生們說,你們要知道,公西赤這次出使到齊國去,坐的是最好的馬,穿的是最棒的行裝,這么多的置裝費中盡可以拿出一部分來給母親用。我們幫別人,要在他人急難的時候幫忙,公西赤并非窮困潦倒,再給他那么多,只是錦上添花,實在沒有必要。
所以南懷瑾先生說,“求人須求大丈夫,濟人須濟急時無”,說得也是這個道理,錦上添花不是必要的,雪中送炭卻救人于危難。人需要關(guān)懷和幫助,也最為珍惜在自己困境中得到的關(guān)懷和幫助。有人說,真正的朋友是雨中的一把傘,是雪中的一捧炭,是寒室中溫暖的棉被,是佳肴中不可缺少的鹽花。
三國鼎立之前,周瑜并不得意,曾在軍閥袁術(shù)部下為官,被袁術(shù)任命做過一回小小的居巢長,一個小縣的縣令罷了。這時候地方上發(fā)生了饑荒,年成既壞,兵亂間又損失很多,糧食問題就日漸嚴峻起來。居巢的百姓沒有糧食吃,就吃樹皮、草根,很多人被活活餓死,軍隊也餓得失去了戰(zhàn)斗力。周瑜作為地方的父母官,看到這悲慘情形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有人獻計,說附近有個樂善好施的財主叫魯肅,想必一定囤積了不少糧食,不如去向他借。于是周瑜帶上人馬登門拜訪魯肅,寒暄完畢,周瑜就開門見山地說:“不瞞老兄,小弟此次造訪,是想借點糧食。”魯肅一看周瑜豐神俊朗,顯而易見是個才子,日后必成大器,頓時產(chǎn)生了愛才之心,他根本不在乎周瑜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居巢長,哈哈大笑說:“此乃區(qū)區(qū)小事,我答應(yīng)就是。”
魯肅親自帶著周瑜去查看糧倉,這時魯家存有兩倉糧食,各三千斛,魯肅痛快地說:“也別提什么借不借的,我把其中一倉送與你好了。”周瑜及其手下一聽他如此慷慨大方,都愣住了。要知道,在如此饑荒之年,糧食就是生命啊!周瑜被魯肅的言行深深感動了,兩人當(dāng)下就交上了朋友。后來周瑜發(fā)達了,真的像魯肅想的那樣當(dāng)上了將軍,他牢記魯肅的恩德,將他推薦給了孫權(quán),魯肅終于也得到了干事業(y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