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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千五百余年元鶴(1)

  • 庸盦筆記
  • 薛福成
  • 4862字
  • 2015-12-26 18:11:11

凡人壽不及百年,羽毛鱗介之族壽不過數年至數十年而止,此就尋常人物言之也。若其煉神服氣,遁跡深山,年壽既永,而偶顯其跡者,今華山有毛女洞,相傳毛女是秦始皇時宮人,避亂入山,遍體生毛。羅浮山中有黃道人,相傳東晉時葛洪煉丹仙去,道入撈其鼎中余丹吞之,遂為地仙,時時披發敞衣出行山中。又世所傳神仙如鐘離祖師、呂純陽,常著靈異,然皆生三代以下,壽不過千歲以外耳。若舍人而論物,今洪澤湖濱之龜山,有井名曰巫支祈井,相傳神禹鎖巫支祈于此,有大鐵鏈系于井欄,垂入井中,其下深黑,莫窺其底。明季及國初,嘗有人拖鐵鏈出而觀之,蓋一老猴也。此物不知生于何代,然自洪水時至今,厥壽已四千余年矣。猶有前乎此者,甘肅有崆峒山,黃帝訪道之地,廣成子所居也。廣成子既升仙,所養元鶴一雙留此不去。每逢朔望,天氣晴明,于日出時,自山巔遙望云際,有兩鶴張翼如車輪,徘徊翔舞,良久乃去。今出使美國大臣陳荔秋副憲(蘭彬)語余云,昔游崆峒,嘗親見之,且曰;“今兩鶴外又多一小鶴,道士謂近百年來所添也。”夫兩元鶴生于黃帝之世,其壽當在四千五百年以外矣。

今宇宙間動物’此殆其最古者也。副憲壯年好奇,嘗匹馬游青海,踏冰至龍駒島,居喇嘛寺數日云。

鬼神默護吉壞

世俗篤信地理家言,謂葬親得吉壤,則子孫富貴蕃祉,否則貧賤衰絕。故凡稍有力之家,咸汲汲焉尋覓吉壤為務。而地理家稍有學識者,亦往往誦“陰地好不如心地好”之說。謂凡人之獲吉壤,必其德足以居之。否則,或失之目前,或雖幸獲葬,而鬼神不容也。地理家有所謂《鈐記》者,大抵集古地師之言,謂得非常吉壤而默識之,其說似出于唐宋以前。攻此業者,轉相鈔習,流傳至今不替。《鈐記》所登,無錫、金匱兩縣境內,非常吉壤有二十余處,或出王侯將相,或葬王侯將相,而以鴻山泰伯墓居第一。大約十之七八皆已為前人所用,其十之二三未用者,則今人亦莫能確指其地也。吳塘山濱臨太湖,兩峰夾峙,為吾錫形勝之地,謂之吳塘門。《鈐記》有云:“吳塘東,吳塘西,玉兔對金雞,代代出紫衣。”鄉先輩尤文簡公(袤)之封翁,實葬得其穴。文簡以清德碩學為南宋名臣,當時既欽其豐采矣。相傳封翁葬時,文簡廬于墓側。一夕,隱隱望見神燈無數,有金甲神擁一貴人,從空中過,貴神忽問曰;“近有何入葬此?”金甲神對曰:“無錫人尤時亨也。”貴神詫曰:“此大地將發福三百年,誰敢葬此?速告雷部,明日發之。”文簡大戚,涕泣望空遙拜,且祝日,“父既葬此,誠不忍見雷擊之慘,愿身受其罰,以保父墓。”金甲神為請曰:“尤氏累世積德,且其子真孝子也。彼既愿膺其罰,盍許之?’貴神曰:“尤氏之德,尚不足當此地,念其子之純孝,姑許葬之。然彼既關受罰之愿,埃三百年后再議可也。”俄而寂然’神燈亦冉冉而沒。文簡既卒, 卜葬于無錫孔山灣。尤氏子孫自元迄明入國朝,掇科第入宦途者,蟬聯不絕。迨道光年間,尤氏忽控張氏盜買文簡公墓余地,有司履勘,連年不能決。蓋張氏既葬此數世,年代稍遠,并不知尤氏子孫何人所賣。然府縣以先賢墳墓,例不能不保護。張氏聲勢本微,而尤氏以舊紳合全族之力攻之。適有他郡尤姓人為常州府署刑幕,遽與互聯宗譜,遂押遷張氏渚墓。數日前,即聞每夜鬼哭聲, 日稍昃,鬼聲瞅瞅,數月不輟。張氏子孫以黃袱負骨,號泣而去者三十九家。有一家遷至四十九冢,中間一墓稍高者,墓門既啟,忽見朱漆巨棺隨風而化,隨有一白須方面古朝服朝冠者,蹶然坐起,亦隨風而化。讀其志銘,則宋尚書尤公墓也。是時,距文簡沒時近七百年矣。或者神鑒文筒之德,又展緩四百年,雖前言必踐,而年代既遙,尸早腐化,所以遇風即散也。尤氏子孫因既涉訟,不量重輕,必欲求勝,實則并文簡公之主穴,且不能知。后雖懊喪無地,將奈之何?自是之后,尤氏日以式微。蓋吳塘墓之旺氣,既發泄將盡,而孔山墓又忽被遷,宜其衰也。

