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寶石(一百八十余塊)。小紅寶石(九百八十畬塊)。藍寶石(大小共四千零七十塊)。寶石數珠(一千零八盤)。珊瑚數珠(三百七十三盤)。蜜蠟數珠(十三盤)。寶石珊瑚帽頂(二百三十六個)。玉馬二匹(高一尺二寸,長四尺)o珊瑚樹十棵(高三尺八寸)。白玉觀音一尊。漢玉羅漢十八尊(長一尺二寸)。金羅漢十八尊(長一尺八寸)。白玉九如意(三百八十七個)。砒璽大燕碗(九十九個)。白玉湯碗(一百五十四個)。白玉酒杯(一百二十四個)。金碗碟三十二桌(共四千二百八十八件)。銀碗碟(四千二百八十八件)。嵌玉如意(一千六百零一個)。嵌玉九如意(一千零十八個)。
水晶酒杯(一百二二十三個)。金鑲玉簪(五百副)。整玉如意(一百二十余枝)。金鑲象箸(五百副)。白玉大冰盤(二十五個)。I比璽大冰盤(十八個)。白玉煙壺(八百余個)。I比璽煙壺(三百余個)?,旇焿兀ㄒ话儆鄠€)。漢玉煙壺(一百余個)。白玉唾盂(二百余個)。金唾盂(一百二十個)。銀唾盂(六百余個)。金面盆(五十三個)。銀面盆(一百五十個)。金面盆(六十四個)。銀面盆(八十三個)。鑲金八寶炕屏(四十架)。鏤金八寶大屏(二十三架)。鑲金炕屏(二十四架)。鑲金炕床(二十床)。四季夾單紗帳(全)。老金縷絲床帳(六頂)。鑲金八寶炕床(一百二十床)。金鑲玻璃炕床(三十二床)。金珠翠寶首飾(大小共計二萬八千件)。
金元寶一千個(每個重一百兩,計銀一百五十萬兩)。銀元寶一千個(每個重一百兩)。赤金五百八十萬兩(估銀一千七百萬兩)。生沙金二百萬余兩(估銀一千八百萬兩)。元寶銀九百四十萬兩。洋錢五萬八千員(估銀四萬零六百兩)。
制錢一千零五十五串(估銀一千五百兩)。人參六百八十余兩(估銀二十七萬兩)。當鋪七十五座(查本銀三千萬兩)。銀號四十二座(查本銀四千萬兩)o古玩鋪十三座(查本銀二十萬兩)。玉器庫兩間(估銀七十萬兩)。綢緞庫兩間(估銀八十萬兩)。洋貨庫兩間(五色大呢八百板、鴛鴦一百十板、五色羽緞六百余板、五色嘩嘰二百余板)。皮張庫一間(元狐十二張、各色狐一千五百張、貂皮八百余張、雜皮五萬六千張)。磁器庫一間(估銀一萬兩)。錫器庫一間(共估銀六萬四千一百三十七兩)。珍羞庫十六間。鐵黎紫檀器庫六間(八千六百余件)。玻璃器皿庫一間(八百余件)。貂皮女衣(六百十一件)。貂皮男衣(八百零六件)。雜皮男衣(八百零六件)。
雜皮女衣(四百三十七件)。棉夾單紗男衣(三千二百零八件)。棉夾單紗女衣(一千一百零八件)。貂帽(五十四頂)。貂蟒袍(三十七件)。貂褂(四十八件)。貂靴(一百二十雙)。
藥材房一間(估銀五千兩)。地畝八千余頃(估銀八百萬兩)。
