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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三垣筆記
  • 李清
  • 3682字
  • 2015-12-26 18:41:47

惠宗與孝愍皇后謚后又謚靖難諸臣,咸謂大典備矣,獨張儀曹采語予曰:「若獨不念惠宗弟若子乎?封爵未復,謚號猶懸,如普于諸臣,而靳于若主之弟若子,猶缺典也。」予復為疏請,于是孝康三子之降為郡王者,公主之降為郡主者,與惠宗太子之未謚及少子文奎之為庶人者,或復爵,或補封,皆予謚。時太廟未建,又奉先殿不設位,予言于張奉常元始,【崇禎戊辰,上海人。】 始以帝后附祭孝、康陵,諸子皆附,二百余年,僅有此祭。歷冬至、歲暮、春分,三祭而國亡。

易僉憲應昌 【萬歷丁未,臨川人。】 素負輿望,至是耄矣,初抵郊外,戴給諫英糾之,不辨亦不辭,竟抵任。及轉少司空,又為王給諫士鑅【崇禎辛未,金壇人。】 所糾。奉旨不必深求,次日謝恩,亦不辨,人以為鳳德之衰。

陳侍御以瑞, 【萬歷己未,進賢人。】 當天啟時,彈射多人,至絓逆案,尋亦削奪,故得復。時張侍御孫振掌道,欲畀以瑞,以嗾糾某某,皆不應。每對喬侍御可聘言,追悔前過,誓不為已甚。孫振不悅,遂不得掌道。

錢宗伯謙益博覽群書,尤苦心史學,當作開國功臣事略時,聞予家有傅潁公三代廟碑,三走書江北,期必得乃已。又自言讀王弇州史料,有定遠侯王弼賜死,家至籍。見楚昭王行實之說,即馳書托某親知往楚府求昭王行實至,乃知弇州言非。至是,疏言留心國史三十余年,請在家開局纂修,上命在任料理,謙益志也。然以久于門戶,一老翁而詆東林,薦逆案,不知作史時何以措毫?后國亡,史稿皆付絳云樓一炬,殊可惜也。

應天府張教授丁干 【崇禎辛未,光山人。】 罷職回中州, 【鈔本甲「州」下有「籍」字。】 遇流賊,耳鼻皆被割。至是,秉銓者憐其流寓,補今官。【原作「補京官」,依鈔本甲及古學匯刊本改。】 每入朝,耳鼻皆以木代,觀者以為不祥。

寧南侯左良玉疏云:「臣提師在途,恐百萬之眾,發而難收,震驚宮闕。且聲逆賊馬士英罪狀,正告陛下,自先帝之變,士英利災擅權,事事為難。逆案先帝手定者,士英手翻之,要典先帝手焚者,士英復修之。思宗改謚,明示先帝不足思。罪一也。國家提衡文武,恃名器鼓舞人心,自賊臣柄國,賣官鬻爵,都門有「職方賤如狗,都督滿街走」之謠,如越其杰以貪罪遣戍,不一年立升部堂,張孫振以贓污絞犯,不數月夤緣仆少,袁弘勛與張道浚同詔獄論罪者也,借起廢徑復原官。他如楊文驄、【天啟辛酉,貴陽人。】 劉泌、王燧、黃鼎等,或行同犬彘,或罪等叛逆,皆用之當路。罪二也。閣臣司票擬,政事歸六部,至于兵柄不得兼握。士英已為首輔,用腹心阮大鋮為添注尚書,濟其篡弒。兩子梟獍,又操重兵以為呼應,司馬昭復生于今。罪三也。陛下選立中宮,典禮攸關,士英居為奇貨,先擇其尤者以充下陳,罪通于天。而又私買歌女,置阮大鋮家,希圖進選,計亂中宮。罪四也。陛下即位初,恭儉仁恕,士英百計誑惑,進優童艷色,以損圣德,每對人言,惡則歸君。罪五也。國家遭此大變,須寬仁慈愛,以收人心。士英自引用大鋮,睚眥殺人,如雷演祚、周鑣等,搏煉周內,株連蔓引,尤其甚者。借三案為題,將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網打盡,令天下士民重足解體。罪六也。九重秘密,豈臣子所敢言,士英遍布私人,凡陛下一言一動,無不窺伺。又募士竄伏皇城,詭名禁軍,以觀陛下動靜,動曰廢立由我。罪七也。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大鋮一手拏定抹,殺的識認之方拱干,而信朋謀之劉正宗。忍以先帝已立七年之嗣君付諸幽囚,凡有血氣,皆欲寸磔士英、大鋮等以謝先帝。此非臣私言,諸將士之言,亦天下忠臣義士愚夫愚婦之公言也。伏乞立肆市曹,傳首抒憤。」

