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續修臺灣府志
- 余文儀
- 2649字
- 2015-12-27 01:29:26
附考
臺灣為土番部族,在南紀之曲,當云漢下流。東倚層巒,西迫巨浸。北至雞籠城,與福州對峙;南則河沙磯,小琉球近焉。周袤三千余里,孤嶼環瀛,相錯如繡(「上附傳」)。
自鷺門、金門迤邐東南以達于澎湖,可數千里;風濤噴薄,悍怒激斗,瞬息萬狀。子午稍錯,北則墜于南風炁,南則入于萬水朝東,皆有不返之憂。又東至鹿耳門,夾以七鯤身、北線尾,海道紆折,僅容數武;水淺沙膠,雖長年三老,不能保舟之不碎。余乃山羅嶕涌,無由以入。其險且不測如此(同上)。
雞籠山島野夷,亦謂之東番。萬歷四十四年,倭脅取其地。東番諸山,其人盛聚落而無君長;習鏢弩,少舟楫,自昔不通中國(「方輿紀要」)。
臺灣處大海之中,地形坐東南、面西北;自東北而至西南如列屏,為中國江、浙、閩、粵四省之外界。西北近海,多平地可耕,土番及人民聚落以百數。山背東南,一望洸洋,舟楫所不到,土番加嘮使種類居焉。自紅夷以至鄭氏,皆不能綏附;聞中國盛德,悉來臣服,贄其方物。故我國家邊陲極于海東數萬里,置郡縣為疆界,實亙古所未有(「福建海防志」)。
臺灣在福建之東南,地隔重洋;形勢延袤,可至者凡千六、七百里。外此則生番所居,與熟番阻絕;遠望皆大山迭嶂,莫知紀極,可以置而不議。府治南北千有余里,越港即水師安平鎮;又有七鯤身,沙線潮平,可通安平,港內為水師戰艘、商民舟楫止宿之地。港名鹿耳門,出入僅容三舟,左右皆沙石淺淤焉。此臺灣之內門戶也。衡渡至澎湖,島嶼錯落,有名號者三十六島。澎湖溝底皆大石參錯,凡港泊,有南風、北風二者殊澳。此臺灣之外門戶也。然臺灣之可通大舟者,尚有南路之打鼓及東港、北路之上淡水,凡三處;而惟上淡水可容多船,港門為正也。其可通小舟者,尚有南路之蟯港、北路之咸水港及八掌港、笨港、海豐港、鹿子港、大甲西、二林、三林、中港、竹塹、蓬山,凡十二處;而笨港并有小港可通鹿耳門內,即名馬沙溝是也。總之,臺灣三路俱可登岸,而惟鹿耳門為用武必爭之地者,以入港即可以奪安平而抗府治也。奪安平,則舟楫皆在港內,所以斷其出海之路;抗府治,則足以號令南北二路而絕依附之門。故一入鹿耳門,而臺灣之全勢舉矣。或云:鹿耳門為天險門戶,而又上設炮臺,防亦密矣;萬一攻之不入,兵法有攻堅而瑕者亦堅,其謂之何!不如由北路之上淡水進兵,所謂行師如過于衽席之上者;謀非不臧也。而不知由北路進兵,則其勢主緩,緩則必以眾而臨寡、以強而并弱;由鹿耳門進兵,則其勢主捷,捷則有以反主客之形、成控制之師。而且安平不據,澎湖尚孤,彼賊徒者急而揚帆,不無他虞也。是故覘臺灣之形勢,而必講明于得入鹿耳門之要為最急(「理臺末議」)。
臺郡無形勝可據,四圍皆海,水底鐵板沙線橫空布列,無異金湯。鹿耳門港路紆回,舟觸沙線立碎;南嶕樹白旗、北嶕樹黑旗,名曰蕩纓、亦曰標子,以便出入。潮長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門必懸起后柁乃進(「赤嵌筆談」)。
鹿耳門內浩瀚之勢,不異大海,其下實皆淺沙。深水可行舟處,不過一線,而又左右盤曲;非素熟水道者不敢輕入,所以稱險(「稗海紀游」)。
臺郡往來船只,必以澎湖為關津。從西嶼頭入,或寄泊峙內,或媽宮、或八罩、或鎮海嶼,然后渡東吉洋;凡四更,船至臺灣,入鹿耳門。行舟者皆以北極星為準;黑夜無星可憑,則以指南車按定子午格巽向而行。倘或子午稍錯,南犯呂宋或暹羅、或交趾,北則飄蕩莫知所之。此入臺者平險遠近之海道也。至若臺灣郡治之海道,自鹿耳門北至雞籠,十九更;自鹿耳門南至沙馬磯頭,十一更。茍遇颶風,北則墜于南風炁,一去不可復返;南則入于萬水朝東,皆極險。此又居臺者之不可不知也(「舊志」)。