外鈔劉、馬二家人宅子,內外大小共一百八十二問。金銀古玩(估銀三百六十八萬六千兩)。衣飾器皿(估銀一百四十一萬三千兩)。洋貨皮張綢緞(估銀三萬兩)。人參(估銀四萬兩)。當銹四座(本銀一百二十萬兩)。古玩鋪四座(本銀四萬兩)。地畝六百余頃(估銀六十萬兩)。市房二十七所(契價銀二萬五千兩)。
以上清單,系近見世俗傳鈔之本,從友人處錄得之。巳估價者二十六號,既有銀二萬二千三百八十九萬余兩之多。
內有八十三號,尚未估價。邇閱王益吾祭酒(先謙)所纂《東華續錄》,恭讀嘉慶四年正月十五日渝旨宣示和坤大罪二十款內,以和坤家內銀兩及衣服等件數逾千萬,為十七罪。夾墻藏金二萬六千余兩,私庫藏金六千余兩,地窟埋藏銀百余萬兩,為十八罪。通州、薊州均有當鋪錢店,查計資本不下十余萬,為十九罪。查鈔家人劉全資產竟至二十余萬,并有大珠珍珠手串,為二十罪。則與此單查鈔之數,迥不相符。及考此單所錄,連日所奉渝旨,與《東華續錄》相同。惟十七日上諭宣示查鈔家產估價之數,則《東華續錄》無之。余猶疑和坤定罪時,其家產尚未鈔竣,此系后來陸續所鈔之數,世俗所記,或顛倒其月日耳。既又讀《東華續錄》,是年四月二十五日諭旨云;“前據薩彬圖奏,和沖財產甚多,斷不止查出之數,必有埋藏寄頓,侵蝕挪移等弊,刑部查審時,司員意存含混,請密派大臣研鞫追究等語。朕當即詳加開導。昨又據奏,向伊親戚問出,和坤家掌管金銀內帳使女四名,請交伊一人至慎刑司提訊,更屆乖謬。薩彬圖系副都統,并非原派籍沒和坤之員,忽思越俎,欲以一人獨訊數女子,且開列使女之名,形之奏牘,實從來未有之事。朕特派怡親王永瑯、尚書布彥達賚同薩彬圖提集使女等,再三究訊,仍無指實,果不出朕所料。王、大臣從未于朕前奏及和坤財產隱寄,乃薩彬圖屢以為言,豈視朕為好貨之主,以此嘗試乎?自古有籍投之例,所以懲戒貪黷,初不計多寡而事株連。此項查鈔資物’縱有隱寄,自朕觀之,亦不過在天之下地之上耳,何以輾轉根求,近于搜括耶?薩彬圖折內有和砷窖藏金銀不離住宅之語。和坤之宅巳賞慶郡王永璘居住,和砷之園已賞成親王永星居住。以王府寓園,令番役多人遍行掘視,斷無此事。薩彬圖謬妄冒瀆之咎,實難寬貸,著交部嚴加議處,先將副都統開缺另簡。嗣后大小臣工,不得再以和砷資產妄行瀆奏。欽此。”大哉皇言,洵足昭垂萬世。由斯以觀,則查鈔和坤家產似已盡括于正月十五日諭旨之中,放薩彬圖疑其尚多隱匿。然和坤花園及其珠玉寶玩等類,亦最為精華所萃,當時尚無估價,再合之地畝八千余頃,及隨后查出當鋪銀號之資本,其數亦已不資,豈實有數萬萬兩之多,而薩彬圖尚以為少耶?抑此皆陸續查鈔,隨即賞賜王、大臣及公主,未必盡發明諭,故薩彬圖有所未及知耶T又豈查鈔之物,呈明入官者不過如正月十五日之數,而世俗私相傳鈔之本,乃其實數耶?抑或當時共諗和坤之富,遂于查鈔清單之下,浮寫其估價之數, 曰久相沿,遂莫能辨真偽耶?總之,此單傳鈔已舊,余所見數本大致相同,斷非憑空捏造,而與《東華續錄》又似不無抵牾之處。蓋私家記載頗資耳食,難盡為憑,官書又外間所不能多見。事隔九十余年,見聞巳歧異若此,茲特兼志于此,以待搜考,并質世之博物洽聞者。嗟乎!乾隆中葉最為天下全盛之時,不幸和坤入相,倚勢弄權,貪婪罔忌。自督撫以至道府,往往布置私人?;蛭菲鋭菅妫偁I獻納,以固其位。浸至敗壞吏治,刻剝民生,釀成川楚教匪之變,元氣一腔,至今未復。和坤卒伏其辜,一朝籍沒,多藏厚亡,豈不信哉。亦書之以為黷貨無饜者戒也。
