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誠諸眾，實宜安插給糧，以鼓將來。本提督糧餉無關(guān)，職有所分，不能越俎；則垂慈憫念，俾順者有安全之慶、逆者懷歸附之思，尤在貴將軍咨移督、撫力行靡懈，以固疆圉也。

今準(zhǔn)前因，合就咨覆。

論

同邑海防論（國朝）莊光前

同為海濱之區(qū)，其形勢居要沖者有二：由內(nèi)港石潯而南為嘉禾嶼，今所謂廈門是也；稍東為浯洲嶼，今所謂金門是也。其間列嶼碁布星羅，在廈屬者則有寶珠嶼、鼓浪嶼、離浦嶼、薛浦嶼，在金屬者則有大嶝嶼與小嶝嶼、夾嶼、白嶼，皆前后倚伏，左右犄角，易為藏匿藏奸之所，俱宜設(shè)備。他若高浦、馬鑾、高崎、潯尾、五通、澳頭、劉五店等處，亦渡口譏察之要道也。沿流而東，則大、小擔(dān)二嶼。大擔(dān)而外，則為浯嶼，據(jù)海疆扼要；北連二浙、南按百粵，東望澎湖臺灣，外通九夷八蠻。風(fēng)潮之所出入、商船之所往來，非重兵以鎮(zhèn)之不可。大抵金、廈兩島，為同邑之襟喉；而大、小擔(dān)、浯嶼，又兩島之襟喉也。自國初海氛以后，漸次除治，烽煙永靖；升平迄今，幾于百年。又蒙國家保護之恩，固已人服其德而畏其威，永無萑苻竊發(fā)矣。然而汪洋之中，往往嘯聚三五為商舶患者，豈防御之未盡善哉？

蓋防之之道，自古難也。夫海浮天浴日，浩乎不知其幾千萬里；奸惡為祟，來若騖集、去若風(fēng)馳，則偵探難也。又鼓〈木曳〉海中，水郵慣習(xí)；烏合而聚、兔脫而散，人莫尋其蹤，則撲滅難也。且奸惡之徒、無室家之累，憑島嶼以為穴窟、乘風(fēng)波以恣出沒，則窮治匪黨難也。因其難而防之，果何道之從歟？計以防哨得人、保守得地，先固其襟喉，然后可安其心腹。兩島非無哨船往來巡察也，然盜眾不自顧其死而船兵各自愛其生，名曰巡察，實則以不遇賊船為幸；猝而遇之，有揚帆而避已耳。是以哨船奉行故事，只依近港而止，而海上商旅棄而不顧。斯可謂防哨之得人歟？廈門各處汛防不一，城寨繕修有加無已，無庸借箸已。而金門舊城在原金門所，高聳臨江，目極東南，為備海要地。平臺而后，以城稍圯，移駐總鎮(zhèn)署于后浦。夫兵以衛(wèi)民，居金門則一望了然，賊艘不敢逼境；今叢雜市中，未免有巡哨不及之患。斯可謂保守之得地歟？又如浯嶼孤懸海中，抗扼海邊南境，實為捍蔽金門之沖。先是，設(shè)兵以守；明成化間移置廈門，沿失至今，議者因有舍門庭、守帷幕之喻。夫王公設(shè)險以守其國，兵不居要，猶之無兵；若襟喉不固而心腹能安，又未見其有濟也。

惟是度其地利，酌其可否，宜移者移、宜筑者筑、宜修者修，先據(jù)襟喉之要，然后各島設(shè)防，畫地分守，彼此會哨絡(luò)繹，使廈之兵可會于金，金之兵可會于大小擔(dān)、浯嶼各戍；既使賊無出入之路，而且嚴(yán)其勾引、斷其向?qū)В谡哂芯糍p、怠者有誅罰，將帥嚴(yán)于下令、士卒樂于爭先，則金湯永賴矣。