予以奉差祭禹陵,已領辭朝票,聞左帥良玉反,繳不行,曰:「無事享其榮,有事避其難,臣道乎?」會黃侍御耳鼎一仆自武昌至,謬言良玉未動,訛傳耳。喬侍御可聘以告予,而馬輔士英聞之,亦張筵賀誕,朱衣填門。予曰:「是不可留矣。」復領辭朝票,先士英誕期一日行,越二日,破安慶報至,北報亦旋至。人生遭際,亦有數耶。

自馬、阮秉政后,諸臣日憂潞藩睥睨,且以東林不忘擁戴,借題芟翦。予曰:「但移惠、桂二藩于近畿,以待皇太子之生,若猶未生,自有親藩在,彼藩耳,何睥睨,亦何擁戴?」時皆然予言。后命二王并安仁、永明二郡王赴近畿居住以此,會國亡,不果。

袁江督繼咸與袁侍御弘勛屢疏爭三案,左鎮良玉亦有疏助之,人疑其相比,故兩推刑戶侍郎,將伺其入而阱焉。上怒曰:「彼地需繼咸耳,此地何需繼咸?而一擬再擬!」皆不點用。

袁江督繼咸先為異己所忌,不自安,而吳應箕、 【貴池副榜。】 張自烈皆知名士,與繼咸善,應箕貽繼咸書,勸其求解劉澤清,借援左良玉,安身以安朝廷。獨自烈書爭之,言:「從古未有端人善類賴權臣羽翼自全者,此枉尺直尋之說耳,無論各鎮反側不足恃,即幸為我用,賴以茍全,此日播之遠近,何以彰國憲?異時書之史冊,何以謝清議?況各鎮陰賊險狠,彼此牙角,轉盼糜爛不可救,安能為吾黨屏蔽耶?」又言:「良玉恣睢日久,若借援于彼,得安其位,必竊謂江督博我聲援,宜德我,如是必事事惟良玉意所欲為,少與齟齬,必致憾,不肯下。且中外又謂良玉久據上游,使正人不受禍,寇賊不敢肆,皆其首功,良玉自此成尾大之形,它鎮自此貽跋扈之漸,惡在能安身以安朝廷哉!」時皆韙其言。

予為開國功臣廖永忠 【楚國公永安弟,巢湖人。】 請贈謚,得追封慶國公,謚武勇。既而永忠后人具呈予處,言:「昔文皇帝滅方孝孺十族,九族外以門人為一族。時永忠孫二人先皆受業孝孺,一論死,一論戍。至萬歷年間,屠侍御叔方【萬歷丁丑,秀水人。】 具疏,請還諸忠族人之永戍者,始蒙恩宥,獨不知孝孺以門人為一族,故疏未之及。迄今猶勾軍不已,世受其害,乞移呈兵部,特為豁免。」予見而惻然,亟向諸樞曹言之,會國亡,遂已。

徐冢宰石麒等公疏請封于忠肅謙后為伯,其疏,黃侍御澍草也。內云「與壽亭侯比烈」,又曰「都城隍之號空懸」,蓋不知漢壽為封邑,故云壽亭侯,都城隍乃齊東語,豈可入告?又為左良玉草疏,「改謚思宗,是以先帝為不足思」,不知思乃謚義,非思不思之謂。不學無術類此。

左良玉兵半若盜,甚淫毒,每入民家索賄,用板夾爇之,肥者或脂流于地。又所掠婦女,公淫于市,若入舟后,或注目岸上,望父若夫泣,則身首立分。予同年吳戶曹應恂,【崇禎辛未。】 先為楚令,對予言之猶欷歔。若入南都,其荼毒必有不可言者。

