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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 爝火錄
  • 李天根
  • 4963字
  • 2015-12-19 14:57:49

顧棟高曰:『我朝受天囗命,天戈所指,罔不臣服。間有一、二未識天命、攖城抗拒,戮及婦女者,此誠不足與于旌表之列!若夫深閨弱質遁逃田野,卒遇不測,致命遂志,毅然蹈白刃而不悔,與夫抗拒王師者,不可一律論。烈婦當倉猝亂離中從容審處、識別記念,卒如所料,得收遺骸于血污狼藉;骨骼撐拒之余,其才識尤有過人者,又不徒一死之立節已也』!

唐王命曾櫻掌吏部,移張肯堂掌都察院。櫻持法不撓,數有所爭執。

何吾騶至自廣東,用為首輔;錫以銀章,文曰「輔佐中興」。

鄭鴻逵揮扇殿上,何楷呵止之;二鄭甚怒。

改艾南英為御史。

授胡夢泰兵科給事中(夢泰,字友蠡,廣信鉛山人,崇禎十年進士;官唐縣知縣)。

二十四日(癸酉)

嘉定進士黃淳耀,偕弟淵耀入僧舍將自縊;僧曰:『公無服官,可無死』!淳耀曰:『城亡與亡,豈以出處貳其心哉』!乃索筆書曰:『弘光元年七月二十四日,進士黃淳耀自裁于城西僧舍。嗚呼!進不能宣力王朝、退不能潔身自隱,讀書寡益、學道無成,耿耿不昧,此心而已』!遂與淵耀相對縊死;年四十有一。其門人私謚之曰「貞文」。

淳耀,字蘊生,崇禎十六年進士;淵耀,字偉恭,諸生。死后數日,親友收其尸,面如生。

金聲桓遣前營劉一鵬御峽江,囑王體忠備撫、建。

安南國遣使入貢。使人衣冠頗類中國承差,但推髻、跣足;所貢惟金龜、銀隺、銀爐、香絹等,無他異物。

日本國亦遣使入貢。

閻應元軀干豐碩,雙眉車豎,目細而長;面蒼黑,有須:頗似關壯繆。每昧爽巡城,令人執大刀以隨;北兵望之,驚疑為神。一日交戰,敵見一少年將持戟銳進,鋒不可當,戰罷,不知所往。城中人疑為土神陳烈士之助,虔祀之(「義史」)。

八月庚辰朔

靖江王亨嘉自稱監國于桂林。亨嘉,太祖從孫靖江王守謙十一世孫;崇禎中,襲封。聞南京破,謀僭號;招集諸蠻起兵。

亨嘉系高皇帝侄文正裔,故名不用金木五行;以支庶篡立。后嫡嗣同宗室二十余人上疏告訐,啟、禎兩朝迄無寧歲;王厚贈(一作賄)權要,以故輒直王,每下訐者于獄。及南都變,王遂睥脫神器;以總兵楊國威為大將軍、推官顧奕為吏科給事中,臬司曹燁等皆俯首聽命;推置僚屬,據有桂林。閩中頒詔至,不受;密與參謀孫金鼎以勤王為名,遍檄四方,調集漢上官兵,檄柳、慶左右江西四十五洞土狼標勇自衛(顧奕,蘇州人;舉人)。

永定土寇劣生王叔光、王中慶、王鳳來等因南都之變,集亡命數千攻大埔縣;屯錦風窖地方,去城三十里而陣。又聞武平失守,勢益鴟張。攻圍永定縣七日,知縣徐可久陳鄉勇、嚴保甲,用間設奇直搗其巢,擒斬二百余人;余黨解散,叔光僅以身免。時汀川大旱,斗米值錢三錢。

唐王授萬文英兵部員外郎,監黃道周軍。

初三日(壬午)

大清兵至松江,敗吳志葵、黃蜚于春申浦;城遂被圍。李待問守東門、章簡守南門;城破,俱被殺。沈猶龍出走,中矢死。華亭教諭眭明永題詩明倫堂,投繯死。諸生戴泓赴池死。參志葵軍事嘉定舉人傅凝之,赴水死。志葵、蜚被執死,華亭舉人徐孚遠遁入海。