議

浯洲建料羅城及二銃議（明）蔡獻臣

同安海嶼地大而山高者，惟浯洲、嘉禾為最。嘉禾之南，中左之所城也；而洪濟為之鎮(zhèn)。浯洲東北，四巡檢之所碁置，而南則金門之所城也；而太武為之鎮(zhèn)。嘉禾去邑五十里，一海可亂；而浯洲之西則緣溪入海，行六十里出澳頭，而淼乎不見水端矣。其之邑，則有金門渡、后浦渡、埔下渡、平林渡、金山港鹽渡；之董水，則有平林渡；之蓮河，則有西黃渡；之安平，則有官澳渡：此皆內(nèi)海也。其東，則外海為澎湖、為東番、琉球諸國；凡夷賊之由泉而南、由漳而北者，必取水而維舟焉。其澳最平深，于北風(fēng)尤穩(wěn)而登岸尤便者，曰料羅。故設(shè)汛以來，歲勤郡營戍守，汛畢乃歸。承平久而戍撤，僅僅浯銅游春、秋汛及之；然亦寄空名耳。癸亥冬，紅夷登岸，把總丁贊死之；于是撫鎮(zhèn)出二標(biāo)以戍，而一民居寓兵八、九人，大為民苦。未幾，復(fù)撤去；而分金門營兵守焉。本澳有官廳、有媽宮。媽宮之前營房對列，兵居之。近左起一小阜，其下二盤石并入海，大各四、五丈；又左則一石如虹，直亙海中。甲子夏，議建銃臺于盤石上。予謂三山橫亙海外，澎湖、閩南之界石；浯洲、嘉禾，泉南之捍門也。曩時，諸夷風(fēng)帆猶在旬月之外；自倭奴潛販東山、而紅夷城臺灣，寇賊奸宄淵藪，往來共指同安、海澄間信宿耳。嘉禾、澎湖設(shè)將宿兵，賊未敢遽窺；獨浯易而無備，實啟戎心。急而圖之，不已晚乎？則料羅之城，詎非百年碩畫哉？

書

答南二泰撫院書蔡獻臣

夷氛尚熾，秋谷欲焦；此海邦之憂也。年來賴公如天之覆，修政、修教，即須臾間已纖毫畢照、振舉靡遺；八郡從茲脫湯火而就枕席，非仁人之明賜哉？

近聞紅夷復(fù)入浯嶼，求互市；不佞臣因思祖宗設(shè)官，良有深意。浯嶼一片地，在中左所海中，中左門戶也。先朝設(shè)把總于此，官因名焉。嗣且縮于中左之城外，嗣且移于晉江之石湖，而浯嶼遂成甌脫。往尚有城，居數(shù)家；汛時，汛兵朝往暮歸。今紅夷來必泊之，則此地之要明甚；浯嶼總徙，復(fù)設(shè)浯澎游，則此官之不可廢明甚。倘就本嶼建一大銃城，而撥一水哨守之；多置銃械其中，則有險可憑，有銃可攻。夷必不敢泊舟其下，亦必不敢越此而入中左也。又左岸為普照寺，亦可就近寺處建一小銃城，而撥兵二、三十名守之；彼此對峙，銃炮互發(fā)，夷益不敢越此而入中左也。石匠惟中左最多，而海石亦最多；此不過費一、二千金而足，且深得祖宗設(shè)官之意。

客歲議設(shè)游戎、裁把總，鄙見謂石湖可裁。蓋游戎宜居中調(diào)度、南北照管，而中左所必不可不常往一游；石湖則第以一名色總領(lǐng)數(shù)舟守之，兼策應(yīng)永寧、崇武一帶足矣。然此為無事時言耳。今夷舟猖獗，尚議添，敢議裁？惟浯嶼之銃城似不可已也！幸公詳議而創(chuàng)，是役真百世利耳。

與徐心霍都督書蔡獻臣

紅夷猖獗，幸藉大將軍威靈，中左恃以無虞。且?guī)熉蓢?yán)明，將領(lǐng)知畏而士卒不擾，中左之人誦功德不去口，惟恐大將軍一日而離中左。不佞亦數(shù)以大將軍廉勤，向當(dāng)?shù)理炑灾磺覟楸滞驳萌f里長城也。

然中左者，同安之外戶；而鼓浪嶼者，中左之輔車，安危共之。若夷據(jù)鼓浪，而以堅銃、巨舟泊其下，則中左之較場一帶，遂無敢往來者；是斷一臂也。又夷舟之泊必浯嶼、大擔(dān)，而其入必普照會官澳及鼓浪之左右；故此三處，必分兵守之，而以大小銃付之，又必各以小舟數(shù)只佐之，方得水陸俱宜。縱無奈彼巨舟何，獨不可殲其小艇乎？

