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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醫論(33)

  • 醫學衷中參西錄
  • 佚名
  • 3323字
  • 2015-12-26 18:00:23

雞內金原饒有化瘀之力,能化瘀當即善消 瘕。然向未嘗單用之以奏效也。因所擬理沖湯中原有生雞內金三錢,方后注云:若虛弱者,宜去三棱、莪術,將雞內金改用四錢。雞內金之消 瘕,誠不讓三棱、莪術矣。夫能消 瘕,即能通月信,此原一定之理,然未經臨證實驗,不敢但憑理想確定也,后來津治楊氏女,因患瘰 過服寒涼開散之藥,傷其脾胃,以致食后脹滿,不能消化,重用溫補脾胃之劑,加生雞內金二錢,以運化藥力。后服數劑來更方,言病甚見愈,惟初服此藥之夜,經即通下,隔前經期未旬日耳。因其病已見愈,聞此言未嘗注意,更方中仍有生雞內金二錢。又服數劑,來求更方,言病已全愈,唯一月之內,行經三次,后二次在服藥之后,所來甚少,仍乞再為調治。愚恍悟此誠因用雞內金之故。由此可確知雞內金通經之力。因憶在奉時,曾治宋氏女,胃有瘀積作疼,方中重用生雞內金,服數劑后,二便下血而愈。此固見雞內金消瘀之力,實并見雞內金通經之力也。總前后數案參觀,雞內金消瘀通經之力,洵兼擅其長矣。此方中伍以白術者,恐脾胃虛弱,不任雞內金之開通也。更輔以天冬者,恐陰虛有熱,不受白術之溫燥也。然雞內金必須生用,方有效驗,若炒熟用之則無效矣。

89.論用藥以勝病為主不拘分量之多少

嘗思用藥所以除病,所服之藥病當之,非人當之也(惟用藥不對病者則人當之而有害矣)。乃有所用之藥本可除病,而往往服之不效,間有激動其病愈加重者,此無他,藥不勝病故也。病足以當其藥而綽有余力,藥何以能除病乎?愚感于醫界多有此弊,略舉前賢之醫案數則、時賢之醫案數則及拙治之醫案數則,以貢諸醫界同人。

明李士材治魯藩陽極似陰證,時方盛暑,寢門重閉,密設氈帷,身復貂被,而猶呼冷。士材往視之曰:“此熱證也。古有冷水灌頂法,今姑通變用之。”乃以生石膏三斤煎湯三碗,作三次服。一服去貂被,再服去氈帷,服至三次體蒸流汗,遂呼進粥,病若失矣。

清道光間,歸安江涵暾著《筆花醫鏡》,內載治一時疫發斑案,共享生石膏十四斤,其斑始透。

吳鞠通治何姓叟,手足拘攣,誤服桂附人參熟地等補陽,以致面赤,脈洪數,小便閉,身重不能轉側,手不能上至鬢,足蜷曲絲毫不能移動。每劑藥中重用生石膏半斤,日進一劑,服至三月后,始收全功。

又:治蠱脹,無汗,脈象沉弦而細。投以《金匱》麻黃附子甘草湯行太陽之陽,即以瀉厥陰之陰。麻黃去節,重用二兩,熟附子兩六錢,炙甘草二錢,煎湯五飯碗。先服半碗得汗至眉;二次汗至眼;約每次其汗下出寸許。每次服藥后,即啜鯉魚熱湯以助其汗。一晝夜飲完藥二劑,鯉魚湯飲一鍋,汗出至膝上,未能過膝。臍以上腫盡消,其腹仍大,小便不利。改用五苓散。初服不效,將方中肉桂改用新鮮紫油安邊青花桂四錢,又加遼人參三錢,服后小便大通,腹脹遂消。

山東海豐,清咸豐時有楊氏少婦,得奇疾:脊背腫熱,赤身臥帳中,若有一縷著身,即熱不能支。適有宜興蘇先生乘海船赴北闈,經過其處。其人精醫術,延為診視,斷為陽毒,俾用大黃十斤,煎湯十斤,放量陸續飲之,盡劑而愈。

蕭琢如著《遁園醫案》。其案中最善用《傷寒論》、《金匱》諸方。載有治其從妹腹中寒涼作疼,脈象沉遲而弦緊,每劑中重用烏附子二兩,連服附子近二十斤,其病始愈。

又:治余某妻,左邊少腹內有塊,常結不散,痛時則塊膨脹如拳,手足痹軟,遍身冷汗,不省人事,脈象沉緊,舌苔白濃而濕滑,面色暗晦。與通脈四逆湯,烏附子八錢;漸增至四兩。煎湯一大碗,分數次飲下。

內塊降序,證亦皆見輕。病患以為藥既對證,遂放膽煎好一劑頓服下,頃之面熱如醉,手足拘攣,舌尖麻,已而嘔吐,汗出,其病脫然全愈。

劉蔚楚著《遇安齋證治叢錄》,其中用大劑治愈險證尤多。

如其治極重鼠疫,用白虎湯,生石膏一劑,漸加至斤余。治產后溫熱,用白虎加人參湯,一劑中用生石膏半斤,連服十余劑始愈。治陽虛汗脫,用術附湯,每劑術用四兩,漸加至一斤,天雄用二兩,漸加至半斤。如此膽識,俱臻極頂,洵堪為挽回重病者之不二法程也。