猶龍與義兵頭目蔡裔據城固守。有謝某制造軍器,入城交納;猶龍令開南門納之。舟入,忽報黃蜚解奸細至;兵皆青布纏頭,內一兵露辮,眾喧呼『北兵至矣』!猶龍倉卒走東門。時城中已伏內應,兵乍入,城上悉豎大清旗幟。蓋黃蜚兵多用青白布纏頭,大清兵效之,混入;城中聞號而起,去布悉辮發者。

明永字嵩年,丹陽人;崇禎十五年舉人。題詩曰:『明命其永,嵩祝何年!生愧祖義,死依圣賢』。諸生徐念祖,文貞公曾孫;字無念。與妻張,二妾陸、李,子女七人俱自縊死。

蔡裔遁入海。

志葵將航海,移師申浦。抵得勝港,大清兵以小舟薄之,火器齊發,煙焰蔽天;軍遂大潰。蜚舟膠,先取妻子投水中,乃自沉;大清兵鉤致之,與志葵俱被執。浦中積尸如邱。

蜚有兵四、五萬,舟一萬,泊于大湖之馬跡山。七月十三,由洞庭山開舟。十四日,忽見黑云橫起,大風倏至,至十五日五更始息;失舟四、五千。十七日,泊于松江泖湖之豆腐濱,距城十五里。數日后,大清兵入松江城。蜚遣兵與戰,副將被擒;清帥問蜚兵可破否?對曰:『移舟則可破』。蜚恐湖口被清兵截斷,將出入湖海(一作出湖入海);時海潮入湖,蜚舟大水逆,行動不利。清兵望見,遣舟即率小哨舡數百順流突前,箭如雨下;蜚兵不能支,遂大潰。清兵得蜚,大喜;結彩迎入松江城。蜚見清帥,不為屈。

松江破,錢棅將間道赴閩;舟抵震澤,大清兵數百艘尾之。棅知不免,遂自沉;小僮秋煙從死。翌日,秋煙擁棅尸僵立湖中,人以為異。

江陰周祥、金滿等四人乘黑夜縋城燒敵營,敵兵被火,無不毛焦肉爛,忿甚;四散殺掠男女,死者無算。

鄭芝龍集廷臣議戰守事宜,言仙霞關外宜守者計百處,應設守兵若干;其戰兵以今年冬簡練、明春出關,一出浙東、一出江右,計兵二十余萬。合八閩兩月餉計之,不支其半。請于兩稅正供預借一年,令群臣捐俸,勸紳士輸助,察府、縣歷年積榖銀兩未解者悉催赴行在;官吏督征,閭里騷然,民不樂從。又請廣開事例,于是廝養隸卒皆得給札授官;猶苦餉不足。

芝龍言守關兵十萬,其實僅數百人,皆疲癃不堪用。

芝龍請于兩稅內每糧一石預借銀一兩,每府差侍郎、科道督征;民不樂從,反愆正供。又請清理僧田,可得餉八十萬;不聽。

唐王以王兆熊為吏部主事兼御史,管義餉。兆熊沿門搜括,不輸者榜其門曰「不義」。

按義餉者,撫按以下皆捐俸助,名官助;官助外,有紳衿大戶助:于是東南鼎沸。又察括府、縣庫積年存銀未解者,厘毫必解。民不堪其苦,延頸舉踵望王師之至;時諺曰:『清行如蟹,曷遲其來』!

初四日(癸未)

唐王授〔王〕士和吏部司務(士和,字萬育,金溪人;崇禎中舉于鄉)。

頒刻皇明祖訓及自制登極、親征、監國三詔于各郡王鎮國將軍。王好讀書,博通典故;故手撰三詔與魯監國書,群臣皆莫能及。批閱章奏,丙夜不休,有多至數十百言者。

敕工部修理后殿墻垣低缺處。

敕錦衣衛堂上官:『國家新創,禁門啟閉,一以五更為期。明日,大臣許帶三人、小臣許帶一人。其直科抄疏諸臣,各帶十人。鐘鳴之時,俱于午門伺侯。如有青衣小帽雜于班聯之后或借用官帽僭戴者,即行拿奏;各官護短爭執者,并究。各官應用牙牌,工部察奏。

