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鄭瑄疏薦蘇松兵備程珣才能可大用,適有鄉紳彭歌祥爭妾杜氏相訐;有旨:『著該部從重議處』(杜能詩,有贈珣句云:『為憐貴客芳心醉,欲訪仙郎帆影遲』。時人傳之)。
命黃得功移駐廬州以防桐皖,劉良佐合營進復黃、汝,高杰移駐徐州進復開、歸。
河南巡按御史陳潛夫入朝,言『中興在進取,王業不偏安。山東、河南地,尺寸不可棄;豪杰結寨自固者引領待官軍,誠命分藩鎮,以一軍出潁、壽,一軍出淮、徐,則眾心競奮,爭為我用。更頒爵賞鼓舞,計遠近畫城堡俾守,而我督撫將帥屯銳師要害以策應之;寬則耕屯為食、急則披甲乘墉,一方有警,前后救援,長河不足守也。汴梁一路,臣聯絡素定,旬日可集十余萬人;誠稍給糗糧,容臣自將,臣當荷戈先驅、諸藩鎮為后勁,河南五郡可盡復。畫河為固,南連荊、楚,西控秦關,北臨趙、衛;上之則恢復可望,下之則江淮永安:此江淮今日至計也。兩淮之上,何事多兵?督撫紛紜,并為虛設。若不思外拒,專事退守,舉土地甲兵之眾致之他人,臣恐江淮亦未可保也』。當是時,開封、汝寧間列寨百數,劉洪起最大;南陽列寨數十,蕭應訓最大;洛陽列寨亦數十,李際遇最大。諸帥中獨洪起欲效忠,潛夫請予掛印為將軍;馬士英不聽,而用其姻婭越其杰巡撫河南。潛夫便道省親,甫五日,即馳赴河上;所建白皆不用,諸鎮兵無至者。其杰老憊不知兵,諸帥無有為之用者。
十三日(戊戌)
贈孫承宗太師,謚「文忠」(承宗字稚繩,高陽人,萬歷三十二年進士。天啟時,官中極殿大學士,督師山海關及薊遼、天津、登萊等處;罷歸。崇禎二年復起,四年復罷,家居七年)。
大清兵攻高陽,承宗率家人拒守。城破,闔門殉難。
謚太常寺少卿鹿善繼「忠節」。
善繼字伯順,定興人,萬歷四十一年進士,歷官兵部職方司。孫承宗督師,善繼從之幕中;拓地興屯,多其經畫,口不言功。以次,升武選司郎中。崇禎初,升太常卿,告歸。九年八月,大清兵攻定興,善繼守御七日;城陷,死之。詔贈大理寺卿,蔭一子入監。至是,謚「忠節」,予祭葬。
以牟文綬充總兵官,鎮守荊州。
浙江巡撫黃鳴俊報:『東陽許都余黨,引逃兵復亂』。有旨:『左光先誘殺都,不行善政,以致煽亂;著黃鳴俊相機剿撫』。
監生蔣佐上累朝「實錄」。
頒戶部印單給各州縣,實填贖錢。
贈宋學朱大理卿(學朱,字用晦,長洲人;崇禎四年進士,官山東巡按。十一年,大清兵臨濟南,城潰,死不得尸;疑未實,贈恤不及)。
崇禎十一年冬,大清兵破居庸關南下,巡撫顏繼祖以兵移鎮德州,總監太監高起潛以兵駐臨清、濟寧。時學朱按章邱,濟南告急,學朱馳會城堅守。明年正月,城陷,學朱及巡道周之訓死之;長子德寬遍求遺骸不獲。起潛既不援濟南,又以失藩王故,恐被誅,謀卸罪于學朱;而中朝忌學朱者,遂誣學朱不死。次子德宜伏闕上書,略謂『臣父銜命巡方,本無兵權,猶慷慨身任守城,卒以死殉。泣念臣父孑身蒙難,非若守土之官攜有親屬收殮,致使形銷骨化,無櫬可還。惟冀上邀君恩,稍光泉壤;而詳核再三,尚缺題恤。臣若隱忍,何以為人?復何以為子』?有旨:『察議』。給事中光時亨上疏,力白學朱被誣狀;刑部尚書徐石麟等三百有四人復公言于朝,吏部左侍郎沈惟炳亦請與恤核,而議終不決。至是,贈蔭。
二十一日(丙午)
稱福恭王陵曰熙陵。
諭刑部速定從逆諸臣罪案云:『所據從逆諸臣,如領兵獻策,即在庶僚,豈可末減?總兵督撫降賊,情罪極重,豈可列諸二等?京卿科道翰林,受賊偽命,豈止于一絞?封疆大吏,聞變倡逃,豈止于流?獻女獻婢,豈止于徒?諸臣負恩辱國,至此須有定案,昭示天下』。
馬士英以河南巡按陳潛夫私自回籍,傳旨命浙江撫按察明。
彭遇颽避亂南渡,首附馬士英,怪論蜂起;授職方主事。
安遠侯柳昌祚乞侍經筵。
二十五日(庚戌)
開佐工事例。
文華殿中書一千五百兩,武英殿中書九百兩,內閣中書二千兩,翰林院待詔三千兩,找貢一千兩,推知銜一千兩,監紀職方萬千不等。