尤氏之興訟者既死,示夢其子曰:“吾將絕嗣矣!吾以一念好勝,至鏟平張氏百余冢,罪孽匪輕,已矣,吾其餒矣,汝亦不久于人世矣。”已而果然。近又聞,吳塘門有土豪乘尤氏之衰也,謀占封翁之墓。墓旁有廢庵數間,其跡甚古,視其舊記乃某氏所施,土豪姓也。因執此為憑,訟之于官,官驟無以折之。

一日,廢庵忽火起,頃刻成灰燼。居民皆見對面屋脊坐一白須老翁,滿身孝服,注視火光,群意以為救火者,不之異也。

須臾,火熄,因忽不見。或遂悟曰:“此文簡公神也。公以土豪借廢庵以謀墓地,故火之以絕禍根。”自此,土豪無辭叮執,竟不敢覬覦。夫文簡之純孝,其靈能保父墓于七百年之后,而不自保其墓。非不能保也,蓋因發誓在前,不如此,不酬其愿也。

桂林劉仙巖

出廣西省垣文昌門三里,有劉仙巖,幽石玲瓏,螭連蜃結,枕清漪,茁芳芷,至此耳目一開。相傳:仙,元時人也,名仲遠,以屠豕為業。家于巖下,上有小庵,仙每旦聞鐘聲則起,磨刀霍霍,屠豕趁墟,有年矣。忽一夕,僧夢緇衣老婦跪而泣曰:“我母子八口之命,懸于上人手。”僧駭問故,曰:“勿擊曉鐘,即生全之德也。”僧起,憶夢中語,因暫緩撞鐘,以觀其異。日向晨,聞巖下疾呼而至者,劉仙也,問:“晨鐘何為失鳴?汝貪高臥,致余廢趁墟之業。”僧以夢告,仙斥其妄。歸家,則母彘生七子矣。仙恍然有悟,擲屠刀于溪,向僧謝罪,即隱于庵旁巖穴中,煉神服氣。久之,為人決休咎,多奇中。京師長春館道士邱處機,聞其名,致札邀往。歲余而還,后不知所終。村人疑其羽化,改庵為道院,肖像祀之。巖中高曠如大廈,其右有小巖,即劉仙當日坐臥處也。山故多虎,而巖無門垣,僅蔽風雨,虎狼之患終不及云。乾隆中,山陰人俞蛟游此,記其事頗詳。

殺 字 碑

四川成都府署中有殺字碑,連書七個殺字,別無他字,相傳張獻忠手筆。每知府到任,必祭碑一次,否則必受奇禍。

平時,終日關閉,不敢開視,否則必有刀兵之災。余謂獻忠固天地間之診氣所鐘,當時全蜀被其茶毒,今其遺碑尚能為祟,是不可解。或者人心畏之過甚,至數百年而不衰,足以感召斯異歟。是當毅然決然投之水火,雖能為禍,亦不過一次,而其祟則從此銷滅矣。

