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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 續名醫類案
  • 魏之琇
  • 4932字
  • 2015-12-27 01:23:01

發背

(精要論背疽,其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炙爆、服丹藥。)元末,嘉興桐鄉縣后朱村徐通判,素慕洞賓,朝夕供禮。一日疽發于背,勢垂危,猶扶起禮之如昔。偶見凈水盂下白紙,視之有詩云:紛紛墓土黃金盾,片片花飛白玉芝,君主一斤臣四兩,調和服下即平夷。意其仙方,然不知何物為黃金白玉,乃召仙以大黃白芷為問。仙曰:然。服之果驗。后以之醫人,無不效。徐無子,方竟傳婿沈氏,至今沈以此治生,數百里來貨藥者無虛日。族大而分數十家,惟嫡枝居大椿樹下者藥乃驗。沈子嘗從吾友俞院判學,嘗聞其藥,今加穿山甲、當歸須、金銀花矣。然大黃既多,以下為主,不問陰陽之毒而投之,恐亦有害者。然源源往醫,又獨于椿樹下者驗,豈非天固與之乎。(《七修類編》)京師萬勝門生員王超,忽覺背上如有瘡隱,倩人看之,已如盞大,其頭無數。或教往梁門里外科金龜兒張家買藥。張視顰眉曰:此瘡甚惡,非藥所能治,只有灼艾一法,庶可冀望萬分,然恐費力。

乃撮艾與之曰:且歸試灸瘡上,只怕不疼,直待灸疼方可療耳。灼火十余,殊不知痛,妻守之而哭。

至第十三壯始大痛,四旁惡肉卷爛,隨手墮地,即以稍愈。再詣張謝,張付藥數帖日安。則知癰疽發于背脅,其捷法莫如灸也。(《類編》)王敏診一人,發背不起。醫言起則治矣。敏曰:是擊指脈,即起亦不治。眾劫以艾,疽起如粟。

眾曰:無傷矣。竟三日死。(《姑蘇志》)治發背腦疽,一切惡瘡初覺時,采獨科蒼耳一根,連葉帶子,細銼不犯鐵器,用砂鍋熬水二大碗,熬及一半,瘡在上,徐徐飯后服之。吐出,候吐定再服,以盡為度。瘡在下,空心服,瘡自破出膿,更不潰爛,瘡上別以膏藥敷之。此方京兆張伯玉家榜不傳人,后昆仲皆登第,人謂善報。(元遺山《續夷堅志》)大凡石類,多主癰疽,世傳麥飯石膏,治發背瘡甚效,乃中岳山人呂子華秘方。裴員外啖之以名第,河南尹脅之以重刑,呂寧絕榮望,守死不傳。其方取此石碎如棋子,炭火燒赤,投米醋中浸之,如此十次,研末篩細入乳缽內,用數人更碾五七日,要細膩如面四兩;鹿角一具,要生取連腦骨者,其自脫者不堪用,每二三寸截之,炭火燒令煙盡即止,為末研細二兩;白蘞生研末二兩。用三年米醋入銀石器內,煎令魚目沸旋,旋入藥在內,竹杖子不住攪,熬一二時久,稀稠得所,傾在盆內待冷,以紙蓋收,勿令塵入。用時以鵝翎拂膏于腫上,四圍赤處盡涂之,中留錢大泄氣。如未有膿即內消,已作頭即撮小,已潰即排膿如湍水。如病久肌肉爛落,見出筋骨者,即涂細布上貼之,干即易,逐日瘡口收斂。但中膈不穴者,即無不瘥。已潰者用藥時,先以豬蹄湯洗去膿血,用帛挹干乃用藥。其瘡切忌手觸動嫩肉,仍不可以口氣吹風及腋氣月經有孕人見之,合藥亦忌此等。初時一日一洗一換,十日后二日一換。此藥拯細方有效,若不細涂之,即極痛也。此方《千金》月令已有之,但不及此詳細耳。