放洋全以指南針為信,認定方向,隨波上下,曰針路。船由浯嶼或大囗〈山上登下〉放洋,用羅經向巽巳行,總以風信計水程遲速。望見澎湖西嶼頭、貓嶼、花嶼,可進;若遇黑水溝,計程應至澎湖,而諸嶼不見,定失所向,仍收泊原處候風信。由澎湖至臺灣,向巽方行。近鹿耳門隙仔,風日晴和,舟可泊;若有風,仍回澎湖(「赤嵌筆談」)。
海洋泛舟固畏風,又甚畏無風。大海無櫓搖、棹撥理,千里萬里、祗藉一帆風耳。自大放洋后,初渡紅水溝、再渡黑水溝。臺灣海道,惟黑水溝最險;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所。海水正碧,溝水獨黑如墨,勢又稍洼,故謂之溝;廣約百里,湍流迅駛,時覺腥穢襲人。又有紅黑間道蛇及兩頭蛇繞船游泳,舟師時時以楮鏹投之;屏息喘喘,懼或順流而南,不知所之耳。紅水溝不甚險,人頗泄視之。然二溝在大洋中,風濤鼓浪,與綠水終古不淆,理亦難明。渡溝良久,聞鉦鼓作于舷間;舟師來告,望見澎湖矣。登鹢尾高處憑眺,祗覺天際微云一抹如線;徘徊四顧,天水欲連。一舟蕩漾,若纖埃在明鏡中(「稗海紀游」)。
獨坐舷際,時近初更;皎月未上,水波不動。星光滿天,與波底明星相映;上下二天,合成圓器。身處其中,遂覺宇宙皆空(同上)
海上夜黑,不見一物,則擊水以視。一擊而水光飛濺,如明珠十斛傾撒水面;晶光熒熒,良久始滅,亦奇觀矣(同上)。
離澎湖,海水自深碧轉為淡黑。回望澎湖諸島,猶隱隱可見;頃之,漸沒入煙云之外。前望臺灣諸山,已在隱現間;更進,水變為淡藍,轉而為白。而臺郡山巒,畢陳目前矣(同上)。
海舶已抵鹿耳門,為東風所逆,不得入;而門外鐵板沙又不可泊,勢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澎湖島澳,又不得不重回廈門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矣。海上不得順風,寸尺為艱(同上)。
海風無定,亦不一例。常有兩舟并行,一變而此順彼逆,禍福攸分(同上)。
臺灣至澎湖五更,澎湖至廈門七更。廈門至上海四十七更,寧波近上海十更。俱由廈門經料羅至金門之南澳,可泊數百船。沿海行,至惠安之崇武澳,泊船可數十;經湄洲至平海澳,可泊船數百;至南日澳,僅容數艘。南日至古嶼門,從內港行;古嶼至珠澳,復沿海行。二地皆小港。南日、古嶼東,出沒隱見,若近若遠,則海壇環峙諸山也。白犬、官塘,亦可泊船。至定海,有大澳,泊船百余。至三沙、烽火門、北關澳,亦如之。此為閩、浙交界。至金香、鳳皇、三弁、石童、雙門、牛頭門,盡沿海行。至石浦所、亂嶕洋、崎頭門、舟山、登厝澳,盡依內港。其登厝澳之東,大山迭出,即舟山地;赴上海、寧波,至此分囗〈舟宗〉。從西由定海關進港數里,即寧波;從北由羊山放大洋至吳淞進港數里,即上海。九月后北風盛,尤利涉。自登厝澳從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浦;海邊俱石岸,北風可泊于羊山嶼。向北過崇明外五條沙轉西,三十四更入膠州口。過崇明外五條沙對北,三十二更至成山頭;向東北放洋,十一更至旅順口。由山邊至童子溝島向東,沿山七更至蓋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錦州府(「赤嵌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