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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史部 正史類(3)

《漢書儒林傳序》載公孫私等奏,有云,臣謹案詔書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際,通古今之誼,文章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淺聞,弗能究宣,無以明布諭下,以治禮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滯。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藝以上,補左右內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補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邊郡一人。先用誦多者,不足,擇掌故以補中二千石屬,文學掌故補郡屬,備員,請著功令。此段文義,晦窒難詳。以治禮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滯十五字,尤不可解。顏注云言治禮掌故之官,本以文學習禮義而為之,又所以遷擢留滯之人,亦迂曲不明。今以意揣之,以治禮掌故,以字上當脫一臣字。文學二字,當在掌故之下,蓋本作臣以治禮掌故文學,以禮義為官,遷留滯,治禮掌故文學。三官者,諸卿掾屬之名。《平當傳》,當少為大行治禮丞,功次補大鴻臚文學。(大行鴻臚本一官,百官公卿表,景帝更秦典客為大行令,武帝更名大鴻臚。又云,典客嚼官有行人,武帝更名大行令,是則平當始為大行令丞屬,后轉為卿屬也。)《兒寬傳》以射策為掌故,功次補廷尉文學卒史。《黽錯傳》,以文學為太常掌故。蓋諸掾以掌故為大,文學次之,治禮又次之;而外郡亦有文學?!独m漢書志》注引《漢官》曰,太守官屬有百石卒史二百五十人,文學守助椽六十人,《漢書》列傳多有言補郡文學者。《黽錯傳》應劭注,掌故六百石吏,主故事。《兒寬傳》,蘇林注,卒史秩六百石,舊郡亦有也。臣瓚注,漢注卒史百石。師古曰瓚說是也。予疑掌故之秩,亦不應至六百石,六字或亦有誤。至治禮之秩,史注俱無明文,而此下云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又云比百石以下,所云其秩者,即指治禮等之秩也。尋公孫弘此奏之意,以為詔書律歷之頒下郡國者,往往具天人古今之誼,其文爾雅,其辭深厚,而郡國小吏,淺聞不學,弗能究宣詔旨,以明布曉諭于下,因思諸卿屬治禮掌故文學,以禮義為其官職。但其遷徙甚留滯,不若選擇其中,以補左右內史大行及郡太守之卒史,先用記誦多者,若不足,則更擇掌故以補中二千石屬。又用掌故及文學以補郡屬,中二千石,即指左右內史大行三官也。左右內史后為左馮翊右扶風,時尚未更名,以其治三輔地,與郡太守同,恐小吏不究詔意,故用治禮掌故等以補卒吏。大行即大鴻臚,以漢制鴻臚主郡國邸,又掌外夷賓客,故亦更用卒史,俾得宣諭德意也。文學掌故,自是兩官。上有云請太常博士弟子能通一藝者補文學掌故缺,亦謂補文學及掌故,古人連文言之也。云備員者,當如錢氏大聽說,蒙上不足之文,謂或有不足,當以文學掌故充之,毋使缺額。顏注謂示以升擢之,非藉其實用者,非也?!镀疆攤鳌罚陨贋榇笮兄味Y丞,功次補大鴻臚文學者,因其時大行已改為大鴻臚,而更名大鴻臚之屬官行人為大行,仍屬鴻臚。當初為行人之治禮,乃卿屬之曹掾,后以功次轉為鴻臚之文學,則列卿之曹掾也。予嘗謂平津此議,關系學術,乃漢世一大制度,而文義茫昧,莫能考正,因參核傳志,為疏通證明之。惜尚無左證,終不敢自信耳。(大行治禮丞囗囗囗大行丞治禮囗囗囗囗囗。百官公卿表行人署有令丞,囗治禮,則囗囗有丞之稱也。蕭望之傳,亦作大行治禮丞,誤并與此同。東觀記云,大鴻臚屬官有大行丞一人,大行丞有冶禮員四十七人,主齋祠儐贊九賓之禮。司馬彪續漢志,大鴻臚下大行令一人六百石,丞一人,治禮郎四十七人,是則治禮者,蓋今鴻臚寺鳴贊序班之職,不得以丞稱。或蕭平兩傳中丞字皆衍。)

