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續修臺灣府志
- 余文儀
- 3283字
- 2015-12-27 01:29:26
臺地竹生筍,不出叢外;皆不堪食。夏月,街市亦有煮熟肩賣者;味酸苦,難以充庖。「諸羅志」謂:『竹塹、岸里之筀竹筍,味甚佳』(「使槎錄」)。
金瓜茄,葉干同茄;花連五瓣似鴨腳,淡紫色。結實酒鍾大,似金瓜;有外瓣,初白后黃;土人以供玩(「臺海采風圖」)。
番芥藍,似菜。葉藍,其紋紅、根亦紅。種久蕃茂,團結成頂,層層包裹,彩色照耀。一名番牡丹,種出咬囗〈口留〉吧;其國以為上品菜。諺云:『一叢抵一茇』;言其罕也。番銀錢小者,名茇(同上)。
貨幣
糖(有黑、白二種)、冰糖、油(有芝麻、菜子、落花生、萆麻數種)、藤(有水藤、萪藤二種。郡所產,水藤尤多)、菁淀(可以染)、菁子(產于臺者最佳)、茄藤皮(多生海邊。皮可染絳)、薯榔(皮黑、肉紅,染皂用之)、纻、麻、炭、灰(蠣房殼燒成,用以涂墁)、鹿皮(春皮毛淺而薄、冬皮毛深而厚,為褥溫而去濕)、麋皮(鹿之大者,俗呼為蔣皮。商人販往外國)、獐皮(可作靴、襪、舄、褲)、茶(出水沙連社。可療暑疾)。--以上貨之屬。
附考
臺人植蔗為糖,歲產二、三十萬;商舶購之,以貿日本、呂宋諸國(「稗海紀游」),
蔗苗種于五、六月,首年則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兩年者為上。首年者熟于次年正月、兩年者熟于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于十一月,故硤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后。若早為砍削,則漿不足而糖少。大約十二月、正月間始盡興工,至初夏止。初硤蔗漿,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濾其渣穢;再煮入于上清,三煮入于下清,始成糖;入囗〈石屚〉,待其凝結,用泥封之;半月一換,三易而后白,始出囗〈石屚〉;曬干,舂擊成粉入簍:須半月為期。未盡白者,名曰糖尾;并再封囗〈石屚〉。蓋封久則白、封少則緇,其不封者則紅糖也。所煎之糖,較閩、粵諸郡為尤佳(「東寧政事集」)。
臺人十月內筑廍屋、置蔗車,雇募人工,動廍硤糖。上園每甲可煎烏糖六、七十擔,白糖六、七十囗〈石屚〉(沙土陶成);中園下園只四、五十擔。煎糖須覓糖師知土脈、精火候、〔用灰〕(湯大沸,用蠣房灰止之)、用油(將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節。煎成,置糖槽內,用木棍頻攪至冷,便為烏糖。色赤而松者,于蘇州發賣;若糖濕、色黑,于上海、寧波、鎮江諸處營銷。至制白糖,將蔗汁煮成糖時,入糖囗〈石屚〉內,下用囗〈石屚〉鍋盛之;半月后,侵出糖水,名「頭水」;次用泥土蓋囗〈石屚〉上十余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余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為糖膏,或用釀酒。每囗〈石屚〉白糖只五十余斤。地薄,或糖師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則不得價矣。每囗〈石屚〉用十二牛,日夜硤蔗;另四牛,載蔗到廍;又二牛,負蔗尾以飼牛:一牛配園四甲或三甲余。每園四甲,現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遞年更易栽種。廍中人工:糖師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車工二人(將蔗入石車硤汁)、牛婆二人(鞭牛硤蔗)、剝蔗七人(園中砍蔗、去尾、去籜)、采蔗尾一人(〔采以飼牛〕)、看牛一人,工價逐月六、七十金(「赤嵌筆談」)。
唐大歷中,鄒和尚始教民黃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鐮、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甕之屬。今蔗車兩石矗立,狀如雙碾,硤取其汁;想即蔗碾遺制。酒有蔗漿,用餳汁釀成;與荔子酒俱味極甘。北路有用梨子茇釀酒者,又在蔗漿、荔子之下(同上)。
