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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醫論(4)

至于麻黃湯證恒兼有微喘者,服麻黃湯原方即愈。業醫者大抵皆知,似無庸愚之贅言。然服藥后喘雖能愈,不能必其不傳陽明。惟于方中加知母數錢,則喘愈而病亦必愈。

若遇脈象虛者,用小青龍湯及從龍湯時,皆宜加參,又宜酌加天冬,以調解參性之熱,然如此佐以人參、天冬,仍有不足恃之時。曾治一人年近六旬,痰喘甚劇,脈則浮弱不堪重按,其心中則頗覺煩躁,投以小青龍湯去麻黃加杏仁,又加生石膏一兩,野臺參四錢,天冬六錢,俾煎湯一次服下,然仍恐其脈虛不能勝藥,預購生杭萸肉(藥局中之山萸肉多用酒拌蒸熟令色黑,其酸斂之性大減,殊非所宜)三兩,以備不時之需。乃將藥煎服后,氣息頓平,閱三點鐘,忽肢體顫動,遍身出汗,又似作喘,實則無氣以息,心怔忡莫支,診其脈如水上浮麻,莫辨至數,急將所備之萸肉急火煎數沸服下,汗止精神稍定,又添水煮透,取濃湯一大盅服下,脈遂復常,怔忡喘息皆愈。繼于從龍湯中加萸肉一兩,野臺參三錢,天冬六錢,煎服兩劑,痰喘不再反復。

按:此證為元氣將脫,有危在頃刻之勢,重用山萸肉即可隨手奏效者,因人之臟腑惟肝主疏泄,人之元氣將脫者,恒因肝臟疏泄太過,重用萸肉以收斂之,則其疏泄之機關可使之頓停,即元氣可以不脫,此愚從臨證實驗而得,知山萸肉救脫之力十倍于參、 也。因屢次重用之,以挽回人命于頃刻之間,因名之為回生山茱萸湯。

其人若素有肺病常咳血者,用小青龍湯時,又當另有加減,宜去桂枝留麻黃,又宜于加杏仁、石膏之外,再酌加天冬數錢,蓋咳血及吐衄之證,最忌桂枝,而不甚忌麻黃,以桂枝能助血分之熱也。憶歲在癸卯,近族舅母劉媼,年過五旬,曾于初春感受風寒,愚為診視疏方中有桂枝,服后一汗而愈,因其方服之有效,恐其或失,粘于壁上以俟再用。至暮春又感受風溫,遂取其方自購藥服之,服后遂至吐血,治以涼血降胃之藥,連服數劑始愈。

8.太陽病旋復花代赭石湯證

心下停有水氣可作干嘔咳喘,然水氣仍屬無形不至于痞硬也。乃至傷寒或因汗吐下傷其中焦正氣,致沖氣肝氣皆因中氣虛損而上干,迫搏于心下作痞硬,且其外呼之氣必噫而后出者,則非小青龍湯所能治矣,而必須治以旋復花代赭石湯。

《傷寒論》原文: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復代赭石湯主之。

【旋復代赫石湯方】旋復花三兩,人參二兩,生姜五兩切,代赭石一兩,大棗十二枚擘,甘草三兩炙,半夏半升洗。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人之胃氣,其最重之責任在傳送飲食,故以息息下行為順。乃此證因汗吐下傷其胃氣,則胃氣不能下行,或更轉而上逆。下焦之沖脈(為奇經八脈之一),原上隸陽明,因胃氣上逆,遂至引動沖氣上沖,更助胃氣上逆。且平時肝氣原能助胃消食,至此亦隨之上逆,團結于心下痞而且硬,阻塞呼吸之氣不能上達,以致噫氣不除,噫氣者強呼其氣外出之聲也。此中原有痰涎與氣相凝滯,故用旋復花之逐痰水除脅滿者,降胃兼以平肝,又輔以赭石、半夏降胃即以鎮沖,更伍以人參、甘草、大棗、生姜以補助胃氣之虛,與平肝降胃鎮沖之品相助為理,奏功自易易也。