袁督繼咸屢疏,與左帥良玉相應,人疑其比于良玉。及良玉反,兵抵九江,繼咸為眾所脅,出迎,遂失九江,內外哄然。皆以為與良玉同謀,雖同鄉萬冏少元吉【天啟乙丑,南昌人。】 亦密語喬侍御可聘曰:「有之。」后抗節死,北人始諒其無他。

湖廣巡按王中丞驥 【崇禎戊辰,丹徒人。】 家居京口,質庫遍城內。每雞羹一盂,非腿不食,庖人必殺三雞充之,余肉皆拋棄。又烹魚時,必先置燕窩腹內方食。所用木器瓦器盡花梨古窯,其豪奢乃爾。時北兵告急,驥方以巡撫入覲,未至國門,已加兵部侍郎矣。

姚少廷尉思孝為給諫時,持門戶甚力,至是,以考察為憂,予曰:「非當察而察,吾何畏?若公道昭明,洗雪前枉,則今日墜淵之人,正異日登仙之人也。」后予奉差出都,思孝又言當事者委之守城,予與書曰:「諸君貌順心險,未可云好相知也。」思孝不能決。已,北兵入都,薙發為僧,復為人所逼,遂出見。

左兵與北兵交逼,上召對群臣,姚廷尉思孝、喬侍御可聘、成侍御友謙 【崇禎甲戌,海門人。】 皆揚人也,奏:「左良玉稍緩,北尤急,乞無撤江北兵馬,固守淮、揚,控扼潁、壽。」上曰:「劉良佐兵還,宜留江北防守。」馬輔士英時立御前,戟手詈曰:「爾輩東林,猶借口防江,欲縱左逆入犯耶?北兵至,猶可議,若左逆至,則若輩高官,我君臣獨死耳!臣已調良佐兵過江南矣。寧死北,無死逆。」舉朝為失色,有賈似道棄淮陽之誚。時上雖憂形于色,猶顧友謙曰:「若成某耶?」蓋往者播徙時,曾餉上于危也。

左良玉反后,九卿十三道合疏聲罪,既上,已兩得旨,惟六垣疏未上。吏科吳都諫希哲初大言曰:「今日所重不在楚,宜出公疏糾揆地,并請固守江、淮。」然逡巡未敢也。已,上防江公疏,后以無疏討良玉,罰六科俸。

.金吾于之英既借謙后,又恃奧援多,幾冒伯。喬侍御可聘以非謙嫡系,言于掌道張侍御孫振,十三道無畫題者,遂祗封謙臨安伯。時稱浙有三大功臣,劉基誠意伯、王守仁新建伯,至是謙復贈伯。

周禮曹鑣、雷僉憲演祚賜死,王侍御懩以吉服承旨入獄。懩先有疏請斬二人,演祚曰:「王懩能斷得我首否?」鑣覺,對曰:「不斷我首,吉服何為?」各作家書訖,又互書先帝遺臣四字于腹,就縊。演祚遺命弗葬,置棺雨花臺,仿子胥抉目意。不一月,京師失。

劉總憲宗周以聲氣故素重周儀曹鑣。一日,晤章吏部正宸,問曰:「如周可謂粹品否?」正宸曰:「不純。」宗周問故,正宸曰:「言有余而行不足。」宗周默然。又祁少司農逢吉,【天啟壬戌,金壇人。】 鑣同里人,及賜死,梁少司馬云構 【崇禎戊辰,蘭陽人。】 在坐,語逢吉曰:「貴邑一日殺二賢耶?」逢吉曰:「一賢耳。」蓋以周庶常鍾為賢也,其惡鑣若此。噫,斯言過。

楊副憲維垣首攻崔逆,列名逆案遣戍,故夏銓曹允彝幸存錄亦以為過。獨一生大誤在攻熊經略廷弼,廷弼功多于罪,至指附鄒總憲元標與趙冢宰南星者皆為鄒黨趙黨,而欲與熊黨并錮,尤謬。及起任南都,議或偏而行無疵,幸殉國一舉,足洗前非。乃誣其殺妾潛逃,為亂兵所殺,舌可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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