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0〕搜神記十八:“魏(校見前)桂陽太守江夏張遼字叔高,去鄢陵,家居買田,田中有大樹十余圍,枝葉扶疏,蓋地數畝,不生谷,遣客伐之,斧數下,有赤汁六七斗出,(法苑珠林引作“樹大血出”)客驚怖,歸白叔高。叔高大怒曰:‘樹老汁赤,如何得怪?’(
珠林引作“此何得怪”,廣記引珠林作“此等何怪”。)因自嚴行復斫之,(珠林、廣記俱作“因自斫之”。)血大流灑,(珠林、廣記“灑”俱作“出”。)叔高使先斫其枝,上有一空處,見白頭公可長四尺長,突出往赴叔高,(珠林“赴”作“趁”,廣記誤作“稱”。)高以刀逆格之,如此凡殺四五頭并死。(廣記“死”誤“出”。)左右皆驚怖伏地,叔高神慮怡然如舊,(珠林、廣記俱作“恬然”,與風俗通合。)徐熟視非人非獸,(珠林、廣記俱作“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遂伐其木,此所謂“木石之怪夔囗囗’者乎。(珠林、廣記同。)是歲,應司空辟侍御史兗州刺史,以二千石之尊,過鄉里,薦祝祖考,白日繡衣,榮羨,竟無他怪。”御覽八八六引列異傳:“桂陽太守張叔高家居鄢陵,里中有樹大十圍,遣客斫之,樹大血出,客驚怖,叔高曰:‘樹老汁赤耳?!街?,血大流出,空處有一白頭翁,出走,高以刀斫殺之,所謂‘木石之怪夔囗囗’乎?”
世間多有蛇作怪者
謹按:車騎將軍〔一〕巴郡〔二〕馮緄鴻卿〔三〕為議郎,發綬笥,有二赤蛇,可長三尺〔四〕,分南北走,大用憂怖。許季山孫曼字寧方〔五〕,得其先人秘要,緄請使卜,云:“君后三歲,當為邊將,東北〔六〕四五千〔七〕里,官以東為名〔八〕,復五年〔九〕,為大將軍,南征,此吉祥也。〔一0〕”鴻卿意〔一一〕解,實應且惑。居無幾,拜尚書、遼東太守、廷尉、太?!惨欢?。會武陵蠻夷黃高,攻燒南郡,鴻卿以威名素著,選登亞將,統六師之任〔一三〕,奮虓虎之勢〔一四〕,后為屯騎校尉、將作大匠、河南尹〔一五〕,復再臨理,官紀數方面〔一六〕,如寧方之言。春秋:“外蛇與內蛇斗?!惨黄摺场蔽牡蹠r亦復有此〔一八〕,傳、志著其云為〔一九〕,而鴻卿獨以終吉,豈所謂“或得神以昌”乎〔二0〕?
〔一〕續漢書百官志一:“將軍不常置?!北咀⒃唬骸罢普鞣ケ撑?,比公者四:第一大將軍,次驃騎將軍,次車騎將軍,次衛將軍。又有前后左右將軍?!毖a注引漢儀:“車騎、衛將軍、左右前后,皆金紫,位次上卿,典京師兵衛,四夷屯警。”
〔二〕漢書地理志巴郡注引應劭曰:“左氏:‘巴子使韓服告楚。’”
〔三〕御覽九三四引“緄”下有“字”字。案趙明誠金石錦云:“
漢車騎將軍馮緄碑,碑云:‘字皇卿。’與范史異。”(碑見隸釋七)陳思寶刻叢編十八:“漢故車騎將軍馮公之碑,篆額馮公名緄,巴郡宕渠人,碑云:‘字皇卿?!緜髯鼬櫱洹!苯癜福汉鬂h書本傳、書鈔六四引謝承后漢書、華陽國志梁益寧三州先漢以來士女目錄俱作鴻卿,與應氏合,疑不能明也。
〔四〕“三”,今從宋本,余本俱作“二”,拾補云:“‘二’,類聚‘三’?!苯窨加[九三四、廣記四五六引俱作“三”,搜神記九作“二”。
〔五〕“曼”字原無,拾補云:“孫云:‘范書方術傳,許曼祖父峻,字季山。寧方蓋曼字也?!逼靼福河[九三四引作“許季山孫憲”,搜神記亦作“許季山孫憲字寧方”,“憲”字形與“曼”近而誤,足證“孫”下原有“曼”字,不然,則“字”字將無所著落也。
〔六〕御覽九三四引“東北”作“東地”,拾補校作“控地”。
〔七〕“千”字原無,拾補據御覽九三四引補。今案:御覽六八二引亦有“千”字,范書許曼傳作“當東北行三千里”,今據補。
〔八〕器案:漢時諸刺史太守,皆得稱將,如馬援誡子書:“郡將下車輒切齒?!被矢σ幾栽A疏:“吏推報將之怨?!睆垔J奏記段颎:“得過州將。”之等皆是也。此云當為邊將,官以東為名,即下所出遼東太守是也。
〔九〕類聚九六、御覽九三四引“復”作“后”。
〔一0〕“也”字原無,拾補校補。案類聚、御覽六八二又九三四及廣記引俱有“也”字,今據訂補。惟白帖二九及廣記引此句在“卜云”下,搜神記同。謝肇浙五雜組六:“風角之術,起于漢末,赤蛇分道,許曼知太守為邊官?!?