赭石最善平肝、降胃、鎮沖,在此方中當得健將,而只用一兩,折為今之三錢,三分之則一劑中只有一錢,如此輕用必不能見效。是以愚用此方時,輕用則六錢,重用則一兩,蓋如此多用,不但取其能助旋復、半夏以平肝、降胃、鎮沖也,且能助人參以輔助正氣。蓋人參雖善補氣,而實則性兼升浮,惟借赭石之重墜以化其升浮,則人參補益之力下行可至涌泉,非然者但知用人參以補氣,而其升浮之性轉能補助逆氣,而分毫不能補助正氣,是用之不如不用也。是以愚從屢次經驗以來,知此方中之赭石,即少用亦當為人參之三倍也。

旋復花,《神農本草經》謂其味咸,主結氣、脅下滿、驚悸、除水。為其味咸,有似樸硝,故有軟堅下行之功,是以有以上種種之功效。敝邑(鹽山)武帝臺污所產旋復花,其味咸而且辛,用以平肝、降胃、開痰、利氣誠有殊效。

王姓童子,十二三歲,于晨起忽左半身手足不遂,知其為痰瘀經絡,致氣血不能流通也。時蓄有自制半夏若干,及所采武帝臺旋復花若干,先與以自制半夏,俾為末徐徐服之,服盡六兩病愈弱半,繼與以武帝臺旋復花,俾其每用二錢半,煎湯服之,日兩次,旬日全愈。蓋因其味咸而兼辛,則其利痰開瘀之力當益大,是以用之有捷效也。夫咸而兼辛之旋復花,原為罕有之佳品,至其味微咸而不甚苦者,藥局中容或有之,用之亦可奏效。若并此種旋復花亦無之,用此方時,宜將方中旋復花減半,多加赭石數錢,如此變通其方亦權可奏效也。

或問:人之呼吸惟在肺中,旋復代赭石湯證,其痞硬在于心下,何以妨礙呼吸至噫氣不除乎?答曰:肺者發動呼吸之機關也,至呼吸氣之所及,非僅在于肺也,是以肺管有分支下連于心,再下則透膈連于肝,再下則由肝連于包腎之脂膜以通于胞室(胞室男女皆有),是以女子妊子其臍帶連于胞室,而竟能母呼子亦呼,母吸子亦吸,斯非氣能下達之明征乎?由斯知心下痞硬,所阻之氣雖為呼吸之氣,實自肺管分支下達之氣也。

9.太陽病大陷胸湯證

又有痰氣之凝結,不在心下而在胸中者。其凝結之痰氣,填滿于胸膈,至窒塞其肺中之呼吸幾至停止者,此為結胸之險證,原非尋常藥餌所能療治。

《傷寒論》原文: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躁煩,心中懊 ,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胸,大陷胸湯主之。

脈浮熱猶在表,原當用辛涼之藥發汗以解其表,乃誤認為熱已入里,而以藥下之,其胸中大氣因下而虛,則外表之風熱即乘虛而入,與上焦痰水互相凝結于胸膺之間,以填塞其空曠之府,是以成結胸之證。不但覺胸中滿悶異常,即肺中呼吸亦覺大有滯礙。其提綱中既言其脈數則為熱,而又言數則為虛者,蓋人陰分不虛者,總有外感之熱,其脈未必即數,今其熱猶在表,脈之至數已數,故又因其脈數,而斷其為虛也。至于因結胸而脈變為遲者,非因下后熱變為涼也,蓋人之臟腑中有實在瘀積,阻塞氣化之流通者,其脈恒現遲象,是以大承氣湯證,其脈亦遲也。膈內拒痛者,胸中大氣與痰水凝結之氣,互相撐脹而作痛,按之則其痛益甚,是以拒按也。胃中空虛,客氣動膈者,因下后胃氣傷損,氣化不能息息下行(胃氣所以傳送飲食故以息息下行為順),而與胃相連之沖脈(沖脈之上源與胃相連),其氣遂易于上干,至鼓動膈膜而轉排擠呼吸之氣,使不得上升是以短氣也。煩躁者,因表熱內陷于胸中,擾亂其心君之火故煩躁也。