帝幸國學,祭酒賴垓進請。三品以上坐聽,其下侍立;圜橋觀者如堵。

廣西巡撫瞿式耜甫抵梧州而南京破,靖江王亨嘉召之,式耜拒不往;檄思恩參將陳邦傅助防,止狼兵勿應亨嘉調。

式耜移書總制丁魁楚為備;又以大義啟靖江王曰:『兩京繼陷,大統懸于一發;豪杰眈眈逐鹿。閩詔既頒,何可自興內難,為漁人利』!靖江得書,大怒;遣桂平道井濟促式耜赴桂林任,式耜不應。

唐王進吳易兵部尚書;楊文驄奏易斬獲多也。

魯王亦授吳易兵部侍郎,封長興伯。

嘉興周謙(一作天)于城破時走吳易軍,以舟師出沒蘆墟、白蕩間,為先鋒參將;殺敵甚多。

唐王超拜蘇觀生東閣大學士,參機務。

杭嚴道龔可楷航海至閩,不用;上「〈虖〉爾蹴爾」一疏,卒不用。后被賊殺死。時南來無賴之徒,爭上疏談兵,即得召對;片言合旨,賚金、賜爵。久之漸多,部曹幾及千人;然帝命賞,鄭芝龍亦不應。

命中書頒敕書一道、旗牌八面于前軍都督府左都督鄭芝豹。

初六日(乙酉)

命禮部頒「祖訓」五十七本于內閣六部諸臣工,務令熟記遵行。

大學士林〔欲〕楫等謝表云:『〔圣祖開天〕,方策軼鼎彝之重;神孫繼統,羹墻憑琬琰之垂。用孝作忠,昭哉嗣服;以守為創,允矣中興。伏惟皇帝陛下,天符握赤、圣略凝玄。煉五色石而補鰲巔,白水啟宛城之駕;起半壁天以息龍火,黃衣耀閩海之祥。世統上纘高皇,并道統亦同一揆;治法遠紹開代,即心法可以萬年。刻成「祖訓」一書遍賜臣工百職,或治內、或治外,篇篇蕊笈瑯函;若緯武、若經文,字字禹圖軒鼎。宣威布德,自宮禁以達蠻夷;杜漸防微,由藩封而及政府。煌煌大冊,燁燁洪謨;九重方且奉祖訓以修行,多士亦將并鴻文而覿德:此真凝興朝之永命而肇一統之鴻休者也。臣等念切典章,身慚文獻。圖呈金鏡,欲勒「貞觀政要」之編;名企玉書,竊陋「汶水」、「大風」之制。伏愿圣不自圣、新又日新。因時制宜,聲為律而身為度;得言忘象,口成文而筆成書:則訓行且遍臣民而顯承益光謨列矣』!

初八日(丁亥)

唐王改徐伯昌為御史。

丁祭。帝先期命太常寺卿曹學佺詣文廟供辦陳設各項事宜,恭進祝版,候填御名。至期,遣大學士行禮;啟圣公祠,提學御史行禮。

通政司左通政周汝璣恭進二祖圣容暨勛臣六人真像;溫旨答之。

加周崔芝為水軍都督,副黃斌卿駐舟山;從斌卿疏請也。崔芝,字九玄,福清之榕澤人。讀書不成,為盜于海;饒機智,儕輩皆聽其指揮。常往來日本,以善射名;與撤斯瑪王結為父子。日本三十六島,各有王統之;其所謂東京者,乃國王也。國王曰京王,擁虛位而已;一國之權,則大將軍主之。其三十六國王,則如諸侯;撤斯瑪于諸島中為最強,與大將軍為首尾。崔芝既熟日本,故在海中無不如意。微行至家,有司跡逋,系獄三年;賄吏得解,乃變姓名,仍為盜。久之就撫,授黃華關把總;稽察商舶(撤斯瑪,即薩摩也)。

大學士蔣德璟至,陛見;首以清屯、練軍告,帝然之而不能行。

初九日(戊子)

禮部請:例應致祭大社、大稷。時以大雨,故帝于宮中具袞冕遙拜,命定鹵侯鄭鴻逵恭行代攝。

諭太常寺:設鼓于宮門,如遇祭期,鳴鼓三通,以示諸臣齊集班聯。

鄭芝龍遣給事中梁應奇入廣督餉,參遲誤者數十人,俱奉旨提問;然遲疑未有提至者。潮州知府楊球欲入朝,聞旨遂止粵界,不敢入。

戶部侍郎李長倩請開捐納事例;從之。部司三百兩,后減至百兩;武扎僅數十兩。于是廝養隸卒,皆得給扎授官;雖止虛銜,居然冠蓋謁公府、撻鄰里。晉江令金允治聽訟,兩造皆稱職官,不跪,立而對簿,至相毆于庭,官不能制。

