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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壽序 (2)

君今行矣。于是與其妻子、兄弟若族之人,與夫親知故舊,論說生平,其所歷天下名山大川、大都之會有幾;其所見四方賢公卿大夫、名人才士有幾;遁世長往、懷道蘊術之士有幾;生長休明全盛之日,迄今百年,風俗世道之升降,上自朝廷,下至田野,耳目之所見聞,其變有幾;屈指百年之內,中間與其妻子、兄弟若族之人,與夫親知、故舊相見之日有幾也:其亦有所感也。夫少而游,老而休,于是得與其妻子、兄弟若族之人與夫親知、故舊、相與,相見而飲飫,其喜可知也己。則夫為其妻子、兄弟若族之人與夫親知、故舊,其喜又可知也已。

張曾庵七十壽序

世之論人壽,以百年為限。然修短之數,得之于天,不可以齊。得數之長者,百歲為老矣;彭祖之百歲,豈非嬰稚之時耶?得數之短者,歲月為稚矣;殤子之歲月,豈非垂老之時耶?予畸窮于世,故嘗居閭里間,從先生長者游。自少識張曾庵先生。白晳而豐頤,美須髯。蓋先生是時年已五十,容甚少也。又十年,先生六十,其氣完,其容無異于初見之時,不知十年之加也。今年先生年七十,亦無耇老之色,其美須髯,發漆黑自若也。先生未嘗知世所謂服食煉形之法,而得數之長如此。則今之七十者,亦猶嬰稚之時耶?

吾吳中之俗,尤重生辰。自五十以往。當其生辰即為壽。前年先生猶為博士弟子,激昂蹈厲,諸少年莫敢摧其鋒;雖諸少年亦以為先生少,故無為先生壽者。今先生忽自謝其博士,而老于家。其高第弟子某,乃往為先生壽。壽已,則相與求予之一言以序其事。

「噫!子之先生未可以壽也。子之先生讀圣人之書,自以為得其蘊;每酒酣,輒為人說書意,掀髯指畫,左右顧視,旁若無人。當世宿學,莫能難也。與人交,洞見底里;規人之過,至于泣下。豈非所謂直道君子者哉?往予至京師,見有衣玉帶,乘白馬黃金絡,前后呵擁,其人白晳豐頤美須髯,儼然子之先生也。嘆曰:『何其類吾鄉之張子也?張子六舉于鄉,而今猶布褐而趨于博士之庭。』雖然,今十余年矣,不知其人果安在?而子之先生所自得者何如也?吾又安能舍子之先生而羨彼為哉?」皆曰:「善,請遂書之。繼自今,歲歲為先生壽,必誦子之言矣。」

晉其大六十壽序

孔子曰「愛之欲其生」,惑也。愛而惑焉,而欲其生,惑也;愛而不惑焉,而欲其生,情也。「吉蠲為饎,是用孝享。禴祠蒸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非欲其萬壽耶?「我非敢勤,惟恭奉幣,用供王能【能 原缺,據尚書召誥校補。】,祈天永命。」非欲其祈天永命耶?此愛之而欲其生者也。然古之人無有以虛辭說人者。人之所欲,天必應之。「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富、貴、壽考、康寧,天也。人皆歸之于天。箕子獨以為人之所錫。固以冥冥之中,茫茫之表,無所謂天者。人貴之則貴,人富之則富,人欲其壽考、康寧,則壽考、康寧,此祈天永命、萬壽無疆之說也。箕子之言天精矣。武王夢帝與之九齡,文王曰:「古者謂年為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我與汝三焉。」武王之壽,文王之所錫也。

晉君年六十,予之仲弟為君之子壻,而君之子日亨,以姨之子從予學,皆來請予為壽。夫欲君之生者多矣,不若君之壻;雖然,又不若君之子,以君之子壽君,君其有不益壽者乎?予有愛子之戚,方與日亨論洪范之義,以文王能與武王之壽,厚自責以為不慈之極,故以孝子期日亨,必能壽君也已。

抑予少有四方之志,既年長,無用于世,常欲與親知故舊,歲時伏臘,問遺往還,飲酒社會,務盡其歡;康強壽考,皆在百歲之外;父子兄弟白首相追隨,為太平之不遇人。而邇來屏跡荒江,足不履戶外,田夫野老,罕見其面。君與予有連,亦曠歲不見。忽忽不意君便為六十歲人也。君壽宜賀,而予精神恍然,髧彼兩髦,泛泛其景,益不復知有生人之樂矣。既勉強為日亨書之,又為謝所以不能往賀之意。

浚甫魏君五十壽序余始為魏氏諸倩,而浚甫年小于予。時尚垂髫,見余,握手甚親。及浚甫自真義游學城中,時時來過其女兄,即留飲,相歡也。當是時,恭簡公家居講道,四方學者,多聚星溪之上。公于其家子弟,尤所屬意。而吾舅光祿公辟家塾,延致名儒。浚甫遵矩矱無所失,而于進士之業,皆能工習。浚甫升太學,一再試秋闈,見罷,遂不復往;而獨顓教其子。今二子學皆已成,庶幾可以紹恭簡公之業。浚甫年未至而輒已,余嘗嘆惜之。

