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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唐書志傳
  • 熊鐘谷
  • 4839字
  • 2015-12-27 01:32:40

起隋泰帝皇恭二年己卯歲,止唐高祖武德三年庚辰歲。按《唐書》實史節目。

一幅丹書下海邊,謾勞夏主急求賢。張良本為韓仇出,諸葛安知漢鼎遷?烽火滿城猶播亂,干戈遍野正騷然。謀臣期效忠貞志,共挽天河洗太平。

第二十一節 凌敬智說楊義臣 范愿受圍劉黑闥

卻說凌敬辭了夏主,欲往迎聘楊義臣。自意楊太仆秉性忠貞,難以利祿動。即將所聘車馬、金幣留于家中,裝作行旅,帶一二從人,迤邐望濮州路來。行了數日,近濮州地界。謁問本處居民,求楊義臣所在,皆言于雷夏澤中釣魚為業。凌敬與從人逕到雷夏澤來。未數里,遙見蘆林里撐出一漁舟,其人來往煙波,坐臥月浦,手執一竿絲竹,于舟上唱吟下來。且聽吟出甚么:

山雨溪風卷釣絲,瓦甌篷下獨斟時。醉來睡著無人喚,流下前灘也不知。

凌敬在澤畔正疑思之間,其舟一直進港中去了。凌敬與一行人近前立于澤畔,候問往來人等,多時并不見人來。忽見漁舟又轉過前澤,復放下來,優游自吟。凌敬側耳聽之:大智思濟物,道行心始休。垂綸自消息,歲月任春秋。紂虐武既賢,風云固可求。順天行殺機,所向協良謀。況以丈人師,將濟安川流。何勞問枯骨,再取陰陽籌。霸國不務人,兵戈恣相酬。空令渭水跡,千古獨悠悠。凌敬聽罷,顧謂從者曰:“此必楊義臣也。”凌敬連叫幾聲:“買魚!”那老叟睜開醉眼,見岸上一儒者,不官不俗,好似山中宰相陶弘景,洞里真人葛稚川。即將漁船撐至澤畔,逕上岸來接見。凌敬認得不是別人,正是舊交楊義臣也。大喜,攜手坐定于柳陰樹下。

義臣曰:“足下今在何處?”凌敬曰:“自別后,身無所托,因見竇公建德,蒙重禮納,故小弟歸之,官封祭酒,甚非其任。仰慕老兄,特來相訪。”義臣喜不自勝,遂引凌敬至家,致酒相待。義臣與凌敬分賓主坐定,酒至半酣,凌敬自思:“義臣絕跡衡門,必不以功名為意。吾當以言試之。”因問義臣曰:“何者名為賢?”義臣曰:“舉薦能曰賢。”凌敬曰:“何者為良友?”義臣曰:“生身者父母,成名者朋友。”凌敬探知其志,微笑而不言。義臣自度:“凌敬心為夏主來作說客。且看他將何動我?”因謂曰:“足下莞爾而笑,意在何如?”凌敬曰:“隋君失德,被臣所弒。四海騷然,群雄并起。尊兄抱命世之才,正宜任用,輔佐明主,援生民于涂炭之中,致人君于堯舜之上,名垂竹帛,富貴遺于子孫,豈不強為林巖野叟,懷寶迷邦貽后世笑耶?”義臣曰:“我以足下所教必重仁義,何為代人作命哉?況我為隋大臣。君志不仁,無以匡救其惡;致被逆弒,又弗能以雪其冤。我之深罪,莫容于天下。如此一旦復為他人之臣,則何面目立于世間乎?且為人之婦,夫死而不嫁者,蓋守其夫之節也。人欲就大丈夫名,反不及于一女子?”凌敬曰:“當今英雄各霸一方,隋之國祚已自絕矣。今夏主寬仁愛眾,尊賢任能,擁精兵二十余萬。其鋒所向,戎馬奔塵。尊兄有文武雄略,如往事之,必見重用。吾當代奏,令起傾國之兵,誅取叛臣逆黨之首,懸謝天下。然后納職退居,則上可報舊君之深恨,下成尊兄之美名,豈不快哉!”義臣曰:“人生世間而與禽獸異者,以其有仁義也。是故仁人不因國勢盛衰而改節,義者不以君位存亡而變志。隋主雖滅,國祚未終,豈有更事他人之理?公言不敢當也。”凌敬曰:“煬帝罪尤深積,是為獨夫,豈得為民之父母哉!若使可為人君,則武王不誅商紂于牧野,伊尹不放太甲于南巢。尊兄通識古今,曉達事體,昔漢之張良,為其主韓王之仇,若不跋涉間關,景從高皇,終不能報也。君莫若歸附夏主,以成其志。”義臣喟然嘆曰:“若為建德臣,難逃公議誅吾心于萬世之下。度觀建德,雖非真命,亦能下士愛民,庶幾可親。然肯依吾三件,則往從之;使不允,寧居隴畝,誓無復出。”凌敬曰:“有何三事,幸請一言。”義臣曰:“第一件,借其大兵征討逆賊,不愿稱臣于夏主。第二件,寄居朝闕,不愿顯名于諸侯。第三件,擒化及以報先君仇后,即許放歸田里。”凌敬曰:“夏主寬仁碩量,無不容納。我當復奔再來迎候。”即辭卻義臣。義臣送出莊外,謂凌敬曰:“前面一座高山,蒼松茂竹,路徑險絕,乃曹濮山。內有范愿,集聚強徒數千,皆山東驍果之士,倚太行肩脊為巢穴。歸見夏主,令人收伏此輩,足為良將用也。”義臣以口附凌敬耳邊道:“如此如此。”凌敬大悅,密記在心,與義臣分別,自回樂壽去了。