〔一一〕“意”下原有“威名”二字,拾補云:“二字疑衍?!逼靼福捍松嫦挛亩`衍,盧說是,今據刪。
〔一二〕類聚、御覽六八二引作“拜遼東太守”,廣記引作“尋拜遼東太守”。
〔一三〕御覽六八二引無此句。
〔一四〕自“之勢”起,至下條“到秋節遷北”止,宋本缺此一頁。虓虎,已注正失篇。
〔一五〕應劭漢官儀:“河南尹,所治,周地也,洛陽,本成周,周之衰微,分為東、西周。秦兼天下,置三川守,河、雒、伊也。漢更名河南,孝武皇帝增曰太守。世祖中興,徙都雒陽,改號為尹,尹,正也。詩曰:‘赫赫師尹?!保〒O星衍校集本)
〔一六〕后漢書耿純傳:“時李軼兄弟用事,專制方面?!卑阜矫妾q言一面,史記留侯世家:“獨韓信可屬大事,當一面。”又:“獨以一面專制諸侯?!?
〔一七〕左傳莊公十四年:“初,內蛇與外蛇斗于鄭南門中,內蛇死六年而厲公入,公聞之,聞于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焰以取之,妖由人興,人無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則妖興,故有妖?!焙鬂h書楊賜傳:“故春秋兩蛇斗于鄭門,昭公殆以亡敗。”
〔一八〕漢書武紀:“太始四年秋七月,趙有蛇從郭外入邑,與邑中蛇群斗孝文廟下,(服虔曰:“趙所立孝文廟也?!保┮刂猩咚馈!庇治逍兄荆骸拔涞厶妓哪昶咴拢猩邚墓馊胍?,與邑中蛇斗孝文廟下,邑中蛇死,后二年秋,有衛太子事,事自趙人江充起。”(搜神記六同)是漢書二文俱作武帝時,應氏作文帝時,系涉漢書言孝文廟而誤,當據改正。
〔一九〕傳謂左傳,志謂漢志。
〔二0〕左傳莊公三十二年:“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焙鬂h書楊賜傳:“臣聞之經傳:或得神以昌,或得神以亡。”亦作“昌”,與應氏合。后漢書方術許曼傳:“許曼者,汝南平輿人也。祖父峻,字季山,善卜占之術,多有顯驗,時人方之前世京房。曼少傳峻學,桓帝時,隴西太守馮緄始拜郡,開綬笥,有兩赤蛇,分南北走。緄令曼筮之,卦成,曼曰:‘三歲之后,君當為邊將,官有東名,當東北行三千里,復五年,更為大將軍,南征。’延熹元年,緄出為遼東太守,討鮮卑,五年,復拜車騎將軍,擊武陵蠻賊,皆如占,其余多類此云?!彼焉裼浘牛骸败囼T將軍巴郡馮緄字鴻卿,初為議郎,發綬笥,有二赤蛇,可長二尺,分南北走,大用憂怖。許季山孫憲字寧方,得其先人秘要,緄請使卜云:‘此吉祥也,君后三歲,當為邊將,東北四五里,官以東為名,后五年,從大將軍南征。’居無何,拜尚書郎、遼東太守、南征將軍?!?
世間人家多有見赤白光為變怪者
謹案:太尉梁國橋玄公祖〔一〕,為司徒長史〔二〕,五月末所〔三〕,于中門外臥,夜半后,見東壁正白〔四〕,如開門明,呼問左右,左右莫見,因起自往手囗摸之〔五〕,壁自如故,還床復見之,心大悸動。其旦,予適往候之,語次相告;因為說:“鄉人有董彥興者,即許季山外孫也,其探賾〔六〕索隱〔七〕,窮神知化〔八〕,雖眭孟〔九〕京房〔一0〕,無以過也。然天性褊狹,羞于卜術。間來候師王叔茂,請起往迎?!表汈В闩c俱還。公祖虛禮盛饌,下席行觴。彥興自陳:“下土〔一一〕諸生,無他異分,幣重言甘〔一二〕,誠有踧踖〔一三〕,頗能別者〔一四〕,愿得從事?!惫孓o讓再三,爾乃聽之。曰:“府君當有怪--白光如門明者,然不為害也。六月上旬雞鳴時〔一五〕,南方哭聲,吉也。到秋節,遷北〔一六〕,行〔一七〕郡以金為名,位至將軍三公。”公祖曰:“怪異如此,救族不暇,何能致望于所不圖?此相饒耳。〔一八〕”到六月九日未明,太尉楊秉暴薨〔一九〕。七月二〔二0〕日,拜鉅鹿太守,〔二一〕鉅邊有金。后為度遼將軍,歷登三事〔二二〕。今妖見此,而應在彼,猶趙鞅夢童子裸歌而吳入郢也〔二三〕。
〔一〕橋玄,范書有傳。
〔二〕續漢書百官志一:“司徒公……長史一人,千石?!庇[二0九引應劭漢官儀:“太尉、司徒、司空長史,秩比千石,號為毗佐三臺,助成鼎味?!?