明年為嘉靖四十一年,浚甫年五十,以正月二日為初度之辰。其子壻沈堯俞,以余計偕北上,先期請余文為壽,至期張設之;蓋以余最親,又知之深也。然余見浚甫之少,又見其子之成立,又老而為壽,而吾舅姑與浚甫之女兄,已隔異世,則余之所感多矣。

度浚甫華堂燕坐,子倩奉觴,賓朋雜沓,笙歌滿耳;則余方孤舟棲泊于江、淮之間;自此蒙霧露,凌霜雪,又三千里。持空然無有之軀,欲以獻吾君;豈不愧浚甫?而欲為浚甫可得耶?

古者「五十曰艾,服官政」。又十年,始爵命為大夫。則士之效用于世,任天下之事者,適浚甫之年。而浚甫茍自安逸,非恭簡公之教。漢李固薦樊英、黃瓊云:「一日朝會,見諸侍中并年少,無一宿儒可備顧問。」則老成之人,實國家之所須,重年少而忽耇老,豈世道之福耶?余以是惜浚甫之自止,而又以嘆余之無所用而不知止也。是為序。

周秋汀八十壽序

吾昆秋汀周先生,今年壽八十。鄉大夫士,多為歌詩文章祝之。先生之子通判君,設廣席,大會賓客。徐輩九人者,辱交先生父子間,得坐下坐。目瞻盛舉,心竊慕之。

客有洗爵壽先生者,問曰:「先生之壽有道乎?」先生曰:「有。老子曰:『逸則壽。』又曰:『知足之足,常足。』蓋造化鈞畀萬物,小大厚薄,各有品限。故安其分,則心泰;泰則百疾不作,故壽。愚者弗察,覬覦生焉,得失觸焉,心擾而害隨之,惡乎壽?故吾見人之富,不多其財,而薄田敝廬,足于陶朱;見人之貴,不侈其爵,而青毛?亶絳帳,榮于金紫;見人有時名,不高其聞,而陶情詩酒,放懷歌舞,老焉益壯,若得終身。吾不知有余在人,不足在我,嬉嬉然若與得意者等。吾之壽或者在此乎?」

客未對,余笑曰:「達哉,先生之論也!其有得于莊子逍遙之旨乎哉?其曰大鵬萬里,鷦鷯一枝,各適其適,不相企慕,則羨欲之累可以絕;累絕則悲去;悲去則性命安。是故壽于人,則為彭祖;壽于物,則為大椿。達者能得之,則先生其人也。今而后呼先生為逍遙公,可乎?」先生聞之喜。卒爵而歌,頹然就醉。余因拾問答之辭,合而為序。

周翁七十壽序周翁,予弟子建之內祖也。歲己亥,翁年七十,十月某日,為其生辰。子建傳其舅之意,請予為序。

翁之先,自嘉定白鶴村徙居昆山之蔡婆渡。其族之貴者曰僉憲君,別居城中。人猶呼僉憲為渡船周家云。翁饒于貲,中更官府科徭,能勤苦自力,凡再殖。其家自上世高曾以來,率不踰下壽,翁得年如此而未艾,非意之所望,此其子孫姻戚所以尤慶之深也。予為序之云爾。

因與子建論,以為壽者,人子之所欲得之于其親,不待形之言;而古之人無有以為文者。至于詩人祝頌之語,始曰眉壽,曰壽考,曰萬年,曰萬事云者,亦因其德之所取,而致其愛慕無已之情,無有專以為壽之文者也。宋之季年,始以詩詞儷語相投贈;及今世,更益以所謂序者。計其所述,不過謂其生于世幾年,而至累數百言不止。不知此何用者也?而壽者之家,其又必須此,不得,不以為樂也。豈真有求于古之文哉?以是為古文而已矣。凡今世之務侈其名而不要于理,多此類。

子建志乎古者,予是以及之。蓋予之序可無作,而予言不可廢也。

戴素庵先生七十壽序

戴素庵先生,與吾父同入學官,為弟子員,同為增廣生,年相次也。皆以明經工于進士之業,數試京闈,不得第。予之為弟子員也,于班行中見先生輩數人,凝然古貌,行坐不敢與之列,有問,則拱以對;先生輩亦偃然自處,無不敢當之色。會予以貢入太學,而先生猶為弟子員。又數年,乃與吾父同謁告而歸也。

先生家在某所,渡婁江而北,有陂湖之勝,裕洲太守龔西野之居在焉。裕州與先生為內外昆弟,然友愛無異親昆弟;一日無先生,食不甘,寢不安也。先生嘗遘危疾,西野行坐視先生而哭之,疾竟以愈。日相從飲酒為歡。蓋龔氏之居,枕傀儡蕩,遡蕩而北,重湖相襲,汗漫沉浸,云樹圍映,乍合乍開,不可窮際。武陵桃源,無以過之。西野既解纓組之累,先生亦釋弦誦之負,相得于江湖之外,真可謂肥遯者矣。其后西野既逝,先生落然無所向;然其子上舍君,猶嚴子弟之禮,事先生如父在時。故先生雖家塘南,而常游湖上為多。