學使舊宅

余幼居無錫西溪上外家顧氏宅中,其右鄰秦氏,亦巨宅也。父老嘗告余曰:“此前福建學政俞鴻圖舊宅也。雍正午間,俞君督學閩中,關防頗嚴,操守亦慎。每扃試之日,戒其仆從分值內外,毋得擅自出入,將以絕傳遞之弊。乃其妾與仆勾通,作奸犯科。每傳遞之文,即貼在俞君背后補褂之上,仆役輕往揭取,授之試士,而俞君不覺也。久之,考取益濫,遠近大嘩,為言路所彈劾。上遣侍講學士鄒升恒往代其任,并令將俞君腰斬。鄒君即為監斬官。而鄒君與俞君本兒女姻親,以懾于天威,不敢漏泄。俞君倉猝受刑,及赴市,方知之。劊子手于腰斬之犯,向索規費,得費則可令其速死,不得則故令其遲死。

俞君既斬為兩段,在地亂滾,且以手自染其血,連書七慘宇。

其宛轉求死之狀,令人目不忍睹。鄒君據實奏陳,上亦為之惻然,遂命封刀。從此,除腰斬之刑者,蓋白俞君止也。俞君既死,其宅鬻于他人,居之者多不利,至今已七八易主矣。前歲,宅主某君正在浴室,忽見半段血人滾出,一驚而絕。其厲氣之未散,可知矣。”父老之言蓋如此。夫傳聞之說,能否翔實無誤,固未可知.然其鬼往往見形,且居之者皆不昌,則余固聞之已熟,殆非虛語也。

入相奇緣

乾隆中葉,和坤以正紅旗滿洲官學生,在鑾儀衛當差選,舁御轎。一日,大駕將出,倉猝求黃蓋不得,高宗云:“是誰之過歟?”各員瞠目相向,不知所措。和坤應聲云:“典守者不得辭其責。”高宗見其儀度俊雅,聲音清亮,乃曰:“若輩中安得此解人。”問其出身,則官學生也。和沖雖無學問,而四子:f五經則尚稍能記憶。一路舁轎行走,高宗詳加詢問,奏對頗能稱旨。遂派總管儀仗,升為侍衛,檸擢剮都統,遂遷侍郎,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尊寵用事,旋由尚書授大學士。蓋自乾隆四十二三年以后,向用益專。其子豐紳殷德復指尚公主,而權勢愈熏灼矣。性貪黷無饜,征求財貨,皇皇如不及。督撫司道畏其傾陷,不得不輦貨權門,結為奧援。高宗英明,執法未嘗不嚴。當時督撫如國泰、王稟望、陳輝祖、福崧、伍拉納、浦霖之倫,贓款累累,屢興大獄。侵虧公帑,鈔沒資產,動至數十百萬之多,為他代所罕睹。其始未必非皆和沖之黨,迨罪狀敗露,和坤不能為力,則亦相率伏法。然誅殛愈眾,而貪風愈甚。或且惴惴焉,懼罹法網,惟益圖攘奪刻剝,多行賄賂,隱為自全之地。非其時人性獨貪也,蓋有在內隱為驅迫,使不得不貪者也。當是時,阿文成公以元勛上公首相,為樞府領班,然十余年中,常奉命出赴各省治河、賑災、查案,席不暇暖。和坤益得潛竊魁柄,行文各省,凡有折奏并令具副封,先白軍機處。專政既久,吏風益壞,釀成川楚教匪之變。和蹄復任意稽壓軍報,并令各路統軍將帥,虛張功級,以邀獎敘。