〔三〕所猶許也。
〔四〕說苑反質篇:“白當正白,黑當正黑?!贬屆屢路骸疤灰拢?,坦也,坦然正白,無文彩也。”正白即純白,猶上文郅伯夷條之言正黑正赤也。
〔五〕“囗摸”,原作“收莫”,拾補校作“囗摸”,今案:窮通篇祝恬條亦有“手囗摸”語,今據校改。搜神記三作“捫摸”。
〔六〕“賾”原誤“頤”,今從拾補校改。
〔七〕易系辭上:“探賾索隱?!庇郑骸笆ト擞幸砸娞煜轮??!贬屛模骸啊憽?,京氏作‘嘖’。”案:賾,說文無,徐鉉說文敘辨俗書訛謬不合六書之體者,以“賾”為假借之字,當通用“嘖”。
〔八〕易系辭下:“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九〕眭弘,字孟,漢書本傳載其推大石自立、僵柳復起,為匹夫為天子之兆,后孝宣帝果興于民間。注引應劭云:“眭,音桂。”
〔一0〕京房,字君明,精占驗之術,詳漢書本傳。
〔一一〕詩邶風日月:“日居月諸,照臨下土?!庇拄旐為s宮:“奄有下土,纘禹之緒?!?
〔一二〕左傳昭公十一年:“幣重言甘,誘我也?!?
〔一三〕論語鄉黨篇:“踧踖如也?!奔庖R融曰:“踧踖,恭敬之貌?!?
〔一四〕谷梁襄公六年:“由別之而不別也?!狈秾幾ⅲ骸皠e猶識也?!?
〔一五〕漢書王莽傳上:“以雞鳴為時?!焙≡唬骸耙猿髸r為十二時之始?!?
〔一六〕胡本“北”誤“比”。
〔一七〕“行”上,宋本缺一頁。
〔一八〕鮑照樂府:“日月流邁不相饒?!彼鍟鴦㈧艂鳎骸白再澰唬骸覙I貧窶,為父兄所饒?!别堊至x與此同,謂相容也。
〔一九〕拾補曰:“錢云:‘案桓紀秉以延熹八年五月丙戌薨,橋本傳不云為鉅鹿太守,皆與史不合?!逼靼福簵畋质骞?,范書有傳,御覽二0七引張璠后漢紀作字叔卿,今考袁宏后漢紀二二、蔡中郎集太尉橋玄碑、陶潛集圣賢群輔錄、古籍叢殘古類書第一種貞男部俱作字叔節,作叔卿誤。又袁紀及蔡中郎集俱云秉薨在延熹八年五月丙戌。
〔二0〕搜神記“二”作“七”。
〔二一〕札移曰:“案蔡中郎集太尉橋公碑,亦載其嘗為鉅鹿太守,范書疏略失載耳,盧殊失考。”器案:中郎集太尉橋玄碑陰,亦載玄拜鉅鹿太守。水經濁漳水注引應劭曰:“鹿者,林之大者也。尚書曰:‘堯將禪舜,納之大麓之野,烈風雷雨不迷,致之以昭華之玉而縣取目焉?!保ㄓ忠姖h書地理志注引)
〔二二〕綱目集覽二七:“三公主天地人之事,故曰三事?!庇衷斦?。
〔二三〕左傳昭公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趙簡子夢童子裸而轉以歌,旦以占諸史墨曰:‘吾夢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對曰:‘六年及此月也,吳其入郢乎?終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定公四年十一月庚辰,吳入郢。)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火勝金,故弗克?!彼焉裼浫骸疤緲蛐止妫簢艘?,初為司徒長史,五月末,于中門臥,夜半后,見東壁正白,如開門明,呼問左右,左右莫見,因起自往手捫摸之,壁自如故,還床復見,心大怖恐。其友應劭適往候之,語次相告。劭曰:‘鄉人有董彥興者,即許季山外孫也,其探賾索隱,窮神知化,雖眭孟、京房,無以過也。然天性褊狹,羞于卜筮者。間來候師王叔茂,請往迎之。’須臾,便與俱來。公祖虛禮盛饌,下席行觴。彥興自陳:‘下土諸生,無他異分,幣重言甘,誠有踧踖,頗能別者,愿得從事?!孓o讓再三,爾乃聽之。曰:‘府君當有怪--白光如門明者,然不為害也。六月上旬雞鳴時,聞南家器,即吉。到秋節,遷北,行郡以金為名,位至將軍三公?!嬖唬骸之惾绱?,救族不暇,何能致望于所不圖,此相饒耳?!亮戮湃瘴疵?,太尉楊秉暴薨。七月七日,拜鉅鹿太守,鉅邊有金。后為度遼將軍,歷登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