懊者,上干之氣欲透膈而外越故懊 也。

【大陷胸湯方】大黃六兩去皮,芒硝一升,甘遂一錢匕為末。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渣,納芒硝煮一、兩沸,納甘遂末,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所謂一錢匕者,俾匕首作扁方形,將藥末積滿其上,重可至一錢耳。

結胸之證,雖填塞于胸中異常滿悶,然純為外感之風熱內陷,與胸中素蓄之水飲結成,縱有客氣上干至于動膈,然仍阻于膈而未能上達,是以若枳實、濃樸,一切開氣之藥皆無須用。惟重用大黃、芒硝以開痰而清熱,又慮大黃、芒硝之力雖猛,或難奏效于頃刻,故又少佐以甘遂,其性以攻決為用,異常迅速,與大黃、芒硝化合為方,立能清肅其空曠之府使毫無障礙,制此方者乃霹靂手段也。

甘遂之性,《神農本草經》原謂其有毒。憶愚初學醫時,曾遍嘗諸藥以求其實際,一日清晨嚼服生甘遂一錢,閱一點鐘未覺瞑眩,忽作水瀉連連下行近十次,至巳時吃飯如常,飯后又瀉數次,所吃之飯皆瀉出,由此悟得利痰之藥,當推甘遂為第一。后以治痰迷心竅之瘋狂,恒恃之成功,其極量可至一錢強,然非其脈大實,不敢輕投,為其性至猛烈,是以大陷胸湯中所用之甘遂,折為今之分量,一次所服者只一分五厘,而能導引大黃、芒硝直透結胸病之中堅,俾大黃、芒硝得施其藥力于瞬息之頃,此乃以之為向導,少用即可成功,原無須乎多也。

甘遂之性,原宜作丸散,若入湯劑,下咽即吐出,是以大陷胸湯方必將藥煎成,而后納甘遂之末于其中也。

甘遂之性,初服之恒可不作嘔吐,如連日服即易作嘔吐,若此方服初次病未盡除而需再服者,宜加生赭石細末二錢,用此湯藥送服,即可不作嘔吐。

用大陷胸湯治結胸原有捷效,后世治結胸證敢用此方者,實百中無二三。一畏方中甘遂有毒,一疑提綱論脈處,原明言數則為虛,恐不堪此猛烈之劑。夫人之畏其方不敢用者,愚實難以相強,然其方固可通變也。《傷寒論》大陷胸湯之前,原有大陷胸丸,方系大黃半斤,葶藶半升熬,杏仁半升去皮尖熬黑,芒硝半升。

上四味,搗篩二味,次納杏仁、芒硝,研如脂,和散,取如彈丸一枚,別搗甘遂末一錢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溫頓服之。

此方所主之證,與大陷胸湯同,因其兼有頸強如柔痙狀,故于大陷胸湯中加葶藶、杏仁,和以白蜜,連渣煮服,因其病上連頸欲藥力緩緩下行也。今欲于大陷胸湯中減去甘遂,可將大陷胸丸中之葶藶及前治噫氣不除方中之赭石,各用數錢加于大陷胸湯中,則甘遂不用亦可奏效。夫赭石饒有重墜之力前已論之,至葶藶則味苦善降,性近甘遂而無毒,藥力之猛烈亦遠遜于甘遂,其苦降之性,能排逐溢于肺中之痰水使之迅速下行,故可與赭石共享以代甘遂也。