至攻夷法，惟火與銃。火攻必須上風(fēng)乘潮，然茫茫大海，吾能燒、彼亦能避，豈可必其遂入彀中哉？不佞謂夷所畏者，銃耳。若黑夜用小舟幾只載巨銃數(shù)撓之，則夷舟必且損壞；即未損壞，必大驚擾。出必以夜，防其見也；舟必以小，避其銃也。夷夜泊則不安、晝掠則有備，其勢必饑而逃；是制夷之上策也。或又疑銃大、舟小，恐致沉溺。似可以用商船、漁船價值十金者，先試之于內(nèi)港。小舟有損，則更求其稍大者；小舟無損，則依此法乘黑夜擊之，又何憚焉！若曰待其登陸而拒之，則彼無所不攻、我無所不守，而任彼晏然游夷于風(fēng)波之中，即不必勾倭通賊，而沿海居民必被其荼毒；此所謂養(yǎng)虎為患者也。惟大將軍裁之！

與蔡體國書（明）池顯方

人謂溫陵文盛，然錄未必才、才未必錄，繼未必善、善未必繼；乃至元不論神、魁不論氣，以拾唾為正、以縱轡為奇。文章之衰，未有如今日也。不肖強項不可、效顰不能，道則未睹全牛、學(xué)則尚騎兩馬，想無望于燃灰、心猶癢于見獵。

近欲周梓里，竊抱杞擾！如澎湖之不必多兵，先人曾與許敬庵中丞言之；鷺門之當(dāng)設(shè)欽總，先人曾與黃與參中丞言之。今欲加路將、裁浯澎游，路將之巡既暫、名色之權(quán)不尊，泉紳愛其門戶，既假浯嶼于石湖、復(fù)借路將于郡內(nèi)，泉視同為唇齒、同視鷺為咽喉，奈何以春秋半駐之將、名色一枝之師而支吾牖戶者？愚以為路將可設(shè)、欽總不可裁；漳有二、泉惟一可乎？澎湖可移沖鋒，不必另總；昔轄二、今無一可乎？則惟轉(zhuǎn)沖鋒之師以守金門、革沖鋒之領(lǐng)以歸欽總，則欽總之寄仍重、鷺島之枕可安；路將之丁健有出，二欽并峙、兩翼互應(yīng)，每汛撥二捕船于澎以偵賊出、發(fā)一哨船于金以捍賊入，頭目遮固、臂指運閑，策之最上者。浯澎陳君蒞任以來，汛海不波。今惜地則不可裁、惜人則不可調(diào)。沖鋒既為舊部，則合并固非蛇添；金門既屬原轄，則統(tǒng)攝又非馬腹。如以柳易播，則不知仍舊職之便；如舍湜求白，則不如仍舊人之便。或加閫司而為路將，裁、可也；或并沖鋒而歸浯澎，勿裁、亦可也。惟此二策，公肯詳達于當(dāng)?shù)?-如先人之達許、黃者，為地方、非為陳也。

與闕褐公書池顯方

承下詢地方最要者，敬陳四條，以便俯采。

一、移選鋒營。同安負(fù)山襟海，海達兩洋、山通四縣。良奸雜處，稍以法繩，或逃遠(yuǎn)島為蜂屯，或避他邑為兔窟；或接濟而駕艇夜出，或勾引而誘寇突來。粵若遏糴，而窮戶賦鳴鴻矣；官稍離縣，而勢豪張碩鼠矣。欲設(shè)一關(guān)，而孔道之中復(fù)有間道；欲置一旅，而加征之后難以重征。竊惟同安最沖者，中左所；次沖者，石潯也。中左隔海，距縣七十里；既有浯銅、泉標(biāo)二游以衛(wèi)左右。石潯濱海，距縣十里；人煙輻湊，土城久圯，前被賊李魁奇突入焚掠，無以御之。選鋒營陸兵三百名駐札中左城內(nèi)，今海波稍靜、山寇可虞，如前年寇奪我舟，水師復(fù)為陸用，選鋒兵未見奏績；且株守中左，島上有急，則卸擔(dān)二游；縣中有急，則托言阻海。合無將選鋒營兵移守石潯，如遇海警，則水師守門戶、選鋒守咽喉；或值山警，則選鋒為前矛、鄉(xiāng)兵為后勁。又逐月之軍糈就給本縣，既足杜其侵欺；有出人之武藝俾教鄉(xiāng)兵，復(fù)可廣為團練。此不費官帑一毫，足收陸兵實用也。