七月初一日

讀《漢書》、《五行志》,加朱二卷。此志多用劉向《五行傳記》而兼采董仲舒劉歆京房之說。中壘以《易書春秋》推驗陰陽,歸本人事,雖間有附會支離,而學闡天人,明體達用,直逼江都。近儒王體堂謂劉向不通經,未免高論駭世。

七月初三日

夜加朱《漢書》、《五行志》一卷畢。此志頗有乖錯復雜處,然伏生《洪范五行傳》、京房《易傳》、劉向《五行傳記》、劉歆《左氏傳說》,皆幸于此志存其梗略。歐陽大小夏侯之《尚書說》亦可考見一二,蓋皆西漢經學大師所遣鱗爪,深可寶也。

七月初十日

加朱《漢書》、《趙充國辛武賢傳》。此卷以趙卒同事西羌,故合作一卷,而于充國傳末帶敘武賢始末,結之曰子慶忌至大官,更以辛慶忌字子真提行獨起,另為一傳,此不特以慶忌賢遲其父,而《漢書》中若《張耳陳余傳》、《陳平王陵傳》、《張蒼周昌趙堯任敖傳》、《竇嬰田紛灌夫傳》,皆兩傳相連,若斷若續,蓋班氏史法如此也。

七月十六日

讀《漢書》加朱《趙尹韓張兩王傳》一卷。班氏言漢世父子為宰相惟韋平兩家,王厚齋譏其忘周勃周亞夫父子。予讀《王吉傳》,吉子駿為御史大夫,居位六歲病卒。翟方進代駿為大夫。數月,薛宣免,遂代為丞相,眾人為駿恨不得封侯。駿子祟,平帝時代彭宣為大司空,封扶平侯。《于定國傳》,定國為丞相,封西平侯,薨,子永嗣,官至御史大夫。上方欲相之,會永薨。按成帝綏和元年,以何武言,置三公宮,改丞相為大司徒,御史大夫為大司空,與大司馬各置官屬,祿比丞相,皆封侯。而其先御史大夫位上卿,掌副丞相,雖并號兩府而次丞相一等,不得封侯。于永為御史大夫,以成帝陽朔三年;王駿以鴻嘉元年。(于永為大夫二年卒,少府薛宣代之,四月宣為承相,駿代之,五年卒。)俱在何武奏更之前,故不得與韋平媲美也。然漢世自三家外,應數于王父子矣。

七月十八日

諉《漢書》,加朱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一卷?!稘h書》、《韓延壽傳》御史奏延壽在東郡試騎士事,有云五騎為伍,分左右部軍假司馬,人持幢旁轂。王氏念孫《雜志》云,假司馬千人持幢旁轂者,司馬千人皆官名,見《百官表》。荀悅《漢紀》作假司馬十人非。案此簿當讀分左右部翠假司馬為一句,千人持幢旁轂為一句。《續漢志》,大將軍部下有軍假司馬,是軍假司馬四字連文為官名也。本書《百官》、《公卿表》西域都護下有司馬侯千人各二人,小顏無注,千人蓋即千夫長,此處言千人持幢旁車轂而行也。茍《紀》作十人,蓋亦讀司馬為句,而言別以十人持幢。千人之名,《后漢書》屢見,或《漢紀》十人本千人之誤,王氏以軍字讀句,誤矣。(漢印中有校尉左千人,軍假司馬亦見漢印。)

七月十九日

夜點閱《漢書》、《竇嬰田蚧灌夫韓安國王恢傳》一卷。司馬子長深惡武安平津兩侯,然兩侯皆有佳處,漢武之興儒學,實以兩人為首功。孟堅頗持平情,故《史記》、《魏其武安侯傳贊》,右魏其而極貶武安,云武安之貴在日月之際,又云武安負貴而好權,杯酒責望,陷彼兩賢,遷怒及人,命亦不延,眾庶不載,竟被惡言。而孟堅云,嬰不知時變,夫亡術而不遜,蚧負貴而驕溢,兇德參會,待時而發,以魏其灌夫武安三人并論,無所軒輊;其于平津,亦時致美辭,真不愧良史也。至此傳刪改《史記》處,則皆不如原本,予已于《漢書》眉間行間細評之。