卻說夏主早朝,閣門大使奏:“有國子祭酒公干已回。”夏主命宣至。凌敬朝見,拜伏階下。夏主曰:“卿遠路風塵不易。聘賢之事若何?”凌敬奏曰:“義臣實忠節之士,難以利祿動。只愿主人肯從三件事,則便來見。”夏主曰:“何三件事?”凌敬曰:“一者,此人不愿于我主處稱臣;二者,不愿顯其名姓;三者,擒戮化及,愿我主放歸田里。”夏主曰:“若能與孤平伏化及,廓清天下,無所不從矣。”即復遣凌敬仍備安車、厚幣,往聘楊義臣。凌敬將行,以義臣取曹濮山強賊范愿之計密告夏主。夏主嘆曰:“此人智識,可比戰國之孫武,前漢之張良。真能輔世治民也。”即下命,以軍餉糧儲,送至大唐交割,仍令凌敬部壯兵五千,順帶大將劉黑闥副之,便宜行事,勿致有誤。凌敬與黑闥領了王命,出離朝門,分付軍士,以糧車二百輛,盡裝載,皆用蘆席盛蓋,每車用人一十名,共有二千人押送。凌敬因諭之曰:“即今路上賊寇生發,若知我等運糧,倒恐防不測。爾眾人將軍器密藏,不許呈露。若有違誤失令者,按之以軍法。”凌敬號令已畢,眾軍押送糧車,迤邐望濮州進發。