至于愚生平用大劑挽回重證之案甚多,其已載于醫方篇中,茲不復贅。惟即從前未登出者略錄數則,以質諸醫界同人。

奉天王姓婦,受妊惡阻嘔吐,半月勺水不存,無論何藥下咽即吐出,勢極危險。爰用自制半夏二兩(自制者中無礬味善止嘔吐)、生赭石細末半斤、生懷山藥兩半,共煎湯八百瓦藥瓶一瓶(約二十兩強)或涼飲溫飲,隨病患所欲,徐徐飲下,二日盡劑而愈。夫半夏、赭石皆為妊婦禁藥,而愚如此放膽用之毫無顧忌者,即《內經》所謂“有故無殞亦無殞也”。然此中仍另有妙理,詳參赭鎮氣湯下,可參觀。

西安縣張××腿疼,其人身體強壯,三十未娶,兩腿腫疼,脛骨處尤甚。服熱藥則加劇,服涼藥則平平,醫治年余無效。其脈象洪實,右脈尤甚;其疼腫之處皆發熱,斷為相火熾盛,小便必稍有不利,因致濕熱相并下注。宜投以清熱利濕之劑。初用生石膏二兩,連翹茅根各三錢,煎湯服。后漸加至石膏半斤,連翹茅根仍舊,日服兩劑,其第二劑石膏減半。如此月余,共計用生石膏十七斤,疼與腫皆大輕減;其飲食如常,大便日行一次,分毫未覺寒涼。囑其仍服原方,再十余劑當脫然全愈矣。

奉天劉某,因常受鍋爐之炙熱,陰血暗耗,臟腑經絡之間皆蘊有熱性,至仲春又薄受外感,其熱陡發,表里俱覺壯熱,醫者治以滋陰清熱之藥,十余劑分毫無效。其脈搏近六至,右部甚實,大便兩三日一行,知其陽明府熱甚熾又兼陰分虛損也。投以大劑白虎加人參湯,生石膏用四兩,人參用六錢,以生山藥代方中粳米,又加玄參、天冬各一兩,煎湯一大碗,分三次溫飲下,日進一劑。乃服后其熱稍退,藥力歇后仍如故。后將石膏漸加至半斤,一日連進二劑,如此三日,熱退十之八九,其大便日下一次,遂改用清涼滋陰之劑,數日全愈。共計所用生石膏已八斤強矣。

愚在籍時曾治一壯年癲狂失心,六脈皆閉,重按亦分毫不見(于以知頑痰能閉脈)。投以大承氣湯加赭石二兩,煎湯送服甘遂細末三錢(此方名蕩痰加甘遂湯以治癲狂之重者,若去甘遂名蕩痰湯以治癲狂之輕者,二方救人多矣)。服后大便未行。隔數日(凡有甘遂之藥不可連日服之,連服必作嘔吐)將藥劑加重,大黃赭石各用三兩,仍送服甘遂三錢,大便仍無行動。遂改用巴豆霜五分,單用赭石細末四兩煎湯送下,間三日一服(巴豆亦不可連服,若連服則腸胃腐爛矣)。每服后大便行數次,雜以成塊之痰若干。

服至兩次,其脈即出。至五次,痰凈,其癲狂遂愈。復改用清火化瘀之藥,服數劑以善其后。

90.論治疔宜重用大黃

(附:大黃掃毒湯)瘡瘍以疔毒為最緊要,因其毒發于臟腑,非僅在于經絡。其脈多見沉緊。緊者毒也,緊在沉部,其毒在內可知也。至其重者,發于鳩尾穴處,名為半日疔,言半日之間即有關于人性命也。若系此種疔毒,當于未發現之前,其人或心中怔忡,或鳩尾處隱隱作疼,或其處若發炎熱,似有漫腫形跡,其脈象見沉緊者,即宜預防鳩尾穴處生疔,而投以大劑解毒清血之品。其大便實者,用大黃雜于解毒藥中下之,其疔即可暗消于無形。此等疔毒,若待其發出始為療治,恒有不及治者矣。

至若他處生疔,原不必如此預防,而用他藥治之不效者,亦宜重用大黃降下其毒。憶愚少時,見同里患疔者二人,一起于腦后,二日死;一起于手三里穴,三日死。彼時愚已為人疏方治病,而聲名未孚于鄉里,病家以為年少無閱歷,不相延也。后愚堂侄女于口角生疔,疼痛異常,心中忙亂。投以清熱解毒藥不效,脈象沉緊,大便三日未行。恍悟寒溫之證,若脈象沉洪者,可用藥下之,以其熱在里也。今脈象沉緊,夫緊為有毒(非若傷寒之緊脈為寒也),緊而且沉,其毒在里可知。律以寒溫脈之沉洪者可下其熱,則疔毒脈之沉緊者當亦可下其毒也,況其大便三日未行乎。遂為疏方:大黃、天花粉各一兩,皂刺四錢,穿山甲、乳香、沒藥(皆不去油)各三錢,薄荷葉一錢,全蜈蚣三大條。煎服一劑,大便通下,疼減心安。遂去大黃,又服一劑,全愈。方用大黃通其大便,不必其大便多日未行,凡脈象沉緊,其大便不滑瀉者,皆可用。若身體弱者,大黃可以斟酌少用。愚用此方救人多矣,因用之屢建奇效,遂名之為大黃掃毒湯。

友人朱缽文傳一治疔方,大黃、甘草各一兩,生牡蠣六錢,栝蔞仁四十粒搗碎,疔在上者川芎三錢作引,在兩臂者桂枝尖三錢作引,在下者懷牛膝三錢作引。煎服立愈。身壯實者,大黃可斟酌多用。此亦重用大黃,是以奏效甚捷也(“答陳××疑《內經》十二經有名無質”一節中有刺疔法,宜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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