八月三十日

加朱《漢書》、《司馬相如傳》一卷。此卷非取胡刻《文選》李善《注》及《爾雅》、《廣雅》、《說文玉篇》諸書細戡,雖讀百千遍,亦如不讀也。

十一月十九日

夜校《武帝紀》。元朔三年昭曰:夫刑罰所以防奸也,內長文所以見愛也,以百姓之未洽于教化,朕嘉與士大夫日新厥業,只而不解,其赦天下。張晏曰:長文,長文德也。晉灼曰:長音長吏之長。其后宋人劉氏昌詩《蘆浦筆記》言章子厚家藏古本內長文三字,作而肆赦,蓋而誤為內,肆赦皆缺偏旁而為長文,詔云其赦天下,意甚明。王氏應麟《困學紀聞》亦言,或云古寫本作而肆赦。明人楊氏慎等皆從之,以為于下文尤為貫穿。而宋人無名氏《南窗紀談》,又述許少伊右丞言江南舊本作而長吏,近時許氏宗彥謂內長文即文無害之意。予案張晏曹魏時人,晉灼晉時人,其注已解作長文。《梁書》劉之遴言鄱陽王得胡盧中《漢書》古本,識者已斥其偽妄,則趙宋時章所藏古本,從何得來?此是后人以意讀改,托言古本,以欺于世,宋人之故智也。是時漢武屢詔求賢勸學,此詔雖為赦發,亦以百姓未洽教化,嘉與士夫日新厥業為言,則其意仍主文德。改長文作肆赦,與下赦天下語雖貫,而于詔意反不合,且其語亦太淺。改作長吏,似與上刑罰語相配,而長吏所以見愛,則尤淺直不成句,適成為南宋人文法耳。然內字必是而字之誤,觀張晉于內字皆無解,顯然可知。而長文所以見愛者,即以長文德之意也。小顏據誤本內作而字,不能校正,反曲為之說,致文義不通。宋人遂逞其私臆,紛紛妄改,許氏謂即文無害意,尤非。文無害者,見《史漢》、《蕭何傳》,謂其文深,無人能勝害之也,與此何涉?

同治戊辰(一八六八)十月初十日

班氏《答賓戲》云,說難既酋,其身乃囚,秦貨既貴,厥宗亦隧。注應劭曰:酋音酋豪之酋,酋雄也?!墩f難》韓非書篇名。予謂說難既雄,句似無義,班氏此段文,極言策士干進之害。此酋即乃字,《說文》遒迫也,或從酋作遒?!对姟?、《大雅》似先公遒矣,《毛傳》遒終也,《爾雅》、《釋詁》作酋?!夺屛摹非?,郭音遒。是酋遒古相通借。韓非自以進說難而作《說難》,蓋迫于進說也,故曰說難之情既迫,而其身乃囚矣,不當讀作酋豪也。

十月十一日

《漢書》、《禮樂志》載唐山夫人房中歌,其馮馮翼翼之上,有桂華二字。劉氏《刊誤》以為上章都荔遂芳育窳桂華十句之篇題是也。然華字與下光行芒章字俱不葉,蓋華為英字之誤。臣瓚注引《茂陵中書歌》,都鱷桂英,美芳鼓行,都驪即都荔;美芳亦下章篇題之名。此可證桂華當作桂英,其韻方協。