今年,先生七十。吾族祖某,先生之子壻也,命予以文。為言先生平生甚詳,然皆予之素所知者也。因念往時在鄉校中,先生與家君已追道前輩事,今又數年,不能復如先生之時矣。俗日益薄,其間有能如龔裕州之與先生乎?而后知先生潛深伏隩,怡然湖水之濱,年壽烏得而不永也?先生長子某,今為學生。而余子皆向學,不墜其教云。

張翁八十壽序張翁居昆山之大慈。予嘗自安亭入郡,數經其地,有雙洋蕩,多美田。翁以力耕致饒足,而兄弟友愛,不肯析居殖私財;時時入城,從縉紳先生游,樂飲連日夜而后歸。士大夫愛尚其風流。其伯子子振,事翁尤謹。嘉靖三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翁生之月日也,于是年八十。子振為為宴會,召其親戚故人,以為翁壽。而予友盛征伯、任允恭游翁父子間;子振因二君,請予文序之。

予嘗論士大夫不講于譜牒,而閭閻之子,一日而富貴,自相夸尚,以為門閥。吾吳中無百年之家久矣。昆山車溪之張氏,其源甚遠。予家有故牒,譜其世次。而范文正公為當世名臣宰相家,然自監獄公以下,相為婚姻者凡十有四人。而與宋宗室婚者一人。其科第仕宦,不絕于世,亦往往為神,以食于其土。自宋皇慶間,始占名數于昆山。至于國朝天順、成化之間,幾二十余世,四百年而不改其舊。故承事郎夏公娶于張,為夏太常之冢婦,實生吾祖母。予少時,猶及聞張氏之盛也。

蓋至于今,而車溪之張,日以浸微。而翁始居大慈。豈所謂「有媯之后,將育于姜」者,類有數耶?予每至車溪,停舟而問之,百圍之木,數頃之宅,里人猶能指其處焉。若翁者,人亦不復知其車溪之張氏矣。予以故家大族,德厚源遠,能自振于式微之后;又以吾祖母之外家尚有存者,而喜翁之壽而康也:故不辭而序之。

予謂文者,道事實而已。其義可述,而言足以為教,是以君子志之。若君之壽,使書之云生于世幾何年,可乎?從而頌禱之曰耆老、曰耄、曰耋、曰期頤,可乎?生于世幾何年,是人之所同也。自七十至于百年,是人之所常有也。雖然,君子之為情也近;使其父母生于世幾何年,自七十至于百年,不亦為人子者之所樂耶?豳風之詩,周公為其君稱先王之業,而道其豳國風土之舊。其言不過耒耜蠶桑,治田墐戶,食瓜斷壺,獻羔祭韭之微,皆今世田野里俗之事。又曰:「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又曰:「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當十月歲將暮之日,不過為酒以介眉壽,殺羔羊以稱其無疆之壽而己。古之人其相與樂也,以壽為祝。蓋使天下樂生而不厭,此太平之美事也。

孫君自昆山稍徙郡城,頗以畜賈致富。天下承平歲久,賦繁役重,吳人以有田業,累足屏息;君能超然去其故,而即其所以為安者,故能及時以為樂。所居在阛阓都會之地,而其子方儒服而從縉紳士大夫游。較之史所稱鄒、魯之士去文學而趨利者異焉。是則可書也已。某又言君之孝友,父歿后,嫁其孤姊妹三人,諸所為多厚德。以方論君壽,事不盡述云。

楊漸齋壽序

國家制州縣之官,皆親民之職,所以宣布天子惠養元元之意。其取之不一途,而選授必以才。要使之人人自盡其力,固不以其不任而茍試之也。

自進士之科重,而天下之官不得其平矣。夫委之以任而責其成,當論其人之才不才,與其事之治不治;不當問其進士非進士也。而今世則不然。非有朝廷顯然一定之命,而上下相習以為是當然者,非一日也。天子重念遠方之民。歲遣御史按行天下,以周知其吏之賢否。而御史所至,汲汲于問其官之所自。茍不肖也,進士也,必其所改容而禮貌之,必其所列狀而薦舉之也。而銓曹之陟者恒干是。既而罪跡暴著,而加之罪罰矣,猶若難之。茍賢也,非進士也,必非其所改容而禮貌之,必非其所列狀而薦舉之也。而銓曹之黜者恒于是。既而功顯實著,而加之賞矣,猶若難之。是以暴吏恣睢于民上,莫能誰何;而豪杰之士,一不出于此途,則終身俛首,無自奮之志。間有卓然不顧于流俗,欲少行其意,不勝其排沮屈抑,浚巡而去者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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