學政、總裁先后甄拔得人
諸城竇東皋先生(光鼐)學行深純,尤長于制藝,屢掌文衡。乾隆五十一年,因浙江州縣倉庫虧空,特派大臣阿文成公與姜晟、曹文埴,伊齡阿,先后馳往查辦。伊齡阿旋留為巡撫。
是時,竇公以吏部右侍郎督學浙江,甄拔名宿,聲譽翔起。高宗密敕將倉庫事據實陳奏。竇公嚴劾平陽知縣黃梅丁憂演戲,借彌補倉庫為名,科斂肥橐,贓款累累。溫旨褒其不避嫌怨’而阿公等查復,則謂并無其事。竇公具疏執辯不休,并親赴平陽訪查。伊齡阿劾其在明倫堂招集生監,詢以黃梅劣跡,答以不知,則咆哮發怒,用言恐嚇,勒寫親供。奉旨褫職。竇公未及復奏,伊齡阿又劾其在乎陽城隍宙多備刑具,傳集書役,追究黃梅款跡,生監平民,一概命坐,千百為群。及回省時,攜帶多人,晝夜兼行,致水手墮河淹殞,并有不欲作官不要性命之言。奉旨拿交刑部治罪。竇公抵杭,旨尚未到,而官民皆知學使被譴,巡撫已密遣人守其衙署。忽有歸安諸生王以銜、王以鉻以門生投刺來謁。竇公見之,二生請問入內,脫留棉襖一件,稱報老師識拔之恩。竇公拆視,則皆黃梅按畝勒捐之田單、印票、圖書、收帖二千余張,喜極欲狂。蓋竇公雖親赴平陽,而自撫藩以至府縣,早巳豫為布置,故于黃梅贓款,雖略得佐證,仍未獲其確實憑據。二王以鄰郡諸生,密為收積,人固不及防也。竇公于是奏稱黃梅以彌補虧空為名,按畝捐錢,戶給官印田單一張,在任八年,侵贓二十余萬。因將田單、印票、圖書、收帖,各檢一紙呈遞。奏甫出,而中丞派員押解,鋃鐺就道矣。上謂凡事可偽,而官印與私記不可偽,且斷不能造至二千余張之多,況字帖俱有業戶花名排號,確鑿可據。因命阿公中道折回浙省,且免竇公拿問,同往審訊。阿公旋奏黃梅勒借民錢,侵用田單、公費是實。奉旨伊齡阿與前撫福崧皆嚴議革職,阿公等亦皆議處。竇公回京,署理光祿寺卿。乾隆六十年,竇公以左都御史為會試正總裁。副考官二人皆資望較淺,一切悉推竇公主政。榜既發,則第一名王以悟,第二名王以銜也。和砷在上前指出,上查知為同胞兄弟,則大疑之。因派大臣復試。王以銜列二等第四,王以牾列三等七十一名。磨勘大臣奏稱:王以梧中式之卷,次藝參也魯,后比用一日萬幾,一夜四事等字,膚泛失當,疵累甚多。遂罰停王以梧殿試。
諭旨斥竇公年老昏憒,先行開缺,聽候部議;副考官交部議處。