車行數日,將近曹、濮州地界。哨騎飛報入太山來,具言:“中途大車小乘,裝載糧食不計其數。訪得乃夏主建德送與大唐的軍糧。若奪得,倒可應一年支用。”賊首范愿,寨中正缺糧食,日與眾徒剽掠村落,聽得此消息,大喜曰:“實乃上天所賜也。”即令眾人:“今夜乘月黑下山劫奪。”范愿準備已定,將近二更左側,范愿帶領二千余人,悄悄下山,逕出中路。遙望見運糧車輛連成營壘,其甲士皆在中軍穩睡,并無動靜。范愿暗喜,分付眾人不許揚聲,直奔至車營邊,即令眾人拆開車外蘆席。視之,盡是空車。營中所宿甲士,皆是衣服氈衫。范愿大驚,已知中計。撥馬引眾逃走。不移時,兩下炮響連天,鼙鼓揭地,四處伏兵齊起,將范愿圍在垓心。天色黎明,范愿死戰,殺出重圍來,迎頭一將攔住,喊聲如雷,乃大將劉黑闥也,高叫:“范愿草賊!下馬歸降,庶免一死!”范愿大怒,輪刀躍馬,直取黑闥。黑闥舞斧來迎,二馬相交,戰上五十余合,不分勝負。凌敬背后看見,暗暗稱奇,一匹馬直奔前來,大叫:“范將軍暫歇,容有見議。”范愿挽住手中刀,馬上問:“來者何人?”凌敬曰:“吾乃夏主國子祭酒凌敬也,觀將軍貌質魁梧,甚非草野剽劫之徒,部下相隨皆豪杰之客,值干戈擾攘、烽火夜警,正英雄取侯封之秋。今被夏兵圍逼,如虎陷于檻阱之中,必不得出,枉自勞苦,屈傷人命。不如棄邪就正,隨歸夏主,建立功名,居官食祿,清節垂于竹帛,子孫圖于久遠,豈不強為劇盜者乎?”范愿見說,即下馬乞降。其二千強徒,皆棄甲倒戈順命。范愿特請二公同歸寨內,招集余眾,一齊起行。凌敬曰:“劉將軍可與足下回山寨。我帶領數人,前去濮州雷夏澤中,迎請故人同來相會。”范、劉二將領眾軍回寨。凌敬與二三從人逕趨濮州來。

卻說楊義臣自凌敬別后,每日在莊里焚香彈琴,滌洗俗慮。一夜出于莊門,看見西北上有兵勝之氣。次日,謂家童曰:“當有客來,謹宜門首伺候。”家童承命出外。不移時,入報義臣:“前日凌祭酒至。”義臣出接入莊,分賓主坐定。茶畢,凌敬起曰:“今奉夏主征書、厚幣,特來邀請足下。昔日老兄所言,敬為轉奏,夏主無不從順。”義臣因問曰:“收伏強寇范愿之事若何?”凌敬曰:“仗老兄神機,范愿已亦歸降矣。”義臣甚喜,備酒禮款待凌敬。次日,義臣叮嚀家下:“謹慎桑農,毋致失業。待我王事成就,逆賊誅滅,即須復回。”吩咐已畢,與凌敬帶一行從人,來到曹濮山。端的這座山:

數峰回抱隔煙林,連峪崎嶇十里深。只可步行尋石徑,不堪隨馬入山陰。

二人行至山下,只見大將劉黑闥與范愿領一支人馬,接至寨中,相見已畢,范愿大排筵宴,款待三人。酒至半酣,凌敬因謂范愿曰:“曾知詐運糧儲,暗取將軍之事否?”范愿曰:“實不知耳。”凌敬曰:“此皆出于楊太仆之計。太仆深知將軍之勇,士卒精銳。欲得將軍同去征宇文化及,以報君仇。恐將軍不從,預度將軍已乏糧食,故裝下此計較也。”范愿近前拜曰:“我等菲才,惟恐不堪以任戰斗。如弗棄,愿隨太仆征討。”義臣大悅,仍令范愿將劫得人家子女各放回寧家,與其路費,勿致失所。范愿一從其言,即將山寨燒毀,帶領七千人馬,一齊起離曹州,逕投樂壽,去見夏主。且看下節分解。

