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問《放白鷴篇》,正意在末四語,以其寂寥,故以“綠綺”作伴。“著書”云云,亦是橫間之語,與達夫《燕歌行》中之“少婦城南”同法,起手先出琴側面也。
岑參《蓋將軍歌》,直是具文見意之譏刺,通篇無別意故也。《走馬川行》,以刺妄奏邊功者。
喬知之《綠珠篇》,有作絕句三首者。觀其正意在末二句,是七古體,非必三絕句也。
右丞《桃源行》是賦義,只作記讀。《老將行》起語至“數奇”是興,“自從”下是賦,“賀蘭”下以興結。《寒食城東即事》,若將次聯意作流水聯,即是七律。
岑參《赤驃馬歌》,前念五句皆言衛節度而帶及馬,末三句言馬而帶及衛節度,得賓主映帶法。
李頎《送李十四》,應酬詩也。
崔顥《邯鄲宮人怨》,自比也。
讀張謂《杜侍御送貢物》及《代北州老翁》,其人子美之流。
太白云:“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無馀味。《襄陽歌》無意茍作。《聽新鶯歌》首敘境,次出鶯,次以鶯合境,次出人,次收歸鶯而以自意結,甚有法度。
子美《白行》意在末四句。《馬行》與岑參《赤驃馬歌》意異格同。《兵車行》正意在中間“君不聞”數語,而“信知生男”下以渾語作結。《哀王孫》亦然。《哀江頭》正意在“清渭東流”二句。陳陶斜之敗,不為房諱,故曰詩史。子美如《蘇端薛復篇》言飲酒者不多,而“氣酣日落西風來,愿吹野水添金杯”,宛似太白語。《洗兵馬》是實賦。《短歌行贈王郎》似太白詩。《丹青引》結處自傷也。《古柏行》結處比賢士,亦自比也。《釋悶》“天子亦應”下,必是譏李輔國。
錢起《送鄔》、《送傅》、《送崔》皆應酬詩。韓《寄歌舒》亦然。
昌黎《董生行》不循句法,卻是易路《石鼓歌》。子瞻能為之。
張籍、王建七古甚妙,不免是殘山剩水,氣又苦咽。
《連昌》、《長恨》、《琵琶行》,前人之法變盡矣。
馮定遠云:“七言歌行盛于梁末,梁元帝為《燕歌行》,群下和之,有《燕歌行集》。其書不傳,名見鄭樵《通志》。”
北朝盧思道《從軍行》,全類唐人歌行矣。唐開元中,王摩詰之七古,尚有全篇偶句者。高常侍盡改古格。太白遠憲《詩》、《騷》,近法鮑明遠,而恢廓變化過之,蒸霞蔚,千載以來莫能逮矣。辭多風刺,《小雅》、《離騷》之流也。老杜創為新題,直指時事,一言一句,皆關世道,遂為歌行之祖,非直變體而已。
古人七言歌行止有《東飛伯勞歌》、《河中之水歌》。魏文帝有《燕歌行》,至梁元帝亦有《燕歌行》,盧思道有《從軍行》,皆唐人歌行之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