(《本草綱目》)馮楚瞻治蔣司農,向來脈氣寸強尺弱,故服八味丸已有年矣。(此等脈多陰虛火上炎之候,服八味丸者,多貽后患。)然過勞,藥力不能勝其妄動之火,鼻衄大作,調理雖愈,而口渴殊甚,飲湯水如甘露然,即數十杯不足滿其欲也。(此即消渴久成癰疽。)勸服大劑壯水,佐以引火歸原之餌,則水升火降,消渴自除,變癥可弭。乃忽之,雖服數劑,渴略減,藥即停。至初夏,背上忽隱隱痛癢,漸甚而肉硬,半月余痛極重。及診之,當脊少偏半寸外不腫,肉分堅實如碗大矣。曰:久渴不治,陰水日虧,陰火日熾,書所以有腦疽背疽之兆也。亟為托出陽分,使毒瓦斯勿致逗遛內陷為要。乃外用大黃二兩,芙蓉葉、赤芍各一兩,白蘞、白芨各五錢,為末,雞子清調敷毒四圍。內則重滋陰水,加熟地、山藥、土貝、角刺、天蟲、甲片、生甘草、連翹、金銀花之類。及腫既成,乃早吞八味丸五六錢,以培先天之水火;食遠服參、囗、歸、芍、術、草、銀花、甲片、天蟲、角刺、白芷之類,以助后天之氣血;外以太乙膏加男發、蓖麻子、乳香、沒藥,煎膏貼之,以呼毒瓦斯外出。不旬日紅腫消,痛重減,瘡已高,已有膿勢。乃一外科改弦易轍,幾至內潰。再亟治,仍用前法煎藥,加肉桂錢許,仍高腫紅活,竟如些小之毒,潰膿而愈。

高鼓峰治一鄉人,患發背,上距風府,下連腎俞,通塊腫起,肌肉青冷,堅硬如鐵,飲食俱廢,不省人事,醫猶用解毒藥。脈之,六部細數,氣血大虧,毒將內陷矣。急用養榮湯加附子、炮姜,三大帖而胃氣開,十劑而堅硬者散去十之八九,只左邊如茶鐘大,紅作腫。戒之曰:切莫箍藥及刀針,氣血溫和,毒當自出,箍則反遲,非時而刺,收口難矣。彼以不任痛,竟受刺出血。曰:當倍前藥急服,以收口為度。仍戒以節嗜欲,慎飲食,兼服還少丹、八味丸而愈。

朱丹溪曰:予見吳兄濃味氣郁,而形實性重,年近六十,患背疽,醫與他藥皆不行,惟香附末飲之甚快,始終只此一味,腫潰恃此以安。此等體實千百而一見者也。(名獨勝散,惟氣滯血凝實癥宜之。)樓氏婦早寡,善飲啖,形肥偉,性沉毒,年六十六,七月間生背疽近正脊,醫遂橫直裂開取血,雜以五香、十宣散,與酒飲之。月余未嘗議其寡居之郁,酒肉之毒,執著之滯,時令之熱,迨至于平陷,淹延兩三月而不救。

江陵府紫極觀,掘得石碑載此:凡人發背,欲結未結,赤紅腫痛,先以濕紙覆其上,立視候其紙先干處,則是結癰頭也。取大蒜切成片,如當三錢濃,安頭上,用大艾炷灸之,三壯即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時住,不痛者灸至痛時方住,早覺早灸為上。(如有頭似麻豆大者,不須用濕紙覆法。)若有十數頭,聚而在一處生者,即用大蒜頭搗膏作薄餅,鋪頭上,聚艾于餅上燒之。(一二日十灸十活,三四日六七活,五六日三四活。)王蘧《發背方》序云:元三年夏四月,官京師,疽發于背,召國醫治之,逾日勢益甚。得徐州蕭縣人張生,以艾火加瘡上,自旦及暮,凡一百五十壯,知痛方已。明日鑷去黑痂,膿盡潰,肉里皆紅,亦不復痛,始別以膏藥貼之,日一易焉。易時旋剪去黑爛肉許,瘡乃平。是歲秋夏間,京師士大夫病疽者七人,余獨生。此雖司命自然固有定數,不知其方,遂至不幸者,以人意論之,可為慨然。