越八日,進呈殿試卷十本,名次既定,拆視彌封,則第一名乃王以銜也。和坤與諸大臣瞠目相視,因奏曰:“此次閱卷諸臣,皆秉公認真,毫無私弊,如有失當,何妨易置?”上曰:“若此,則彼之兄弟聯名,或出偶然。科第高下,殆有命焉,非人意計所能測也,何必易置?且既拆彌封,而再易置.則轉不公矣?!迸F唱之日,輿論翕然,蓋以二王素著才名也。自是竇公之取士,與王氏兄弟之得會狀,遂傳為佳話。余幼聞故老娓娓談此事,聽之熟矣。然考《東華續錄》,竇公奏稱印票、收帖皆由平陽生監繳出,豈因王氏兄弟大魁天下,而世俗率相附會歟?抑竇公陳奏,不能不歸其事于平陽生監歟因遍閱諸家紀載,尚無詳志此事者,姑錄之,以廣異聞。確否?則未敢懸揣也。
某制軍為乞丐
乾隆中,有某制軍者,八旗人也。其盛時,姬侍僮仆服飾飲食玩好之屬,窮奢極侈,日費不資。及罷官歸京師,數年成窮窶子。又數年,成乞丐。王公貴人皆嚴絕之,惟大興朱文正公戒閽人勿卻。每旬日必一至,文正輒手贈青蚨二百。
一日,制軍入文正書室,窺其無人,竊取小鏡而出。從者覓不得,喧言制軍實來。文正命勿覓,且勿聲,如制軍至,伺候侍茶而已。或曰:“人生實難’古人豪侈逾度,勢窮則死。”若制軍之壽,不如其速死也。聞昔有嗜鴨者,每飯必殺生。忽夢一處,有數大池浴鴨,守者告以皆君口中物也。醒益自喜,恣殺弗止。后復夢至故處,則一池數鴨而已,遽命勿殺。適有疾,親故饋食,皆鴨也。數之,適符夢中所見,遂驚悸而死.嗟乎!人烏知已鴨之將盡?又烏知鴨盡而己尚不與之俱盡耶?
東方三大
吾錫秦小峴侍郎(瀛),博學,工古文,而書法素非所長。始以孝廉家居,聞純皇帝東巡泰山,特赴召試之典。過清江浦,偶于市中見鈔白破書一本,皆記零星典故,以五錢得之。歸而略翻視之,有一條曰:“東方三大者,謂泰山也,東海也,孔林也。”及試,題為東方三大賦。侍郎首段揮冒三項,以下分點三段。大臣擬取十余卷,純皇帝閱之,無當意者。因問大臣。“通場試卷,竟無知題義者乎?”大臣對曰?!坝幸痪矸贮c三大,以書法太劣擯之?!鄙显唬骸邦檶W問如何耳,何以書法為哉了”命亟以進。覽之稱善,御筆加圈點,拔置第一,遂授中書舍人,入值軍機處。不數年,授杭嘉湖分巡道,數遷而為倉場總督。噫!人之名位, 自有生以來,冥冥中皆前定矣。又何容存得失于心哉!
四子書集注宜熟讀
今世教童子讀四子書者,往往摘朱注精要者讀之,其圈外注及稍無涉于舉業者,皆不讀也。乾隆年間,大考翰詹,題為“也作乎賦”。諸名手皆擱筆,不知其出于何書。一老翰林獨從容交卷而出,語人曰;“吾每試輒后于諸君,此次當稍出一頭地?!卑癜l,果居第一。蓋《論語》“子張問十世可知也”注內陸氏日:“也一作乎?!弊x者皆易忽略,故通場無第二人知也。又有鄉先輩某太史,以拔貢生舉乾隆元年博學鴻詞科,授翰林院庶吉士。一日,高廟問某太史;“增廣生員始于何代?見于何書?’太史錯諤不知所對。高廟謂:“《論語集注》且不能熟讀,何以得為博學。”遂散館,改授知縣以終。蓋“子適衛”章圈外注,有“唐太宗增廣生員”句也。合此二事觀之,居文學侍從之職者,可不熟讀朱注及圈外注哉?
窮達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