授熊化大理寺正卿(化,清江人,萬歷辛丑進士;官揚州兵備副使)。

贈祁彪佳少保、兵部尚書,謚「忠敏」。

姜采流寓蘇州疾革,語其二子曰:『吾奉先帝命戍宣州,死必葬我敬亭之麓』。二子如其言。

十二日(辛卯)

大清殺黃端伯。

端伯在獄,言笑如平時;謂人曰:『吾往注「易」疏;疏成,初筮得「明夷」之象,再筮得箕子之「明夷」,心竊疑之;今其驗乎』!乃作「明夷篇」以見志。門生某入視,勸之稍貶;端伯怒,以硯投之曰:『君既不能以禮自處,奈何欲以非禮處人乎』?至是,豫王遣騎問之曰:『先生降與不降,總在今日』!端伯笑曰:『我志遂矣』!同騎出同濟門,至水草庵;曰:『愿畢命于此』!臨刑,適報恩寺僧一輪趨過,端伯呼之;命代書絕句云:『對面絕思量,獨露金剛王;若問安身處?刀兵是道場』。吟畢,一卒左刃之,引頸以受,卒手顫刀墜;一卒右刃之,亦如左。端伯厲聲曰:『何不直刺吾心』!卒如其言,乃瞑。隨而觀者數萬人,皆持香哭拜;時年六十有一。

劉一鵬破峽江兵,曾文德、文思、文徽俱戰死;鄧武泰亦死之。

唐王擢陳泰來右僉都御史,提督江西義軍(李自成敗走武昌,其部下散掠新昌境;泰來大破之)。

唐王封陳邦傅為富川伯。邦傅曾拜鄭芝龍母黃氏為母,致書芝龍,貢馬百匹(一作二百)、餉銀四萬兩。芝龍與鴻逵為之請封;帝不允,祗以溫語獎之。芝龍怒,鴻逵托故披剃入山;帝遣內臣王元臣、王承恩(內臣一作衛臣)、鄭元化、內監楊廷瑞訪迎不得。四人者將詣獄,帝問鴻逵去故;四人以不封邦傅對。帝曰:『朝廷爵賞,原以酬功;邦傅無尺寸功,徒以貢獻妄邀五等之爵,朕豈貪利鬻官者耶』!四人對曰:『皇上不必從邦傅起見;但以勛臣情面,必從其請,為社稷計可乎』?帝不得已,命芝龍、鴻逵補疏上請;封之。

監察御史周定仍疏請出湖東,規進取;遂賷二金,由崇安抵鉛山措餉召募。

大清兵取臨江。

寧州許文龍與同里張猶龍起兵,金聲桓使人招之,不從;率兵逐大清所置寧州道,據城守。州民多避兵入山,文龍因出屯奉新。

唐王召葉廷秀為左僉都御史。

江陰楊舍守備沈廷謨大醵民錢、牛酒送花馬劉,祈免一方死;劉許之。給大清旗四面懸示四門,并招城中降。城中遣諸生朱暉吉、耆老王晴吾等四人至良佐營議和,良佐留飲終日,立誓城中歸順,不殺一人,贈暉吉銀十兩、余各五兩。暉吉歸,力主和議;眾以暉吉等受賄,為敵作說客,立斬城堙,固守如初。一夕,以燈籠遍懸城外,大書「大明忠義營」五字,城上鼓聲齊發;敵至,不見一人。丙夜煙霧瞇目,彼此不相見,悉攜燈籠而返;后隊至,以為城中共也,混戰至曉,殺人無算。

唐王命大學士傅冠以原官督師,恢復江西(冠,字符甫,進賢人;天啟二年進士。崇禎十年,拜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以酒失,放歸)。

大清兵力攻江陰,閻應元守甚固;劉良佐用牛皮帳攻城東北,城中用炮石力擊。良佐乃移營十方庵,令僧陳利害;良佐旋策馬至,應元誓以大義,屹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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