于是撰次前后所得方,模板以施,庶幾古人濟眾之意。(此即當頭灸法,但不用蒜耳。)史源母氏,背胛間微癢,視之有赤半寸許,方有白粒如粟黍,乃急著艾灸,其赤隨消,二七壯而止。信宿,復覺微痛。視之有赤下流長二寸,闊如韭葉,舉家皆以前灸為悔。或云等慈寺尼智全者,前病瘡甚大,得灸而愈。奔問之,全曰:劇時昏不知,但小師輩言,范八奉議守定,灸八百余壯方蘇,約艾一篩耳。亟歸白之,見從,始以艾作炷如銀杏大,灸其上十數,殊不知痛。乃截四旁赤引,其炷減四之三,皆覺痛,七壯后覺癢。每一壯燼,則赤隨縮入,灸至二十余壯,赤暈收退。病者不憚,遂以艾作團大灸其上,漸加至雞黃大,約四十團方覺痛,視火焦處已寸余。蓋灸之遲,而初發處肉已壞,壞肉成隔,直至好肉方痛。四旁知痛,肉未壞也。病者六夜不寐,至是食粥安寐。至晚視之,瘡如覆一甑,突高三西寸,上有百數小竅,色正黑。突然高者,毒瓦斯出外而聚也。百數小竅,毒未聚而浮攻肌膚也。色正黑者,皮與肉俱壞也。非灸火出其毒于壞肉之里,則五臟逼矣。

薛立齋治王通府,患背發十余日,勢危脈大,先與槐花酒二服,殺退其勢。更以敗毒散二劑,再以托里藥數劑漸漬。又用桑柴燃灸患處,每日灸良久,仍以膏藥貼之。灸至數次,膿潰腐脫,以托里藥加白術、陳皮,月余而愈。

劉大尹發背六七日,滿背腫痛,勢甚危,與隔蒜灸百壯,飲槐花酒二碗即睡。覺與托里消毒藥,十去五六。令以桑枝灸患處而潰,數日愈。凡灸及飲槐花酒,則托里之效甚速。

一園丁患發背甚危,令取金銀藤五六兩搗爛,入熱酒一鐘,絞取酒汁溫服,渣罨患處,四五服而平。彼用此藥治瘡,足以養家,棄園業。諸書云:金銀花治瘡瘍,未成者即散,已成者即潰,有回生之功。

太監劉關患發背,腫痛色紫。診其脈息沉數。陳良甫云:脈數發熱而痛者,發于陽也。且瘡瘍赤甚則紫,即火極似水也。詢之嘗服丹藥半載,乃積溫成熱所致耳。遂以內疏黃連湯,再服消平。更用排膿消毒藥及豬蹄湯、太乙膏而愈。經曰:色與脈當相參應,治之者在明亢害承制之理,陰陽變化之機焉耳。

一男子年逾五十,患發背,色紫腫痛,外皮將潰,寐食不安,神思甚疲,用桑柴灸患處,出黑血即鼾睡,覺而諸癥如失。服仙方活命飲二帖,又灸一次,膿血皆出。更進二劑,腫痛大退。又服托里消毒散,數帖而斂。夫瘡毒熾甚,未宜峻劑攻之,但年老血氣衰弱,況又發在肌表。若專于攻毒,則胃先損,必反誤事。

吳江申僉憲患背疽,堅硬,脈沉實,乃毒在內,用宣毒散:大黃五錢,煨,白芷五錢,水煎,食前服。一劑大小便下污物,再服而消。此方乃宣通攻毒之劑,脈沉實便秘者,其功甚大。

(按:即首條黃金白玉方,薛用之而不詳其出處。)大尹陳國信素陰虛,患背疽,用參、大補而不斂,內熱發熱,舌燥唇裂,小便少,頻數,口干飲湯,嘔吐瀉利,耳閉目盲,仰首眩暈,脈浮大而數。薛曰:瘡口不斂,脾土敗也;舌燥唇裂,腎水枯也;小便頻數,肺氣衰也;內熱發熱,虛火上炎也;口干飲湯,真寒之象也;嘔吐瀉利,真火衰敗也;耳閉目盲,肝木枯散也;仰首眩暈,腎氣絕也。辭不治,后果歿。