三縣每歲所出蔗糖約六十余萬簍,每簍一百七、八十斤。烏糖百斤價銀八、九錢,白糖百斤價銀一兩三、四錢;全臺仰望資生,四方奔走圖息,莫此為甚。糖斤未出,客人先行定買;糖一入手,即便裝載。每簍到蘇,船價二錢有零。自定聯囗〈舟宗〉之法,非動經數旬,不能齊一。及至廈門,歸關盤查。一船所經兩處護送、八次掛驗,俱不無費;是以船難即行,腳價貴而糖價賤矣(同上)。
海船多漳、泉商賈貿易,于漳州則載絲線、漳紗、剪絨、紙料、煙、布、席草、磚瓦、小杉料、鼎鐺、雨傘、柑、柚、青果、橘餅、柿餅,泉州則載磁器、紙張,興化則載杉板、磚瓦,福州則載大小杉料、干筍、香菰,建寧則載茶;回時,載米、麥、菽、豆、黑白糖餳、番薯、鹿肉售于廈門諸海口,或載糖、靛、魚翅至上海。小艇撥運姑蘇行市,船回則載布疋、紗、緞、枲、棉、涼暖帽子、牛油、金腿、包酒、惠泉酒,至浙江則載綾羅、綿紬、縐紗、湖帕、絨線,寧波則載棉花、草席。至山東販賣粗細碗碟、杉枋、糖、紙、胡椒、蘇木,回日則載白臘、紫草、藥材、繭紬、麥、豆、鹽肉、紅棗、核桃、柿餅;關東販賣烏茶、黃茶、紬緞、布疋、碗、紙、糖、曲、胡椒、蘇木,回日則載藥材、瓜子、松子、榛子、海參、銀魚、蟶干。海壖彈丸,商旅輻輳,器物流通,實有資于內地(「赤嵌筆談」)。
水沙連茶,在深山中。眾木蔽虧,霧露蒙密;晨曦晚照,總不能及。色綠如松蘿,性極寒;療熱癥最效。每年,通事與各番議明入山焙制(同上)。
棉布、苧布、麻布(以上三種,俱不多產)、卓戈文(番所織氈也)、毛被(俱番婦剝樹皮和獸毛織成)、達戈紋(番所織布名,以苧為之)、番毯(以上四種,俱詳「番俗」)。--以上幣之屬。
附考
凡絲布錦繡之屬,皆至自內地。有出于土番者寥寥,且不堪用(「諸羅縣志」)。
番婦自織布,以狗毛、苧麻為線,染以茜草,錯雜成文,朱殷奪目;名達戈紋(「瀛壖百詠」)。
金石
劍錢(以銀鑄成,重九錢。來自西洋)、圓錢(一名花欄錢;重七錢二分。亦有小者二當一,并有四當一者)、方錢(重與圓錢同。俗呼為番餅)、中錢(重三錢六分)、茇(亦銀錢。有重一錢八分,亦有重九分及四分五厘者。以上皆來自咬囗〈口留〉吧、呂宋)、通寶錢(臺所用,多古錢及小錢;北路即鵝眼錢亦皆通用)。--以上金之屬。
附考
銀山,有礦產銀。又有積鏹,皆大錠;不知何時所藏。曾有兩人入山,取之資用。后挽牛車至其地,恣取滿車,迷路不能出;盡棄之,乃得歸。旋亦失其故道,不能復入(「臺灣志略」)。
港底金,在蛤仔難內山。港水深而且冷,生番沉入,信手撈之;亟起,則口噤不能言語。爇火良久,乃定。金如碎米粒(同上)。
哆啰滿(亦生番社名)產金,從港底泥沙中淘之而出,與云南瓜子金相似。陳小崖「外紀」:『康熙壬戌間,鄭氏遣偽官陳廷輝住其地采金。老番云:「采金必有大故」。詰之,曰:「初,日本居臺來采金,紅毛奪之;紅毛來取金,鄭氏奪之。今又來取,豈遂晏然無事」?明年癸亥,我師果克臺灣』(同上)。
埋金山,明都督俞大猷討海寇林道干,道干遁入臺,艤舟打鼓山港;相傳其妹埋金山上,時有奇花異果。入山樵采者,或見焉;若懷歸,則迷路不得出,疑有山靈呵護(同上)。
臺地交易最尚番錢,紅毛所鑄銀幣也。長斜無式,上印番字,銀色低潮;以內地兼金與之,反多滯難。用小制錢外,多用昔年所鑄臺、廣、昌、南紅銅錢,并明時舊錢;鵝眼、荷葉,散若流泉。見行鼓鑄,輪郭周好,交易則棄而不用;亦足異矣(「赤嵌筆談」)。
囗〈石婁〉囗〈石國〉石(生海中,皆咸鹵結成,粗劣易腐。土人置盆碗中充玩)、文石(產澎湖。有花紋者佳,可為朝珠及扇器)、打鼓山石(崟囗〈山上欹下〉玲瓏可玩)、岡山石(可燒灰墁壁)、硫磺(出淡水磺山)。--以上石之屬。
附考
骨石,沙中有骨,堅結如石;積潦沖刷,地辟沙潰始露。峰挺崿仰,皆劍攢垂非乳滴;質雖不堅,而一種爽峭竦聳之致,彷佛英石(「臺灣志略」)。
冠石,聞在南日社大山之后,有巨石峭削巍峨,出內山之巔,其形如冠。土番指石為的,登絕頂,東洋及山后諸社可一望而盡(同上)。
巨石多生于雞籠、淡水之間,突怒偃蹇,奇不可狀。土皆黃色,地脈所發生處也。南嵌以下漸無石,質亦不堅,無格理,不可以施椎鑿。宮室之用,皆載自漳、泉、寧波(「諸羅志」)。
內山有松石,鑿之成片,下砌為墻、上以代陶瓦;方廣一丈,望之天然石室也(「諸羅縣志」)。
硫土黃黑不一,色質沉重,有光芒。以指捻之,颯颯有聲者佳;反是則劣。煉法:搥碎如粉,日曝極干;鑊中先入油十余斤,徐入干土,以大竹為十字架,兩人各持一端攪之。土中硫,得油自出,油土相融;又頻頻加土、加油,至于滿鑊約入土八、九百斤,油則視土之優劣為多寡。工人時時以鐵鍬取汁瀝突傍察之,過則添土、不及則增油。油過、不及,皆能損硫。土既優,用油適當,一鑊可得凈硫四、五百斤;否或一、二百斤乃至數十斤。關鍵處雖在油,而工人視火候亦有微權也(「稗海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