第二十二節 賈閏甫忠勸魏公 盛彥師計斬李密

卻說楊太仆、劉黑闥、凌敬、范愿來到樂壽城,留楊太仆在館驛中停止。次日,凌敬、劉黑闥、引范愿入朝拜見夏主。凌敬等備奏:“臣仗主公廟(妙)算,已收復飛虎大王范愿,得精兵三千,隨臣同歸主公。”夏主大悅,重加賞勞。因問:“征聘楊太仆何如?”凌敬曰:“已隨恩命,止在城外館驛中。臣度楊太仆昔曾與我主鋒刃相接,多有不讓,今主公若不親自迎候,加重厚禮,推布誠心,恐不自安,而不能盡其才也。”夏主從其議,命備法駕,率領百官出城,于館驛中迎候楊太仆。人報楊義臣:“夏主親來迎謁。”義臣出驛遠迓。夏主進入館驛中,夏主入見義臣,以故舊之禮,各相慰問。語及隋君往事,義臣起而泣曰:“區區亡國之臣,失職冒罪,無容天下。今聞明公素秉赤心,故臣特來假國君一旅之師,雪吾君、少主之恥。就使身膏草莽,首喪沙場,亦無憾也。”言罷淚下。夏主君臣亦為慘然。夏主曰:“太仆放心。吾當起兵,與足下同行。特請太仆入朝,寡人愿安(受)承教。”義臣曰:“吾今老矣,不堪預理國政。只在故人凌敬安止,庶不有勞明公盛禮。”夏主曰:“敬從足下之命。今日專請太仆同往祭酒家,少敘款曲。”義臣許諾。是日夏主大駕起行,眾臣班列隨從。夏主已到凌敬宅外,即下龍車。凌敬接入府中,設宴相待。夏主升敬義臣之禮,極竭其誠,義臣起謝曰:“吾當盡一眶(腔)之血,與王平許,以報今日厚德。近聞大唐秦王帥兵會各郡諸侯,明公正宜繕戢軍具,聚眾屯糧,以伺克日出師。若功成獻俘之后,容臣歸養田里,庶不有負初言。”夏主曰:“若得平了魏縣,自當遣人送足下回,以成所志。必不相負。”宴罷,夏主辭別回朝。以劉黑闥為大將軍,掛元帥印,范愿為副將,高雅賢為前軍,曹旦為后軍,凌敬為參軍,納言裴矩趲運糧儲,納言宋正本(為)監軍,仆射齊善行等留守樂壽城,曹后監國。選定精兵十萬,御駕親征。前太仆楊義臣隨從幃幄,畫策定謀。預遣使命,赍表入京師,奏于唐主,合會秦王軍馬。次日,夏主大兵起發,正值初雷發電之時,蟄啟啟戶之節,看他十萬雄兵,逕出武關,使臣已入京師。

話分兩頭。卻說唐高祖以秦王招撫諸侯,俱來請降,邊臣奏:“羅藝已殺敗竇建德。建德走歸樂壽,恭謙下士,廣納賢良,欲起傾國兵,征討宇文化及。因遣使臣,赍表來會。請圣意定奪。”表曰:

樂壽諸侯竇,謹言:伏以王師無適,式昭秋殺之威;逆臣有叛,當加莫赦之誅。內寇不除,何以攘外;近郊多壘,焉能服遠。比年宇文化及弒奪君位,竊攝大政,四海抱切齒之恨,天下積碎首之仇。彼尚昏迷不恭,肆侮大邦,誘逋逃之臣,率烏合之眾,搔擾疆場,處劉境界。值神人怒憤之時,仗陛下威行之會,我亦振厲士氣,共宣六月兵戎。奮張軍容,敢惜三年師旅。使戰必勝,攻必取,日百里以辟國;兵則利,甲則堅,月三捷以奏功。肅清許國,掃蕩奸黨。流沙、瀚海,復歸輿地之版圖;元惡、大憝,以正稿街之剪戮。用攄宿憤,大震天聲,庶使后來為人臣而有所懲;垂法當代作之(人)君以存其典。今荒遐命臣,謹奉表以聞,整鞭佇立,恭候王旨。皇泰二年,某月,某日表。

高祖聞表奏,與群臣議曰:“建德雖經暴亂,其亦有志忠于隋。寡人可遣將助之。”裴寂曰:“陛下正宜乘此機會誅除叛逆,使天下諸侯知陛下為隋君報仇,無不悅服者矣。”高祖意決。忽并州文書報入:“今有定楊可汗劉武周,擊唐并州,襲破榆次。梁王蕭銑,侵峽州。聲息甚緊。”高祖即遣秦王部十萬大軍,前往救應諸路。淮安王李神通領軍五萬,會建德,平宇文化及,李靖副之。仍令劉文靜赍詔,各道知會,遞相馳報。秦王等領旨,各引兵離京師出關外,得專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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