(按:不拘內外病,凡陰虛者,服參、諸氣分藥,非惟無益,而反害之。據此癥,純屬三陰虧竭,若初時解用二地、二冬、杞子、歸、芍之輩,猶可挽也。)吳庠史邦直之內,仲夏患背疽,死肉不潰,發熱痛甚,作嘔少食,口干飲湯,脈洪大,按之如無,此內真寒而外假熱,當舍時從癥。先用六君加炮姜、肉桂,四劑飲食頓進。復用十全大補湯,仍加姜、桂之類,五十余帖而死肉潰,又五十余劑而新肉生。斯人血氣充盛,而瘡易起易斂。使醫者逆知,預為托里,必無此患。(雄按:十全大補,必毒火盡除而后可用。)南儀部賀朝卿,升山西少參,別時見其唇鼻青黑,且時搔背。問其故,曰:有小瘡耳。與視之,果疽也。此脾胃敗壞,為不治之癥。薛素與善,悲其途次不便殯殮,遂托其僚友張東沙輩強留之,勉與大補,但出紫血,虛極也。或謂毒熾不能為膿,乃服攻毒藥一鐘,以致嘔逆脈脫,果卒于南都。

京兆柴黼庵,仲夏背發,色黯微腫,發熱煩躁,痰涎自出,小腹陰實,手足逆冷,右關浮澀,兩尺微細,曰:此虛寒之癥也。王太仆云,大熱而不熱,是無火也。決不能起。懇求治之,用大溫補藥一帖,流涎雖止,患處不起,終不能效。

憲副屠九峰,孟春患此,色黯漫腫,作渴便數,尺脈洪數。此腎水干涸,當歿于火旺之際。不信,更用苦寒之藥,復傷元氣,以促其歿。

一男子不慎房勞,背胛腫高三寸許,闊經尺余,自汗盜汗,內熱發熱,口干飲湯,脈浮大,按之弱澀,此陰虛氣節為患。用十全大補加五味、麥冬、山萸、山藥,四劑諸癥悉退。后乃別用流氣飲一帖,虛癥悉具,腫硬如石,仍以前藥六劑,始得愈。

一儒者背腫一塊,按之則軟,肉色如故,飲食如常,勞則吐痰體倦,此脾氣虛而痰滯。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少加羌活,外用陰陽散,以姜汁調搽而消。后因勞,頭暈作嘔,仍以前藥去羌活,加生姜、蔓荊子而愈。

節推王器之,背患疽,瘡頭如黍,痛背重,脈沉而實,此毒在內。服黃連內疏湯,二劑少退。

更與仙方活命飲而愈。

舉人劉華甫,腫作痛,脈浮而數,此毒蓄于經絡。用內托復煎散二劑,而腫作痛。用仙方活命飲四劑,而腫痛止。更用托里藥而愈。

一儒者患背疽,腫痛甚,此熱毒蘊結而熾盛。用隔蒜灸而痛止。服仙方活命飲而腫消。更與托里藥而潰愈。

一男子患背疽,腐肉雖潰而新肉不生,此毒瓦斯解而脾胃之氣虛也。用六君子加芎、歸、五味、黃漸愈。用十全大補湯全愈。

一男子背患疽,腫痛,赤暈尺余,背如負石。其勢當峻攻,其脈又不宜,遂用針砭赤處,出紫血碗許,腫痛頓退。更用神功散及仙方活命飲二劑,瘡口及砭處出血水而消。

一男子背患疽,肉腐膿清,肌肉不生,此邪去而氣血俱虛也。用十全大補湯,月余而斂。

通府張廷儀背患疽,作嘔痛,大便秘結,口干作渴,此內蘊熱毒。用竹葉石膏湯二劑,諸癥頓退。用托里消毒散,四畔腫消。用仙方活命飲,瘡亦尋愈。

一男子背瘡,潰而瘀血不散,此陽氣虛弱也。用參、囗、歸、術峻補,更以桑枝灸,又用托里散加肉桂,瘡口自斂,補接陽氣之法也。

一男子背瘡,漫腫微痛,食少體倦,此癥屬形病俱虛,法當補元氣為主。彼不信,乃用攻毒之劑,中央肉黯五寸許,惡癥悉具,復求治。曰:此胃氣虛寒而變癥作矣,當急溫補脾胃,則惡癥自退,黯肉自生。仍不信,乃割死肉祛惡癥,遂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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