而和沖亦得晉封公爵。且于核算報銷,勒索重賄,以致將帥不能不侵克軍餉。教匪且愈剿愈多,幾至不可收拾。嘉慶四年正月初三日,高宗龍馭上賓。和坤被言路廣興、王念孫等列款糾參,初八日奪職下獄,十八日賜和坤自盡。厥后節次查鈔家產,定親王綿恩奏呈,查出正珠朝珠一掛。仁宗閱之,謂正珠朝珠為乘輿服用珍物, 豈臣下所應收藏,深為駭異。定親王奏稱,曾詢之和坤家人,供稱和坤曰間不敢帶用,往往于鐙下無人,私自懸掛,臨鏡徘徊,對影談笑,其語言聲息甚低,即家人亦不得聞悉。渝旨:“此種情狀,竟有謀為不軌之意,若此事敗露于正月十八日以前,即不凌遲處死,亦當予以大辟。今巳賜自盡,幸逃顯戮,姑免磔尸。伊子豐紳殷德著革去伯爵,賞給散秩大臣銜,當差行走。綿恩等能細心查出,使和坤逆跡不至掩覆,辦理甚為認真,均著交部議敘。”未幾,廣興由給事中擢左副都御史,旌其糾劾和坤之功也。而和坤在嘉慶三年以前,用事二十余年,竟未一拄彈章。惟乾隆間御史曹錫寶,劾其家人劉全藉勢招搖,家資豐厚。高宗派大臣查復,皆曰無之。曹錫寶奉嚴旨詰責。此時已卒,亦奉仁宗特旨,贈左副都御史云。

查鈔和坤住宅花園清單

嘉慶四年正月初八日,江南道監察御史廣興、兵科給事中廣泰、吏科給事中王念孫等,參奏和沖弄權舞弊,僭妄不法。

本日奉旨,將和坤、福長安拿交刑部嚴汛,并查鈔家產。本日奉旨派八王爺、七額駙、劉中堂、董中堂訊問,隨上刑具監禁刑部,派十一王爺、慶桂、盛住同鈔和沖住宅,派綿二爺鈔和砷花園。十一日奉上諭:“昨將和坤家產查鈔,所蓋楠木房僭侈逾制。其多寶閣及隔段式樣,皆仿照寧壽宮制度。其園寓點綴,竟與圓明園蓬島瑤臺無異,不知是何居心。又所藏珍寶內,珍珠手串二百余串,較之大內多至數倍。并有大珠,較御用冠頂珠尤大。又有真寶石頂數十顆,并非伊應戴之物。而整塊大寶石不計其數,且有內府所無者。所藏金銀玉石古玩等類尚未鈔畢。似此貪黷營私,從來罕見罕聞。除交在京王、公、大臣會審定擬外,著邇渝各督撫,將指出和坤各款應如何議罪,并此外有何款跡,據實迅速復奏。”同日奉上渝:“據十一王爺、綿二爺、盛住、慶桂等具送查鈔和坤住宅及花園,并劉、馬二家人宅子等處金銀古玩清單進呈。”十六日奉旨:“將和砷罪狀二十款傳諭王、公、大臣,及在京文武三品以上官員,并翰、詹、科、道閱看。”十七日奉上諭:“前令十一王爺、盛住、慶桂等查鈔和砷家產,呈送清單,朕已閱看。共有一百零九號,內有八十三號尚未估價,將原單交八王爺、綿二爺、劉中堂、盛住會同戶、工二部,悉心公同估價,另單具奏。已估者二十六號,合算共計銀二萬二千三百八十九萬五千一.百六十兩,著存戶部外庫,以備川陜楚豫撫恤歸農之需。”十八日奉上諭:“和砷悖逆專擅,罪大惡極,姑免肆市,賜令自盡。固倫十額駙暫留伯爵,在家閑住,不許出外滋事。欽此。”

附錄清單:

正屋一所(十三進七十二間)。東屋一所(七進三十八問)。西屋一所(七進三十三間)。徽式屋一所(六十二間)。花園一所(樓臺四十二座)。東屋側室一所(五十二間)。欽賜花園一所(樓臺六十四座、四角樓更樓十二座、更夫一百二十名)。

雜房(一百二十余間)。古銅鼎(二十二座)。漢銅鼎(十一座)。

端硯(七百余方).玉鼎(十八座)。宋硯(十一方)。玉磬(二十八架)。古劍(十把)。大自鳴鐘(十九座)。小自鳴鐘(十九座)。洋表(一百余個)。大東珠(六十余顆,每顆十兩)。珍珠十八顆手串(共二百二十六串)。珍珠數珠(十八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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