一、議浯銅游。浯銅舊惟一總，近以地遠(yuǎn)難馭，分為二游；左游轄自舊浯嶼至鎮(zhèn)海、崎尾，右游轄自劉五店至官澳、圍頭。上達泉界、下抵漳封，犄角互牙，最為善法。第舟一日不在汛，則起萑苻之窺；總一日不在舟，則生哨捕之玩。今二游總皆駐中左，逢汛暫出，雖歷難周。若寇過洋，既乏狼煙之報；及舟馳救，徒為馬腹之鞭。合無令左游收汛駐舊浯嶼、出汛巡浯洲等處，右游收汛駐劉五店、出汛巡金山、官澳等處，游擊駐中左，帶泉標(biāo)游一枝稽察兩路，庶外洋之聲息易通、內(nèi)地之藩籬益固矣。

一、練鄉(xiāng)兵。鄉(xiāng)兵多臨時召集，致手器不相調(diào)；倉卒派糈，致貧富互推諉。又保長脫壯丁而混充其名、侵科斂而不果其腹。夫操戈矛者，令兼耒耜，難也；挾弓矢者，俾挾糇粻，又難也。今有一法，兵農(nóng)可兼、緩急可賴者：同安七、八百保，合無每保擇一善射者教以射，善銃者教以銃。民于農(nóng)隙習(xí)射與銃，錄為冊以月報縣；試之，精者賞之。無事則耕，而以射銃為獵；有事則片紙?zhí)栒伲槐Ｈ?shù)人或一人焉，可得數(shù)千人之用矣。然后令殷戶醵錢養(yǎng)之，如坂尾保善飛石、五峰保善藥弩以助御敵，雖精兵不是過也。

一、實倉廩。同安田窄煙稠，貧民以粵糴之通閉為豐歉、富人以米價之高下權(quán)奇嬴。當(dāng)炊玉之時，而富者之慳甚于惠、潮，故谷直日騰乃儲胥獨少；縣倉有谷而未盈，高浦、金門二所有倉而無谷，中左所無谷并無倉。古者三年收，有一年之蓄；今者數(shù)年蓄，不足支數(shù)月之饑，況無蓄乎？合無于實者增之、虛者補之。谷艘常通，長納如抵之粟；豐年必積，永存不涸之倉。此足倉之先幾、救荒之上策也。

與姜青芝書池顯方

聞當(dāng)事者議割中左入漳，敬獻蕘言，用籌梓里。

中左所在海島，名嘉禾里；延袤四十里，古隸同安。洪武年始筑城，徙永寧衛(wèi)中、左千戶所官軍守于此。陸行至同安潯尾地，渡海三里；距海澄，渡海四十里。嘉靖四十四年，割龍溪漳浦地，設(shè)海澄縣。前年，漳參將出汛駐中左后，以難兼制兩郡，始設(shè)泉南游擊鎮(zhèn)中左、澎湖游擊鎮(zhèn)料羅海外，共御寇之北下；漳參將原議節(jié)制泉、澎，今駐銅山，以御寇之南上。如遇劇寇，泉、澎二將扼之于外，漳將移駐海澄圭嶼控之于中，是衛(wèi)泉實衛(wèi)漳也。若割同咽喉入漳門戶，則筑澄城時已知重地之不可瓜分；若地仍同籍、轄借漳師，則設(shè)泉游時已知漳將之不能獨任。若謂賊來恐澄不知，則海澄游有水兵快船十只，可以偵探；若謂此漳門庭不宜委鄰代守，則固同門庭，原與漳兵共守。又泉師外御，倘澄邑有警，皆為同舟之風(fēng)；如漳師改轄，倘同邑有警，未必為纓冠之救。況一所俱屬泉軍，籍餉既難頓改；又兩郡雜居孤島，奸宄何以稽查？如前夷寇突侵，合三路之戎尚費抵?jǐn)常回M今泉游別徙，使極沖之地獨責(zé)漳師？是審遠(yuǎn)近之情形、權(quán)緩急之利害，萬不可隸漳者也。

上滿制府論臺灣寇變書（國朝）藍(lán)鼎元

臺灣僻處海外，狃于治安久矣。朱一貴突爾跳梁，戕害官兵、竊踞郡縣；雖曰猖獗之極，其實不難平也。無賴子弟偶爾烏合，尚未知戰(zhàn)守紀(jì)律為何事；當(dāng)即合將出師，星夜進討，如救焚拯溺，勿容稍緩。彼不意官軍猝至，必將手足忙亂，倉皇敗走；渠魁大憝，自可聚而殲旃。此迅雷不及掩耳之道也。若俟奏報請旨而后發(fā)兵，動逾數(shù)月，賊膽必大；規(guī)模漸立、謀士漸出，羽翮漸成，則燎原之火，正須大費撲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