時語云:『中書隨地有,翰林滿街走;監紀多似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
二十六日(辛亥)
停宗室換授。
革侍郎呂大器職。馬士英憾大器未已,令太常少卿李沾劾之,遂削籍。復命法司逮治大器,以蜀地盡失,無可蹤跡而止。
大器致仕謝表有云:『銅馬、赤眉、突厥、兀術合奏而糜爛神州,永嘉、靖康、溫敦、秦賈接踵而橫據津要』。故馬、阮銜之刺骨。
禮科都給事中沈胤培為祖、父請謚,謚沈子木「恭靖」、沈儆玠「襄敏」(子木,歸安人,官南京右都御史;儆玠,字叔永,官南京工部尚書)。
左懋第等至天津,原任錦衣駱養性為大清巡撫,遣兵相迎。至楊村,土人曹遜、金鑣、孫正強謁見,言報國之志;懋第署以參謀。至河西,務(?)贊畫王言賷二人名帖送內院;馮銓、謝升等詞色俱薄,卻帖不收。
予大學士孔貞運謚「文忠」。
總兵卜從善移駐蕪湖。
命李世春駐泗州、賀胤昌駐揚州,俱充總兵官。
二十七日(壬子)
再命刑部逮問黃澍。
奪黃鳴俊官,逮問前巡按御史左光先。初,馬士英薦阮大鋮,光先力爭不可;大鋮修隙,與姚孫棐并逮。光先匿左良玉所,緹騎不敢赴,乃止(光先,光斗弟也;故大鋮尤惡之)。
以處分許都余黨未定,故罷巡撫黃鳴俊并降巡按任天成;核孫榘貪酷,激變地方,故逮孫榘,并議光先,令在朝浙臣具奏情形。光先在浙,風裁清卓;馬、阮以光斗弟故,借事陷之,朝右無敢為直言者。蘇松巡撫祁彪佳獨言:『許都之變,突發于東陽,義鳥、浦江皆無堅城;光先竣事出境,聞變遄還。撫軍懸闕,一切調兵措餉,皆其宵且拮據。變起不一月,元兇授首,兩浙危而復安;乃今奉旨推求!夫弄兵揭竿,至于破城據邑,其罪豈不當死?當日兵威所迫,賊已窮蹙而后乞命,與陣擒無異,非誘降也。設誅鋤不力,養虎貽患,后來國難方張,又不知作何舉動矣!豈可反以激變罪之乎』?于是士英、大鋮并切齒彪佳。降旨:『左光先力庇貪令,流毒東越;著與東陽知縣姚孫榘一并革職提問』。
按東陽民變,始于橫派之酷、成于屠掠之慘;許都罪固當誅,孫榘貪亦應黜。乃光先悉斬許都同黨,而貪酷之令、無紀之兵置之不問,宜余黨之復亂也。卒之馬、阮借題報復,公論出之仇口;有以哉!
升黃道周禮部尚書,協理詹事府事。
補蔭故都御史沈子木一子入監。
穎州生員盧鴻上「七政歷」。
追謚焦竑「文端」、陳仁錫「文莊」,并贈詹事。
謚張文紀「文懿」、董其昌「文敏」、何如寵「文端」。
吏科熊汝霖疏言:『獻賊現據成都等郡、闖賊將至成都,意在順流東下;北使諸臣所恃為緩清之要著,全賴左懋第一人。臣思諸兵請餉,望眼尚懸;而燮敕印未頒,馬價未給。此何時也,而尚容姑待乎』?
浙江奉化布衣方翼明疏,指摘馬士英等;有旨:『發刑部問罪』。
淮揚巡撫田仰疏為劉澤清請餉;有旨:『東南餉額不滿五百萬,江北已給三百六十萬,豈能以有限之財供無已之求。田仰著與劉澤清從常措辦』。
按澤清駐兵淮安,大興土木,深邃壯麗,日費千金。田仰與之共囗囗囗為囗囗囗囗而不知餉之作何用也!
高杰請籍周延儒財產,不允。
二十九日(甲寅)
吏部尚書徐石麒罷。石麒發陸朗通內之罪,朗恚,疏詆石麒;石麒遂稱疾乞休。黃耳鼎亦兩疏劾石麒:一言嘗劾吳昌時代韓城報復,一言枉殺陳新甲致敗款局。石麒益忿,歷敘昔年和議始未及新甲欺罔隱情,因力請斥罷;馬士英擬嚴旨,福王不許,命馳驛歸。石麒剛方清介,扼于權奸,悒悒不得志。士英挾定策功圖封,石麒議格之;中官田成輩納賄請囑,石麒悉拒不應,且疏劾之。由是中外皆怨,構之去。
馬土英嗾陸朗、黃耳鼎連疏攻石麒,不勝。又有一奄居間囑升知縣某為吏部郎,石麒拒之;奏聞,不省,石麒因再疏乞休。士英知內臣恨之,擬嚴旨;帝曰:『冢臣猶冢子也,當以優禮遣之耳』。遂得溫旨馳驛去。
以李成棟鎮守徐州。
成棟,字廷貞,山西人(一作遼東人)。初為開封游擊,敗于流賊,隨高杰至高郵為后勁。至是,拜鎮徐將軍;改李朝云為后勁。
闖磁李自成敗還陜西;史可法將北行,高杰帥師前進,可法亦赴清江浦。