至大陷胸湯如此加減用者,若猶畏其力猛,愚又有自擬之方以代之,即醫方篇之蕩胸湯是也。此蕩胸湯方不但無甘遂,并無大黃,用以代大陷胸湯莫不隨手奏效,故敢筆之于書以公諸醫界也。

10.太陽病小陷胸湯證

(附:白散方)《傷寒論》大陷胸湯后,又有小陷胸湯以治結胸之輕者,蓋其證既輕,治之之方亦宜輕矣。

《傷寒論》原文: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按心下之處,注疏家有謂在膈上者,有謂在膈下者,以理推之實以膈上為對。蓋膈上為太陽部位,膈下則非太陽部位。且小結胸之前(百三十九節)謂:“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熱,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觀此大陷胸湯所主之病,亦有從下之文,則知心上仍屬胸中無疑義也。

【小陷胸湯方】黃連一兩,半夏半升湯洗,栝蔞實大者一枚。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蔞取三升,去渣,納諸藥,煮取二升,去渣,分溫三服。

此證乃心君之火熾盛,鑠耗心下水飲結為熱痰(脈現滑象,是以知為熱痰,若但有痰而不熱,當現為濡象矣),而表陽又隨風內陷,與之互相膠漆,停滯于心下為痞滿,以杜塞心下經絡,俾不流通,是以按之作痛也。為其病因由于心火熾盛,故用黃連以寧熄心火,兼以解火熱之團結,又佐以半夏開痰兼能降氣,栝蔞滌痰兼以清熱,其藥力雖遠遜于大陷胸湯,而以分消心下之痞塞自能勝任有余也。

然用此方者,須將栝蔞細切,連其仁皆切碎,方能將藥力煎出。

此證若但痰飲痞結于心下,而脈無滑熱之象者,可治以拙擬蕩胸湯,惟其藥劑宜斟酌減輕耳。

小結胸之外,又有寒實結胸,與小結胸之因于熱者迥然各異,其治法自當另商。《傷寒論》謂:宜治以三物小陷胸湯。又謂:白散亦可服。三物小陷胸湯《傷寒論》中未載,注疏家或疑即小陷胸湯,謂系從治之法。不知所謂從治者,如純以熱治涼,恐其格拒不受,而于純熱之中少用些些涼藥為之作引也,若純以涼治涼,是猶冰上積冰,其凝結不益堅乎?由斯知治寒實結胸,小陷胸湯斷不可服,而白散可用也。爰錄其方于下。

【白散方】桔梗三分,巴豆一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貝母三分。

上三味為散,納巴豆,更于臼中杵之,以白飲和服,強人半錢匕,羸者減半,病在膈上必吐,在膈下必利,不利進熱粥一杯,利過不止,進冷粥一杯。

按:方中幾分之分,當讀為去聲,原無分量多少,如方中桔梗、貝母各三分,巴豆一分,即桔梗、貝母之分量皆比巴豆之分量多兩倍,而巴豆僅得桔梗及貝母之分量三分之一也。巴豆味辛性熱以攻下為用,善開冷積,是以寒實結胸當以此為主藥,而佐以桔梗、貝母者,因枯梗不但能載諸藥之力上行,且善開通肺中諸氣管使呼吸通暢也。至貝母為治嗽要藥,而實善開胸膺之間痰氣郁結。至巴豆必炒黑而后用者,因巴豆性至猛烈,炒至色黑可減其猛烈之性,然猶不敢多用,所謂半錢匕者,乃三藥共和之分量,折為今之分量為一分五厘,其中巴豆之分量僅二厘強,身形羸弱者又宜少用,可謂慎之又慎也。

白散方中桔梗、貝母,其分量之多少無甚關系,至巴豆為方中主藥,所用僅二厘強,縱是藥力猛烈,亦難奏效,此蓋其分量傳寫有誤也,愚曾遇有寒實結胸,但用巴豆治愈一案,爰詳細錄出以征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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