同治庚午(一八七○)閏十月二十七日

校正《漢書》兩事。一《儒林傳》滿昌君都下,重君都二字,當是昌字,因文相次而誤。君都乃滿昌之字,與上文伏理脖君文法正同,故下即連敘昌理二人官位也。一《游俠傳》東道它羽公子,它字上脫一趙字,當從《史記》趙他羽公子,是兩人。羽姓出鄭公子羽,《漢書》、《曹參傳》有羽嬰。公子乃其人名。《漢書》、《何武傳》有杜公子,《儒林傳》有大中大夫劉公子,蓋皆以字為名,如薛漢字公子比也。

同治辛未(一八七一)五月二十一日

閱《漢書》、《百官公卿表》。班氏此表,例亦未能畫一。其自三公將軍外,有太常光祿勛衛尉太仆廷尉大鴻臚宗正大司農少府執金吾水衡都尉已十一卿,又加之以三輔,則班氏固不限以九卿也。水衡都尉及三輔秩皆二千石,則班氏固不限以中二千石也。然太子太傅少傅將作大匠詹事大長秋典屬國皆二千石,將作等四官皆號列卿,何以不列?是熊氏后漢表兼及諸官,未為違失,可盧一概去之,非也。

同治壬申(一八七二)五月十三日

?!稘h書》、《地理志》。近日本不暇為此事,以昨檢一音,勿見太原郡廣武下云河主賈屋山在北,疑河主字有誤。因考全謝山王石渠諸家之說,知為句注之誤。王說甚博而精,竹汀西莊尚不及也。今日粗畢一卷,惜無錢獻之吳卓信兩家之書,共相參證耳。

同治癸酉(一八七三)十月二十五日

《漢書》汝南郡鯛陽。孟康鯛音紂。自方氏《通雅》據監本作紂紅反,始以音紂為誤脫二字。錢氏大昕深主之。段氏玉裁喜言合韻,而此字獨主錢說。惟盧氏文招據《高帝紀》小顏注音紂為是;王氏引之更引七證以明之;然不過主《后漢書》章懷音《晉書》何超音《左傳釋文》音《太平御覽》音皆作紂,及《玉篇》、《廣韻》、《集韻》鯛下皆不收紂紅反,又引東韻之與幽韻通葉者十余事。予向主錢段說,謂諸書之音皆因孟音已脫,相沿而誤,凡地名異讀者,《漢志》諸家所音,不可枚數,皆本其方俗,而要不外雙聲疊韻之通轉。鯛從同聲,可轉為調,亦可轉為投,必不可轉為紂。王氏所舉,亦惟從與由通,融與由通,居與穹葉,農與貓通,皆雙聲最近,而無與鯛紂可貼切比例者。今以《周繅傳》封子應為鄲侯,蘇林鄲音多,而明監本作多寒反例之,乃信紂下紅反二字確是明人妄增,而王氏父子之說皆不可易也。鄲侯之鄲,《史記》、《周繅傳索隱》引蘇林音、《漢志》孟康音、《水經注》音、《漢表》小顏音,皆作多。自沈氏繹旃據監本作多寒反,全氏祖望、趙氏一清皆深主之。王氏念孫辨之曰:單聲之字,古多轉入歌韻及哿個二韻,《說文》驛從單聲。而《魯頌》、《駟篇》有驛有駱,音徒河反。《爾雅》瘴勞也,音丁賀反。《小雅大東篇》哀我憚人,《小明篇》憚我不暇,并音丁佐反。蓋邯鄲之鄲自音鄲,而沛郡之鄲縣,則音多也。其言已極精竅。又云:凡《漢書注》中所引漢魏人音,皆曰某音某,或曰音某某之某,未有曰音某某反者。予因檢全部《漢書》,有音某某反者,皆小顏自注語,他人固無是也,益服王氏之精識細心,雖以錢之謹嚴,段之通博,猶未悟及此也。憶去年周荇農丈曾告予云:頃?!稘h書》,得一好事,岡舉《周繅傳》鄲字一條,獨明監本作多寒反,而宋本汲本殿本皆誤,予時既忘全趙之已有此說,又不憶王氏之言,然亦心疑之。惟語荇丈以單多雙聲可通轉,明板恐未可據,而荇丈不之信。日后晤時,當備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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